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果然性情中人。”王永龄将书合上,行动之间尽是坦荡,“此地不宜结拜,走,去我暂住之处,由我老母为咱主持。”
钱昱闻言起身随王永龄走出茶馆。
王永龄暂住郊外一破草房里。
“既是要结拜,我也不与你客套了,我住之地就是这般破烂不堪,你进来随便坐吧,自家人我也就不把你当客待了。”到了住处,王永龄对钱昱道。
“理应如此。”钱昱笑着进了屋,只见病榻之上卧着一年迈的老者。
“这是我爹,久病多年了。”王永龄说罢坐到床前,“爹,这是钱昱,儿子要结拜的人,此番要助儿子上京赶考。”
王父虚弱的点了点头,颤巍巍坐了起来道:“起先我还为此事发愁,没成想你出门倒是遇见贵人了。钱昱贤侄,我王家后人前程有望,这大恩大德我王家上下没齿不忘。”
“伯父,我既与王兄结拜,相助他乃是本分,谈不得什么大恩。”钱昱走近道。
王父闻言笑道:“结拜兄弟确实该如亲兄弟一般,如此,让你伯母主持一番,你们把结拜之礼对天对地行了,永龄自幼无兄无弟无姐无妹,这下我倒放心了。”
王母在旁闻言暗自落泪,这病久治不好,拖垮了这个家,险些连儿子赶考的银子都给耽误了,苦日子也不知如何是头。
少时,王母将香炉准备好,钱昱王永龄在房门前跪下。
“苍天在上,日月为证,我王永龄与钱昱义结金兰,自此兄弟齐心,患难与共,手足之情与日月共长。”
钱昱跪在一旁听罢随着王永龄拜了三下。
“永龄啊,饭好了,叫你兄弟进来吃吧。”王母在屋里喊道。
“走,吃饭去。”王永龄从屋外的草地上站了起来,“家里没什么,只有野菜了,你凑合吃点。”
“不了,永龄兄,今日有事,明晚再来叨扰。”钱昱想着苏玉兰,实在留不下,况且王家本就拮据,留下吃饭便多了一张嘴,“我这有二两银子,给二老买点细粮吃吧。”
王永龄闻言低头不语,若是换了别人,凭他一身傲骨是不会收的,可钱昱已然是他结拜兄弟,若是拒收倒显得他见外了,想罢伸手接了过来。
钱昱与二老辞别后便就近转路往柳荫村去。
“诶?姐夫来了啊?”苏玉梅瞧见钱昱,又见王荷路过,便高声道。
王荷一听一双眼紧紧的盯着钱昱。
“是啊,你阿姐人呢?”钱昱不知原因,只被苏玉梅的喊声吓了一跳。
“河边洗衣服呢,你快去吧,那盆衣服可沉可沉了。”苏玉梅说罢眼睛斜了王荷一眼。
钱昱一听这话忙将手中刚买的几包点心递给苏玉梅:“给你和喜田买的,吃去吧。”说罢便往河边跑去。
苏玉梅得意的瞧着王荷,提着点心转身进了家门,嘴里笑道:“有姐夫就是好,隔天就有点心吃。”
王荷见状朝关紧的门吐了一口,本以为苏玉兰这朵村花被抛弃了,谁曾想夫婿竟然对她这般上心,那苏玉兰没事回娘家呆着做什么,真是有病。
钱昱跑到河边,一眼便瞧着苏玉兰那娇弱的背影,刚走几步,便见周围的妇人对她指指点点,嘴里说着些辱人的话。钱昱听了几句实在听不下去,再见苏玉兰只蹲在一处洗衣服,对她们不理不睬。
“娘子!”钱昱走上前唤道。
众人闻言回头望去,指着钱昱交头接耳。
苏玉兰一见是钱昱,喜的站了起来,随即回想钱昱唤她娘子,没来由脸红了一阵,憋笑道:“怎地来了?”
“怎能不来,你我刚新婚不久,若不是岳父家忙,唤你回来,我早就把你接回去了,也省的这般两边跑。”钱昱故意大声一些。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道:“端上木盆,回家。”
“不洗了?”钱昱闻言凑近道。
“还剩了两件,让玉梅来洗。”苏玉兰擦了擦手,踏着河中石岩走上河岸。
钱昱见状端起木盆跟苏玉兰往回走。
“真是的,玉梅愿意和她们较真,怎地你也胡闹起来,她们愿意说便让她们说,左右我不听便是。”苏玉兰边走边道:“还叫什么娘子,丢不丢人,什么时候学那些个酸秀才一般了?”
