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日夜赶路,还是晚了那么一步。不过好在皇上那里似乎还未松口,自己时至今日依旧是裕公主的准驸马,说明褚之遥并没有得到皇上的认可。
“我求见过圣上,想要当面打探一下此事,可是皇上一直没有召见我。”
“爷爷,这件事恐怕皇上是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侯府。您若是逼得紧了,反而不好。”袁一恒相较于侯爷,多了几分谋略,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将。
也许是从小就身负与裕公主的婚约,侯府有意识地培养了他为官之道。将来毕竟是要做皇帝女婿的人,跟单纯的武将还是有区别的。
忠远侯当了这么多年的侯爷,当然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这次若不是真着急了,担心孙子的婚事被人搅局,他才不会主动去骚扰皇上。毕竟主子对臣子再好再体恤,也还是君臣有别。
“你常年在外,公主又到了婚嫁的年纪,这事若是不看紧点,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这不,莫名其妙就从乡下带回来一个人。”
忠远侯显然没有把褚之遥放在眼里,在他的意识里,裕公主也许真的对褚之遥有兴趣也有感觉,但是这并不会真正影响她与袁一恒的婚事。只是侯府的颜面不能丢,裕公主可以在婚前有其他的玩物,但是不能闹得天下皆知,不然袁家娶了公主反倒成了笑话。
这件事,忠远侯有着自己的底线。
“爷爷,你可曾见过那褚之遥?”
袁一恒听爷爷主动提起这事,心里当然也是恨得牙痒痒。自己恭恭敬敬地守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裕公主竟然趁着自己不在京城,私自跑到南城去找了个野汉子。竟然还是个商人,这未免也太伤袁一恒的心了。
“不曾见过,裕公主回京的时候,直接带到宫里去的。皇上那儿倒是全都给压下来了,只字未提,就像是从没有过这个人。”
袁一恒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裕公主回京,就只带了褚之遥一个人吗”
忠远侯瞪了孙子一眼,怒道:“那不然呢!你还希望公主多带几个人回来跟你竞争吗?”
这个话题就像是一根细刺,虽不至于伤及心肺,但总是隐隐刺痛,让人不舒服。忠远侯是没办法,裕公主是下嫁,他高兴还来不及,又能说些什么呢?再说了,要与宋老头抗衡,就必须有个驸马之位,不然将来宋起民岂不是要高了袁一恒一头?
“爷爷您别激动,当心身体!我是说,除了褚之遥,裕公主可曾带回来其他人?并不是跟褚之遥同类的那种?”
袁一恒问的很隐晦也很谨慎,因为爷爷并不清楚马王的事情。而现在马王失踪了,袁一恒多次发出邀约都未能得到对方的回复。此时裕公主又从南疆回来,这让他不得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怎么?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忠远侯也不是泛泛之辈,听孙子连着问了两遍,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袁一恒生怕爷爷追问,察觉了什么,连忙摇头否认。
“没有,我就是刚从边境赶回来,生怕知道的消息不全,所以多问几句。没有其他人就好,这样我只需要专心对付褚之遥就足够了。”
忠远侯却沉下声来,道:“不,你不止要对付一个褚之遥。”
袁一恒疑惑地望着爷爷。
“别忘了宋家的那个病秧子!”
袁一恒挑了挑眉,心里却不以为意。
他原本还以为爷爷发现了马王的事情,弄得他心里一紧。原来是宋起民啊,这个他从小到大的竞争对手,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不过这个对手的身体越来越差,以至于这几年袁一恒几乎都要将其淡忘了,只有爷爷还很执着的将其列为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
“一恒,你别大意。你虽然有战功在身,可是宋家几代为相,这里不是虚的。”说罢,忠远侯抬手指了指脑子。
袁一恒点头表示明白,爷爷从小到大一直在强调这一点,他要是敢反驳,非得被拉着唠叨到半夜。
季如梵已经知道了袁一恒回京的消息,心情不太好。好在父皇抽出了时间,让她将马王带进宫里要面审。也没有发话让她去见袁一恒,看来父皇的心里也是打算先看看马王会给出怎样的信息再做决定。
“公主,今日提审马王,可有把握?”
