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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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室宜家-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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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刘继涛这下是真有些脸红了。

“刘先生别听润娘胡说,不过是请先生过来热闹一下。”喜哥儿将粉藕交到铁贵手上,带着些威胁的意味睨了眼润娘,夺过她手中的荷曩还给刘继涛道:“断没有收先生的礼的道理。”

华婶正从里间拿来攒盒出来,附和道:“就是就是,先生中过状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呢,给两个这么点点的孩子送礼,怕是要折了他们的福寿呢!”

刘继涛此时真有些为难了,两个孩子,礼却只有一份。可就这么收回来,他心里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为难润娘看在眼里。端了份蛋糕递给他,道:“罢了,我就吃些亏吧!文曲星,两个孩子都还没正式取名呢,你给取两个,一则让他们沾沾你的仙气,二来就算你送的礼了!”

刘继涛甚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润娘却别过眼去了:“周娘子这提意不错,麻烦婶子取笔墨来。”

华婶听得状元公要给自己外孙起名,脸上早笑开了花,乐颠颠的去取笔墨。刘继涛端着蛋糕盘子看孩子们都用手拿着吃,他哪里好意思用手,正踌躇间润娘拿着双筷子将他盘中的蛋糕叉了起来,送到好他面前:

“这样叉着吃。”

“多谢周娘子。”刘继涛接过蛋糕,眼眸笑意盈盈。

润娘蓦地觉着脸上有些发烧,忙转了身见无腔默默地站角落里,眼睛直往桌子上瞟,润娘拿了一份蛋糕递给他:“拿着!”

盘子递到面前的时候,无腔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抬起头惊愕地望着润娘,再又转头望向刘继涛。

“周娘子给你,你就拿着吧。”

刘继涛开了口,他才接过盘子:“谢谢。”放在喉咙底的道谢。若不是

润娘耳尖,绝不会听到的。

“先生,纸笔都拿来了!”华婶把纸墨笔砚都搁在个香樟木的葵瓣式小托盘里端了进来放在桌上,又轰了孩子们下桌,才请刘继涛在桌前坐下。

“有劳了。”刘继涛向华婶微一颔首,唤了无腔过来研墨,他自己只管拿着笔出神。

润娘在旁边哧声道:“文曲星,你要是取不出来就直说,再磨下那墨都被你研没了!”

刘继涛淡淡一笑,问铁贵道:“铁兄家里这一辈轮到甚么字上?”

铁贵抱着儿子憨笑道:“俺们字都认不满十个,哪有这么些讲究!”

刘继涛点了点头。落下笔去,诸人都伸长了脖子张望。

“这是妞儿的名字。”刘继涛将素笺推到喜哥儿面前:“妞儿这一辈正用四点水,因此单名一个焉字。五嫂看着可行?”

喜哥儿拿着素笺激动的手都打抖了,她一直巴望着丈夫给女儿按族里的辈份取个名字,盼到如今她已不做此想了,不料今日却圆了她的心愿,虽然女孩儿不能上族谱,可也算是叔叔按着辈份给取的名字:“妞儿,从今朝起你有名字了。”

刘继涛将另一张素笺送到华婶并铁贵眼前,解释道:“粉藕单名一个‘坚‘字,下头‘子韧’是字。”

华婶虽然不认得字,接过素笺同铁贵看了又看,欢天喜地的谢过刘继涛,逗着粉藕笑道:“藕啊,咱们把这名字拿去给你母亲和阿公瞧瞧。”说着都乐得忘了行礼,径自癫癫地往后罩房去了。

而几个孩子因刘继涛在觉着拘束,趁大人说话的功夫都悄悄地溜了出去,喜哥儿适才也拉了女儿去给父母上香磕头了,因此堂屋里这会只剩了四人。润娘在火熜凳上坐了下来,抹了一小把攒盒里的南瓜子磕着:“我当文曲星多了不得呢,取得名字也普通得很么。”

刘继涛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坐下,没有反驳继续吃剩下的蛋糕。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润娘磕瓜子的声音,没一会润娘就受不了,丢了瓜子拍了拍手,问刘继涛道:“先生觉着蛋糕还行么?”

