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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又如何？
他南曌若是如此容易退缩之人，那么这天下，就不会有如今的南曌了。
他眼里的杀气不减反增，以他为中心，一股可怕的寒气渐渐升腾而起。
很快，就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了其中，使得众人看他，像是雾里看花。
眼看这股冰冷即将达到一个爆发点，夏侯舒突然上前一步。
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横挡在了南曌和那男人之间。
她的目光有些坚决，态度不容反驳：“皇叔，让他走！”
“让他走？”南曌的身体微微一颤，导致笼罩在他周身的薄薄冷雾都微微晃动。
他何等了解自家小东西啊。
自家小东西乃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主。
可今儿她被人掐了脖子，没有丝毫报仇之心也就罢了，竟然还让自己放他走？
南曌根本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半晌，他才徐徐抬手。
他并没有将笼罩在他周身的冷雾散去，这让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遥远的雾霭中飘来，带着几分不真实感：“你们走吧。”
屋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无论是楼森，甚至跟在夏侯舒身旁的陆老七等人，心中都是极度的不可置信。
对于南曌，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个占有欲何等强的人，可为了夏侯舒的一句话，他竟然能压下心中的狂怒，真的放这人离开……这对于他来说，是何等地让步啊。
这一点，夏侯舒也很清楚，她看着南曌的眼里，有几分柔光闪动，但是即便如此，她的坚定，却无半分动摇，她转过身，看向那男人，面无表情地重复道：“你们走吧。”
那男人的嘴角微微扯动，似乎是想笑。但那笑意，终究没有化作他嘴边的弧度，倒让他的表情看上去颇为不自然。
半晌他才已有所指地道：“看来，夏侯世子，在圣王爷心目中的地位，的确很不一般呢……今儿病也瞧了，那我确实无需再度叨扰……今日的诊金，万两黄金，我将稍后托人送上……”
他慢慢走到门口，推门而出，并未回头：“阿阳，我们走吧。”
这陌生男人一走，楼森和陆老七等人也都跟着相继退下，雅致的房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人。
虽相对站立，可南曌还在那冷雾之间并未出来，倒是给人一种相隔万水千山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夏侯舒这才主动打破这等尴尬。
她平日里张狂惯了，还是第一次做这等哄人的事儿，动作看上去颇未不自在，就连步子，都难得地一步一顿。
本来瞬间可拉近的距离，生生被她磨蹭了许久，才走到南曌的身旁。
站定之后，再徐徐抬手，伸向那薄雾之中……
“皇叔……”
然，她刚碰触到他冰凉的手，就被他豁然一躲，使得她落了空。
她微微一愣，又继续朝他靠近了些：“皇叔……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次，她聪明了许多。
左手抬起去拉他的手，刚被他一躲，右手便快速靠近，将他的手掌紧紧握住，再然后，左手覆盖其上，将他彻底禁锢。
……这等死皮赖脸的方法，倒真的是她的风格。
若是换做平时，南曌指不定多高兴，但发生了刚才那件事，他心中却如何都雀跃不起来。
可气恼却消了大半。
但却还是不说话，就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夏侯舒瞧见南曌半天没反应，再度服软。
她轻轻一叹：“皇叔，我知道你气我、恼我，因为刚才我竟然瞧着那男人哭了。可是皇叔，我要告诉你，我真的不认识他，今日，是我同他的第一次见面。”
刚才的那一幕再度浮现在夏侯舒的眼帘。
此刻回想着，她竟觉得连心都有些颤抖。
她放开他的手，改为拥抱。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抱着他，像一个弱小无依的小女人。
“皇叔，你说……有一日，你所瞧见的‘我’，会不会再不是‘我’，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对于夏侯舒的话，南曌完全不懂。
可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小东西在颤抖。
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东西在颤抖。
顿时，周身的冷雾豁然散去，他的身形完全显露，他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反抱住她。
虽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却选择毫无保留地给她支持。
夏侯舒继续道：“皇叔，我从来都没对你说过，我的确是夏侯舒，却不是夏侯世子夏侯舒。我来自一个更加遥远的未来。”
“当初我与你的第一次见面，我才刚到这个世界。”
