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每踏出一步,靴子底部便会沁出丝丝鲜血来,而他面色冷肃带着还未褪去的杀气,混合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在众人的注目中踏进金殿,那双鹰隼般的冷眸瞬间射向十丈之外的九龙宝座。
为了这一天,他走了整整二十四年,其中的艰辛无人能知。
为了这一把九龙宝座,他付出了太多,甚至是错失了云千梦这样绝无仅有的女子。
只不过,只要他坐上那把九龙宝座,这西楚的天下便尽数掌握在他的手中,即便云千梦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再放开她。即便他与云千梦之间隔着一个楚飞扬,他也会先将楚飞扬挫骨扬灰,将云千梦抢回来。
思及此,冷凝地眼眸中划过一抹坚定,江沐辰走向玉阶的脚步缓缓加快,眨眼间便已立在龙案前。
只见他目光沉静地盯着下面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渐渐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宁锋第一个跪倒在辰王的面前,高呼圣上之名。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余人见辰王身边第一侍卫已经开口,立即紧跟着宁锋下跪行跪拜大礼,高呼之声直冲云霄。
“传朕的命,昭告天下,先帝玉乾帝不幸染病暴毙,将皇位传于辰王,从今日开始,改元德夕!”冰冷的声音自江沐辰的口中吐出,而他眉宇间的坚定更如千年玄冰无法融化。
可听到‘德夕’二字的宁锋,表情却是一怔,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一颗心顿时咯噔一下。
楚王妃闺名云千梦,‘梦’字乃一个‘夕’加两个‘木’。而‘德’与‘得’同音。皇上竟是定年号为‘德夕’,这是不是说明王爷打算对楚王妃动手?
因为江沐辰所说的年号,宁锋背后竟沁出一层冷汗,皇上若是夺人之妻,只怕将来会受尽世人的诟病,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叩首,拜见德夕帝。
“禀。”只是,原本在宫内搜查玉乾帝等人下落的侍卫匆匆跑进大殿,双膝跪下禀报,“皇上,卑职们已将皇宫搜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先帝、太后皇后等人的行踪。此时已将先帝的其余妃嫔聚集在凤翔宫中,等候皇上发落。”
“哼,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以为逃离了皇宫,朕就拿他没有办法了?传朕的旨意,遇到玉乾帝、太后皇后三人,格杀勿论。”冷哼一声,江沐辰已发出第二道圣旨。
“皇上,其余的大臣呢?咱们此次歼灭的禁卫军不足半数,想必其余的禁卫军定是随着先帝逃了出去。”消失的可不仅仅只有那三人,还有朝中不少重臣,这些人在朝野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一如端王,他虽鲜少参与政派之争,对于朝政之事也没有多大的野心,但此人却深受百姓的爱戴。
一如文家的文携,文家名满天下,西楚儒生大多是出自文家,若是文家在外散播留言,于皇上地位的巩固却是极大的不利。
皇上此番仓促登基,天下儒生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文章桥段流出,定会有损龙威。
但若是有端王等人的共同作证,相信这样的流言定会被很快地压制下去,皇上的龙椅才能坐得顺畅。
更何况,那五万人的禁卫军竟在一夜之间随着帝后消失无踪,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着实让人放不下心来。
江沐辰显然也已想到了这一层,只见他敛目沉吟半晌,冷声道:“其余人等只得生擒,待朕见过他们后再下定论。先帝的妃嫔以及身边伺候的宫女,尽数赐一碗红花汤,全部打入冷宫,有不服者就地正法。至于禁卫军定是会贴身保护玉乾帝等人,若是被我军遇到,格杀勿论,不可放过一个!”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众人再次高呼。
“皇上,京城的百姓应如何处置?如今楚王是二十五万人马和海沉溪的几万人马依旧驻扎在城外,以一敌二对咱们而言实在是不利。”宁锋始终担忧城外的那几十万大军会把矛头转向京城。
尽管王爷手中如今握有一百二十万大军,可这些兵力却是分布在西楚的东南西北,短时间内想要聚集起来,实则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江沐辰平静地听着宁锋的分析,任由下面的武将们各抒己见,心头则已有了一个腹案。
“皇上,这城门是绝对不能打开的。微臣早已统计过京城内的存粮,足够京城百姓生活一年有余。”此时,曲炎满面笑容地走上前,禀报着自己手上所掌握的数据。
