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如山。
“你,你,你胡说甚么”巴长霖飞红了脸,憋了半晌才挤出这一句话。
齐元公主低垂了眼眸,轻叹道:“你告诉承之,他实在不用这般防我咱们毕竟是夫妻”
说着迈着莲步行过巴长霖的身旁,忽地在门前站住,回身向润娘道:
‘周娘子,放弃的终是舍得的,可是他………”齐元含笑的眸光掠过巴长霖的灰尘江面的脸庞:“选择了你”
广告时间:
18日,《闲妻非贤》开坑
正文 一六三、好奇害死猫
一六三、好奇害死猫
巴长霖收拾干净后,坐在周慎屋里的炕上同妞儿玩闹着等饭吃,润娘走了进来问道:“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再过些日子么?”
巴长霖瞅了润娘一眼,继续同妞儿玩七巧板:“我想妞儿了不行啊”说着揉了揉妞儿的脑袋:“妞儿是不是也很想巴叔叔?”
妞儿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窝进巴长霖怀里:“妞儿很想很想很想巴叔叔”
巴长霖得意的瞥向润娘:“听到没,很想很想很呢”
润娘挨着炕几坐下,怎么也挤不出笑容,沉默了许久:“是承之告诉你的?”近一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唤出这个名字,以为会很艰难,而事实上只不过心头微微颤动了下而已。
巴长霖摆七巧板的手蓦地顿了下,抬眸间已是一片清清浅浅的笑意:
“喂,我回来了,你怎么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润娘心头蓦地火起,猛地伸手挥乱了炕上的七巧板,怒瞪着巴长霖。妞儿吓得往巴长霖的怀里缩了缩,怯怯地唤了声:“舅娘”
“你吓着妞儿了”巴长霖微皱着眉头埋怨。
“姓巴的,你要是不把话讲清楚,以后就不要再登这个门了”润娘只是觉着委屈,这一个两个的都把她当做傻子么一个是一去无消息,这一个就拿着嬉哈的笑脸来搪塞她那么有朝一日他是不是也会为着某个无法言说的原因而放弃自己。
看着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巴长霖心头不免酸酸楚楚,支使着妞儿外头玩去,蹲在润娘面前轻握着她的手,微叹道:“那些肮脏的事情,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呢”
润娘愤然甩开他的手,站起身俯视着他:“我也不想过问那你们那些阴谋阳谋,我只问你,是不是承之告诉你公主要来的事情?”
巴长霖缓缓立起身,定定地望着润娘:“是,是他让尽快赶回的”
“呵呵,他是怕冒犯了他怕公主么?”润娘明知不是这么回事,话偏偏就是说出了口。
“你真的这么想”巴长霖的桃花眯成了一条细缝,冷冷的眸光箭镞般刺向润娘。
“我怎么想要紧么?反正你们永远把我排斥在外”润娘平淡的语气里满是伤感,对于这种剥夺了她选择权的保护,她实在无法接受。爱一个人不是应该患难于共的么,为甚么紧要关头,她却被人以保护的借口给遗弃了。
橘黄色的夕阳轻薄如纱,笼在润娘的身上透出淡淡的光晕,连她面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巴长霖还记得在卢大兴第一次见她,那时她挺着个大肚子,生起气来小脸会涨都通红,伶牙利齿的不让人沾半点便宜。
再遇见她,她俨然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家人身前,防范讨好都只是为了这个家。后来他们联手斗汤家整巴悛,他才认识到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女人,也是很有些手段的。而真正让他刮目相看的,是巴长霖离开后,她一个字都没有问,甚至不肯在人前泄露半点悲伤,只是默默的接受,然后继续自己的生活,只是在眉眼间偶然会现出淡淡失落。至此他才明白,这个女人是坚强到无坚不摧了
“润娘,你明知承之是怕公主不利于你,又何必非要言不由衷呢”
润娘勾了勾嘴角:“公主真要我的命,我还能逃得过去么”说着叹了一声:“你劝劝承之,公主毕竟是他的妻子,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之间何必弄得你防我我防你呢”
巴长霖哧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公主殿下被圈在京城,身边也无亲兵心腹,居然还能探查到你的下落,她的手段可见一斑了,不防着一些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润娘很不以为然的摇头:“女人所求的不过是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丈夫,我想只要承之真心待她,她绝不会做出甚么对不住承之的事来。”
