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七扭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
六皇子道：“颜十七，你该不会还想弹瑟吧？瑟在赏梅宴上已经展示过了，已经不能算什么新奇了。”
沅王妃看不下去的道：“六皇弟要的稀罕，翻遍这沅王府，怕是也找不出瑟来。”
皇上便瞅了六皇子一眼，六皇子便讪讪的退了回去。
颜十七等待着皇上的示下。
皇上也正瞪着她，“你有把握吗？”
颜十七道：“民女没有！所谓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民女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皇上道：“为什么突然想出头了？”
“嗯？”颜十七一怔。
皇上看她的呆样，不觉失笑，“你是怎样的性情，朕不甚了解。但朕的师妹是怎样的性情，朕还是多少知晓的。她不是好出风头之人！所以，朕认为她教养出来的女儿也不会。说到激将，或许别人会受不住，但你颜十七，不会。”
颜十七咬唇，“皇上圣明！”
皇上却还在等着他的下文。
颜十七叹气，“皇上真想听？”
皇上蹙眉，“难以启齿？”
颜十七道：“说真话，的确难以启齿。打个比喻说吧！大顺周边也是有很多不安分的小国的，倘使有那种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硬要觊觎大顺的大好河山，皇上当如何？是退，还是攻？”
皇上瞅了赵翀一眼，“自然是攻！”
颜十七耸耸肩，“民女身为大顺的子民，也是流着不容侵犯的热血的。我的人，不容觊觎！”
清脆的声音，气势如虹，破空而来，轻而易举的震慑住了全场。
第四百七十二章 碗乐（）
第四百七十二章 碗乐
“好！好得很！”皇上大笑。
声音在棚子里回响，激荡着人的耳鼓。
除了皇上突兀的笑声，其他人的表情却是各异。
那些个看客，有期待的，当然更多的是等着颜十七出丑的。
口出狂言的人，从来都为人所不喜。
但若不是狂言，那就是大大的惊喜了。
颜十七扫了眼诗妍郡主忽红忽白的脸色，然后定定的看向赵翀。
赵翀幽深的眸子也正锁在她脸上。
他喜欢她说那句“我的人，不容觊觎！”时候的霸气十足。
如果那个人是指自己，自然就是更大的惊喜了。
淑妃突然轻笑两声，“颜十七，你盯着赵大人看，可是指望赵大人帮你吗？”
颜十七翘了唇角，“赵大人是皇上的帮手，是做大事的。这点儿小事，民女还应付的来。”
皇上道：“那就开始吧！”
颜十七道：“请皇上给民女时间准备！”
淑妃嗤笑，“原来你还没准备好啊！”
颜十七道：“既是不让民女表演先前的才艺，那么，现场的乐器民女是用不上的。就算就地取材，民女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下？”
淑妃被她这话抢白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
诗妍郡主道：“那十七小姐需要多长时间？皇伯父可是很忙的！”
“不知道！”颜十七敷衍的抛出三个字。
诗妍郡主的身体就开始抖动了。
皇上揉了揉眉心，“颜十七，朕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准备。”
“谢皇上！”颜十七行谢礼。
然后冷冷的看了瑞王一眼，便转向沅王妃，“麻烦王妃着人在台上摆一张桌子，然后送来四个大碗，五个中碗，五个小碗。”
沅王妃不无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吩咐了下去。
“你要表演碗乐？”声音从台子后面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看到阚雪净步上台子，缓缓的走上前来，腰板挺直的踏下台阶，到了皇上面前，行君臣之礼，“臣叩见皇上！”
“平身吧！”皇上抬了抬手。
德嫔笑道：“难怪一众贵女赛完了技艺，没有一个抱怨比赛有失公允的。原来，那个在后台坐镇的是阚女官啊！”
阚雪净一一行礼，“见过德嫔娘娘！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道：“原来阚女官跟颜十七相熟啊！就是不知那个碗乐是什么，不会也是阚女官教的吧？”
阚雪净道：“惭愧！臣不会碗乐，跟不会弹瑟是一样的。十七小姐，并非臣的徒弟。”
“碗乐？”皇上念叨着这俩字。
“是的！碗乐！”颜十七脆生生的回答。
