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二爷不给我们个交代,可就别怪小的把事捅出去,到时候,找侯爷来好好评说评说,我家太太好好的人嫁到莫家,生儿育女,到头来,就是来被人下毒谋害的?”
其实俞锦妍俞琮言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外面朝局的事,舒月朝这边,暂时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理会,本来想之后再收拾她的,不过是赵嬷嬷咽不下这口气,非要给俞锦妍报仇,这才大事化小,不声张,只找来沈氏莫飞景给舒月朝个教训!
当然,这一点,莫飞景沈氏是一点不知道的。
赵嬷嬷身为俞锦妍的心腹,她这样一番话,沈氏莫飞景只当是俞锦妍的意思,又这么一通指桑骂槐的暗讽,莫飞景叫她说的是又羞又气,只觉面子全给听踩在了脚底下,又不是主子,只是个伺候的奶嬷嬷,更是丢人非常,上前一步,也不管舒月朝张口欲解释,啪的一下,就是狠狠一巴掌挥了过去。
“贱人,你除了惹事,还会干什么?”莫飞景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咆哮道,“鬼迷心窍的东西,居然害嫂子,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辈子才娶了你这么个祸害!”
莫飞景真的是一点没留情,重重一巴掌打下去,舒月朝脸都被打偏了不说,脸上很快就红肿起来,嘴角被打伤了,沁出一缕血丝,舒月朝伸手抹了一把,看见血色,当下就笑了:“就凭着下人一句话,你就认定是我做的?”眼里满带凄惶的落下泪来,“莫飞景,你有没有良心,我嫁给你这么多年,生下钰哥儿,你对我,就一点信任都没有?不过是下人的一面之词,就审也不审,问也不问,就这么认定是我错了?!”
说到动情处,却是哭着就对着沈氏跪了下去:“老夫人,现在也只有您才可以给我做主了。我不知道赵嬷嬷为什么会说是我做的,是我下毒害大嫂,可您知道的,我最近一直呆在府里,什么也没干过啊,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抹着眼角,直喊冤道,“说句不好听的,嫂子的院子里,下人对我是什么态度,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去那边,吃的穿的,哪样她们不是仔细小心?我便真想下毒,也没这本事啊!”
大哭着喊叫起来:“老夫人,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舒月朝和俞锦妍两者,沈氏自然是更向着舒月朝一些的。但是经过了那么多事,她早就学乖了,可不敢在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就欺负媳妇,饶是私心里再偏向舒月朝,面上却是叹口气,道:“你先别急,你若真没做过,就什么也别怕。”看了眼赵嬷嬷,“都说这捉贼拿赃,赵嬷嬷,你指认二太太害了你家太太,有什么证据没有?”
对此赵嬷嬷早就有所准备,看着还要狡辩的舒月朝道:“二太太确实是深思熟虑,计划周全,到现在了还能如此镇定,果然是定力非常,也难怪,为了害人,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利用!”
这话一出口,沈氏莫飞景就都变了颜色:“钰哥儿?这关钰哥儿什么事?
舒月朝更是悄然变色,眼底又片刻的慌乱,在沈氏莫飞景疑问的眼神下,只强自镇定道:“赵嬷嬷,我念你是嫂子的奶嬷嬷,才对你客气几分,可你也别太过分,再敢污蔑我,便是我势单力薄,我也定要讨一个公道!”
这样死鸭子嘴硬,赵嬷嬷气得都笑了:“二太太您真当我傻了不成?若不是有真凭实据在,我敢轻易来指正您吗?”
一边高声喊了一句,自有丫头押着个人进来,那是个女的,穿着丫头的衣服,等人跪倒抬起头,沈氏莫飞景等人一瞧,挺眼熟的,只是这脸上,怎么都是伤啊?
而舒月朝,脸色早就全变了:“赵嬷嬷,你们敢动私刑?!”
赵嬷嬷才不理她,只一脚踹了地上的丫头:“这人二太太该认识吧,是你院子里的二等丫头,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出来,这个家生丫头居然帮着您在外头给弄了毒药来,还通过在钰少爷院子里伺候的妹妹把药藏在了身上!”
舒月朝根本不承认这码子事:“胡说八道!”她冷声斥道,“你想诬陷我,也找个好点的人选。这样一看就是严刑拷打过的,你们就像屈打成招冤枉我?未免太可笑!”
赵嬷嬷不理她,只接着道:“这段时间你表现的就很奇怪,明明早前那么忌讳二少爷过来玩,可这段时间,却好像很乐见其成一样。其实,您是在用钰少爷来做挡箭牌,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的,真正办事的,却是这人的妹妹!”说到恨处,一脚踹在了地上跪着的那人身上,哼道,“钰少爷几次三番过来都是风平浪静,让我们放松了警惕,然后突然一天,丫头带着毒药进到厚院,瞅准了机会就对我们太太下手——张大夫说了,我们太太中的毒药,是通过吸食和接触才得的,你应该是吧毒药磨成了药粉,让丫头洒在了我们太太身上!”见舒月朝还要说话,冷笑一声,“二太太要否认,可要想好了,我敢这么说,那卖毒药的,把毒药运进府里,下毒的,这些人,全部都在我们手里!”
