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奶奶！”秦杨低声唤住石楠，“请您不要生气。实在是为了打下渝城，死伤了不少将士，大帅他……”
“有战争便有伤亡，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石楠转头看着秦杨，冷淡地道，“你们是军人，对这些比我还要明白！现在想轻松拿下渝城，便在我这里装妇人之仁了？况且，你们都太高看我了！即便我去游说，闽百岳也不会听我所言从渝城退兵的！”
“四少奶奶，您就忍心让长鹰继续为了夺回渝城而战？”秦杨硬着头皮问道。
“嗤！”石楠嗤笑出声，“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死人吗？襄军之中难道也只有我的丈夫会带兵打仗吗？难道偌大的襄军之中、过百的将领、上万的士兵之中，就没有一个真正有将才的人吗？你们的功勋是需要我的丈夫为你们打下来吗？”
225。有襄无渝（）
石楠上辈子没接触过军人，但看过一些影视片或宣传片后，也知道军人铁骨铮铮！怎么现在她看到都是一群软蛋！
细一想，倒也明白了几分！此时的军阀头子素质良莠不齐！有旧朝时期手里有兵权便雄踞一方的，也有趁新旧更替乱世之时招兵买马当土霸王的！还有一些土匪、山贼也趁乱扯旗、假作归从新政aa府，被划为一方军的！
可秦正雄是前朝的督军，做起事、说起话却连那些粗鲁的土匪头子都不如！
秦杨表面上支持秦正雄的想法，但心里却也别扭！也是觉得让一个弱女子去冲锋陷阵，实在……
石楠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翠烟正指挥下人摆放东西。
“四少奶奶。”翠烟见石楠走进院子，赶紧迎上去，“您……”
石楠抬手阻止翠烟问什么，径直进了屋子。
育婴室里，六婆和乳母照顾着睡醒的七七。
石楠推开门进了育婴室，趴在铺着绒毯上的七七听到动静转过头，也不知道是认出了母亲、还是兴奋，朝石楠的方向挥舞着双手、圆滚滚的身体一挺一挺的像条肥鱼！她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声音。
石楠走过去伸手抱起七七，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眼底微微发热。
六婆挥手让乳母先出去，然后才静立在旁看着石楠和七七母女。
将脸埋在女儿柔弱的小肩膀上，鼻端都是孩子身上的奶香味，耳边是七七意思不明的单音节发音。这小小的身躯竟让她觉得莫名的心安！
“少奶奶。”六婆低声地问道，“督军爷叫您过去，发生什么事了吗？”
石楠从七七的小肩膀上抬起头，眼睛微红、带着鼻音地道：“现在公公已经是大帅了，以后称呼时注意一些。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们院子里的人只管按规矩行事就好，其他的不必多管。”
“是，少奶奶。”
六婆听出石楠方才似乎有哭过，知道肯定是在秦正雄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但石楠不愿说，她也不好追问。
门被敲响，六婆过去开门见是翠烟，就让她进来了。
翠烟进门后也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不禁看了一眼六婆。
六婆投给翠烟一个安抚的眼神，问道：“外面都安置完了？”
“都安置完了。”翠烟答道，“大少奶奶派过来的人也都打发走了。”
六婆点点头，“那就好。大少奶奶这手段倒是得了太太的真传！”
翠烟上前两步给石楠福了福身后道：“四少奶奶，您离家这两三个月，府里发生了不少的事，奴婢想早点儿向您禀报一下。”
石楠把七七放到加了围栏的床上，转头看向翠烟，“你说吧。”
翠烟就把焦玉音怀孕、即将成为二少爷的姨太太这件事告诉了石楠！
“焦玉音怀孕了？”石楠微讶地挑眉，“杜家那边怎么说？”
虽然现在与过去不同，除了重视长子这一观念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外，民国时期的人对儿女的教育基本是一视同仁！但正经的少奶奶还没嫁进来，未婚夫就和外面的女人搞得有了孩子，这实在是打杜家的脸啊！
翠烟垂首道：“杜家大老爷来过了一次，就定下了这个月让二少爷和杜小姐结婚的事。”
杜家就这么算了？石楠可不信！
不过，秦煦结婚的话，在渝城的秦烈应该也会赶回来！
想到这里，石楠的眸光黯了黯！
秦烈回来后，她倒要听听他怎么说！会不会也和秦正雄不谋而合地让她去说服闽百岳放弃渝城？
**
在渝城的秦烈倒是没有特别的烦躁之感！
