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蛮好看的，只是身上蔽巾旧服，显然是贫苦人家的女子。她怀里抱着一叠纸，看似是书稿。
石青珊心说难道这是来投稿的？不过等石青珊看到女子头顶一朵白花的时候，她知道了，这女人也是个寡妇，这是大周特色的寡妇专用头饰，是寡妇都会戴一段时间。
第三十章立字据（）
寡妇忧心忡忡，等待石青珊的结果。掌柜虽然心善说好，可是最后还是要看东家的态度。其实寡妇心里也直说倒霉，怎么就遇上年轻东家了，若对方心存不轨，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既然掌柜你说可以出，那就买下来吧。”
掌柜立刻点头，然后计算稿酬的数目：“按照字数来算的话，估摸应该是二两白银。”基本上就是十字一文，石青珊也不知道这到底合不合适，听专业人士的。
寡妇的表情显然是有些失望，不能接受这个价格，她的心里价位是十两，这可是她亡夫的遗物。果然还是应该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她来这生意一般的世文堂，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近，她其实就住在附近，只是掌柜不认得她。
掌柜也看出了对方的心理：“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第一你亡夫已经去了，不能拿出更多稿子，我们不能长期合作，第二他又没有名气，一文十字已经高于行价了，一般新人都是一文二十字。”“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其他书局问问。”
“难道不能再通融？我们一家都等着这笔钱开伙。”
李掌柜是一个典型的读书人，有些小市侩但遇到真正的可怜人还是有同情心的。就好像他心里虽然不待见陵府的开明作风，可是工作起来从来不惜力。
见对方打扮确实是有困难的样子，心里想帮忙，可是他又不能做主，所以只能看向东家，希望石青珊看在同为寡妇的面子上再加点钱。刚才李掌柜已经把市价说清楚了，现在石青珊心里应该能有个打算。
见掌柜不开口，那寡妇又说道：“是不是长期合作能再涨点？”
掌柜点头：“这自然，细水长流，就是这个理。不过你亡夫总不能回魂来续写吧。”
“我可以写，我也认字，有时候也帮亡夫誊写衙门的档案，我也知道不少案子。”寡妇是真的被逼急了，竟然想要投身写作事业。
然而李掌柜并不看好，这小说话本也不是谁都能写的，如果认字的都能写小说，那天下不是全是作家了？
“我真的能写。”
“既然如此，就立下字据合同。”石青珊说道：“以后你就专门为我们书局写书。”
咯噔，寡妇一听石青珊这话，心里直说不好，这年轻公子该不会真的是个登徒子吧。可是明明看上去这么俊俏，应该不会缺少伴侣，怎么会对自己这个明日黄花感兴趣呢，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这是个机会，寡妇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对方给根稻草都当做救命绳。
掌柜心说果然还是寡妇惜寡妇，“那行，我看就二十字三文。”
寡妇都被掌柜的开价搞懵了，显然她没学过数学，不知道这是涨了多少。
“就是三两银子，以后你的小说都是二十字三文，如果出名了还能继续涨。”掌柜说道。
不仅多了一两银子，以后还能继续来卖钱，就是有一个长久的饭碗。寡妇立刻把原来心里的十两心理价位丢了，答应这个条件：“好，我们立字据。”
李贤不愧是掌柜，字据很快就准备好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名画押。”
张王氏，寡妇的字很漂亮，三个字就好像画出来的，然后又按下食指印。
字据自然没有问题，石青珊也拿出玛瑙印章在字据上敲下‘青山居士’的大名。这样一张合同就完成了。这个时代印章就和身份证一样，一般伪造不出一模一样的。
李贤见少夫人竟然自称‘青山居士’，心说难道少夫人还是带发修行？
张王氏也没想到这俊俏的东家竟然有这么一个清新脱俗的称号，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觉得有这么一个称号的人绝对不是坏人。
而何幼晴是第二次看到这印戳，想到少夫人的才情，她又失神了，不知道少夫人心中还有多少佳句没有说出来。
“谢谢，东家。”立完字据，张王氏是立刻就拿到了钱，千恩万谢：“不知需要我什么时候再拿稿子过来。”
“这不着急，我这里有几个建议，希望你能在写作的时候采纳。”石青珊想要把一些推理的基本要素告诉对方，对方既然知道真实案例，如果知道推理小说的套路，那写出来的探案故事一定更好看。
