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路上有只猫- 第35部分

轿子重新上路，因为雨声的掩盖。这点在长街上小小的慌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长街上依然是空无一人。我坐在轿子中，吁了一口气时，才发现自己其实从遇袭的那一刻，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管怎样，被人追杀的感觉让我心里极度厌恶。想起五城兵马指挥司，他不是曾经说过要引诱出额辟隆来吗？如今还没有行动，反倒让额辟隆先找上了门来。

从轿帘缝隙中向外望出去，黄宏盛的脸如同这天气一般一脸的阴霾。

“停轿。”我叫了一声，加大了音量，生怕大雨哗哗的声音让从人听不到。

“将军有何吩咐。”轿子停住，旁边的黄宏盛应了一声，大概是因为御敌不利，所以对我有了一丝的愧疚，竟对我恭敬起来，不但应了我了，还对我抱了一下拳。

我点点头：“先不回将军府了。去五城兵马指挥司那里。”

黄宏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恢复平静，对众人挥了挥手：“将军有令，去五城兵马指挥司府。”

众人应了一声，抬着我继续走。也许是因为雨势太大怕我淋了雨，也许是怕这样的长街遇袭再来一次。所以众人的脚步明显的加快。我坐在轿子中虽然不能确定众人的脚步到底有多快，但是轿子颠簸的频率明显的快了许多。而且众人踩着雨水的脚步声也密集起来，那种独特的韵律让我莫名想起了叫《将军令》的那音乐。

雨幕中长街上空的屋顶，雨水击打在屋顶上，同样是浮起了一层水雾。水雾中的屋檐拐角，处处看上去都有可能暗藏杀机。我叹了一声，只是不知额辟隆可还是并没有走远，只是躲在某一处伺机想要我的命。

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五城兵马指挥司的府邸。听到我到了。五城兵马指挥司迎了出来。大概也是知道我不会没有事情就上门找他，所以出来迎接我的时候，先看了他的胞弟黄宏盛一眼。到底是亲兄弟，彼此也许是心意相通。黄宏盛看到自己的胞兄用疑问的眼神看自己，就对着自己的胞兄点了点头。

五城兵马指挥司吃了一惊，转头看向我：“将军您没事吧？”

“我没事，咱们进去说吧。”我出声提醒五城兵马指挥司，毕竟现在还都是在大门外站着。

“是是是，将军请！”五城兵马指挥司恭敬的让我先行。自己则落在后面，不用看也知道是向胞弟询问事情的经过。好在前面还有头前带路的仆从，所以我也不等五城兵马指挥司，往里就走。

耳边听到五城兵马指挥司在后面吩咐：“来人，去拿来干净的衣衫给将军府的人换上，再吩咐厨房做几个菜，然后拿府里最好的几坛酒出来。让将军府的人驱除寒气。快去！”有人应了，脚步急促的跑着去了。

五城兵马指挥司快步赶了一下，追在了我的身侧。一脸的凝重。跟着我一起，进了他的府内。

到了正厅坐下，阻隔了外面的湿气寒意，我才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屏退了左右的从人，五城兵马指挥司看向我，终于开口询问：“这次还是上次射杀将军的人？”

“舍他其谁？”我应了一声。

五城兵马指挥司的脸苍白到毫无一丝的血色，咬牙说：“想不到这个额辟隆如此的厉害，我让胞弟跟在将军的身边，就是要保护将军并伺机将其擒获，想不到今日竟然连对方的半片衣角都没有发现。”他原本还陪坐在我的下位，此刻竟焦躁不安的站起来，在厅内踱步。

我看着如同困兽的五城兵马指挥司，出声说：“大人现在可有什么良策？”

五城兵马指挥司停住脚步，看向我一脸的歉然：“下官无能，至今都无法抓住真凶，上有欺君之罪，下又辜负将军之恩。过了这些时日，仍然是毫无办法。下官愧对将军！”说完竟然对着我跪了下来。

我慌忙从椅子上起身去扶：“大人何必如此。为今最重要的不是自责，而是想一个对策，上次大人曾经说过要兵行险招，主动出击引诱出额辟隆。如今我仔细想来，也确实胜过坐以待毙。来来来，我们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五城兵马指挥司被我搀扶起来，感激的看着我：“下官此生能结识将军，实在是三生有幸。下官满族的命都是将军救下的，日后下官兄弟的命都交给将军，无论将军能用到我们兄弟什么地方。我们兄弟一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第八十五章　我的替身

“大人言重了，客气话不要多说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解决好眼前的事情。大人有什么想法但讲无妨。”

