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公公小心地观察着玉乾帝的表情,见他神色淡漠,但眼神却透着犀利,心头不禁想着那宫女的话,便咬咬牙开口,“皇上,您要注意龙体啊!这些日子您总是与各大臣深夜谈事,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后宫的娘娘们,可都十分担心皇上的龙体啊!”
闻言,玉乾帝笔尖微微在宣纸上停顿了下,心头立即明白了余公公话中的意思,眼底不禁泛起一抹冷笑,随即问道:“是吗?算起来,朕的确是许久没有去后宫了!你说,朕应该先去看谁?”
余公公看着玉乾帝的神色并无太过明显的怒意,便顺着他的话回答:“皇上,皇后娘娘是后宫之首,宫规中也有一条,帝后每月必有一日是同寝的,您这个月,还未去过皇后娘娘的宫中呢!”
余公公一面说,一面注意着玉乾帝的表情,整个过程均是提着一颗心,生怕一个不察惹得皇帝龙颜大怒。
“既如此,那就走吧!”殊不知,玉乾帝竟是合上了面前的奏折站起身,领着余公公往殿外走去。
“娘娘,皇上要来了!”那宫女在上书房外张望了许久,终于见余公公远远地对她点了点头,便立即跑回宫中禀报此事。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手上端着的茶盏微微倾泻了下,微烫的茶水顺着杯沿泼在她的手上,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楚,满面喜出望外地站起身,微扬声调地问着,“当真?”
“当真!皇上正朝着咱们宫过来呢!”那宫女走近皇后,接下她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拿过一旁的帕子替她擦拭干手上的茶渍。
可皇后哪里顾得上这些,只见她立即冲到铜镜前,抓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小心翼翼地打理着柔光水滑的发丝,生怕有一根头发不合君意。
待玉乾帝踏进宫殿时,皇后已经领着宫中众人候在门口行礼相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玉乾帝淡淡地扫了皇后一眼,便抬腿走进寝宫。
皇后只觉那双明黄色的靴子在眼前微微停顿了一下便举步离开,心头稍稍划过一丝失望与酸楚,却只能扬起笑容站起身,身姿款款地跟在玉乾帝身后走进寝宫,在玉乾帝落座后,才小心的坐在他的身边。
“皇上,此时天色不早了,不如您就在臣妾的宫中用晚膳吧!免得来回奔波!”盯着玉乾帝平淡的表情,皇后笑颜如花,心中揣着一丝小心地开口。
玉乾帝环视着寝宫一眼,这才把视线落在皇后清秀的脸上,脑海中却浮现容贵妃那张绝色的容颜,眉头不禁稍稍皱了下。
容蓉再美,却不守妇德,虽然时候检查她依旧是处子,可普国庵的事情发生过,在玉乾帝的心中容蓉已与DANG妇无异,若非她身后还有一个容家,自己又岂会留她活到今日?
而皇后虽然长得平淡无味,可却恪守自己的本分,看来自己是疏忽她许久了。
思及此,玉乾帝握起皇后搁在膝上的右手,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还是你这舒心!”
闻言,皇后眼圈微微泛红,双目包着眼泪,低着头颤声开口,“皇上能喜欢,则是臣妾的荣幸!”
余公公见状,看来皇上今晚是要在皇后的宫中用膳了,则立即对皇后身边的小陆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快下去准备晚膳。
“皇上近日可是有烦心事?若是心情不顺,不如多来臣妾的宫中坐坐!虽然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帮不了皇上,但臣妾宫中还有瑶儿,皇上见着她,心情定会好上一些。”皇后趁机开口,更是抬出瑶公主,让皇上莫要忘记自己的亲身女儿。
听之,玉乾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背,浅淡地笑了笑,却并未接口,想来心中还是想着其他的事情。
皇后自是不敢说得太过,否则引得玉乾帝反感,只怕适得其反。
此时,一道身影缓缓靠近大殿的门口,余公公见状,目光看了眼玉乾帝,这才无声地退出寝宫,听着小太监的禀报。
“小余子,出了何事?”可玉乾帝又岂会没有注意到?余公公前脚还未跨进门槛,他已是开口询问。
皇后看着余公公返回寝宫,方才脸上的楚楚可怜顿时消散,换上一抹从心底浮上来的紧张,双目死死地盯着走近的余公公,左手亦是渐渐抓紧腿上的裙子,整个人变得极其不安。
余公公看了眼皇后,却只能照实回答玉乾帝的问话,“回皇上,楚王与辰王护送太子回宫了!太子殿下方才去上书房请安,不想皇上来了皇后娘娘这里,便去了德妃娘娘的宫中。”
“是吗?”玉乾帝放开皇后的手,端起桌上的热茶细细品了一口,这个开口问道:“楚王与辰王现在何处?”
