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就有人那么不识趣,上赶着来败兴!
门外笃笃两声响,清脆的女声柔声问道:“大爷,您在休息吗?我给您做了燕窝羹,您尝尝吧?”说着也不等俞锦妍回答,推开门就进来了!
俞锦妍勃然大怒,对着秦雪那笑意盈盈的脸就把桌上的镇纸给扔了出去:“是谁让你进来的?你还有没有个规矩了?!”
秦雪惊骇地看着镇纸从她身边飞过,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马上就对上了俞锦妍怒形于色的脸,慌得直哭道:“爷,我做错什么了?”
俞锦妍怒笑道:“你做错了什么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书房,也是你说进来就进来?”
秦雪哭着低下头,哽咽道:“可是,可是我以前,也是这样进来的啊?”
俞锦妍毫不迟疑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眼角突然瞥见秦雪发髻上插的一支青玉簪子,猛然一惊,疾步走上前一把拔了下来,放在眼前仔细一瞧,不是她当年的心爱之物又是什么?
眼睛死死盯住了秦雪,俞锦妍拿高那簪子:“这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秦雪被她这样暴怒的样子吓得身子都瑟缩了,半点不敢隐瞒:“是、是太太送给我的!”
她就知道!
俞锦妍大踏步走出书房,一路往厚院疾走而去。
秦雪甚至都来不及叫住她问为什么生气,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远走,两手托着托盘上的燕窝羹,死死咬着牙根,“俞锦妍”,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害得我这样?!
第二十章
俞锦妍冲进厚院的时候,莫含章正在午睡。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身体都大多虚弱还是怎么的,中午吃过饭后,莫含章就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午后炙热的阳光照得人心里烦躁,偏因为他现在是怀孕的身子,赵嬷嬷蓝枝几个,根本不敢给他吃凉的寒的东西,连绿豆汤都不准他吃一口。莫含章又没事做,只能挑了本俞锦妍以前的游记在那边看着……看着看着,就给睡过去了。
赵嬷嬷和四个蓝看她睡的香,自己也去休息了,留着惜荷洛儿几个在旁边守着,俞锦妍进来的时候,惜荷洛儿两个也有些精神不济了,不过看到她,还是快速打起精神来,喊了声“大爷”,还没来得及说别的呢,俞锦妍就像是一阵风似的穿过了她,径自奔向了屋内。
惜荷吓了一跳,直觉不好,在后面急忙喊道:“大爷,我们太太在午睡呢!”
“在那儿呆着,不许进来!”回答她的,是重重一声喝。
惜荷急上眉梢,眼珠子一转,一边叫洛儿赶紧通知赵嬷嬷蓝枝几个去,自己则在门口守着,打定主意,要是“大爷”敢对太太动粗,她非冲进去跟“大爷”拼了!
俞锦妍一路狂奔着走进屋子,却瞧见莫含章躺在那里舒舒服服的睡着午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步上去,大手钳住了他的胳膊,一下把人拽了起来,粗鲁地喝着:“起来,快给我起来!”
莫含章正梦见自己跟俞锦妍换回了身体,然后,他果断跟俞锦妍和离,大家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再不往来!正自高兴呢,突然脚下震动,整个天地都晕眩了,他吃惊之下,便给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凑在眼前,两眼放着凶光,好像要吃人似的,嘴角还挂着冷笑:“你做的好事,还有脸在这里呼呼睡大觉?!”
莫含章一下清醒了过来,两眼一瞟,发现自己居然被俞锦妍给拽起来了,右胳膊被钳得死疼,上半身不由自主的抬高了,膝盖跪在榻上,整个身子很不舒服的受制于人,一下就恼了,左手敲打着俞锦妍,想让她放开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结果呢,人家眉头都没挑一个,莫含章暗自腹诽俞锦妍这个身体的破体力,一边没好气地看着她:“你好好的又在这里发什么疯?没看见我在睡觉吗?快放手,你想弄死我啊?”不适地动了动身子,尤其腰腹那里,不正常的身体姿势,引发的不适感让他很不舒服,这种受制于妇人之手的感觉,更叫他糟心。
曾经的俞锦妍,他一只手就能对付了,现在,完全相反,他叫人一只手给对付了。偏对方身体的好体魄,还是自己苦心多年练出来的。莫含章第一千次诅咒这该死的运道——他怎么就会和俞锦妍调换身体了呢?
俞锦妍瞧着他微动腰身的小动作,到底关心他肚子里的孩子,冷哼一声,一把甩开了他的胳膊。莫含章动动肩膀,锁着眉怒道:“俞锦妍,你吃错药了吗?好好的,跑我这里来发什么疯?!”
俞锦妍自己还憋着火呢,听到莫含章这样说,嗤笑了一声,嘲讽得看着他:“都说做贼的喊抓贼,莫含章,要不是你欺人太甚,你当我乐意来这里看你这张讨人嫌的脸吗?”