那边，已经有人将矮桌搬上了台子。
三摞碗已经摆上了桌子。
“不可能！”诗妍郡主情绪激动道，“碗，怎么可能出乐声？”
颜十七看都没看她一眼，高声道：“皇上，在场的若是有会碗乐的，那么，民女可以不拾人牙慧。”
“有吗？”皇上很配合的问了一声。
无人答话。
连阚雪净都不会的碗乐，谁能会？
颜十七转身登高台。
周怿急匆匆从外面冲进来，直接就跟着颜十七上了台子，“槿姐姐，可是有人欺负你？我这才走开多会儿啊！”
皇上清了清嗓子，“怎么着？有人欺负她，你还能帮着讨回公道？”
周怿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蹭蹭的下了台子，冲着皇上一抱拳，“有皇祖父在这儿，谁敢啊！”
皇上哼了一声，唇角却抑制不住的上翘，“那你倒是说说，朕在这儿，怎么就没人敢了？”
周怿小胸脯一挺，倒背着手，道：“皇祖父可是全天下最最厉害的人！任何妖魔鬼怪知道您在这儿，都得退避三舍，谁敢往前凑啊？”
“嗯！”皇上一本正经的道，“朕赶上那大门上的春联了，是吧？”
周怿呵呵笑，“才不是！皇祖父英明神武，在场的，谁若在皇祖父面前搬是弄非，皇祖父定能将其打回原形。”
“臭小子！越说越没边！”皇上虽说骂着，却是笑容满面。
“怿儿！不可胡闹！”沅王轻飘飘的呵斥了一声。
周怿一撇嘴，“我去帮槿姐姐！”
颜如槿跪在矮桌前，已经将碗做了排列。
靠近自己有四个大碗。
另一排四个中碗，往右手边拐弯，又连着摆了五个小碗。
第三排就孤零零的摆了一个中碗。
周怿道：“姐姐不会是在布阵吧？”
颜十七一听就乐了，“见过用碗吃饭，第一次见用碗布阵吧？”
周怿道：“还有心情说笑，证明是有把握的！害我白担心了。”
颜十七道：“你还得担着！我这是故弄玄虚，万一一会儿搞砸了，你还得给我想辙顶上啊！”
周怿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你可别吓我？”
颜十七道：“不吓你！我尽量不搞砸了，但如果我表演好了，你可给我精神点儿，别让那些个故意摸黑我。”
周怿点头，“这个你放心！”表情异常的凝重。
“你们俩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皇上不耐烦的道。
颜十七立马正襟危坐，“民女准备好了！烦请小爷把皇上桌上的筷子给我拿来！”
周怿站着不动，清了清嗓子，“赵大人！槿姐姐要筷子呢！”
赵翀立马抓了桌上的筷子，三两步跨上了台子，直奔颜十七而来。
颜十七眨眨眼睛，这也太好指使了吧？
周怿道：“槿姐姐，你眼睛抽了吗？”
颜十七瞪了周怿一眼，从赵翀手里接了筷子。“谢大人！”
第四百七十三章 胜出（）
第四百七十三章 胜出
赵翀道：“量力而行就好！”
颜十七瘪瘪嘴，“要做就做到最好！”
赵翀扯动唇角，“你一直都是！”
颜十七道：“想听《自在飞花》吗？”
“好！”赵翀吐出一个字，转身下了台子。
赵翀回到皇上身边站好，再看向台上的人。
那双澄澈的大眼正朝着他看过来，俏皮的唇角勾起，“开始了啊！”
所有人都知道，筷子碰碗，发出的是叮咚声。
所有人却不知道，筷子碰碗，也可以发出如此美妙的乐声。
抑扬顿挫，富有韵律。
台上的人，白色的手腕起起落落。
台下的人，全都屏息，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那份天籁。
张着的嘴巴都不敢合上，哪怕是细微的牙齿碰撞都会破坏了那种美妙。
于是，口水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却也没有人去擦。
颜十七偶尔的抬头，浅笑间，看向的也不过是那一个人。
那个瞪大眼睛，恨不得立刻将她吞下去的人；那个抿动唇角，扯出迷人酒窝的人；那个无论发生何事，总是一副渊渟岳峙样子的人，此刻，正乱了呼吸，痴痴迷迷的看过来。
直到颜十七放下筷子，那清清脆脆的余音仿佛还在缭绕。
最早的掌声，是从颜十七身边开始的。
周怿拍着小手，急不可耐的跳下台子，“皇祖父！皇祖父！是不是很好听啊？”
皇上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拍手，“好！很好！”
有了皇上带头，掌声便哗的一下响起。
皇上既是说好了，还能有谁说不好？
颜十七缓步下了台子，到了皇上面前，盈盈一礼，“谢皇上！”
脊背挺直，傲然如竹。
目不斜视，对于别人脸色的五彩缤纷并不感兴趣。
认可，只要一人，便足够了。
皇上道：“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碗，竟然还有这样的妙用。朕今日没有白来，总算是开了眼界了。赏！重重的赏！”
