听着花鎏月的话,逐流那双漆黑的眸子深深瞧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这才静静吐出一字:“否。”
这个答案显然是在花鎏月意料之中的,她那掩于面纱之下的嘴角不禁勾起一道苦涩的弧度,又问:“他很生气对吧?”
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多此一举前去询问他,他不生气,才是怪事吧。
逐流的回答还是很简单:“是。”
“……哎,我知道了。”花鎏月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那落寞的苦涩简直快要将整个世界侵吞了,“以往他之对我,本就是奢望,如今他有了她,那更是如此了……”
昨儿他在夏侯王府对那些个媒婆说的话,简直就是一种所属权的宣布。
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
只不过这颗心,终究是要等到他的回复,才愿意彻底死了罢了。
“但是,我虽伤心至此,却仍旧,很开心,很开心……因为他……终不再是孤身一人。”花鎏月说到这里,双眸之中,不禁落下两滴滚烫的热泪来。
她笑着转身。
风吹起她面上薄纱,露出她的半张容颜。
容颜娇媚绝伦,笑容真挚异常,刹那间,竟恍若一夜之间百花盛开。
瞧得逐流微微一愣。
下一刻便听她继续平静道:“走吧,逐流。”
最后是南圣皇宫,太极殿。
虽然墨长空极力想要撇清墨家和南悻之间的关系,可夏侯翎与南曌早已经将其看做了洪水猛兽,又岂能被一封小小的辞别信打发?
更何况,这封信,对他们而言,简直是破洞百出。
“这信,是给南悻的。但以墨家之能,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皇宫,来到南悻身边,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南悻情况如何,他们又焉能不知?”
这是夏侯翎的声音。
低沉,冷冽,如银枪在手,下一刻就要朝着前方敌人狠狠刺去。
“可这信,却给南悻。为的便是告诉我们,他墨家,什么都不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四大家族之首,实在是可笑。”
“更何况,这封信写得实在是太详细了,详细到写了南悻如何向墨家施恩,墨家如何欠南悻一个恩情的全过程……这个过程,与其是给南悻瞧,不如说是给你我瞧。”
“欠人一恩,所以偿还,的确天经地义。但凭他墨家之能,难道非要被此恩情禁锢,在南悻大寿时入宫,搅一搅这皇宫中事?”
“除此之外,他们走得太急。”
“这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第392章 392:土豪来啦,来看病()
“的确,墨家既然隐世这么多年,实在是没有必要掺和这一场皇权斗争。既如此突兀掺和,又哪里会那么容易抽身。”这是南曌的声音。
南曌站在太极殿的楠木雕花窗边,瞧着窗外的朦胧小雨,漆黑的眸子有如一片深邃之潭,他静静道:“他墨家未免也太自负了,未免也太小瞧了我们……而小瞧我们,可是会吃亏的。”
夏侯翎对南曌的话显然非常赞同,那张俊美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极为满意的笑意。
恩……这个女婿啊,是越来越和他的心意了。
这天上地下,还能有谁比他更合适做自己女婿的吗?
当然是没有的了……
这厢南曌和夏侯翎正在商讨墨家事宜,另一边,秋水苑。
陵佐匆匆来报。
这几日‘没钱别来’医馆并未营业,夏侯舒以及其余五十一人,都在秋水苑拼命‘战斗’,以提高自身实力。
而陵佐这个大掌柜,主要任务却并非在此。
如今夏侯舒的情报组织初步规划已成,陵佐这段时间主要负责考察周边店铺,并且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用最隐蔽的方法将店铺纳入自己名下,以便为之后的情报网做基础。
自从陵佐接手情报系统以来,顶多每日夜晚简单汇报一次,还从未有过如此着急的神色,这倒是让夏侯舒惊讶异常。
正在朦胧雨中参与排名赛的夏侯舒,难得中断了自己的战斗,飞奔到陵佐跟前,用那双漆黑分明、略带惊讶的眸子瞧着他:“怎么?店铺收购可是遇上难处了?”
陵佐赶紧摇头:“非也,非也,大老板,如今这皇都,哪里有人胆敢找您的麻烦?”
不等夏侯舒再度发问,陵佐已是继续道:“大老板,此刻我匆匆前来寻你,实在是因为‘没钱别来’医馆来了一位非同一般的病人。”
“哦?非同一般?”夏侯舒来了兴趣,“这人不一般到了什么程度?”要知道,这段时间‘没钱别来’医馆已经明确不开业,有多少达官贵人被挡于门外,陵佐可都未前来通报于她,如今陵佐竟然能用‘非同一般’四字来形容那病人,说明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听着夏侯舒的话,陵佐难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张素来冷静的脸上更是染上了一丝激动的潮红之色,甚至带动着他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紧接着,在夏侯舒的注视之下,陵佐慢慢道:“非、同、一、般、的、有、钱!但是门槛费用,就拿出了这个数!”