刘继涛不紧不慢地咽了蛋糕,回答道:“不错。”

这个回答简单到让润娘磨牙,心想我打蛋清打到手都断了,你倒好就两字!她哼了一声,换上笑脸又问无腔:“无腔你觉着呢?”

“还行。”

又是两个字,润娘郁闷了,瞪了眼偷笑出声的易嫂子,恨恨向刘继涛道:“都怪你,好好的一个孩子,叫甚么不好叫无腔,这下好了真没声音了。”

刘继涛看着润娘脸上孩子般气恼,笑盈盈地道:“他姓童。”

“是啊童子无腔!你恶毒不恶毒啊,咒个孩子成哑巴。”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悠闲的诗句被他慵暖的嗓音缓缓吟出更添了几分疏然淡远。

润娘无语了,堂屋里再次陷入了无声的沉默,润娘没有再磕瓜子,刘继涛却继续小口小口的吃起了蛋糕,面上有淡淡的笑意。

正文 三十八、接二连三的事(上)

三十八、接二连三的事(上)

刘继涛第二口蛋糕还没咽下去。润娘已冲他笑道:“刘先生,咱们玩两盘棋吧!”没办法她实在受不了这种冷场。

“好啊。”

不知甚么原故润娘有些畏惧他眼眸,尤其是他笑着的时候,因此忙扭过头吩咐易嫂道:“嫂子,把棋拿来。”

易嫂子应了,抬脚往周慎屋里去,润娘见无腔一直都呆呆的站着,便向他笑道:“你也跟他们玩去吧,不用守在这里。”

无腔没有动亦没有做声。

润娘抖了抖她那并不长也不浓的眉毛,刘继涛已抢在她前头开口了:

“无腔你到周慎屋里看看书去吧。”

“是。”无腔垂首应声,尔后退了出去。

易嫂子与他错身而过,端了棋枰进来搁在旁边的几子上。

“今天教你个新的玩法,只要能把五枚棋子连成一线……………”五子棋的玩法润娘还没说完,刘继涛已夹起枚白子道:“你先。”

润娘瞪着他,在棋枰中间重重地落下一枚黑子,一步、两步、三步…………

片刻之后,刘继涛淡淡道:“赢了!”

润娘眨巴眨巴眼看着斜角上的五枚白子,数了数棋子,才走了十三步就被他灭了!

“再来!”润娘心道,刚才是我大意了,这一次绝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赢了去!

结果。还是十三步!

润娘一对眼睛珠子几乎都要掉到棋枰上了,她艰难地从棋枰上抬起眼眸,瞪视着刘继涛温淡的笑脸,从齿缝间里迸出两字:“再来!”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十三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五子连珠的位置都没有变!

润娘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易嫂子你换了秋禾来!”

“嗳。”易嫂子见自家娘子气得连腮帮子都哆嗦了,赶紧应了小跑而去。

不大一会,秋禾跑了进来,问道:“娘子叫我做甚?”

“秋禾。”润娘赶紧拉她到棋枰前坐下:“刘先生可是五子棋的高手,不跟他过过招会是你一生的遗憾!”

秋禾白了她一眼,道:“怕是输得惨了吧,棋下得臭还喜欢装高手欺负新学的,你也掰着指头算算,除了宝妞你还赢过谁!噢,对了你可以去找妞儿下!”

润娘恨不得扯了她的嘴,但看着刘继涛笑得无比开怀的样子,想想想还是忍住了,总不能再让他笑话了去。

两人只玩了两盘打成个平手,刘继涛便问道:“会下围棋么!”

“慎哥儿教过我。”

“那,咱们下围棋吧。”

“喂,再下一盘定个输赢啦!”润娘叫道。

刘继涛背对着她落下一子,好似随口地道:“这种小孩子家玩的棋太简单了,赢了也没意思!”