“民女谢皇上！”颜十七语音平静，并不见多么的惊喜，“那这魁首－－－－－－”
“诗妍说话算话！”诗妍郡主颤抖着声音道，“十七小姐高才，诗妍佩服！魁首之争，诗妍退出。”
十四岁的年龄，本可以仗着年纪小任性撒娇，就算输不起哭了，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个诗妍，却偏偏要表现出大度洒脱的一面。
这份子深沉，颜十七觉得若非自己有了锦瑟那一世的记忆，怕也是做不到的。
瑞王的这个女儿，着实不简单啊！
淑妃道：“诗妍小小年纪，就懂得孔融让梨的道理，难能可贵啊！”
“孔融让梨？”周怿一脸的疑惑，“皇祖父，诗妍姑姑让了什么？”
孩子的话最是真实。
皇上道：“孔融让梨，用在这里的确不合适。”
瑞王看了诗妍郡主一眼，“怿哥儿问得好！诗妍那不叫让，那只是退出争夺。”
德嫔道：“诗妍的确有输得起的豪情。皇上，既然诗妍退出了，那么这魁首也就可以落定了呢！”
皇上道：“嗯！诗妍也是好的！回头，让皇后赏。老三媳妇，把象征魁首的彩头给他们吧！”
“儿臣遵旨！”沅王妃冲着白霜使了个眼色。
白霜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两个婢女。
每人手里都托着一个托盘，上面各放着一个锦盒。
沅王妃道：“还请父皇亲赐吧！”
“嗯！”皇上应允。
虞浥尘便大步走上前来，跪接了其中之一。
接下来是谷宵蕴，同样是跪接。
虞浥尘看着无波无澜，谷宵蕴却明显激动的掩不住情绪。
谷宵蕴接了锦盒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了颜十七面前，“槿姐姐，谢谢你！”
颜十七淡淡的笑，“你应得的！”
沅王妃也是拍了拍谷宵蕴的肩膀。
淑妃突然开口道：“谷家小姐刚刚在台上表演的是什么技艺啊？”
谷宵蕴毕恭毕敬道：“回娘娘的话，臣女表演的是琵琶曲。”
明知道淑妃是在拿乔，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
她和诗妍郡主一同胜出的时候，各自的才艺就已经爆出了。
如今再来问，怕是有什么名堂吧！
她倒也不怕，这么多人都在呢！淑妃就是为难，也得掂量掂量。
“哦——”淑妃拉长了音，“反弹琵琶就是你吧！没想到这谷家小姐竟是藏拙呢！当日在皇后的千秋宴上，谷家小姐可是没有表演这一手的。”
这话意在挑刺了。
谷宵蕴看了颜十七一眼。
颜十七只是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
谷宵蕴道：“回娘娘的话！臣女没有藏拙。去年的千秋宴的时候，臣女的确是不会反弹琵琶的。这一技艺，是臣女临时抱佛脚现学的。”
德嫔道：“能在短短的时间内速成，也是着实不简单了。想来，那教导你的人，也是个厉害角色！”
谷宵蕴点点头，“能够将碗乐演奏的比弹琴还好听，的确是厉害着呢！”
“哎呀！”德嫔惊叫一声，看向皇上，“这反弹琵琶竟也是槿丫头教的呢！还有什么是这丫头不会的吗？”
周怿呵呵笑，“我槿姐姐厉害着呢！无所不会呢！”
“怿儿！”沅王妃上前，刚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以阻止他继续口无遮拦。
“十七小姐，每次出现，都是这般的令人刮目相看啊！”太子不咸不淡的道。
这句话，意味不明。
却也没人去接。
第四百七十四章 自主择婚（）
第四百七十四章 自主择婚
皇上正瞅着颜十七，“你也会反弹琵琶？”
颜十七笑笑，“民女不会！民女只是从一本书上看到过反弹琵琶的要领，便摘抄了来，送给了谷小姐。是谷小姐悟性好！”
“好一个悟性！”皇上道，“碗乐的演奏也是靠悟性吗？”
颜十七道：“民女以为乐音是相通的，掌握了一门乐器，其他的在学起来也就不难了。”
皇上道：“那你的碗乐是谁教的？”
“是－－－－－－”颜十七犹疑着要不要栽在高氏的身上。
却听皇上又道：“别拿你母亲说事，她会什么，朕比你清楚。”
颜十七撇撇嘴，“皇上对于锦祥坊可还有印象？”
皇上蹙眉，“一支簪子要三五千两那家？”
颜十七点点头，“臣女曾经去挑过首饰，有幸听亲眼见那里的老板娘敲击过碗乐。”
“只是见过就会了？”淑妃的声音有着难以置信的高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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