“再之后，我回到了夏侯王府，再遇到了你，遇到了老爹……这些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可你不知道的是……我总觉得我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帮助我过了无忧谷中的死阵，教给了我内劲功法，甚至在左凝心差点杀掉我的那一天，帮我躲过了一劫……”
“还有刚才，在瞧见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人又出现了。与其说是我流泪，不如说是她……在哭。”
“她认识那个男人。”
“当她想要占据我身体的时候，我有意识，却无法阻拦。”
“皇叔……我竟有些害怕。”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完全变成她，我再不是你所熟悉的这个夏侯舒……你怎么办？”
原本，这个秘密，夏侯舒是打算永久封藏，永远不会对他人提及的。
可刚才瞧见那男人的一瞬间，夏侯舒怕了。
她真的害怕有一天她的身体被完全占据，变成一个自家皇叔、自家老爹完全不熟悉的另一个人。
她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之前……先给自家皇叔道明一切。
夏侯舒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何等地惊世骇俗，所以她说完之后，并没有再度开口，而是紧紧抱住了南曌。
他需要时间，去理解，去消化。
他那么聪明，不会想不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第397章 397：天上地下，并无差（）
正如夏侯舒所料，她话中的意思，对于南曌而言，并不难以理解。
毕竟，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神鬼传说的，什么死而复生、亡而重生之事，民间多有流传，以南曌的阅历见识，自是知晓的。
只是，恐怕南曌从未想过，这样的神鬼之说，竟有朝一日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而那人，更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他抱着夏侯舒的手豁然收紧。
他得努力平复住自己的情绪，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较为清晰。
他缓缓道：“小东西……你来自哪里，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无论你是妖是鬼还是魔，你都是我的小东西，这一生一世，我都只认定你。”
“我所……我所害怕的是……你所说的，你身体里的……另外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是的，对于南曌而言，夏侯舒究竟来自哪里，他并不关心。此时此刻他所有的胆战心惊，都来来源于夏侯舒话里的另一个着重点。
那另一个人，认识那男人的另一个人，为那男人哭的另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夏侯舒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继续慢慢道：“皇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后，你故意给我指的那绝天死阵吧？”
“虽然我以前存在的家族中，存有武艺修行的功法，可经过几千年的传承，这些功法早已不全，那个时候的我，轻功只不过是花架子，比起现在，绝对是天上地下。”
“不仅如此，我虽懂阵法，可阵法博大精神，要我破绝天死阵，却也着实为难……犹记得那一日，我本正在为那死阵伤脑经，以为就要命送于此，却不料……思路陡然清明，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转瞬之间，轻而易举，便破了这死阵。”
“说实在的，破阵法这件事，我虽觉得疑惑异常，但我生来便不是纠结之人，这事儿很快便被我抛在了脑后……”
“后来，我来到夏侯王府，凝聚内劲成功，陷入昏迷，那个陌生的女声，第一次出现，教给了我一部内劲功法……那个时候，我在这世界无依无靠，并无修炼途径，这内劲功法又是我家族传承里的全篇，我便毫不犹豫，接受修炼了……”
夏侯舒说得很详细，从那女声出现，说了什么，到之后左凝心于永寿宫中对她下杀手，她不能力敌，千钧一发之际，身体不受控制拿起长剑，使出精妙剑法之事，以及今日瞧见这男人，‘自己’对那男人说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曌。
这段讲述的时间，耗时并不久，可对于南曌而言，却仿佛比一个世纪都还要漫长。
因为这对他，是一个折磨。
夏侯舒说得越是详细，他越是明白她口中所说的，‘她的体内有另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第一次开始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那个人是谁？她竟然可以自由控制你的身体？她为什么教给你内劲心法？她有什么阴谋？还有今日这男人，她对他似乎……有非同一般的感情……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些问题，他越是问下去，越是觉得自己的背脊发凉。