闽百岳住进了原来赵家的督军府，秦烈就带着自己的人住进了赵振一个同样逃离渝城的心腹将领的宅子里！那幢宅子离赵氏督军府非常的近！
从名义上来讲，闽百岳和秦烈还是翁婿关系！同时又是攻打赵振的同盟关系！其实，早有一些居心叵测者在等着看笑话了！偏这对“翁婿”相处得非常和谐！
“长鹰啊，不如把楠儿叫过来一起住！我还没见过我那可爱的外孙女呢！”闽百岳落下一颗白色棋子后，笑声朗朗地对秦烈道，“反正你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打算离开，夫妻、父女总这么分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秦烈的围棋是跟王教授学的，下的还算可以。闽百岳这个曾经的土匪头子归顺了赵振后，为了修身养性就请了位师傅教自己下棋！翁婿二人都不算是棋中高手，马马虎虎、一心二用的竟也能打个平手！
秦烈放下一枚黑子后抬头朝闽百岳勾唇笑了笑，“我收到家中来信，说家兄的婚期就在月底。小楠要帮忙筹备婚礼之事，我这几天也得回明城了。”
闽百岳眸光闪动，捻起一颗白子观望着棋盘，似乎在考虑落子在哪里。
“哦？是秦二少要结婚了？听说他娶的是杜七爷的宝贝孙女，那你以后在襄军中的地位……”闽百岳将白子放下，淡声地道，“你以后在襄军中的地位会不会受影响啊？要不干脆搬到渝城来陪我好了！”
秦烈听到闽百岳这么说，望着棋盘掩口笑出声。
“我输了。”秦烈抬手轻抹了一下棋盘，就把棋子抹乱了。
“哎？你……”闽百岳不悦地抬头瞪着秦烈，“明明还没下完，你怎么就输了？你这也算毁棋啊！”
秦烈挺了挺酸疼的腰背，拿起放在一旁的军帽端正的压在头上，对闽百岳笑道：“明明已经看出必败的棋局，再强行走下去，不过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罢了。闽爷，容我告辞回去整理行囊，好回家喝家兄一杯喜酒。”
闽百岳也站了起来，一脸惋惜地看着棋盘，摆手道：“好好！你先回去吧！呆会儿我派人把我给楠儿和我那乖外孙女的礼物给你送过去！你一定要亲自交到楠儿和我外孙女的手上啊！”
秦烈笑着答应，躬身告辞。
回到暂时居住的宅邸，秦烈就命令人把张泽与杜青山叫来。
张泽和杜青山这次跟随秦烈一起出征，两个人也得到了不少的历练！现在他们的双眸里都绽着如利刃一般的光芒！
“张泽，我给你留两千人暂时留守渝城。”秦烈对张泽道，“这两千人约束好，不要和闽百岳的人起冲突，你也要注意安全！”
“是，少帅！您放心，我一定看住闽老贼！”张泽信心满满地一拍胸脯！
杜青山横了一眼张泽，扯嘴角冷笑。
张泽这个傻货！闽百岳可是秦四少奶奶的义父，也是秦烈的老丈人！他竟然说闽百岳是“老贼”，找抽呢！
秦烈倒是没因为张泽对闽百岳的不敬而生气，转头对杜青山道：“青山，你跟我回明城！月底就是二哥与杜小姐的喜事，你作为堂兄应该到场。”
杜青山过去是秦照的跟班，对秦烈从小就没什么好感。在他被秦烈痛揍一顿送回杜家后，秦照可能觉得有他这样的跟班太丢脸，就疏远和冷落了杜青山！
杜青山长得猥琐，但自尊心还是很强的！秦照不理他了，他也不做那上赶子求做朋友的怂包！干脆就自己玩自己的！他追求圣玛丽安医院的小护士，结果被人家院长一个电话打到杜家，向老爷子告了状！杜七爷一怒之下抽了杜青山几拐棍！正好秦煦带兵要打赵振父子，七爷就把杜青山给扔进出征的军队里了！
秦烈接手这批人之后，杜青山也顺带着被交接给了他。
秦烈对杜青山的态度一向公事公办，没有其他！杜青山心里却总有点儿别别扭扭！
“留张泽一个人在这儿，能行吗？”杜青山皱眉问。
“回去后，我会请父亲再派人过来。现在闽百岳也不会对我们的人动手！”秦烈道。
杜青山不再废话，起身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和秦烈回明城。
直到杜青山走了，张泽才对秦烈低声道：“听说焦省长的女儿赖上了你们家二少，准备当姨太太了？”
焦玉音要当秦二少姨太太的事早已经不是秘密！但她怀孕的事外人却真的不知道！
“你们三兄弟中，也只有秦少的婚事最省心了！可惜还是个命短的！”张泽啧啧地道。
秦烈伸手打了一下张泽的手臂，笑道：“我与小楠的婚事也很好。”
张泽撇嘴看着秦烈，心想：秦大帅三个儿子中，最不满意的可能就是小儿子的婚事吧！
秦煦从订婚到结婚，虽然发生了不少荒唐事，但好歹是娶了杜七爷的孙女当老婆，又迎了省长的女儿当姨太太！秦烈却娶了个毫无背景、完全无法借力的村姑！这也使得秦烈做什么事都得凭自己的实力获得认同，着实有些累！
“闽百岳不会真的就不走了吧？”张泽烦躁地道，“看来我们和他还有得磨、有的打！”