谁被人这样对待心里都会有火气的,莫含章冷下脸,毫不退让地就给顶了上去:“讨人嫌的脸?说得好,这张脸,可不就是叫人多看一眼都嫌烦?!”
“你!”俞锦妍咬着牙,脸都青了。要是可以,她真恨不能动手算了。可不行,不说莫含章现在的壳子是她自己的,就看着他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只能忍着。“堂堂大将军,现在就只会耍嘴皮子了吗?”俞锦妍死死压制着心头就要爆发的怒火,“也是,你连做贼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学妇人长舌妇嚼舌根还怕什么!”
莫含章这下真生气了,板着脸大喝道:“俞锦妍,你说谁做贼?”这可是人品的问题。俞锦妍竟敢这般污蔑他?!
俞锦妍根本不怕他那张冷脸,从袖中掏出从秦雪头上拔下来的青玉簪子,往莫含章跟前一晃:“这簪子你认识吧?”
莫含章当然认识,早上在沈氏那里遇见,他看秦雪跟沈氏相处得很好,人也孝顺体贴,把沈氏伺候得很满意,正巧秦雪夸了他的簪子好看,他就拔下来送给她了,只不知道,这会儿这簪子,怎么会出现在俞锦妍的手里。想到一个可能,莫含章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对雪儿怎么样了?你个蛇蝎妇人,不过一支簪子,你居然就对雪儿下狠手?”
俞锦妍气得都笑了:“不过一支簪子?莫含章,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娘的遗物,留给我的嫁妆?!”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根碧玉簪子,没有半点花纹,光秃秃的,好像很简单,可单看这纯净无暇,本有半丝杂质的青玉,就知道这材料的珍贵,最难得是,簪子整体温润透着油光,这是只有长期被人佩戴,被人用身体润养多年才能有的色泽,单只这一根簪子,便比同体积的黄金还珍贵上十倍,更不要说,这还是俞锦妍早逝的母亲留给她的!
俞锦妍看着莫含章,啧啧称奇:“我倒从不晓得,你莫含章的脸皮这么厚,顶着我的身体,享受着我的下人,我的心腹对你的悉心照顾,体贴我嫂子对你的好,结果,你还拿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拿出去做人情。书上说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叫什么来着?大将军,你告诉我啊?!”
莫含章根本没想到自己随手送出去的一支簪子,居然是这样珍贵的东西,怪不得当时他送簪子出去后,赵嬷嬷眼神奇怪呢,原来是这样!
好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直到俞锦妍最后那句阴阳怪气的嘲讽激怒了他,莫含章当即恼道:“你少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的,你现在不照样用着我的书房,拿着我的财产?我的私库也都是你的了现在!”
俞锦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嗤笑道:“莫含章,你现在是在为你自己辩护,觉得自己没错吗?”声音猛然拔高来,“你都不觉得丢人吗?谁家男人的钱财不是在后院里管着的,我用了你的私库?莫含章,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前几天晚宴上怎么说的?我说,全交给你处置,全交给你处置啊,我这叫拿了你的东西吗?我现在是住在书房,可我的吃穿用度,是公中分例,我该得的!”一边又指着屋里的摆设,“可是这些,这些东西,是我的陪嫁。莫含章,你知道女人的陪嫁是什么吗?那才叫真正的私产,是女人自己的东西。不属于你的。你莫含章,没资格动的,你知道吗?还是你跟你娘一样,都觉得,妻子的陪嫁,抬到你莫家里放着,就是你莫家的东西了?”
莫含章被问的很难堪,粗红着脖子沉声道:“我做错的事,你别扯上我娘。我娘可从来没有想过你的东西!”俞锦妍当着他的面,从胸口喷笑出声。莫含章猛然就想起了沈氏五十大寿时的情景,当时他中毒后,府里的下人急慌慌说后院库房起火了,眼神一厉,惊问道,“当日是你烧库房,是要带走你的财产?”
俞锦妍跟看白痴似的看着他:“那当然,我儿子死了,娘家哥哥又不在,财产留下来,要不便宜你家那些人,要不抬回去便宜了我那好二叔,你当我那么傻吗?!”
莫含章气得不行,再一次强调:“我娘从来没有觊觎过你的陪嫁!”