钱昱也是电视剧看多了,张口便把娘子叫出来,听苏玉兰说罢笑道:“我便是叫了娘子又怎地,凭什么只有秀才能叫,我可不想叫你兰姑,这个称呼好像你我是姑侄关系,不好,也不知这十里八村是怎么琢磨出这样的称呼来。”
“怎地就你事这般多。”苏玉兰说罢转身瞧着后面的钱昱笑道:“阿昱,咱们不提这些个不开心的,我给你做了件衣衫,去瞧瞧看吧!”说罢扯着钱昱的袖子往家里赶。
第五十八章()
苏玉兰不理会后面七嘴八舌的妇人,直接拉着钱昱往家里走。
“玉兰,村里的人从何时开始说的?怎这般久也没听你提过。”钱昱一边走一边侧着头瞧苏玉兰。
苏玉兰闻言停了下来道:”大抵我回家七八天便开始说了,阿昱,她们说便让她们说去,只要你我把日子过好,她们说什么与咱们又有什么干系?“
钱昱闻言点头笑道:“玉兰,想不到你身上有这份洒脱。理是这个理,可是有人能被流言蜚语要了性命,有些时候咱们还须得澄清一下。”
“所以你刚才没羞的当众叫娘子?”苏玉兰抬手划了划钱昱的脸颊笑道。
钱昱抓住苏玉兰的手,无论玉兰怎样抽离都不松手。
“路上呢,快放手!”苏玉兰环顾四周嗔道。
钱昱闻言笑道:“哪里没羞,你可不就是我娘子吗?再说被人瞧去才好,省得那些个碎嘴的说咱们夫妻不和。”
“你这人,不与你说了,快到家了,我爹娘在家,你要老实一些。”苏玉兰说罢使点劲抽出手快步往家里走。
“先在那里坐一会,我给你拿衣服,是你喜欢的颜色呢。”苏玉兰带着钱昱回了房,指着炕边让钱昱坐下,一人来到柜前,取出一件青色长袍。
“来,穿穿合不合身?”苏玉兰将长袍展开,扯着一只袖子道。
钱昱瞧着笑着站了起来,背转过身伸出手,待衣服穿上,钱昱伸了伸胳膊,低头瞧了瞧长短道:“这倒奇了,你也不曾量过我的身高与肩宽袖长,是如何做的这般合身的?”
“合着你竟不晓得目测,对于我这般从小与针线打交道的,还用的尺子量,岂不是惹人笑话。”苏玉兰一边整理钱昱的衣带一边道。
“玉兰,我原就知道你是个手巧的,可竟不曾猜到你还有这般的本事。”钱昱笑着说道,内心竟有几分自豪,瞧瞧钱家堂兄堂弟媳妇,哪个能和她媳妇比。
苏玉兰闻言嗔了钱昱一眼道:“瞧你还得意起来,这有啥,也值得你摆出这副表情,村里的姐妹没有不会的,只是有估测准与不准的。”
钱昱闻言但笑不语,待苏玉兰整理好她的衣衫,便伸手将苏玉兰抱进怀里,“玉兰,谢谢你肯和我好。”
“怎地突然说这般的话,与你好也是我的福分不是吗?”苏玉兰在钱昱怀里抬头看向钱昱。
“这样一说,咱俩倒是天作之合,玉兰,我穿越千年怕是只为遇到你。”钱昱心中愈发珍惜这段感情。
“穿越千年?阿昱,这是何意?我竟听不懂了。”苏玉兰睁着迷人的大眼睛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沉吟片刻,觉得实在没必要将穿越一事说出来,说出来反倒会令苏玉兰平添许多烦恼和惊吓。
“我的意思是,你我本不是一地人,竟隔着千里之远也能相遇,实在是你我缘分所致。”钱昱含笑道。
苏玉兰一听提着的心放下道:“你那李家表妹愿意瞧那些灵异的书,你是不是也瞧了,我刚才听着心都提起来了。”
“怎地,你害怕?无论我是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可总归是人,你怕什么?”钱昱歪着头问道。
话一出,苏玉兰回想觉得也是,无论阿昱家在哪,总归还是她的阿昱,她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见亲公婆吧,我也想让他们二老知道我的存在。”苏玉兰说罢便有些羞涩,脸上还真有几分丑媳妇见公婆的羞意。
钱昱一听叹道:“我哪里知道怎么回去,再说吧,或许一辈子都没路回去。”
苏玉兰闻言很是不解,可并没有多问,只说道:“你若心里有事,只管同我说,你我已然在一起了,你别憋在心里。”
“我都知晓,你别跟着瞎想,若是胡思乱想想坏了身子,必定要心疼死我的。”钱昱感念苏玉兰的细心和体贴。
“又不是什么小姐的身子,哪里就能愁坏了。”苏玉兰笑嗔道,随后道:“你在这等一会,我做了好吃的,给你拿一些。”
“作何让我在这等,我与你一同去。”钱昱牵着苏玉兰的手道。
苏玉兰抿了抿嘴笑道:“阿昱,别这样,我爹娘就在外面,被他们瞧见你我总是一处该笑话了。”
“那你快去吧,我在这等着。”钱昱闻言脸一红道。
苏玉兰听罢出了房门,进小灶取了些新做的冰糖放进新做的香囊里,又取了些白开水和时鲜果子,匆匆忙忙往屋里赶。
“玉兰,你这是要留我在你家长呆吗?”钱昱瞧着苏玉兰端着一堆东西进来连忙上前接过。
“长呆也不过到日落,休想在这过夜。”苏玉兰说罢,又笑吟吟地拿过香囊道:“阿昱,你先闭眼。”
钱昱一听眉眼笑开了道:“什么物什,竟神秘起来?”说罢不等苏玉兰催自行闭上眼。
“阿昱,把嘴张开。”苏玉兰从香囊里取出一块切的均匀的冰糖道。
钱昱听话的张开嘴,须臾,一股甜意传遍整个口腔。
“冰糖?”钱昱含着糖看向苏玉兰,“你发财了?怎地舍得买这奢侈的零嘴了?”