巴长霖无奈地笑了笑:“润娘,身朝堂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已的。”
润娘知道长期的心防岂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况且那些事终究与自己无关,实不必为此起了争执:“罢了,管人家夫妻怎么过呢,咱们且去吃饭是正经。”
巴长霖目送润娘出了屋子,心里蓦地轻快了起来,叫道:“走那么快做甚么,等我一下呀”
火红的晚霞占满了西边的天际,暮色里这小小的院落,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弄哥儿已经八个来月了,依依啊啊地能唤娘了,扶着东西也能走两步了路了。可是这丫头却懒得很,不拿点东西逗她,她是一步都不肯走的。
润娘每日里跟女儿说话讲故事,就希望小丫头能多开开口,唉,这丫头是懒出了奇,往往只是发出啊噢之类的单音节,想要让她唤一声娘,嘿嘿,那可是要有很大的诱惑的
巴长霖时常带着新奇的吃食或者小玩具过来哄弄哥儿,起先弄哥儿还卖他点面子,走两步或是叫两声,过得没两日,小丫头就不稀罕了,无论巴长霖怎么逗弄,她都只是眨眨黑水晶般的眼眸,粉团般的小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惹得巴长霖直向润娘报怨:“这丫头,也太斯文了,真是你生的?”他这样问的时候,每每都会招来润娘的一顿狂拧
时序入了三月,园中桃李纷飞,绿草如茵,春风拂过梨花飘落如雪,那架秋千也会随微荡。而墙根下大朵大朵的白色山茶或昂首傲视,或低头含羞,都颇有大家闺秀的气韵。
只是阴阴雨雨的日子较多,润娘才不得不在屋里呆着,但只要一遇上天晴,润娘总会带着小家伙们到花园子里散散日头赏赏*光。
而弄哥儿只要一出了房门,大眼睛里就会放出光彩来,也肯多走两步路,多赏润娘几声娇柔唤。
“弄儿,到娘这儿来”园子的地上铺了厚毡,润娘坐在毡布上,晃着手里的白色山茶引逗着女儿走两步。
小丫头直溜溜地盯着母亲手中的大白花,摇摇摆摆地向前行进,不想走不了两步小小的眉头一皱,矮着身子坐了下,四肢并用的朝母亲爬去。
沈氏在边上守着藤车里的藕小子,随手做着针线,看了这副情景这扑哧笑出了声:“咱们弄哥儿就是聪明,爬着可不是比走着快么”
润娘也不强求女儿,任由她爬进自己的怀里,伸手夺了山茶去,她顶着女儿的脑袋似真似假的道:“臭丫头你倒是会偷懒,学不会走路,还以后谁会要你”
沈氏掩着嘴直笑,眼角瞥见巴长霖面色凝重的走入园了,起身见礼:“巴公子。”
巴长霖向她微一颔首,自怀里掏出个小白瓷盅子,揭开了放到润娘面前:“你瞧瞧这个”
润娘抱着女儿只斜眼一扫,不点儿都不吃惊:“才做出来么?但比我预料的晚了些日子。”
巴长霖一愣,问道:“你知道有人偷师?”
“不是有人偷师,是有人撬咱们的墙角”润娘把女儿交给沈氏:“你把几个小的带回屋里,再把知芳给叫过来。”
沈氏知道他们有正经事说,招呼女儿过来推着藤车,自己抱了弄哥儿牵着妞儿,应声而去。
“如果旁人都能做出这样成色的胭脂来,咱们的买卖可就难做了”巴长霖蹙着眉头,有些焦急地道。
润娘起身在榻上坐了,微微一笑,道:“我都不急,你急甚么,区区一
家悦妍堂你巴公子能放在眼里?”
巴长霖取了案几小炭炉上的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盅热茶,慢悠悠地道:“我是替你着急呢,好容易找到个赚的买卖,再叫人搅黄了,还不得心疼死了”
“放心”润娘立时接过话道:“就算真叫人搅黄了,我也不会心疼死的”
巴长霖见她一点都不在意,挑眉问道:“你有甚么对策说来听听”他话未说完,见知芳也拿了盒口脂走来,行到巴长霖面前,揭开盒盖问道:“巴东家瞧这个颜色可还娇艳么?”
巴长霖就她手中一看,淡粉色的娇红看着很水润:“这个颜色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润娘站在桃花树下,掐了朵桃花,笑盈盈地道:“这个是用桃花做成的”
巴长霖的眉头还是没有解开:“就算咱们有新的颜色,可是人家只要撬的走人,还怕做不出来么?”
润娘低首嗅着手中的花,“知芳,你说说咱们这些日子来,走了些甚么人。”
知芳毫不在意的答道:“也没走甚么人,就是有两三个人被李氏带走了。”
“李氏?”巴长霖挑眉道:“我记得你待她不薄呢,连她儿子也接了来。”
“呵呵………”倚在桃花树下的润娘冷笑数声:“就是因为接了她儿子来,她才怀了怨恨吧。”
巴长霖奇道:“这话怎么说的?”