张王氏静静地听着。
石青珊的第一个建议就是主人公一定要有名，不看地球古代的作者塑造的探案小说主角不是包拯就是宋慈再就是狄仁杰，总之就是要往名人身上靠。
在场所有人都听呆住了，因为石青珊的提议真的太有才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掌柜更是拍案叫绝，因为他知道名人效应就是最好的宣传。
同样的故事，《天狗杀人案》和《名侦探柯南夜探寺庙》两本书怎么选择？肯定是后者卖的更好。
还有就是要记住‘演绎法’，当然石青珊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就是要求案件中探案者必须要通过一定逻辑来分析案子。‘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人证’‘物证’‘口供’。
“我们要让读者也参与我们的破案过程。”这是石青珊想要达到的效果。
当然最后石青珊还提出了标点符号，逗号、句号、问好、冒号，就提出了这四个，先试验一下。
对此李贤觉得加符号会增加板子的数量，会增加成本。
石青珊却说：“那么盗版的成本也会增加，说不定他们就不盗版了。如果他们偷工减料不加标点，那么就可以分清正版和盗版的区别了。”
李贤无话可说，少夫人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多了，他突然觉得或许少夫人真的可以让世文堂起死回生。
张王氏带着石青珊写的意见纲领回家了，那几张纸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在怀里，石青珊英俊的脸庞也一并藏在了心里。
送走了张王氏，石青珊还有要事和掌柜谈：“我们去后面作坊详谈。”
掌柜很重视，因为他已经被石青珊一流的眼光和敏捷的才智所折服了，认为石青珊是巾帼不让须眉。
第三十一章四岳和四郡（）
要出‘青山居士评’系列丛书，还需要询问一下工匠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书页的空白处添加内容。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石青珊握拳准备让这个古代世界见识一下弹幕的力量。
倒是李掌柜愣住了，他看好探案故事，可是却对把旧书改新书的行为感觉不妥。这好像有欺骗读者的嫌疑，明明他们卖的都是旧书，什么能当做新书卖呢。
读书人的良心让他觉得少夫人简直就是奸商。
“我们卖的不是书的内容，而是青山居士，也就是我的评论。”“李掌柜你也是个读书人，难道你在读书的时候就没想过和其他读书人一起交流下对学问的看法？”
“这自然有，很多学子社团就是专门交流的。”李贤年轻的时候也加过。
“那不就得了，那我们直接把评论加入书里，让读者看书的时候就能看到评论不是更好？”石青珊觉得这是完全合理的，因为在地球看多了。
“可是少夫人你……”掌柜想说你既不是大儒也不是名人，你的评论算什么东西，还想卖钱？这个世界也有儒学，可是不知孔孟，好像就传下了学问没有传下作者。
“你是怕我不够资格对这些名作评头论足吧。”
被看穿了心思，李掌柜索性豁出去了：“确实如此，我认识少夫人之前就从来没有听说过青山居士，若我是读者绝对不会买的。”
“那你会不会好奇？”
“那倒是，我想看看到底是谁口气那么大竟然敢评论成名已久的大作。”掌柜实话实说。
“那不就成了，只要好奇就会买，就算是抱着骂我的心态，那也是买了。我们做生意难道还怕人骂么？”“再说了，谁又是一出身就有名望的，还不是造势造出来的？说不定我出完这套‘青山居士评’以后也是名人了，以后有人出书说不得得求我评论。”石青珊大言不惭地说道。
李掌柜又无话可说了，不得不说石青珊确实想法独特，看似离经叛道却暗藏人生道理。
“就这么定了，你挑几本畅销的名作送去府上，我会进行评论，完成之后你加紧印刷，然后去书院啊青楼啊，那些读书人经常去的地方给我摆摊，我就不信那些学子不会买。”“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恐怕看到我的评论，他们以后可就有讨论的主题了。”石青珊要引战了。
李掌柜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夫人根本不是个女儿家，而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竟然利用文人的好胜心来促进销量，怕地狱小鬼都没有这么恶毒，好可怕的少夫人。
交代好一切，石青珊还没准备回家，还想逛逛，现在太阳西斜，但石青珊却依旧兴致勃勃。
何幼晴今天对少夫人的认知更深了一步，她觉得石青珊和少主简直是两个极端，少主是在武学上，而少夫人是在文学上。如果少主没有出事的话，两人可真是天作之合。