舒月朝一颗心如坠深渊,浑身都有些发冷了,却还是不肯认,梗着脖子道:“晋阳侯府势大,我一个区区弱女子,根本不是对手,你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公道自在人心,我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一边可怜巴巴看着沈氏,“老太太,您相信我!”
可沈氏那是爱子如命,爱孙如命的,舒月朝要害俞锦妍她不管,心里保不住还挺高兴,可属于居然还利用了莫钰,这就是沈氏决不能忍受的了。沉着脸,她怒喝道:“你真是黑了心肠,那是你亲生儿子,才几岁的人?你也舍得让他掺合到这些肮脏事理里去?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舒月朝再要辩解,沈氏却不乐意听了。
莫飞景哼笑一声,扶着沈氏坐下,也不看舒月朝一眼,只跟俞锦妍道:“嫂子,都是我娶妻不贤,亏欠了您,您放心,我这就给你个交代!”大声喊着下人那支笔来,一边撩起袖子,很一幅怒气冲天的模样。
舒月朝白了脸:“你想干什么?”
莫飞景嗤笑:“干什么?娶了你这样的毒妇,我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写休书,休了你!”
饶是舒月朝早有猜测,听到莫飞景这样毫不留情的话,还是止不住泪如雨下,眼见着莫飞景的样子完全不似作假,止不住就是大笑起来:“你等着机会等了很久吧?从我娘家败落你就对我冷落非常,你早就想休了我是不是?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你是不是很兴奋?!”
莫飞景头一撇:“疯子,胡言乱语!”
舒月朝却是笑的更加凄凉:“我疯子?是了,我娘家都倒了,帮不上你什么忙了,自然是疯子。别的女人,家世好能帮衬丈夫,在你眼里,就是香饽饽了是不是?”迈上几步来到莫飞景跟前,“再要长着张狐媚子的脸,你可不就恨不能把她画下来,每天长伴在身边?!”
莫飞景身子一颤,露出了个震惊的神色:“你在说什么?!”双眼威胁的看着舒月朝,似乎在叫她注意自己说的话。
可舒月朝被他刺激的快要疯了,哪还管得他怎么想,大笑着冲到了俞锦妍跟前:“你知道我那好夫君在书房里藏了什么吗?”
“舒月朝!”莫飞景大吼着。
沈氏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舒月朝嗤笑着:“表面装着好弟弟,背地里,嫂子,他给画了一幅你的画,就藏在书房,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把玩,画轴都被磨得光滑无比……嫂子,被人这么爱慕着,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莫飞景再忍不住,上前一把拽住了几乎癫狂的舒月朝:“死到临头你还四处攀咬,行啊,你这么不想过了,我马上就写休书,你收拾东西,就给我滚出莫家!”
舒月朝被更刺激到了,对着就吼了过去:“我说错什么了?我那一句说错了?是你没有背后觊觎你嫂子?你敢说你不喜欢她那张狐媚子的脸?你以前,不是因为自己娶不到这样的高门贵女心生嫉妒,所以故意看着她在府里步履维艰?你敢说,你不羡慕大哥可以通过她得到后府的看重?!”看着莫飞景被她逼得步步后退,她大吼着,“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莫飞景啪一下又给了她一巴掌:“闭嘴……”
舒月朝捂着脸,只大吼:“我不!”
……
事情走到这一步,就跟个闹剧一样,赵嬷嬷气得身子直抖,这两人,都该死!
只有俞锦妍,身子还有些发虚,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的喝着茶休息。
至于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
她只当看戏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莫飞景到最后还是没有休掉舒月朝。
不是他不想,而是被俞锦妍阻止了。
赵嬷嬷很不能理解,还当俞锦妍心软了。
但事实上,怎么可能?
不说前世莫飞景夫妇做的那些事,单只他们抄家偷出来的那些恶心的内容,就足够俞锦妍叫他们一辈子讨不了好了。
而让舒月朝跟莫飞景一辈子不能分离,就是俞锦妍想到的,给莫飞景最大的惩罚。
这个男人,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仕途,看重的,是名利富贵。但看他之前对“莫含章”那种巴结听话的态度,舒家正旺的时候他对舒月朝的态度,再对比舒家出事之后他对舒月朝的态度,不难分析出,这男人,嫌贫爱慕,贪慕富贵,要是哪一天,真有机会让他往上爬,哪怕是要他去杀了自己亲娘,这男人怕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让他跟舒月朝和离?
这不便宜了他?