知芳愤愤道:“她怨咱们苛待了她儿子,在这里白吃白住的不说,还想
咱们把那小子当哥儿一般呢略教训了两次,她就记恨上了。又有人出高价请她,她自然另投门户”
“高价”巴长霖的嗓音不自觉地高扬起来:“咱们给的工钱可是信安府最高的了,再高,要怎么个高法”
“是啊”润娘将手中的那朵小桃花簪在鬓边,笑厣如花:“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个高价能拿多久”
巴长霖涎皮赖脸的靠上前道:“你有甚么对策也说来听听呀,叫我怪好奇的”
润娘斜睨了他一眼,凉凉道:“好奇害死猫,知不知道的,再说了,就是告诉了你,你也不明白”说罢扬长而去。
巴长霖呆站在风中,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奇为甚么会害死猫
广告时间:
18日,《闲妻非贤》开坑
正文 一六四、应氏胭脂铺
一六四、应氏胭脂铺
应氏坐在自家胭脂铺的角落里,端着青灰瓷的茶盅,凌厉的眸光扫视着客似云来的店堂,面罩寒霜。
自旧年年底悦妍堂开张之后,自己家的买卖就一落千丈,如今应氏也能做出成色差不多的脂粉,价格又比悦妍堂的低上几分,虽然胭脂盒及不上他们的,只要胭脂好,胭脂盒又有甚么打紧
十日前悦妍堂突然关门,应家上下都欢喜雀跃,惟独应氏心存忐忑,始终参不透悦妍堂的禅机。族中长辈都说她多虑,悦妍堂的东家是巴家的六公子,也就一纨绔子弟,做买卖于他而言不过是消遣,既然做的不顺,自然就不做了。
她听了只是好笑,若悦妍堂只是巴长霖开来消遣的,又怎会经营的那般用心,她看过他们的胭脂盒,那可是堪比官窑连个小小的胭脂盒都做到极致,悦妍堂的买卖哪里只是打发时间因此,他决不会就此做罢的。
应氏还陷在自己的思虑中,一名颜色娇艳的年轻媳妇穿过店中人群,引起一众客人的小声议论。
“你瞧她面上气色怎么就那么好呢”
“那脸蛋白透红的,真真是细皮嫩肉的”
。。。。。。
那媳妇听得这些赞扬,强忍住上扬的嘴角,行至应氏身边附耳低语:
“悦妍堂将隔壁的店铺也租赁了下,比前先前宽敞了许多,只是空荡荡地没甚么人。”
应氏一对柳叶吊梢眉微微挑高,将茶盅轻轻地搁在几上:“那他们在价钱低了多少?”
“不仅没低,新出的一种脂粉还比着先前的价钱高了一些”那媳妇袖中掏了出个雀卵大小的天青色胭脂盒。
应氏就她手上一看,蹙眉道:“不过是颜色淡雅鲜嫩了些,又有甚么特别的”
“娘子细闻闻—”那媳妇将瓷盒送到应氏鼻下:“里头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呢。而且,这个胭脂即不是扑在脸上也不是抹在唇上,而是抹在眼皮子上的。只一抹上去,眸子立时就亮了许多了”那媳妇不自觉地大了嗓门,弯了眼角眉梢,掩不住的浅笑仿若波光荡漾的春水。
应氏澄澈若秋江的眸光向店堂上一荡,但见店内好些客人都冲着自己跟着的个媳妇指点议论,心下蓦地一凛,暗暗赞叹:“悦妍堂还真是好手段,居然上对手家叫卖来了”
而那媳妇兀自喋喋不休地夸赞着悦妍堂的脂粉,颜色是如何的多,上了妆又是如何的服贴均净。应氏一记冷眼瞪去:“还不进去把脸洗净了,顶着关红脸给谁看呢”
那媳妇话说到一半,突住哽住,旋即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福了福身,赶忙转进里头去了,可是终究还是五六个客人出了店门,往悦妍堂而去。
应氏薄面含笑,微凉的指尖拨动着几上温热的茶盅,灿若星辰的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道光亮,仿若流星滑过夜空。
渐渐西斜的日头透过窗棱斑驳了一墙的光影,知盛坐在炕上,他面前的
炕几上堆满了账本,左手边的算盘噼啪直响,右手则不时的记两笔账。终于,他搁下了笔,看看账本,眉头反倒皱得更紧了。
花园子里,润娘陪着妞儿打秋千,沈氏坐在毡上守着两个奶娃子,淑君则坐在矮几边临贴。
“娘子,账算出来了,你瞧瞧”
知盛将账本奉到润娘手边,润娘只瞄了一眼,踱回榻边坐了摆手道:
“你晓得我一看数字就头晕,你只告诉我,是赔了还是赚了”
知盛还不及开言,一道懒散的声音自园外传来:“这还用问,自然是赔的。”巴长霖穿一身葡萄紫的箭袖锦袍,腰间系条三指宽的錾金腰带,素来慵懒的面上倒显出几分英气来,款款行至润娘身边,撩袍坐下:“只是赔多赔少罢了”
沈氏晓得他们要谈正经事,带着几个小的就回屋里。
“就是赔得多呢”知盛远不如他二人神情轻松,皱着脸道:“若再这样下去,咱们一个月才说要赔八十贯呢”
巴长霖往榻上一歪,瞅着润娘道:“女诸葛,此计行不通啊,可还有它策?”
润娘斜睇着巴长霖:“本来就不是立杆见影的计策………”
“娘子,这赔得也太厉害了,咱们经不住呀”一个月八十贯钱的赔着,知盛着实有些焦急了,毕竟家里一年也不过才六七百贯的田租进项,买卖再这么做下去,一点田租还不得全折在这上头
润娘剜了知盛一眼:“这点子事就经不住了,天长日久的咱们赔不起,难道一两个月咱们也赔不起么再说了,你傻了,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