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也凶多吉少?
光想到这个,几人脸上的表情就没有一个好得起来。
“不管这个了,先撤了再说!”
“是!”
那手下领了唐拓的命令后,顿时就冲着身后众人高声喊着,“大家都撤,尽量到宽阔平原地带集合——快,快离开这里,地面要断塌进河里了!”
话刚落,就见脚下的石板路猛地‘喀嚓’了一声,然后一个巨大的裂缝就瞬间出现在他们前面。
就在一分为二的裂缝的对面,那一半青石路面处已经深深的陷落了下去,然后清河浑浊翻腾的水浪很快就浸没了它们。
而这样的不利情状,几乎在同时,就在他们身前身后的每处都在发生。
魏岑他们没多一会儿就发现,之前还存活下来的那些人中,又有一半以上被大水和地陷裂缝给吞没了。
邓傲他们也几乎是站在仅剩的不到几平方米的孤岛上。
而这块几平方米的‘孤岛’,也并非是保险的安全的,随着还在持续不断的晃动和强烈震感摇晃下,以及四周不停地有水浪扑面而来的冲刷下。
若非千斤坠的基础打的扎实,估计光这水浪冲刷就够他们掉进水中,淹死数十次了。
“啊——救——”
“救命啊——”
随着周围此起彼伏不断的呼喊声,魏岑邓傲他们眼睛都憋红了。
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人手一个个的在陨落,却无能为力。
“该死的地震!该死!”
“别骂了,再骂也没有用,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悠然——啊——”
邓傲猛地冲着漫天的浑浊清河水,撕心裂肺的狂吼了起来。
不知道是水花还是泪花的,就顺着他都是水的面颊滚落。
魏岑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紧紧握紧地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仍不觉得丝毫的疼痛!
唐拓的牙关也紧紧地咬着,那用力的程度,使得牙齿嘎嘣声,在这地动山崩的巨大声响背景下,还是能被魏岑和邓傲听到。
他知道,古悠然是彻底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而害她落得尸骨无存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啊——啊——”
那种宣|泄|不出去的痛和悔,悲和绝望,使得三个男人在这一刻完全无法自抑的痛苦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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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就在古悠然被巨大的水柱冲出山腹,摔落到了上游的瀑布河流内时,就在这条河流的下游处——
准确的说就在杭城城外不到五里地,清河水面最宽的一个三道湾岔口处的岸边。
顾希声一边抱着一颗大树,抵挡着地动山摇的剧烈晃动,一边目光焦灼又绝望无比的凝视向了远方看着并不太高的那处山头。所谓看山跑死马,从他这个位置看过去,只是能勉强看到那处山峰,且山体并不显得太高的样子。
可是对周围的地理志已然了解的十分熟悉的顾希声却知道。
方圆几百里以内,那处山脉,那座在这处宽阔的水面三道湾岔口处所能看到的山峰,是附近最高的山峰。
足足有四五百丈高!
要说有什么地方的到底下,是真的能容得下巨大又隐秘的秘密的话,距离杭城最近的,就只有那处山峰了下了。
要知道杭城是建立在水道上的城市,整个建筑也好,民居地基几乎都是在水面之上的。
清河的水位更是不浅的,能走深水货船的河道地下,要全部挖空,容纳地下庞大势力,那工程的浩大程度,完全超过在其他大山下面挖空要更艰巨的多。
由此判断,古悠然肯定已经是被人转移和引去了真正对方想要把她弄去的地方。
那么茶楼下面的地洞就是再进去探查一百遍,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顾希声完全知道。
之所以还提出下去,打的就是把众人都分散拆开,他好单独离开脱队的主意。
纳兰洛似乎看出了他的用意,竟然还给他创造了机会,把已然有些怀疑他动机的沈烈给拖走了。
从这一点上,顾希声心里是感激纳兰洛的帮忙的。
而他也的确利用迷宫内的岔道的关系,在众人兵分三路分开后,很快的返回了茶楼内的入口。
然后借着他特有的隐匿功法,完全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离开了林溯溪的那处茶楼。
独自一人握着手中一面直径比柑橘大不了多少的巴掌小铜镜,就朝着城外一路勘察的走了过来。
可以说,在地震开始前半个时辰,他顾希声其实就已经不再那茶楼下面的地底迷宫里面了。
只是这个秘密估计除了纳兰洛没人知道。
沈烈固然怀疑顾希声可能会金蝉脱壳,但是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而地震再一发生,就更加无暇去想顾希声他是不是脱险了,还是也有要被埋掉的危险。
且说顾希声一路小心翼翼的既要掩盖自己的气息和行迹,又要确定正确的勘察和去寻找的方向。
所以即便从林溯溪的茶楼到达这处水面宽阔,视线又绝佳的三道湾岔口,只有不到十多里路,他还是用了半个时辰。
到了这里之后,他便开始用他掌中的小铜镜,一面迎着光线,围着这颗大树四周的各个角度开始照射,一边掐指在另一只左手间计算着。
靠近水边的湿润地面上,他用鞋尖还不时的在泥地上划着书着什么。
要是古悠然或者魏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看到如今顾希声在做的事情后,便会发现,顾希声这人当真是藏的极端的深。
显然这术数推衍之能,完全已经不在古悠然甚至于澹台丰颐之下了。
然而顾希声却从来不曾在众人面前显露过这一手。
此刻,周边只有他一人,他自然无需再掩藏的毫不犹豫的全力推衍施为了。
少顷半晌,他俊美雪白的容颜上,就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喜:
果然他的怀疑是没错的,从地形地貌,山脉风水灵性的走向来推衍,古悠然最有可能被带去的地方,就只有那座山峰下面了!
