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我的眼皮底下!害我的孩子,他们怎么敢?怎么敢?!”死死克制着,从喉间发出的低沉咆哮,“我要弄死他们,我非弄死他们不可!”
俞锦妍也顾不上自己了,俞琮言这般失态的模样叫她担心坏了,她忙忙抓住俞琮言的胳膊,眼神一瞟,突然发现了不对,抓着他的手急道:“哥,你手受伤了?”手背上有几个泛着血印的伤口,怕是他刚才盛怒之下砸桌子留下来的,此刻血液已经凝固了,看着却还是颇为吓人。
俞锦妍又气又急,当时便道:“大哥,你要报仇要弄死他们,只管去做就是,何苦伤了自己?如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还怕收拾不了他们?”一边拿着帕子沾了茶水,先帮他擦洗伤口。
俞琮言却是冷笑一声,周身更冷了几分:“你道是谁撺掇着斐哥儿去湖边的?”
俞锦妍听他话里意思不对,惊皱起眉:“是谁?”
俞琮言惨笑一声:“我那好奶娘,白妈妈的好儿子!”
“是他?”俞锦妍也傻了眼,白妈妈是俞琮言的奶娘,在府里格外有些体面,她的儿子,便是俞琮言的奶兄弟,平日俞琮言也是多有看重的,他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呢?”俞锦妍实在闹不明白,“我们府里,可没亏待他的!”
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怒火,俞锦妍咬牙切齿道:“如此刁奴,打死也不为过。哥,你绝不能轻饶了他!”
俞琮言眼中寒光一片,听着她的话,反而笑了起来:“傻丫头,这样的刁奴,弄死他,才是便宜了他呢!”看俞锦妍有些不明白,俞琮言笑笑,却不肯往下说了。
有些事,俞锦妍并不懂。可俞琮言却是在刑部大牢走过的,那里折磨人的手段,海了去了。更有许多听了就让人胆寒的手段,白家那些刁奴敢伤害他儿子,他怎么能就那么轻易放过人家?
俞琮言只叫俞锦妍放心:“斐哥儿受的这一遭,我绝不会叫他白受了!”
有了他这承诺,俞锦妍才算是微微放下了心,沉吟一会儿,问道:“大哥,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吗?”
俞斐遭遇到这种事,俞琮言却还是赶了过来,俞锦妍知道,肯定不仅仅只是来参加自己宴会这么简单的。怕是,另外还有目的。
俞琮言便有些抱歉地看着她:“你的好日子,我今儿怕是不能留下来了,你嫂子刚才已经回去了,我一会儿也要回去看看,晚点能不能过来也不知数……”
俞锦妍不高兴:“大哥当我什么,斐哥儿遇到这么大事,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好好陪陪他才是,嫂子肯定也吓坏了,你正该多安慰安慰人家才是。我这里不用你操心!”
俞琮言也不跟她客气了,叹口气,道:“本来你那些计划,我该留下来陪你的,只是现在,真是不行了,只能全看你了。”
俞锦妍只叫他放心:“我筹备了那么久,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别管了,安心在家里就好。”
俞琮言却是摇了摇头:“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们那好二叔,手伸的实在太长,我好好教训教训他,叫他也尝一尝痛苦的滋味,我这心里,实在憋得慌!”他恨道,“偏府里还不知道有谁是他的人,他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还有没有后手,我都不知道,还不能大肆清洗,引起他的怀疑……否则,我饶不了他!”
越说越气,俞琮言忙忙吸口气叫自己冷静下来,交代俞锦妍:“之前的计划安排得很周密,要是一切按计划做肯定是没有差错的,可现在,我却想改动一下,到时候,怕是有些麻烦,还得你看着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
俞琮言匆匆又走了,俞锦妍送到了大门口,此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下,很多客人都来了。就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俞琮言一脸焦急地坐上马车走了,俞锦妍站在原地,也是掩饰不住的心焦。
那些上门的宾客就问:“怎么俞侯爷这么快就走了?”心思坏的就在想,难道是这两舅婿闹矛盾了?
俞锦妍摇着头叹息:“府里有事,可就走了?侯府下人刁钻,看着今儿侯爷和夫人出门会客,就怠慢了小主子,结果叫我那外甥给掉池塘里了……万幸被人看见了救起,否则就出大事了!”
宾客都是吓了一跳:“这可怎么说的?我记得这俞家小少爷年纪还小吧,掉水里了可怎么好?”又是同仇敌忾地骂那些刁奴:“主子不在就偷懒耍混,连小主子安危都没放在心上,实在该杀!”