“两位王爷见皇上不在,便先行出宫了!”
听完余公公的禀报,玉乾帝缓缓转着手上印有凤凰图案的茶盏,半晌才站起身。
“皇上,这晚膳便要准备好了!”皇后已是看出了玉乾帝的下一步动作,便紧跟着玉乾帝站起身,忙不迭地开口挽留着玉乾帝。
可玉乾帝岂会听从女人的意见,微冷的目光转向皇后,却发现她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乞求,目光微微柔和了些,但决定的事情却不容皇后质疑,“朕还有政事要办,皇后你自己用晚膳吧!”
说着,便见玉乾帝领着余公公踏出了寝宫。
“皇上……”皇后的话包在口中却是喊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玉乾帝离开了自己的宫殿。
“娘娘小心身子!”宫女立即上前搀扶着皇后的身子,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些话。
“此事当真?”发疼的心口再次被人用刀狠狠地刺了一下,皇后满目恨意地转向宫女,确认道。
☆二百六十八章
“奴婢岂敢拿这样的事情胡说。”宫女再次保证道,眼中神色认真,脸上亦是严肃之色。
皇后紧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半晌,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紧紧咬着唇瓣,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皇上居然在明知道容贵妃红杏出墙后,竟只是罚她入宗庙反思。
“娘娘,还有一件事情,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见皇后神色间已是渐渐接受自己方才所说的事情,那宫女再次开口,只是此次脸上的神色却变得极其为难,眉宇间尽是犹豫之色,看来是有难以启齿的事情。
“说吧!”隐下脸上的不甘与嫉妒,皇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才缓缓开口问着。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比方才那件事情更能让她难受的呢?
“娘娘,皇上心中似乎还是惦记这容贵妃。奴婢方才去上书房时,看到余公公似乎从宗庙的方向回来。”那宫女半敛着眼眸,低声说出自己的发现。
闻言,皇后却是立即抬起双目,眼中充满疑惑地盯着面前的宫女,声音冰冷地问着,“你似乎很不喜欢容贵妃? 在本宫的面前三番两次地提及容贵妃,还总是想着挑起本宫对容贵妃的恨意。说,你到底是谁?”
那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并未喊冤也并未为自己辩解,只见她半低着头,声音平静道:“娘娘,奴婢对娘娘如何,娘娘心中应该有数。如今这宫中,放眼看去,娘娘虽尊为正宫之位,膝下也有一位小公主,可公主不是皇子,即便娘娘身后有阮家,但自古以来,那龙座上的人又岂会让女子坐上去?更何况,德妃有太子,将来若太子登上大宝,您以为他会真心实意的对待您这位嫡母?况且,这宫中,还有一个变数,那就是容贵妃。她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却只是不轻不重的罚她去宗庙,这样的疼宠在皇上的身上可从来没有见过,难道您还看不明白,皇上为了容贵妃已经开了无数次的先例,只怕将来容贵妃的肚子也有鼓起来的时候,若诞下皇子,娘娘,您的正宫之位可就难保了!”
那宫女平缓的把宫中的形势为皇后梳理了一遍,声音极其冷静,仿若是局外人,并未掺杂过多的个人主观意识,却说进了皇后的心中。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铺天盖地的席卷向皇后的心,让她脸色骤变,捏成拳的手已是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眼底的平和瞬间被击破,涌上无边的怒意与嫉妒。
“娘娘莫要忘记,您身边的两名大宫女是如何死的!娘娘您菩萨心肠,不愿参与宫中的争斗,只想守着公主过日子,可她们却不会放过您!如今您还有阮家支持可以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可若您再继续这般与世无争下去,加上又没有诞下皇子,您能保证阮家不会弃您而去?奴婢命薄,今日说这些大不敬的话已是死路一条,只是奴婢心疼娘娘,不愿娘娘总是被她们压着翻不了身!娘娘若是觉得奴婢多管闲事,那就赐奴婢一死,奴婢绝无怨言!”说着,那宫女重重地皇后磕了三个头,不再言语,只能皇后的决定。
听完她的一席话,皇后却是静坐在原地许久,直到夜幕降临,直到小陆子点着烛灯走进来,皇后的目光这才闪动了下,随即转向面前跪着的宫女,伸手把她搀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轻拍了拍,带着一丝惆怅道:“本宫明白你的心意了,下去忙吧!”