说到这里,陵佐左手比出了一个一,接着继续道:“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果然啊!果然是非同一般的有钱啊!我喜欢!”夏侯舒是个俗人,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同时摩拳擦掌,“走,带我去,去给这位豪爽的病人看病去!”
天下病人何等多,可如此壕上壕的病人,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她要做一个学会把握机会的人!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直到飞奔到秋水苑门口,这才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苑内,大吼一声:“陆老七,带上你的人,再叫上两队人马,和本世子爷前去医馆!”
夏侯舒声音不小,在这烟雨朦胧里悠悠回荡。
很快,传来陆老七的回音:“去医馆?主子,加分不?”
“不加分!”夏侯舒大笑,“但是有银子!”
“啥?银子?”陆老七的声音可老不乐意了,“不去!”
“不去?”夏侯舒怒,陆老七这个俗人,有银子都不去,“不去就扣分!扣分!”
被‘扣分’二字威胁,半晌,陆老七才拖拖拉拉带上了三队人马站到了夏侯舒面前。
瞧着这三队人耷拉着脑袋、毫无精神的样子,夏侯舒没好气道:“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不知上进的组员,这世界上有比赚钱更重要的事儿吗?!你们三组有了银子,想要虐其他几组,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肤浅!”
三队人马:“……”
……
自帝皇寿宴以来,这还是夏侯舒第一次出翎王府的大门。
今儿的她,身着她第一次入皇城的那身火红长袍,虽女子身份已大白天下,可她却没有选择舒适的马车,仍旧选择了白色的高头大马。
细雨之中,高坐马上,逆风奔驰,衣袂飘飘,黑发狂舞!
如一簇在寒风里燃烧的红色火焰!
如一朵盛开在冷风中的曼陀罗花!
夏侯舒一出,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她的眉眼在雨里有些模糊,可那俊美的脸,坚毅的眼,紧抿的唇,白皙的颈……每一处都将她的肆意张扬描绘得淋漓尽致。
初始,在听得夏侯舒乃是女子之时,大伙儿的心中,都还充满着疑问
女子?可以做好夏侯王府的世子爷吗?
女子?可以继承将来夏侯王府的王位吗?
女子?可以如翎王那般叱咤风云,睥睨天下吗?
但此时此刻,这些疑问,随着这抹身影,已经全数烟消云散!
女子,又如何?!
只要这人是夏侯舒!性别,根本便是小事!
便是这世上男儿,能胜夏侯舒者,又有几人?!
此时此刻,此天此地,此情此景,这宽阔的皇都街道之上,似只有夏侯舒一人!其余所有,全成陪衬!
直到夏侯舒一拉马缰,令得她身下的马儿发出一声低低嘶鸣之声,大伙儿这才如梦初醒!
而万众焦点的夏侯舒,却对周遭事物毫无兴趣,她的目光,已然死死落在了停在‘没钱别来’医馆门口的一辆马车之上。
这马车,乃是最普通的青蓬双辕马车,整体是最不起眼的暗灰色,可是不知道为何,它就这么静静地停在医馆门口,停在朦胧烟雨之中,却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恩,人还未见,这马车,就已然透露出一种专属于超级富豪的低调气质。
可想而知,今日她这一趟,必定会收货颇丰。
夏侯舒的面上,立即裂开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露出那白灿灿的牙齿,朝其走去。
第393章 393:如此绝症,能治否()
刚走到那青蓬双辕的马车跟前,夏侯舒便立即亲切至极地问候道:“这位尊贵的客人,您好,在下夏侯舒,乃是这间‘没钱别来’医馆的大老板。”
“在下这间‘没钱别来’医馆,这几日虽一直闭门谢客,但俗话说得好啊,有钱能使鬼……哦不,俗话说得好啊,来了我这医馆门口便是缘!客人您既然来了,那在下也不能继续将您拒之门外,您说是吧!”
现场的围观群众可是不少,夏侯舒这谄媚的模样被人瞧在眼里,可是惊得掉了一地的下巴。
啥?相遇便是缘?不能将客人拒之门外?
他们中许多人,这几日天天在这‘没钱别来’医馆门口徘徊,就为了同这位夏侯世子爷偶遇一场!怎么也没瞧见什么缘分出现?怎么也没瞧见入了这医馆大门?