满堂宾客谁家也不是穷苦白丁,家中仆妇甚多,最怕的就是这刁奴。试想要是自家出现这种事,那还不把人活活急死。感同身受之下,更是同情俞琮言,“这府里就是这样,一些经年的老仆,仗着自己伺候的时间长,就拿架子充主子的款儿,办差更是漫不经心。侯府延绵数代,这些积年的老仆,不好说啊~”一个个直是摇头叹息。
俞锦妍亦是唉声叹气:“可不是,小小的人儿,要是下人经心点,哪能掉进水里去?咱们这样的人家,孩子身边,什么时候能没个人?更不要说去水边这样的地方。我那外甥身边伺候的还是这家生子呢,结果就……可怜了小小年纪,掉进水里去,呛了好些水,光是惊吓就够呛的,听说现在还有些不好呢!”又是扼腕,“我本要去看的,结果侯爷愣是不许,只让我明天去,我这心里,委实是过意不去啊……”
俞锦妍这是说的真话,要不是俞琮言交代了她事情要办,她才不管今儿什么宴会呢,非得去看看俞斐才能放心。
宾客们便都劝着:“侯爷一片心意,也是体贴大人,大人切莫辜负了侯爷的好意才是。”又都说孩子肯定没事,“俞侯爷为人亲善有礼,在朝中名声极佳,他的儿子,必定得蒙父荫,逢凶化吉的。”生怕俞锦妍真的撇下众人去了侯府。
俞锦妍这才稍稍露出了个笑容:“但愿如各位所言吧。”又给众人告罪:“瞧我,各位不辞辛劳来我这儿,我还说这些,快快里面请!”
那头莫飞景也闻讯出来,一边让人赶紧把客人请进去,一边只焦急地跟俞锦妍打商量:“大哥,侯府那边出事了,你不去,真的没关系吗?”
朝中谁不知道俞琮言对莫家提携良多,这档口不去……会不会叫人说凉薄啊?
俞锦妍笑瞥了他一眼:“难得你长心眼懂世故了,没事,你别担心,孩子又没大碍,只是落水了受了惊吓,等宴会结束了,我再去看看也就是了。”
莫飞景听罢这才放了心,跟着俞锦妍一块儿招呼起客人来。
张辰过来的时候,莫飞景忙忙迎了上去,笑道:“张大哥也来了,可是蓬荜生辉,叫我好不荣幸啊。”
张辰叫他这话说得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很是亲切道:“瞧你这话说的,倒叫我不好意思了,我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你能想起我,正该是我的荣幸呢!”
俞锦妍笑着走上前去,很给自己弟弟长脸,笑道:“便是我常年不在京,也听说过张公子急公好义的名声,我弟弟没少麻烦你,今儿请你来喝杯酒,那是应该的。也多亏你给他面子。”拍拍莫飞景,故意板着脸,“你什么时候能学到张公子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是这么说,可言语中的亲厚却是溢于言表,不论是谁都能一眼看出这两兄弟的亲近。张辰看着莫飞景的眼神,登时便又热切了几分。
这兄弟当家跟父亲当家可不一样。兄弟亲近,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兄弟要是不亲近……显然,这莫飞景,倒是跟他哥哥挺好的。
张辰笑起来,很是谦虚了几句:“莫大人说的哪里话,我可不敢当。飞景可是我们这些人里头脑子最活络的了,做事也能耐,果不愧是莫大人的弟弟呢!”说得俞锦妍止不住轻笑起来,对着张辰的态度也越发温和了。
气氛正好,张辰便给俞锦妍介绍跟着他一块儿来的人,笑道:“这是容家二少爷,这是林家的六少爷,莫大人之前可能见过。”容二爷林小六矜持地对着俞锦妍点点头,以他们的身份,肯来这里已经是给莫含章面子了,很不用再客气纡尊降贵。
俞锦妍果然很是热情地见过他们,笑道:“两位能来,真是给足了我面子,回头我给两位敬酒谢过,两位也千万莫推辞。”
林小六有些傲气的点点头,容二爷就客气多了,笑说道:“大人客气了。”
张辰再给俞锦妍介绍同行的另一个人,俞锦妍不用他开口,已然笑起来:“这我自然是认识的,俞默言,我家娘子的堂兄,好几年没见了,我记得之前见面,还是我刚回来去走亲戚的时候见过吧?堂兄近来可好?是我冒失了,一直忙着,也没说去府上拜见,实在失礼了。”
在容二爷身边一身蓝色袍子,俊美有礼的男子,可不就是俞默言?他家跟莫家也算拐着弯的亲戚了,为着某些原因,他今儿可是提着礼物上门来祝贺的,本还以为以他家跟俞琮言家的关系,自己这个堂妹夫可能对他不很亲近,没想到……
俞默言笑得直让人是如沐春风,很是体贴道:“妹夫可是太客套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忙这京里谁不知道?要不是你勤于差事,皇上能格外垂青连连封赏?你忙着正事,抽不出身来,情有可原,我们都理解。”又笑着补充两句,“只你要有时间,我们倒可以出来喝杯茶,你我亲戚,还没坐下来好好聊聊呢。”
俞锦妍自无不应的,很干脆就答应了下来:“只要堂兄你不计较我个粗人不会品茶,我一定去。”说的众人都是笑起来。
为表重视,俞锦妍亲自带着人去了一张桌子,那是主位,上首坐着的都是俞锦妍在宫里认识的几个出身好的友人,不过比起林小六太子舅家表弟,容二爷容贵妃娘家侄子可就逊色许多了,一时都是忙忙起身打招呼,俞锦妍也不外道,直接就把俞默言也安排在了这桌上。
众人也没意见,俞默言虽然白丁一个,还做起了商贾事,可他跟容二爷交好,又是俞锦妍的亲戚,坐这儿也不算离谱。就是林小六,坐在了容二爷左手边,看着俞默言在他右手边落座,脸色很是不好看。
等着俞锦妍赔了不是,又去前头迎接客人去了,林小六扫了眼院子,倒是叹了两声:“真没想到,区区一个四品官,居然也来了这么多客人?”再一细看,却又冷笑起来,“原来都是凑数的,就没几个我们认得的。也不知道这莫含章哪请来的这些客人!”