润娘的牙齿又开始响了,秋禾耸动着肩膀,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哼!”润娘冲着刘继涛的背影呲了呲牙,恨恨地转身回房看书去了。

约摸过得近一个时辰,秋禾挑了帘请道:“酒菜都摆下了。娘子出来坐席吧。”

润娘把眸光从书页上抬起来,歪声怪气地问道:“怎么下玩了围棋了,赢了还是输了?”

“输了!”秋禾没好气的答道:“快出来吧,可就等你了!”

润娘放下书缓缓的下了炕,一出了帘子,就见大圆桌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润娘瞥了眼,问道:“孙嫂子他们呢?”

周慎答道:“因三哥同宝妞不肯过来,孙大伯今朝一大早又往城里去了,大伯母便说她吃了饭再过玩。”

润娘的眸光向刘继涛睨去,却对周慎道:“一定是因着你们先生在季文他们才不来的吧!”

周慎低着头没有答言,润娘在主位上坐下,待要再奚落两句,忽听见外头“咚咚”的敲门声,阿三从西厢跑出来开门去。不大会他便走来一字一句艰难地禀道:“苏老安人遣了吴妈妈来传话,娘子是这会见,还是让她等一会”

润娘耐心的听完阿三的奇声怪调,皱眉:“我这正要吃饭呢,让她在外头等着!”

“这怕不太好吧。”华婶在旁道:“这个时候正在饭点上,咱们在里头热饭热菜的,让她在外头饿着肚子吹冷风…………”

“这样…………”润娘想了想道:“给她端一碗寿面去。”说着话润娘已经给桌上诸人斟上了滚烫的米酒。说起了祝酒词,华婶虽觉着一碗寿面太过小气了些,却知道依着润娘脾气再说也是无用的,只得退了出去。

席面上不是妇人便是孩童,刘继涛虽在周家搭了一个月伙,与喜哥儿她们都熟惯了,可这正儿巴紧的坐下来吃酒,总是有些个拘束。喜哥儿更是连头都不抬了,连妞儿都老实的坐着,润娘看这情景埋怨道:“我就说了两桌摆在一起吧,婶子却非要分开来。”说着起身到门口挑起黛色厚棉帘子,向西厢叫道:“鲁妈、华婶、秋禾………”

叫了两声却只鲁妈走来问道:“娘子做甚么!”

润娘道:“刘先生坐在咱们这桌,他不自在咱们也放不开,不如让他坐到西厢去,换了你跟婶子并秋禾过来,这样两边都热闹。”

“这………”鲁妈皱眉道:“刘先生是贵客,哪有跟家里下人一桌吃饭的道理。”

“妈妈言重了,我倒觉着周娘子安排的恰当。”刘继涛已站起身向外走去。

润娘道:“就是呢,咱们请先生来是吃酒呢,还是讲规矩呢!他再在咱们这桌吃下去,东西没吃两口,大家伙倒吃了一肚子规矩了。”

喜哥儿也想让刘继涛过去吃,因此也道:“咱们家历来不讲这些虚礼,天气冷再过会酒菜凉了更是失礼了。”

鲁妈听她三人都这么说,只得领了刘继涛过去,然后同秋禾、华婶坐过来。

这一换果然两边都热闹了起来,一顿饭直吃了近一个多时辰才罢,还是因有孙娘子在旁催促着要玩叶子牌的原故,不然还有得吃呢。

刘继涛被他们得灌有些五六分的醉意。无腔扶他到周慎屋里歇着去了。鲁妈她们麻利的收拾碗筷,在喜哥儿屋里玩起了牌,几个小的自是跟玩去了,润娘在孙娘子边上坐了,问道:“孙大哥怎么双跑城里去了,又为着甚么事呢?”