这夏侯世子怎得……睁眼说瞎话呢!
可大伙儿的惊讶,显然对夏侯舒没有丝毫影响,她的面上仍旧带着那热切的笑容:“客人您看,您是要直接在这医馆门口瞧病呢?还是入我医馆,让我细细为您把脉呢?!”
说到这里,夏侯舒也就不再说话了。那双漆黑眸子带着淡淡笑意,就这么直直瞧着眼前的车帘。
她的眸深如大海,像是直接穿透了这帘子,马车内的人已经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半晌,马车内传来一个冷冷的男声。
这种冷,不似南曌的千年冰雪,清澈晶莹,洁白高贵。
而是另一种恍若死寂火山,沉静千年的冷,一片死水,毫无生命力可言的冷。
绝情至极,生无可恋。
他道:“既然来了这‘没钱别来’医馆,那自是要入内请夏侯大老板为本……为我好好瞧瞧身体旧疾的。”
男人的声音刚落,他面前的车帘便突然从内至外起了一层冰冷的风。
风起,
帘起。
风落,
帘落。
就那么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人影,已从内闪出,如一尊高贵优雅的冰雕,站到了马车旁。
站到了夏侯舒身旁。
夏侯舒只觉得一阵寒风袭来,她下意识一个哆嗦,然后这才愣愣抬头,朝着男人看去。
这男人,身形修长,身着一袭玄青色长袍,长袍之上,绣着暗金色祥云,不过头上却带着一个黑色斗笠。
斗笠四周的黑纱很长,足足笼罩到了他的腰部位置。
他就这么静静站着,竟然给夏侯舒一种远黛孤山、可触而不可及的感觉。
夏侯舒难得地愣了愣,这才面上带笑,在前领路:“尊敬的客人,请吧。”
然刚走出两步,一个声音,却突兀地从那马车另一方飘了过来:“主子,请。”
下一刻,夏侯舒的身后,一个灰衣蒙面的男子,无声而立。
瞧着这人,夏侯舒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她的目光悄无声息朝着那青蓬双辕的马车看去。
这灰衣男子,好可怕的隐匿能力,她刚才瞧着这两马车时,还不禁纳闷,竟未瞧见驾马之人,可未曾想到,这人竟一直在马车旁,只是她未察觉罢了。
如果这男人是一个杀手……恐怕她此刻,已至危境!
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颇为感慨地一笑:“尊敬的客人,你身旁这位护卫,可真正厉害地紧,待会儿若我不小心为您诊出什么绝症,他该不会一刀宰了我吧?”
夏侯舒这话,半真半假,实为试探。
这一次,她破例前来为这男人看病,自然不是为那一千万两银子而来的。
因为,一千万两固然吸引人,可是,夏侯舒却向来清楚,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同这一千万两银子数额同等的,恐怕还有它的危险程度。
与其说夏侯舒是冲着一千万两而来,不如说,她是冲着这付银子的人而来。
她很好奇,很有兴趣,是谁……在打她的主意。
此番一看,这人,果真不是泛泛之辈。
只是他身上的杀机有多少,却还得探探。
听得夏侯舒的话,那身着玄青长袍的男人很自然地抬了抬手。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处泛着一丝青白之色,看上去颇有几分骇人。
紧接着便听得他冷冷对着那灰衣男子道:“阿阳,你就在医馆门口候着,不得踏入医馆一步。”
夏侯舒面上的笑容继续扩大几分:“既然如此……尊贵的客人,请吧。”
……
雅致的房间内,换上了染着清淡香料的帘幔,除此之外,屋中角落处,还点着幽幽熏香。
清淡的香味和幽幽的香气融合在一起,竟给人一种极为惬意的感觉。
夏侯舒对这香味显然很满意,一踏入房间,便直接进入主题,在中央的木桌旁坐下,伸手指了指身侧的木凳,瞧着跟着走进来的男人笑道:“既然客人乃是看病,那这第一步,自是把脉……客人,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吗?
男人显然无视了夏侯舒这个问题。
径直走到窗边,将眼前的楠木镂空窗户自内朝外徐徐推开一条小缝。
冷风刮入,还带着一些冰冷的水雾,吹起男人面前的黑色薄纱,露出他一角冰冷的容颜。
半晌,他慢慢抬手,将头顶斗笠,揭下。
下一刻,一袭苍灰色长发,就这么突兀地映入了夏侯舒的眼中!
不知道为何,夏侯舒的心突然重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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