“是，”五城兵马指挥司应了一声，咬牙切齿恨恨的说：“下官日日夜夜寝食难安，时时刻刻都想将额辟隆擒拿。这些日子，下官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三日后京城校场大点兵，将军势必要去。而校场在京城郊外，路途遥远。这对额辟隆而言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这么远的距离会有很多次他能下手的机会。而下官只要安排妥当，埋好伏兵，到时候必定会将他一举擒获。”

我摇头，叹了口气。还以为五城兵马指挥司有什么好主意，结果听来听去，听不到任何的希望，出言说：“大人你忘记了一件事情。那额辟隆虽然是蛮夷辽国的人，但是在天下的战将排名中却赫赫在前。更何况辽人自小打仗，所谓的伏兵，大人觉得他会察觉不到吗？”

五城兵马指挥司显然对我的话也不以为然，对我说：“京城之中防卫森严，那额辟隆却还是连续两次出手射杀将军，可见他对伏兵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郊外比不得京中的防卫，这对额辟隆而言是绝佳的机会。下官认为他一定会出手，只要埋好伏兵，倒时候一定会来个瓮中捉鳖。”

“呵呵。”我笑了一下：“大人，你也说过去郊外的校场路途遥远，要想埋好伏兵谈何容易。更不要提瓮中捉鳖了。”

五城兵马指挥司恭敬的说：“将军有所不知。郊外的路途虽然遥远，但是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农田，额辟隆根本就无处藏身。只有一处叫‘落鹰谷’的地方，有百米长茂密的树木丛林。只有那里才能藏匿起来。额辟隆势必会选择那个地方下手。而我们只要在那里做好埋伏，额辟隆可不就是落到了天罗地网里吗？将军以为如何？”

我沉吟不语。五城兵马指挥司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下一秒额辟隆就会掉到他的埋伏中被他抓获。但是我心中却隐隐约约的觉得想要抓住额辟隆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但是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一时间哑口无言。

所有的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但是依然可以听到外面的雨声并没有停歇的意思，我站起身，在厅里踱步。五城兵马指挥司惊异的看着我，成竹在胸的自信消失不见，在观察了我半天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将军不赞成下官的主意？”

我停住脚步，看看五城兵马指挥司，他一脸惶恐的看着我。我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松心情，说：“没有，大人怎么想的就怎么办吧。需要我怎么配合的，也请大人一并告诉我。”

五城兵马指挥司大喜，说：“将军什么都不用做，下官这几日已经物色了一个人选，用作在那日替将军上轿。而将军只需在府中静候佳音就可以了。当然，事前将军需要向皇上请辞，就说身体不适不能到校场去，这样才不会穿帮。“

我一挑眉好奇的问：“哦？大人挑选的是什么样一个人？”

五城兵马指挥司拍拍手，喊了一声：“来人，带白先生。”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没有片刻的功夫，外面脚步声想起，有人走了过来，到了门边伸手敲了两下房门。

“进来。”五城兵马指挥司说。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兵卒对五城兵马指挥司拱手行礼：“大人，白先生带到。”

“恩。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下去吧，记得守住客厅，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半步。”

“是，大人。”兵卒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他身后却还站着一个人，此刻正迈步走进房来。我一眼看过去不由浑身巨震。进来的这个人，无论身形相貌，竟然跟我足足有八分相像。

“这——？！”我用手指着对方，惊疑不定，暗忖莫不是那个真正的劳什子的龙虎将军回来了吧？

“哈哈哈。”五城兵马指挥司笑着对来人亲切的招了招手，说：“来，白先生，过来见过将军。”

那位白先生紧走几步，上下看了我一眼，突然跪倒在地：“小人白羽参见将军。”

“快快请起。”我还是不惯看到人对我行跪礼，浑身不自在的连忙过去搀扶。

“不。请将军让小人行了这个礼。”白羽躲过我的搀扶，恭敬的说：“当日将军对小人之恩，小人这些时日都始终谨记在心，没齿难忘。今日能为将军做事，实在是遂小人这么些年来的夙愿。小人心中当真是欢喜。今日有幸让小人见了将军，唯有用这一礼才能表达小人对将军的敬仰之心。所以请将军上坐，让小人大礼参拜。”

“不不不。你先起来，不要行什么大礼。先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对你曾经有过恩惠吗？”我疑惑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白羽，很肯定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毕竟跟我相像到足有八分的人，我不可能记不在心里。