林小六容二爷出身高贵,平日往来认识的,都是一定身份的人,此刻林小六说没几个认识的,就是指这些客人来历都不很高,话里话外,少不得就有几分看不起。
容二爷却是比他要清醒地多,他仔细打量了满堂宾客,粗犷豪爽的壮汉占了大半,还有些斯文些的,年轻有礼的,各自安排了桌子区域坐着,并不混杂。他心内一寻思就明白,这粗犷的汉子,怕是俞锦妍当日在军中的同僚,至于那些斯文些的,可能出身好一些,不定是同僚还是朋友,年轻有礼的可能是代着父辈过来道贺的亲友一类……俞锦妍把他们分开安排,也算是贴心了。
不过林小六有句话却是说到了容二爷的心坎上,区区一个四品管,竟有这么多人——这个莫家大爷,人缘不错啊!
容二爷看着那一些军中的人物,眼睛都亮了。他容家,现在缺的,就是军中的势力……
“下官许琳见过容二爷,见过林六爷。”
容二爷正出神,突然就听得有人见礼,回过神来,就见一个三十好几的男人站在跟前,对着他们谄媚的笑,饶是容二爷一贯在人前有礼温和,乍然见到这么一个笑得奴颜卑膝的人,也不由暗暗皱起了眉。
林小六那自来是个暴脾气,当下就冷笑一声:“你谁啊?下官?几品啊,在哪儿当差呢?”
许琳自从上次在围场,跟俞锦妍也算有点交情了,他今儿宴会,肯定是要来的,他是个会钻营的,也认识容二跟林小六,自然是要过来打声招呼——可这就不代表,他就没脾气了。
被林小六这么一呛,他脸上笑容还是那样谄媚,可心底已是不高兴了,面上只点头哈腰的,笑道:“下官詹士府右春坊小小一府丞,难怪六爷不认识。下官冒昧了,打扰之处,还请六爷见谅。”
听说是詹士府的,林小六脸上的倨傲就少了几分。林家是太子舅家,这詹士府可是太子门下,他却是不好太下脸。心内不由得懊悔,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他正尴尬,便听得旁边容二笑起来:“原来是许大人,幸会幸会。小六刚才心情不很好,还请大人见谅才是。”林小六只当他是给自己解围,面色这方和缓起来,对着许琳也是笑笑。
许琳自是连道不敢:“哪里哪里,都是下官冒昧过来,打搅了两位,是下官的不是才对。”说不介意,哪能就真痛快了?可俞锦妍给他安排的也是这个位置,他少不得又跟着他们打着花枪,一边憋屈的坐了下来。
人都说林家满门英才,唯独个林小六,文不成武不就,为人处世更差,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倒是容二爷,宽和有礼,真是难得了!
而那边,他看好的容二爷心里也在夸人呢:这莫含章,当真就跟老天特意培养了给容家的人物一样,这本事,这认识的人,将将都是容家需要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容二几个在座上坐了一会儿,林小六便有些不耐烦起来,拉着个脸嫌弃的拨弄着茶盅碗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弄着茶水,也不喝,就那么无聊地来来回回的弄,虽说没发出什么声响来,可就那动作,也足够叫人侧目了。
在座的一些宾客碍着他后面的承恩公府,都只装了看不见他的无礼,可张辰容二几个跟他关系近,自然是要劝上一劝的。
张辰率先便笑起来,起了个话头道:“我早知道这莫家延绵数十年,今日一见,这房舍布置果然是精巧的很。”指着桌上摆着的几碟点心冷盘笑起来:“不说别的,这几盘东西看着光看着就赏心悦目了,入口更是香甜,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啊,可把我家那些个全比下去了!”
在人家家里做客,夸人家布置好饭菜好那是再稳妥不过的一个话题了,众人便都笑起来,点头称是,许琳指着那树上绑了的各色灯笼不住点头:“这灯笼做的雅致,形状不一,难得拼凑一处却不突兀,这份巧思,实在难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