“你当我与你一般,只会花银子买吗?”苏玉兰嗔了钱昱一眼,打开钱昱的胳膊,自己往钱昱怀里凑,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后拉着钱昱的手环住自己,“我做的,做了不下三十遍呢,也是你有口福,不然再晚几天你就吃不到了。”
“玉兰,我懂你的意思。”钱昱吃着冰糖说道。
苏玉兰侧头看着钱昱道:“那你说说我是啥意思?”
“这叫苦中一点甜,你我半个多月瞧不见彼此,可想这滋味有多苦,可这冰糖是甜的,若是想你了便含一颗冰糖。”钱昱扬着幸福的笑,低头瞧着玩弄她发丝的小女人。
“阿昱,这大抵才是真的相恋吧,很多都不须直接讲明。”苏玉兰将头轻轻靠在钱昱脸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切都没有那般费力,在一处也没有心累的感觉。”
“怎地,你和秀才在一起时心很累?”钱昱闻言随口问道。
话音一落,苏玉兰的身子僵住了,良久良久,久到钱昱觉得气氛太僵了,苏玉兰才哑着嗓子问道:“阿昱,你心里是不是介意那些个往事?”
“以往,我只有些羡慕张秀才,现在,与你在一起的是我,我还有什么介意的,过去都过去了,我只想把你和我未来日子过好。”钱昱抱紧苏玉兰说道。
“你虽不介意,可我却,我每每想起随秀才出走那刻就后悔不已。”苏玉兰紧紧的抓着钱昱的胳膊。
“玉兰,别想了,你终究是我的,秀才抢的了一时又如何?你我必定是月老相中的。”钱昱扶起苏玉兰,瞧着苏玉兰的眼眸。
苏玉兰闻言忍不住笑道:“你怎地这般自恋,月老都被你搬出来了。”
“玉兰,张秀才一事过去了,咱们开开心心准备成亲好不好?”钱昱亲了亲苏玉兰的脸颊道。
“阿昱,我都听你的。”苏玉兰抚上钱昱的脸颊。
二人你瞧我我瞧你,眨了眨眼,终是红着脸亲了上去。
“阿姐,娘说……”苏玉梅开门而入,见到此般场景一愣,随即红着脸叫嚷着跑了出去。
苏玉兰俏脸一红,想拦着已经来不及了。
“玉兰!”钱昱红着脸站在那,她也受了惊吓,一时间心跳的厉害。
“天不早了,你快回吧!”苏玉兰说着将钱昱的旧衣服包好。
钱昱也觉得太过尴尬,同苏玉兰话别几句便出了苏家。
苏玉兰出了房门就跟没事人一样,只是红着脸出卖了她羞涩的心境。
“阿姐,我不是故意的,谁想的到你们黏在一处做坏事。”苏玉梅瞅见自家阿姐过来,红着脸嘟囔道。
苏玉兰闻言脸色红了又红,强忍着羞意道:“什么做坏事,小小年纪竟瞎想。”说罢似逃非逃的躲开了。
“明明就是在做坏事,还不肯承认。”苏玉梅瞧着阿姐背影小声说道。
苏玉兰逃回屋,取出红绸缎开始裁剪,自己做嫁衣的感觉原来可以这般甜,以前倒不曾知道会是这般的心境。
第二日,钱昱取了九百两银子放进竹包里,一大早便去了城南。
“王夫人啊,这就是买主。”乡申为举人夫人做介绍,随即又对钱昱道:“这位便是举人夫人,夫人同意六百两银子将房子卖给你。”
钱昱闻言点头向王夫人问好,坐下后取出银子道:“六百两银子全在这,但不知房契?”
王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不舍,从袖口里磨磨蹭蹭的将房契取了出来。
“娘,当真要卖掉吗?这可是爹留给咱唯一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这样卖了爹泉下有知也不会瞑目的。”王夫人女儿王妍急道。
钱昱闻言并未多言,只呆在一旁看着母女俩商议妥当。
“房契给你,你要好好对待我家宅院,总有一天我要赎回来。”王妍将房契甩给钱昱道。
钱昱将房契收好笑道:“姑娘放心,日后姑娘来赎钱昱必定归还,定价还是六百两。”钱昱说罢乡申便立了担保,钱昱虚行一礼便离开了。
“钱昱?叫钱昱吗?”王妍站在原地望着钱昱渐渐走远的背影。
钱昱离了城南急忙往店铺里去,呆到下午去客栈见王永龄,将三百两银子全付与王永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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