五城兵马指挥司插言说：“将军宅心仁厚，做过的好事太多，所以忘记了。两年前，将军曾经从边关回过京师一次，也是在校场大点兵，而白羽正是当时被征来的兵卒。当时他突然当众跪倒在将军您的面前。说他家中寡母无人照料，出来时正病重，请求将军放他回家去看个究竟。这件事情，将军可还记得？”

我记得才怪。

大概五城兵马指挥司也看出我一脸茫然，根本就不是记得的样子，所以自顾自继续说：“当时战事吃紧，任何扰乱校场的罪名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当白先生被按到在地上，所有的人都要将军您杀了他以儆效尤的时候，将军您却不但放了白先生，而且还让人牵了据说是军中脚程最快的马，让白先生赶快回家探望老母，并对校场所有的人说：百善孝为先，若将士不能孝顺父母，又如何能为国杀敌。”

第八十六章　回将军府

白羽接着说：“不错，当时小人情急之下才做出那样过激的举动。以为是必死的，只是想到了家中撇下的病重老母，才不管不顾的做了。谁知竟得到了将军您的成全。有了将军给的战马。小人才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中。当时老母因为小人的离去日夜啼哭水米不进，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看到小人出现在面前，还以为是小人偷跑了回家。不管小人怎么解释都不相信，执意带着小人到了后山上的小草屋躲藏。只是自那日起，小人老母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身体竟然逐渐好转，每天都会在山头上转着找各种吃食。不久前，小人的老母在睡梦中去了。小人的老母之所以能够寿终正寝全赖将军。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安葬了老母之后，小人就赶来了京城，正遇到全城都在议论将军当街被射杀一事。所以小人毛遂自荐到了五城兵马指挥司府上做了一名幕僚，想用小人自己的法子来报答将军。”

五城兵马指挥司微微点头，证明白羽所言不虚。

“报答我？”我指了指自己，看到白羽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不由笑了一下，说：“白先生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受人之恩思图回报，这个都是人之常情。只是刚才五城兵马指挥司大人所说的要让先生作为我的替身去郊外校场这件事情，我却万万不能同意。”

“为什么？”白羽讶然。五城兵马指挥司同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俩位没有想到吗？当日我的所作所为成全了白先生尽孝。那么也是因为出于人之常情，并不图谋日后会有任何的回报。不错，现在是有人惦记着要射杀我，但是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全而让白先生去以身犯险，这样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他人，我良心何安？所以替身的事情不要再提。生死有命，额辟隆要来杀我，就让他来，至于他杀不杀得了我，就看他的本事吧。”我冷笑，暗忖自己占了这劳什子将军的身体，活的倒是窝囊。想想自己好好的跟苏苏的生活，都被这突然到了这梦外的世界给搅乱，就心头火起。

五城兵马指挥司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拒绝，愣了片刻才说：“请将军三思。”

我摇摇头：“大人不用说了。我决定那天自己去郊外校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往外就走。

白羽就站在门边，看到我走近连忙让在了一边，脸上神色复杂。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浑不在意，双手将门拉开。一开门，外面的微风夹着雨雾中的潮气扑面而来，浑身上下在屋里保留的那丝温暖瞬间被寒冷侵袭，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五城兵马指挥司追了出来：“将军，将军先请留步。”

我回过头时，五城兵马指挥司已经到了跟前，看看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说：“下官还要求将军一件事情。是这样，今日将军再次遇袭的事情，还请将军能够保密。另外交代一下从人，以免走漏了风声。若是让有心之人告诉了皇上，到时候我跟将军的欺君之罪也不好交代。”

想到皇帝阴沉不定的脸色，我点点头，答应下来：“放心吧，今日大雨，除了从人之外，没有别人看到，应该是不会走漏什么风声。我回去了。大人布置一下三日后去郊外校场的埋伏吧。告辞了。”

“下官恭送将军。”五城兵马指挥司恭敬的将我送出府衙，到了外面的门房才看到，将军府的从人已经换了干爽的衣衫，而且个个面色红润，走近时还闻到一股酒味。很显然是喝了酒的缘故。再看看，就连我那顶轿子上面那编织的轿顶也换了新的。不过唯独黄宏盛，不但没有换衣服，就连蓑衣都没有脱，在门房一角冷着脸木立。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额辟隆的事情。

“将军出来了。快。”从人看到我出来，知道是要回府。都赶紧从门房出来，穿上了五城兵马指挥司给准备的干爽蓑衣和斗笠。

外面街上的雨势似乎比之前更加大了，从人整齐的脚步声快速而急切的踩在街面上流淌的水中，以他们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赶路。黄宏盛跟在轿子旁边，这个心高气傲的武林高手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