到现在何幼晴才真正承认石青珊，她本来就是直肠子，就佩服有本事的人。楚秋心厉害，她也佩服，就算对方是情敌也佩服。
石青珊的本事，何幼晴是越品越有味道。
不少商贩都收摊了，因为傍晚了，他们要回家吃饭。行人也比中午的时候少了很多，石青珊游性正浓，遇到不认识的商铺还要问问何幼晴。
“那么城里晚上最热闹的地方是哪里？”
“莫过是赌档青楼画舫了，都是些下九流的地方。”何幼晴对这些地方颇有偏见。
真想去啊，穿越一回要是青楼都没进过，太丢人了。不过石青珊也不急着现在就去，以后有机会去。
“我听说青楼画舫都有花魁，都是极美丽的女子，你和陵子风闯荡江湖，有没有遇到过？”石青珊问道。
“少主才不是那种人，少主说‘红粉骷髅，于人只有害处，练武者不可被诱惑’，少主是正人君子，就算是张老爷拉少主去，少主都不去。”
张家明还真是带坏小孩子。
“少夫人，你就不要说这些污人耳朵的地方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急，我再给大米带些零嘴。”石青珊知道大米这次没出门，心里一定不痛快。
买零食的时候，却正好遇上收摊回家的不老头，他一身绝世医术，却宁愿摆摊卖字，是一个文学死忠粉。
“这不是青山先生么。”不老头是很尊敬石青珊的，这点让石青珊很尴尬，因为老头一见面就是鞠躬，她觉得自己要减寿了。
“不生生，你这是要回去？”
“可不么，遇见就是有缘，不如我请青山先生去‘福悦楼’吃饭。”不老头不缺钱，而且还很客气。
“下馆子？”石青珊意动了：“好啊。”
“少夫人，时间不早了。”何幼晴却觉得现在该回去了。
“幼晴，这个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理应我们请他才是，不过不先生也不是外人，今天他请客就他请客，下一次我们再请回来就是了，等会儿你得向他道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何幼晴愣住了，她还真是第一次见救自己的医生，只听父亲说是个神医，没想到竟然是算命先生一样的打扮：“对不起，是我失礼了，谢过神医救命之恩。”
“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老夫就是个卖字先生，还是青山先生说话对我胃口。”石青珊是他的偶像。
“走，老夫带路。”路上不老头自然又问了石青珊最近可有新作：“老夫恨不能每天都上陵府，然而老夫也知道写诗是要有灵感的。”
不老头显然是‘福悦楼’的老顾客了，熟门熟路，不过石青珊可不仅仅是吃饭她还想向不老头询问一下临江乃至大周现在的文坛情况，既然要进军出版业，怎么也得知道现在大周主要风气如何，有没有文字狱啊，有没有忌讳什么的。
她相信不老头这么一个热爱文学的高人消息也一定很灵通。
老头随便点了几个菜，又问石青珊喝不喝酒，被否之后他就叫了一壶上好的春茶。
饭店和很多武侠电视剧里的格局一样，两层，似乎是满高档的消费场所。厅堂里来往的小二都搭着白布条，忙里忙外，一会儿接客一会儿点单一会儿送菜。
现在正是饭点，客人很多，石青珊一进门就感觉到不少不友好的视线。何幼晴显然是习惯了，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每次都是这样，只是当时少主还在身边。
而石青珊却觉得受不了，特别有两道色气的视线上下打量自己，是把她当成兔儿爷了。
坐在角落里，一边聊天一边询问现在大周的文坛情况。
不老头确实很了解，现在在大周占据文坛主要地位的有四个郡，被称为‘四岳’。
东岳郡，西岳郡，南岳郡，北岳郡。
“其实这四岳，在前朝是一个地方，是文人聚集的才气之地，到了大周，开朝皇帝将其一分为四，想要改变文人抱团之势。现在四地文人虽然不再抱团，但大周状元十之**依旧是从这‘四岳’出的，大周最好的书院也都在这四个郡。”“和‘四岳’文风相对的还有武风‘四郡’，我们隔壁的广成郡就是其中之一，思晴剑斋听说过么？那就在广成郡。”
何幼晴就是在里面进修的，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呢。
其实思晴剑斋相对于书院来说就是武院，和大门派大家族把持修炼资源不一样，武院会把资源拿出来分享，只要交钱就可以进修。
只是入学费不低，何幼晴为了冲击三轮全开，两年时间一共花了五百两黄金，那就是五千两白银，相当于人民币500万，绝对是最贵的进修班了。如果何幼晴再不突破，她就要被赶出来了，因为当初陵子风就交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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