一向自信的南曌，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被这样的迷惘笼罩。
面对于这样灵异的‘敌人’，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攻击，不知如何保护他的小东西……不离开自己。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载满了惊慌失措。
抱着夏侯舒的手臂，同时越收越近，简直恨不得直接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这样，他们两人就可以永生永世不分离了。
对于南曌的反应，夏侯舒早有预料。
她的眼里，顿时被一股浓浓的心疼占据。
如果可以呀，她也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因为那个‘她’，是她根本控制不了的。
但是，被‘她’占据身体，那已经是最坏的结局。
事情，也不一定会那么糟糕。
夏侯舒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她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她将头枕在他的胸口：“皇叔，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害怕最坏的结局出现，所以想提前告诉你这些事情而已。”
“可是，等待在我们面前的，不一定都是最坏的事儿。”
“因为这其中，疑点还有许多。”
“比如，她既然可以控制我的身体，那么她完全可以选择一直控制，又为何会大部分时间容我主导？”
“那么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的控制，只限于很短的时间内？”
“还有，她总是在我危难的时候出现，帮助我，这是不是说明，她并不希望我死？因为或许，有一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完成？”
夏侯舒的分析很有道理，终于让南曌平复了许多。
可他的心，还是在狂猛颤抖。
他的畏惧，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因为‘失去夏侯舒’，这几个字眼，是他生命所不能承受之痛。
若真的失去了她，他真的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是先毁灭世界？还是先毁灭自己？
夏侯舒继续道：“皇叔，这一次我让你放那男人走，并非是我舍不得杀他，不想报他掐我的仇，而是因为通过‘她’的反应我感觉到……或许，一切的谜团，都在这男人身上。”
“只要谜团解开，我心中所有的疑问，关于‘她’的所有疑问，就将大白。”
“所以皇叔，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去畏惧……让你去害怕的。”
“我是想告诉你，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努力。”
“努力站在你身边，努力让自己不会成为你所陌生的夏侯舒。”
听得夏侯舒的话，南曌并没有立刻回复。
等了好久好久，他才慢慢抬手，抚摸上她的头顶。
她的发，又黑又柔。
他轻轻揉着，眼眸温和似一片暖阳。
得知那样骇人的真相之后，他竟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他道：“我知道了小东西。我不怕。若你没了……我去陪你便是。天上地下，不就是换一个地儿在一起吗？其实并没什么差别的。”
“在此之前，能和你一起努力，又何尝不是一种满足？”
他已经一个人努力许久了，那是一个艰辛的，充满荆棘的道路，如今换做了两个人。
真的超级幸福。
第398章 398：唯独放手，不可为（）
“更何况，你来到我的身边，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
南曌并没有放开夏侯舒，仍旧紧紧抱着她，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绝美的弧度，让他看上去恬静倾城，他继续开口说话。
他说得很慢，娓娓道来，像是在说一个童话故事。
可故事的内容，却带着同通话截然相反的残忍。
“我刚出生时，便受尽宠爱，我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我的母妃，虽不为后，却是独宠后宫。”
“我名南曌，字圣光，被封圣王，承载着父皇全部的希望。”
“但这一切，在我七岁那年，全数逆转。”
“那个时候，南悻对我而言，还只是一个我喜欢的皇兄，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一天的天空是那样明媚，如往常一样，他从宫外给我带了我当时最喜欢的糖葫芦。”
“可我吃下之后，才知道，这一次的糖葫芦，是一个地狱，是一场噩梦。”
“他在其上淬了最可怕的寒毒。”
“还好，当时我年级虽小，内劲修为却并不弱，再加上那假太后给我送来了缓解之药，所以我中毒之后并未立刻死去，中途，我又迷迷糊糊醒来了一次。”
“刚睁眼，我就瞧见母亲含笑，在我面前饮下了一杯酒。”
“她那么美，美得那么不可思议，我正要说话，她却突然眉头一皱，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来……然后是父皇，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