只可惜,他还没来及做更进一步的堪舆和确认。
地震就开始了!
而这一地动山摇,非但震散了他刚找到的那一抹喜,更是几乎让他瞬间绝望的死过去!
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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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女尸
261:女尸
魏岑他们能看出来的东西,顾希声同样也能看出来。爱欤珧畱
他也一眼就看出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地震,不是无缘无故就突然降临的。
“悠然——悠然——”
眼泪同样伴随着扑面而来的水花,不停的落下,混杂在一起,难分彼此咫。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不及了!来不及救你了!悠然——”
“不过你放心,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的!你等等我,我很快就来找你!”
一边呢喃失神地看着那远处,其实已经看不到轮廓的山峰的方向彡。
脸上,身上,都是水花击打冲刷的疼痛和巨大力道。
绝望在极端的时间内填满了顾希声的整个胸腔。
他原本不是不懂坚持,不懂坚强的人,只是,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也没有了。
悠然不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可却是他现在整个身心唯一爱上并占满了的女人。
他的幸福计划刚刚起航,还没来得及远行成功,现实和老天爷就给了他这么一记沉重的打击。
脚下的杭城,绝对不是震源中心。
可震幅强度如此之大,除非此刻的悠然已经逃到了天上,不然的话,只要是在地下,是绝对难以幸免了。
一想到那么待他温柔神情,从无恶言的古悠然没了,顾希声的心里就有一股发泄不出的死意!
可悲可恨的是他竟是连她的尸体也休想找到了。
顾希声凄然的一笑。
情毒合欢是无解之药。
如今悠然回来他身边的希望彻底没了,他也无需在人间更多挣扎了。
难道非要毒性|发作出来的那丑样子叫所有人的人都看到了,最后他才去死吗?
顾希声摇了摇头:不!他才不要那样!
在悠然的眼里,他是独一无二,俊美无俦的顾希声,是她最完美的顾郎!
而他自己,也是决计不能容许他那么难看的怕死模样给旁人见了的。
既如此,娘子你深埋于这片土地之下,那身为你的夫郎,我便沉在这汪清河中,永远在你的怀抱中徜徉吧!
想着,缓缓地,顾希声竟是松开了抱着那颗已经在左右飘摇震荡的大树树杆。
也放弃了身体本能的保护自身的所有的动作!
下一秒,修长轻柔的一个身影,便如同一朵飞絮一般轻易的就被水花风浪给卷进了大河里!
初,似乎呛了两口水,身体还有本能的自救。
可两秒钟后,他便主观强制的放弃了挣扎,然后,没一会儿,顾希声的头,就再也没有自水面上浮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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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地终于彻底的停止了它任性的颤抖!