闻言,江沐辰冷淡地点了点头,却又下命道:“军粮物资是重中之重,切记不可出任何的纰漏。海全楚飞扬均是极其狡猾之人,在战场上亦是无所不用其极,想要击败他们,首先便是防备他们有所行动。”
“微臣明白,请皇上放心。”曲炎弯腰立于大殿上,踩着脚下的泊泊鲜血,心中却是万分得意。
“如今京城百姓尽数掌握在我们手中,楚飞扬断不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攻城。宁锋,传令下去,所有世家大族、官家王府,均派人紧盯,严禁任何人出入自家府邸,违令者斩。同时带着劝进书前去,若他们不肯签名,就将全族老小尽数关入大牢,直到他们签名为止。”江沐辰当机立断下命。
遂见江沐辰坐到龙椅上,抽出一张空白的圣旨,执起龙案上的毛笔,在圣旨上挥洒笔墨,最后从龙案上拿出玉玺,在圣旨的左下角盖上了大印。
江沐辰将墨迹还未干透的圣旨交给宁锋,继而起身郎朗开口,“此番诏书,一则向天下百姓交代玉乾帝已暴毙而亡,由辰王继位。二则,楚王海王叛变,成为西楚叛贼,朕将携西楚百姓擒贼擒王。望各位爱卿与朕同心协力,共同保卫西楚天下。”
“吾皇英明,臣等愿陪同皇上死战到底。”事实到底如何,已不是殿上众人所能关心的问题。他们的心中脑海中早已是幻想出自己即将到来的青云直上,高官厚禄、美女环伺,已让他们心中的欲望无限放大膨胀,迫不及待地向江沐辰表明忠心,以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宁锋手捧江沐辰所书写的圣旨,定睛一看,心中不禁诧异,不知从何时起,王爷竟能把玉乾帝的笔迹模仿地如出一辙惟妙惟肖,即便是再有经验的学士,只怕也辨别不出这字迹的真伪。难怪王爷一踏进大殿便直冲龙椅而去,原来王爷早已做好了准备。
如此一想,宁锋不由得心潮澎湃,有了这道以假乱真的圣旨,所有的局势将会逆转,楚王海王将成为逆贼遭到天下百姓的唾骂,而王爷,哦,不对,是皇上则能够名正言顺的登基。
与此同时,又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掉玉乾帝,即便将来对方起兵声讨,只怕也无人能信。
“现如今,叛王楚飞扬与海全始终对京城皇宫虎视眈眈,还不是咱们庆功的时候,各位爱卿切勿因为现下的胜利而忘形。希望各位爱卿始终记得咱们君臣曾经走过的艰苦岁月,待朕的江山稳定、四海升平之时,朕定会重重奖赏各位爱卿。”江沐辰此言,既是安抚人心,亦是提醒大殿内的众人。此时京城的门外还有两头猛虎紧盯着,切切不可因为眼前的胜仗而得意忘形,否则莫说将来封王拜相,只怕连性命也会不保。
“臣等谨记皇上训斥。”方才还为胜利沾沾自喜的众人,因为辰王的话纷纷变了脸色,心中的姿态瞬间摆正,异口同声地高呼。
“皇宫中密道极多,宁锋,你亲自领着人一条条给朕检查一遍。那些其余人则随朕出宫。”却不想,江沐辰既然自行登基称帝,为何舍弃华丽的皇宫,却急着出宫呢。
唯有跟随江沐辰多年的宁锋明白,现在皇宫虽然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但始终没有找到玉乾帝等人逃生的那条密道,以防万一,皇上是不会在皇宫久留的。更何况,宫外的情形也不见乐观,楚王妃被关在城内,楚王定会有所行动,皇上自然要防范于未然。
只是,想到皇上见到楚王妃时便会失去往日的冷静自若,宁峰心头却又浮上一层深重的担忧。
抬头看向已经走下玉阶对群臣交代事情的德夕帝,宁峰只能恭送着江沐辰离开,自己则领着侍卫前往后宫。
☆三百三十章
辰王府中。
元德太妃已回到了辰王府中,此时正斜躺在软榻上歇息。
对于这一日一夜间京城发生的一切事情,元德太妃均是冷漠以待,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百姓的受苦受难而心存不忍,径自闭目躺在软榻上静静地养神。
蒋嬷嬷守在外间,细心地为元德太妃准备着茶点,这些日子太妃在皇陵真是受苦了。
虽说是配合王爷的计划,可皇陵中整日只能吃些青菜萝卜,莫说是太妃,就算是普通人,只怕也吃不消吧。
蒋嬷嬷小心地将瓷盅中盛着的燕窝粥舀到碗中,打算放凉后给元德太妃端进去。
“来人。”元德太妃浅眠过后,出声轻唤蒋嬷嬷,自己则已从软榻上坐起身,目色清冷地看着内室的一切。
“太妃,奴婢在。”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蒋嬷嬷快步走进内室,搀扶起元德太妃走到圆桌前,等候元德太妃的吩咐。
“宫里可有消息传来?王爷是否已经抓到玉乾帝了?”冷然的眼眸中尽是一片得意,元德太妃此时心情十分痛快,憋屈了这么多年,昨夜终于一雪前耻,怎能不让她身心愉悦?
只是,却不想在节骨眼上让玉乾帝逃了,否则此时辰儿早已登上大宝,何必如此的大费周章?
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元德太妃,蒋嬷嬷低声回答着,“回太妃,还未抓到玉乾帝。王爷此时还在宫中,亲自带人搜查。”
元德太妃接过茶盏,微冷的目光一扫冒着热气的茶水,眼底却是划过一抹恨意,继而问道:“太后呢?”