孙娘子打着牌报怨开了:“还能为甚么事,还不是汤家做怪。秋天收了咱们百十斤的山菇冬笋白玉豆,还有十来只野鸡崽子一对熊掌并些皮毛,那会子说手上紧张到年下再付,咱们家那口子是个老实的,领了张欠条就回来了,到了年下熊掌、皮毛的钱是付,余下的又说过了年再给,前儿当家的去要帐,掌柜给的价钱比往年低了许多,当家的同他理论,他却说欠条上只列着还未付款的物事,至于款项数目并没有注明。没法子了,只得一趟趟的跑!”

润娘听了这话,心里模模糊糊地冒出个念头来,易嫂子在旁提道:“苏家差来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噢。”润娘都把这事忘了:“你去叫她来吧。”

这吴婆子是苏家旧仆,润娘亲母还在时她男人便已是苏家的总管了,他夫妇二人管家多年。如今的苏陈氏自是对她份外敬重。她两次听说润娘变得如何厉害,心里只是不信,这翻苏则文娶亲,她自告奋勇来送请帖。不想一进了周家的门,先就让人在围房里晾了一个多时辰,坐到浑身冰冷了,才见一个脸盘老实的媳妇走来道:“娘子请妈妈进去说话。”

吴婆子攒了一肚子的气,阴沉着脸随易嫂子进了内院正房,她一进了屋就听西里间传出阵阵谈笑声,易嫂子嘱咐她道:“妈妈稍等一等,我进去回过娘子。”

这一等又是小一刻钟。她正探头探脑,忽从西里间走出来个身着桃红袄裙鬓边簪着朵堆纱绢花,且又肤光白腻的闺女,神情倨傲的打量着她。吴婆子见她从里屋出来,又这般模样,只当是周家的小娘子,正要见礼问好,忽听西里间有人叫道:“秋禾多切些姜片来,我就那爱味儿!”

吴婆子这才知道不过是个丫头,便也抬了眼眸直直地打量她,心里倒有些嘀咕“周家的丫头倒比咱们家的有气派多了!”

“知道了!”秋禾口里应着,迎着吴婆子打量的眸光冷哧一笑,揭帘而去,吴婆子正要质问,易嫂子挑了帘向她招手道:“娘子请妈妈进屋里说话。”

吴婆子朝门口啐了一口,方进里屋去。

她进得屋,见润娘正靠在炕上看书,身上搭着条毛罽子,炕几的小炭炉上不知熬着甚么,一股股沉沉的香气直钻入鼻间。

“娘子,妈妈来了。”易嫂子禀道。

“嗯。”润娘放下书,抬眸将吴婆子打量了一通,穿一身靛蓝的皂布袍,头上挽着中规中矩的抛家髻。润娘拿起炕几上的茶盅轻呷了口茶,轻声缓语地道:“怎么妈妈不认得我了,连礼都不见!”

吴婆子一则是气恼的忘了礼数,最主要的是她本就没把润娘放在里。这会听得润娘轻缓的语气,心下倒是一惊,不由打眼看向着润娘,气色比原先红润了,脸也圆了起来,然眉宇间的凌厉却激得她忙低了头,不情不愿的行了礼。

润娘也不叫她坐下,只问:“二娘为甚么差了你来!”

吴婆子从怀里拿出请帖奉上:“大官人这个月二十八成亲,安人特地差小的来给姑奶奶送帖子来。”吴婆妇在“特地”那二字上故意加重了语气,亲弟弟成亲你这个做姐姐的总要备一份礼吧,也该给我这个报喜讯的两个赏钱吧!

不想润娘只使了易嫂子接过帖子。自己却看也不看,只说:“知道了,妈妈替我向二娘和文哥儿道喜吧!”

吴婆子听她的话淡成这样,赏钱自是不会有的了,皱了皱眉头,道:“安人的意思是二十五咱们就来接了姑奶奶家去热闹热闹。”

“妈妈替我谢过二娘吧。”润娘一只手放在火熜上捂着,一只手抚着日渐滚圆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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