“是!”那宫女站起身,恭敬地对皇后福了福身,这才悄声退了出去。
“娘娘……”小陆子见皇后神色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有些担心地上前,却被皇后阻止。
“小陆子,你也下去吧!”继续坐在原处,皇后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着手中的帕子,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陆子见状,也只能放好烛台退了出去……
楚相府中。
“王妃呢?”回到相府,天色已黑,楚飞扬踏进梦馨小筑,却见几个丫头正坐在外间刺绣,不禁有些好奇。
“参见王爷!王妃在内室休息!”见楚飞扬回来,几人立即放下手上的活起身行礼,慕春代为回答着楚飞扬的问题。
楚飞扬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们坐下继续干活,自己则是小心地掀起珠帘走进内室。
昏黄的光线中,云千梦闭目斜躺在竹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手中的书早已滑落掉在地上,一阵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掀起几张书页,内室顿时响起一阵细小的声音。
见此景象,楚飞扬便知云千梦定是熟睡了,否则岂会连书卷掉在地上也不知?
不禁摇头笑了笑,楚飞扬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书卷搁在桌上,然后弯腰打横抱起云千梦,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在身上,免得她受了风寒。
可经过这番折腾,云千梦竟还没有醒过来,不知是不是今日赶去海王府累着了。
低头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印下一吻,楚飞扬起身来到窗边,打算关上窗子,免得夜晚的凉气侵入内室,却发现楚南山正大步走进院子,祖孙两人隔着窗子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关上窗子,楚飞扬看眼云千梦,见她依旧睡着,便走出内室,问着慕春,“王妃可用过晚膳了?”
慕春立即放下手中的绣品站起身,见王爷放低声音,便也小声地回复着,“王妃吃得不多。”
闻言,楚飞扬皱了下眉头,却在心中心算了日子,这才吩咐道:“让小厨房准备些粥品,王妃若是饿了,让她喝些粥。”
“是!”不敢有所怠慢,慕春立即福身应下,留下迎夏守在外间,自己快步走出正屋,朝着小厨房而去。
来到院中,果真见楚南山候在外面,楚飞扬迎上前,轻唤了一声,“爷爷!”
楚南山转过身,脸上的玩世不恭早已不见,眼底尽是一片凝重,对楚飞扬点了下头,祖孙二人同时步出梦馨小筑,来到书房。
“外祖父,表哥!”书房内,夏侯族长与夏侯勤早已等着他们二人,四人围坐圆桌,气氛显得沉重。
“最近辰王私下的小动作越发的频繁了,而海沉溪手里那驻扎在京城郊外的几万大军,也每日操练。飞扬,你有何看法?”楚南山率先打破平静,口气凝重地开口,眼底已是染上深沉,给人智者之感。
楚飞扬轻转着手中的茶盏,听自己爷爷已经说出近日京城发生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淡然说道:“这是必然的。皇上已经对我们全面开始施压,辰王与海王是断不可能再忍下去。更何况,如今元德太妃被皇上把持着,而海恬又被派去和亲,辰王心中定是不甘,而海王有了齐靖元这个外力更不会再等下去。”
听完楚飞扬的话,楚南山却是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带着一丝感叹地开口,“当初便是怕引起先祖帝与海王之间的争执,我才支持江家登上皇位,可如今看来,咱们放心的还是太早了。这江山一旦动摇,遭殃的还是百姓。”
“这些年,辰王手上看似只有一支城防军,但私底下却不断扩大暗里的军队,加上有元家为他做掩护,只怕西楚均已遍布了辰王的势力,想要对付他,绝非简单的事情。”楚飞扬放下茶盏,收起脸上的浅笑,面色淡然地开口,“至于海全就更不用说了,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想必他手上的人数只多不少,只怕还尽是精兵,加上他与海沉溪又都是极其擅长兵法之人,想要除掉他们,也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从楚飞扬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夏侯勤心情一沉,便知那两人定非泛泛之辈,想要连根拔起只怕是极其困难的,可是若仿若不管,只怕将来连楚家也会跟着遭殃。
“爷爷,您怎么看?”楚飞扬却是问着楚南山,这西楚的江山是爷爷打下的,楚家的一切也是爷爷挣来的,楚飞扬自是尊重楚南山的意见,端看楚南山是攻还是守,他都是奉陪到底。
见楚飞扬把这个最难的问题交给自己,楚南山面色渐渐沉重了起来,眼底泛着暗晦不明的光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桌面,半晌,才缓缓开口,“攻守兼备,攻可守、守亦可攻!”
极其隐晦的话,在座的其他三人却均是听明白了。
“勤儿,你明儿个便会洛城,清点洛城的兵力,做好完全的准备。”夏侯族长最是干脆利落,楚南山的决定一出来,他便开始对夏侯勤下指令。
“不,夏侯族的兵力,尽数保护自己!”而楚飞扬却在外祖父的话结束后立即开口,引得夏侯族长眼现不解。
看出夏侯族长眼中的疑惑,楚飞扬笑了笑,解惑道:“夏侯族是楚家姻亲,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难保不会成为他人威胁楚家的把柄,所以夏侯族的任务便是保护好自己,也算是保留兵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损失一兵一卒!更何况,吕鑫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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