秦烈摘下军帽皱眉道：“闽百岳向大总统拍了电报，表明归顺政aa府管理、调遣的意思。即使大总统同意了，也把渝城给了他，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张泽差点儿跳起来，声调微高地道，“渝城是我们打下来的，他闽百岳是出了些力，但凭什么给他！”
秦烈抬眼看着吹胡子瞪眼的张泽，意味深长地笑道：“张泽，你别忘了！父亲可是四省大元帅！如果闽百岳归政aa府管理，成为了中央军编制的一员，那他自然就归到了襄军旗下，受四省大元帅的调遣！”
226。孩子丢了（）
秦烈回到已经更名为大帅府的秦宅，先去秦正雄书房汇报之前战事，然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石楠将人迎进屋里，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秦烈便道：“我已经跟父亲谈过了，闽百岳的事不应由你出面解决，还是静待南京大总统的指令下来后再考虑行事。”
手里拿着军帽的石楠怔了怔，看着解军装扣子的秦烈，“父亲同意了？”
秦烈将军装上衣脱下来扔到床上，伸手揽住石楠的纤腰，咧嘴笑道：“你说呢？”
石楠嗔怪地轻推了秦烈一下，眉眼微挑的示意青芽还在屋子里。
青芽还是个小姑娘，但对大人间这种亲昵的举动也感到害羞，早背过身东擦西抹假装在收拾。
秦烈松开了手，让青芽先出去。
待丫头出去后，秦烈拉着石楠的手坐到床上。
“闽百岳在我进渝城前就马上给南京的大总统拍了封电报，表示归顺政aa府之意。”秦烈道，“大总统正烦恼各方势力不服政aa府指挥与管束，有人主动投诚，怎么会不笑着接纳！如果我们动了闽百岳，反而不美！”
石楠伸手抚着秦烈明显瘦削憔悴许多的脸，不禁有些心疼。
“这就是你想要的？”她轻声地问。
秦烈愣了一下，缓了缓才明白石楠话中的意思。不禁苦笑地搂住妻子的肩膀叹息地道：“并非我想要，而是一旦允诺承担下来，就必须要负责到底！若是我玩世不恭、把军营当作儿戏场，恐怕父亲没有先鞭刑于我，军中几位叔伯长辈也会抽我的耳光了！小楠，现在为襄军、为国家谋划未来，是我的责任。”
石楠也叹了口气，将头轻抵在秦烈的肩上低喃道：“我明白……我明白……”
虽然从来没想过当个被人人称颂的贤妻良母，或当个善解人意到委屈了自己的妻子，但秦烈对她的坦诚、温柔与宠爱，使石楠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这句“我明白”中也有太多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
**
秦煦的婚事在公历五月二十六日举行，按照秦正雄的意思，婚礼办得很隆重！
这次大帅府的喜事，女主人赵氏依旧没有露面！吉氏又是丧夫的寡妇，秦照去世眼看也快周年了，她自然也不宜到外面见客！所以接待女宾的重任就落在了石楠的身上！
值得庆幸的是，周太太和陆太太都过来道贺，正好能帮石楠忙活忙活！再有秦杨的妻子在旁相助，倒也没出什么差子！
陆太太——李雅带着一岁多的陆昔恩过来了，正好与六个月的小七七能玩到一块儿！
秦煦毕竟在银城驻守过一阵子，他结婚这种人生大事，银城有头脸的人物都要借机露个面，以表对秦大帅的敬慕之情！周镇长和周太太来了，陆英民和李雅也来了！
陆英民和李雅这次来明城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最早他们想回上海探望李家人的事！如今他们夫妇收养了陆昔恩这个孩子，陆家那边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阻拦，但总得给李家一个说法！需征得李家老人们的同意才行！
李雅与石楠交好，已经是情同姐妹。所以她和丈夫陆英民提前两天到了明城后，便到大帅府来拜访石楠。
男女间的感情实在是复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果绝转身的决定！况且，陆英民对李雅也不肯放手！李雅也实在是太想要个孩子了，最后她还是接受了丈夫与那个雏。妓的孩子……至于他们夫妻现在的感情，虽然李雅没有向石楠说得太多，但肯定是不如过去那般恩爱了！
李雅请石楠帮忙向秦四少提一提陆英民请假的事，石楠一口答应下来。
当晚石楠就和秦烈提到了陆英民欲带妻子回上海探望岳父母及李氏亲戚的事，想让秦烈帮忙给陆英民批个长假！秦烈也很感激李雅在银城那场拍卖会中的帮忙与出力，很痛快的答应给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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