俞锦妍只看着他,不说话。
许久,还是莫含章率先败下阵来,很不自在的游移着眼神:“我、我不知道那是你母亲的遗物……”
俞锦妍摇着头:“我跟你那么多年夫妻,铉儿便是夭折,也活到了七岁,这支簪子,我不说天天戴着,三天一次也是有的,我没有跟你说过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吗?不是,莫含章,是你从来没有把我说的话放进心里过,你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对这支簪子的看重!”悲哀地摇了摇头,“莫含章,你现在,还敢拍着良心说,你没亏待过我?都是我自己做错吗?”俞锦妍无数次想过,如今自己嫁的不是莫含章,而是真正门当户对找个人家嫁了,或许,人生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莫含章无言以对,只是还不肯认输,强自争辩道:“谁家的男人会注意那么多后宅里的事?哪家妻子不是安心打理好后院做个贤内助的?你明知道我是武将,学不来那些个文人唧唧歪歪会说话,你还非这么要求,难道不是你要求太高吗?”说着越发觉得自己有理,“明明是你自己要求多多,又看不起我莫家衰败,俞锦妍,我是没怎么关注后院的事,可你呢,你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了吗?!你对我娘那么不尊重,轻视我二弟弟妹,看不起我妹妹,俞锦妍,你就只看到别人的不是,就不会反省反省自己吗?”
真真是话不投机啊。
俞锦妍抚着额头,脑门涨涨的生疼:“算了,我懒得再跟你讲,你既然老觉得是我错,那就是我错吧。”反正他现在是“俞锦妍”了,他那好母亲和弟妹的嘴脸,他终有一天都会见识到的。话锋一转,俞锦妍警告地看着莫含章,“以后,再不许,再不许随便拿我的东西送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心把那簪子放到梳妆台上特制的匣子里,俞锦妍回头冲着莫含章冷笑:“这里不少东西,可是当初太子妃赐下来的贡品珍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带的,要是你再不小心,小心,落下个大不敬的罪名!”
第二十一章
蓝翠拿着账本进来交给莫含章的时候,脸上还有些惴惴,小心翼翼地,半点不敢多嘴。
蓝枝趁着莫含章没注意,狠狠瞪了她一眼,太太不过是罚了她一次,她现在做出这幅样子是干什么?
蓝翠一眼瞪了回去,她现在膝盖那里淤青还没散呢,小心些怎么了?谁知道下一刻她不小心再做错什么,太太会不会再罚她出去跪着——气得蓝枝很不能咬她一口。
莫含章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拿过蓝翠送来的登记着私库里“莫含章”边境带回来的东西的账本,一点点在心里盘算,哪些要送给沈氏、哪些送给二房,哪些送给秦姨娘——私心里,莫含章觉得挺对不住秦雪的,他本是好意,真心要送她东西,结果不小心,把不该送的东西给送了出去,惹得俞锦妍动怒,莫含章想过了,好容易私库给整理出来的,分送东西的时候,自己可得好好补偿她。
另外,莫含章自己,也想留点在身边。
倒不是说他贪恋那点钱财,但是老话说得好,无钱寸步难行?手里没个周转,做什么事都不方便。现在顶着这个个壳子,莫含章便是想去外面挣钱也不行,又不能用俞锦妍的嫁妆——前头她那就“不问自取为何?”的质问还在耳边呢,莫含章就是为了这口气,也不能弱了。
既然不能动俞锦妍的东西,那就只能用自己的了。私库里的东西,莫含章拿着理直气壮——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先叫人把那上好的皮料各自分开,按着品级好坏,给沈氏、二房、秦雪的,都标记好,还有一张完整的虎皮,莫含章就送给了沈氏。再就是北边那块儿出来的软金,色泽鲜亮,比之一般黄金更适合打造女子首饰,也拿各色盒子装了,放在一起。
至于其他的珍珠宝石之类,更是数不胜数,不过送给沈氏的,珍珠更多些,舒月朝是那些颜色鲜亮的宝石,秦雪,就寥寥分了几颗。
还有些珍贵药材、古董字画,莫含章只挑拣了一部分出来,剩下的药材打算收藏归公,以防家人万一的时候可以用。古董字画比较值钱,莫含章打算过段时间,把这些东西转手,到时候他手里也宽裕些。
看着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可真坐下来,从上午一大早直忙到了下午,眼看着快到饭点了,才给弄完。里头门道也多,什么东西沈氏寡居不适合用,什么舒月朝无品级不能用,什么秦雪一个姨娘不能碰……零零碎碎,折磨死个人。
莫含章开始还能说出点沈氏的喜好,可在熟知府里各个主子个性的四个蓝跟前,那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直落了个被鄙视的份。末了,莫含章也就在一边看着,等着下人来两句的时候,才点头应允或要投否决——饶是如此,一切弄完的时候,莫含章也是累的腰酸背痛的。
蓝晶瞧着桌上给列出来的三张单子,沈氏二房的轮不到她们做下人的来说话,可秦雪的东西也有慢慢一张纸,蓝晶就有些迷惑不解:“太太,您怎么如此厚待秦姨娘?如此这般丰厚的礼物,一般富贵人家置办聘礼都还不用这多呢。不是小的说话直,可秦姨娘到底是个姨娘,您这般另眼相看,您也不怕她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莫含章就不乐意俞锦妍身边的人老把他在意的人说的一文不值的,秦雪是姨娘怎么了?又不是那种婢女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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