又几个时辰后,从新恢复了平静的清河水面上。
已经开始有一艘又一艘的简易的小船,开始在混浊、脏污、且飘满了不少人尸、家禽牲畜、破木烂房的水面上,一边喊着可能是失踪的亲人的名字,一边不时的用竹篙翻转船边漂浮过的尸体,查看是否是自己的亲人。
有些找到亲人尸体的,哭得撕心裂肺。
有些找不到的,呼唤的声音也同样令人闻之泣泪。
这样的大地震,整个杭城已经全数都毁了,站在小船上,一眼看过去,浑浊不已的水面之外,就是断壁残垣的一片参差和凄凉。
没有一间房屋还是完好无损的。
青石板的路、老旧却坚固的石桥、成片的民居、客栈、包括做深水海运生意的货栈……
此刻,统统都是废墟。
幸存的人们彼此看着对方,眼神呆滞,面目苍白的只知道流眼泪。
侥幸还能拥抱着家人的人,更是紧紧地牵握紧抱着对方不撒手。
哭声、嚎叫、疯狂……全部代表着还活着的人的喧嚣,都夹在在一块。
魏岑、唐拓、邓傲他们却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这一次,在杭城,在经过这次大地震之后,可以说是谁也没有胜利。
相反,所有的人,他们都是失败者。
魏岑自作聪明的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幕抓狂,借着这个机会和顾希声他们分开,想要和唐拓他们从另外的线索去找古悠然。
存的心思和顾希声是一样的。
只是他们没想到顾希声其实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如今,一场地震,该被埋的,不该被埋的,此刻都已经被埋了,他们想要偷偷的撇开顾希声他们,独占古悠然,如今,这算不算是报应?
虽然不是同埋一穴,可究竟是顾希声比他们有福气,和悠然一起被埋在了这片土地下面。
留下他们几个卑劣的喜欢动用阴谋诡计算计他人的男人,满腔悔恨的活了下来。
这算是什么?
师兄弟三人,一人站在一艘小船上。
彼此看了看对方,都知道,从今以后,古悠然的死,将会成为他们心底永远的刺。
再好的师兄弟,这一刻,也不能再毫无芥蒂的彼此看到对方的在一起了。
他们都知道,这一去,就各自天涯,不用再见了。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唐拓苦涩的看着邓傲和魏岑,嗓音已经彻底喑哑了!
那原本乌黑的发根,此刻双鬓耳后,竟然都已经星星点点的泛起了霜色。
面容也宛如一夕之间沧桑了十年一样。
其实何止是他,魏岑和邓傲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都知道不该彼此怪罪,可是却都克制不了对自我的不原谅和惩罚。
别人容许犯错误,可为什么他们自己也没能坚持立场的就同意了呢?
要是所有的人都在这场地震中死去了,那么他们到了地下,都可以毫无愧疚的和古悠然说,你看,我们一直都是公平竞争的。
然而——
再一次打散自己苦涩的思绪,魏岑的声音同样粗嘎难听地低沉道,“神府我不会回去了,离家这么多年,我想也是到了我回去尽我自己的义务的时候了!”
唐拓点了点头,没有忘记,魏岑他们进神府之前,也都是一国的皇子皇孙,身份贵胄。
如今他心灰意冷的想要回归平静的世俗人的生活了,唐拓除了淡淡地说了两字“也好”之外,也再无别的道别的话可说了。邓傲似乎也早就想好了他自己的去处,看了看他们两人,就吐出了剪短的两字,“一样!”
唐拓便明白了。
他们是各自要回各自的家庭,国家去了!
同样,他们也在用这个方式,隐晦的告诉他,从此天涯他唐拓尽可去得,他们的国度,就不用去了。
大家还是不要再相见的好!
“那好!你们保重!”
说完,唐拓率先脚下微微用力,竹篙轻撑间,小船就已经先择了一个方向离开了。
“二师——”
魏岑习惯性的还想叫他一声,奈何那最后一个‘兄’字到嘴边时,已经轻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邓傲看到了他的惆怅和复杂,可是又能如何,作为各自内心都有歉疚的人,对直面对方一次,都似乎能反射出自己的卑劣和阴暗。
“我们各自好自为之吧!”
萧索的说完这一句,邓傲也撑了撑篙,朝着与唐拓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魏岑看着两边都已经远离了的小船,喟然的叹了口气,最后黯然神伤地对着远方晴蓝的天空呢喃了一句,“悠然,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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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拓撑着他的小船,身形萧索如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独行客。
悲伤早就在心底逆流,他无法找到确切的形容词,来形容他此时此地的心境。
那个嫣然一笑,盖过世界上一切风景的绝美女子,就这样如同优昙般,堙没和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生命里。
而他,甚至连表白和倾诉都没来得及对她说一句。
古悠然,你可知道,此世间,我唐拓最后悔的便是没早与你说一句:其实我爱你!
眼泪在地震发生最剧烈的那一刻起,其实已经流干了。
现在,纵然眼角再酸涩,再难忍,再干苦,可唐拓也没能再流淌出哪怕只是更多一滴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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