没了舒月朝这个娘家败落的妻子,腾出他正妻的位置,然后再给他娶个富贵千金回来吗?莫含章这还在前线,如今莫家情况也好,指不定莫飞景还能娶个跟之前舒家背景差不离的千金回来呢!以后还能提携他……
俞锦妍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莫飞景这种恶心的人,就只配跟舒月朝这样的,烂锅配烂盖,一辈子粘合在一起,再不要有别的心思了!
自然了,对俞锦妍这样的决定,莫飞景是不满意了,还打着给俞锦妍报仇的借口要休妻,结果俞锦妍说,如果他果然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便将舒月朝禁足,让她在院子里修个佛堂,一辈子念佛诵经也就是了。
她态度坚决,只说为了莫钰,舒月朝绝对不能休,让她念佛祈福就算是惩罚了。莫飞景拗不过,只得答应了——至于舒月朝,她的意见,现在已经没有人在意了。便是她自己,在休书和念佛之间,最后到底是选择了念佛。
一辈子守着娘家败落的媳妇,对一心“上进”的莫飞景,直如地狱。而一辈子吃斋念佛,对心高气傲的舒月朝,也将会是她最可怕的梦魇。
这就是俞锦妍给他们最大的惩罚。
赵嬷嬷虽然还有不甘心,到底是叫俞锦妍说服了,再不多说什么。
朝中的风浪越发大起来,俞锦妍再没有心思在府里了。每一天,都巴巴等着俞琮言的消息,打听外面的情况。
这一天,外面天阴沉沉的,没有半点光亮,乌压压的黑云密布空中,一看便是暴风雨快要来临了。
俞锦妍哄着孩子吃过晚饭,抱着在自己院子里玩,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赵嬷嬷小跑着进来,克制不住的颤抖道:“太太,老太太有请。”
俞锦妍还有些没明白怎么回事,赵嬷嬷哆嗦着道:“太太,街上出大事了!”
俞锦妍愣了愣,这才猛然回神:“街上?外面街上?”赵嬷嬷连连点着头,她吸口气,让赵嬷嬷给带好孩子,撩起裙子,便赶紧往前跑去。
莫飞景也在那里,正跟沈氏说起外面的情况:“我让人给支起了梯子在墙上,人小心爬上去瞄了几眼,这路上,一连串的都是身穿铠甲的士兵,一个个的,刀枪剑戟,全副武装,这往前看不到头往后看不到尾,我瞧了小一炷香,也没见人走完……这也不知道是多少兵马!”
沈氏吓得早就瘫软在了椅子上:“这,这是有人要造反吗?”因为太害怕,声音都有些尖利,沈氏生怕别人听见一样,猛地捂住了嘴,只可怜巴巴看着莫飞景,等待一个答案。
莫飞景毫不迟疑的点头:“那还能是什么?快宵禁了,又是皇城里,居然还有人这样大鬼母的调动士兵,看方向,就是朝皇城去的,这要不是谋反,还能是什么?!”
沈氏捂着胸口:“这到底是那个大逆不道的逆贼,居然敢做这样不忠不义的事?这可是逼宫早饭,诛九族都不为过的!”
俞锦妍听着不舒服,冷笑一声走了进来,皱眉道:“母亲还是快少说两句吧,这情况不明,可别就诅咒上了。诛九族?这敢谋反的,不外乎也就是那么些人,跟皇上还是族亲呢,诛九族……”那不是连皇帝自己也要给算进去?
沈氏这才想到自己话里的语病,讪讪笑笑,不说话了。
她现在,是真怵了这大媳妇了!
莫飞景问她:“嫂子,你是早知道什么了吧?你知道,外面都是谁的吗?”
既然都开始起事了,很多事,就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俞锦妍很直接点头承认了:“外头的,是太子的人,领兵的是林韬林大人,不出所料,今天,就是去逼宫的!”
沈氏莫飞景虽早有准备,这时止不住也都被吓住了:居然真的是太子谋逆了!
俞锦妍冷冷提醒他们:“你们现在最好还是祈祷,太子这一仗,能够平平安安,别忘了,莫家,那可是众所皆知的太子党!”
若是太子一切顺利,从龙之功,莫家自然会步步高升。
可若太子不顺利,那……
沈氏倒吸口气,睁大着眼睛,直挺挺就往后栽倒在了椅子上。
给吓得!
看来,是知道太子失败后的下场了!
太子这一役,真的是用尽心力了。
从皇城的布防,京城的布防,行军摆列,起事的时间……太子都是跟着俞琮言荣威候林家等人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商议过,无数个计划,无数个以防万一的准备计划,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意外,众多人,集思广益,才最终汇集成最后的计划。
而今晚,就是准备收获的时候了!
太子身穿金黄铠甲,骑坐在大宛良驹之上,俞琮言周嵘等人跟在他旁边,身后是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另外,还有王恒带领两千禁军,荣威候带领三千京郊大营士兵,林韬带领四千,从另外三个方向同时想皇城进攻。
黑暗的夜空下,他们一群人来势汹汹,皇城值班看守的,根本没料到会有这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