玉乾帝是辰王的事情,元德太妃最为关注的显然是太后。两人斗了大半辈子,先是太后压着她整整十八年,如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太后落魄的样子了。
蒋嬷嬷岂会不明白元德太妃的心思?这么多年对太后卑躬屈膝,元德太妃早已是满腹怒意,如今有了翻盘的机会,自然是恨不得立即看到对方跪倒在她的面前。
“太后、皇后与玉乾帝一同消失了,连同昨夜在皇宫的大臣也没了踪影。太妃且放心,如今京城皇宫已尽数在王爷的手中,相信王爷定会揪出他们的。”蒋嬷嬷走到元德太妃的身后,轻柔地替她捏着肩头,为她消除疲劳。
可听完此言,元德太妃心头却是闪过一丝懊恼。
原本辰儿趁乱逼宫是绝佳的机会,只消从玉乾帝手中拿过退位的诏书,辰儿登上皇位则就变成名正言顺的事情。
可不想竟生出这么许多的枝节来,这么多人居然凭空消失在皇宫,难道这些年玉乾帝为了防备辰儿,命人重新修建了地宫密道?
更何况,登基一事宜早不宜迟,城外有海王的人虎视眈眈,又有楚王的二十万人马欲闯进来,若不尽早让辰儿登上皇位,只怕会夜长梦多啊。
元德太妃目光微转,低头轻抿了一口清茶,开口问道:“城中所有的出入口均已掌控在辰儿的手中了?”
“是,王爷早已命城防军把控了所有的出入口,即便是一只蚊子,也是飞不出去的,太妃请放宽心。且方才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王爷即将告知天下,玉乾帝暴毙而亡,留下圣旨让辰王继位。王爷已经改元德夕,并下旨捉拿海王楚王两叛贼,以正国法。”蒋嬷嬷有些捉摸不透元德太妃的心思,却是照实回答。
可元德太妃却在听完蒋嬷嬷的禀报后,一双雅致的秀眉顿时轻蹙了起来,眼底渐渐浮上一抹杀气,正要开口,外面却传来一道请安声。
“奴才参见太妃娘娘。”这时,太妃院外响起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
元德太妃于蒋嬷嬷均已听出这是辰王府管家的声音,只见蒋嬷嬷心头有些不解地看向垂帘外,似是在思索此时管家前来太妃院的用意,难不成宫中又有消息传来?
元德太妃眼底亦是藏着浅淡的疑惑,只见她隐下心中方才想起的事情,冷冽的目光淡扫蒋嬷嬷一眼,示意她出去看看出了何事。
蒋嬷嬷会意,朝着元德太妃恭敬地福了福身,将手中端着的瓷碗搁在小桌上,这才折身掀帘走了出去。
蒋嬷嬷走出正屋,见管家恭敬地立于院门口,便立即走上前,低声开口,“太妃正在歇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如今老身想见太妃一面,想不到竟比登天还难啊!”却不想,一道苍老却满含威信的身影缓缓走进蒋嬷嬷的眼帘。
“奴婢见过老太君!”蒋嬷嬷心头微微一惊,没想到太妃刚刚回到辰王府,林老太君便找上门来,尤其此时见林老太君满面冷峻的模样,想必定是有要事与太妃商量。
如今真是德夕帝夺取天下最为重要的时刻,断断不能让皇上与元家发生不愉快,免得届时元家抽身事外。
思及此,蒋嬷嬷立即放低身段,恭敬地对林老太君福了福身。只是,蒋嬷嬷眉目间的坦然与不卑不亢却丝毫没有动摇,并未因为林老太君的盛气凌人而跟着摆出自己的身份。
见蒋嬷嬷这般识趣,林老太君脸上的寒意稍稍缓解了些,只口气依旧带着一些怒意,精明的双目往正屋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即沉声问着蒋嬷嬷,“听闻太妃在皇陵受了重伤,老身这个做母亲自然是要来看望的,不知太妃的伤势如何?”
语毕,便见林老太君领着身边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越过一旁的蒋嬷嬷,径自往院内走去。
蒋嬷嬷自是不好拦下元德太妃的母亲,只能快步走到林老太君的身旁,引着二人踏进正屋,自己则快速走进内室禀报。
“太妃,老太君来了,还有……”蒋嬷嬷走进内室,却见元德太妃已经起身,只是身上的衣衫还未换上宫装,胸口的位置尤能看到一抹淡淡地血渍。
见元德太妃面色微微发白,蒋嬷嬷立即走上前,小心地扶住她的身子,关切道:“太妃可是身子不适?”
元德太妃却是摇了摇头,隔着门帘射向外屋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冷忙,同时抬手示意蒋嬷嬷开口,随即命令道:“既然母亲来了,那就请她进来吧。”
说着,元德太妃端庄地落座在圆桌旁,一手端起桌上的瓷碗,轻轻搅动里面的燕窝粥,等着林老太君的进来。
安静的内室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拐杖点地声,随着门帘被掀起,林老太君一身雍容华贵地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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