皇上要面审马王,褚之遥自然是没有资格列席的。在季如梵离开前,她轻轻扯了下公主的衣角。
季如梵抿着唇,眉头隆起,摇摇头。
这是她的实话,的确没有十足把握。在褚之遥面前她也不想完全伪装,自己该有的忐忑,都直白地告诉褚之遥了。
“别担心,就算今日不行,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千万别闷得自己心里慌,我心疼。”
临走前,褚之遥还来了这么句突然的关心,让季如梵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笑。从前褚之遥并不会这样直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开始出其不意地说些甜甜的话,一瞬间就能将季如梵的心被甜蜜缠住。
“放心,我能应付。你好好留在这里,闷了就找璇儿。”
褚之遥在宫里其实哪里都不能去,因为四处走动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季如梵并不能给她一个公开的名分。其实宫里已经陆续有了各种传闻,这议论主子是要被责罚的,所以只能在私下悄悄扩散。
一旦褚之遥真被撞见,这传闻也就被坐实了。
“我不闷,我就在这儿等你。”
褚之遥甜甜地笑着,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季如梵看,直让人红了脸晕。季如梵撇过脸,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挺直着腰背,端庄严肃地走了。
快到御书房的途中,季如菻早已等在那里。今日她也穿了正式的宫装,跟皇姐一样隆重。今日就像是姐妹联手面对的一场战役,虽然不见硝烟,可是对她们来说,都至关重要。
“如菻。”季如梵话不多,用眼神向皇妹示意。
季如菻走了过去,与皇姐并肩。
“崇刚已经将人带到了。在御书房外候着。”
季如梵点点头,崇刚是自己的人,虽然身为大内侍卫,但还是首先听令于自己。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等到季如梵姐妹二人走到御书房; 马王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崇刚已经换上了大内侍卫的服装; 比起在南城的时候; 显得更加威武。不过他的脸更加严肃,几乎是面无表情; 跟在南城相比,俨然变成了木头人。
“崇刚,父皇传令了吗?”
“回裕公主; 泽公主; 皇上说等你们都到了再将马王带进去。”崇刚躬身行礼; 但也不敢表达得太明显; 毕竟宫里最忌讳的; 就是明显站队。
“我们进去吧。”季如梵侧过脸; 轻声对身边的皇妹说。
姐妹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就迈步往御书房去了。这个御书房; 她们其实并不怎么想来。可是没办法; 要说服父皇,就必须在这御书房里拿出证据来。
“如梵; 如菻; 你们来了。坐吧。”皇帝今天的心情看着不错; 刚才也并没有在批改奏折,看样子像是在作画。
季如梵不敢大意; 回身向崇刚使了个眼色,命他将人给带进来。
马王在入宫前已经被特意收拾过,身上不再是乱糟糟; 臭烘烘的,全身上下都沐浴洗净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可是同时也将他的标志性的发髻和络腮胡都给刮干净了。
这让他很是不满,可是自己手脚都被套着厚重的铁链,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好由人摆布。但是他眼中的凶狠丝毫不减,干净的脸上却衬托着一副要吃人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跪下!”崇刚狠狠踢了一脚,马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跌了下去。
“这就是南疆的马王?”皇帝的眼皮子略微抬了一点,但基本没怎么正眼瞧过他。
这让马王更加不爽,他虽然知道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可是他在南疆称霸惯了,自然也并没有多怕皇帝。只是现在手脚都被困住,他也没办法反抗。这次被捉,他其实心里很憋屈,觉得根本就不该是自己的下场。
“看样子倒是挺不服气啊。梵儿,是你将这个人抓住的?”皇帝看了马王的反应也不恼,能做得了帝王,自然跟寻常人不一样。
“是,父皇。马王先是与林家马场的掌柜林渊如合谋,绑架儿臣,之后被林渊如泄露了行踪,崇刚带着官府的人将其捉拿。”
季如梵的简单复述却成了对马王极大的讽刺,他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代枭雄,没想到竟是这样轻易就被人给黄雀在后拿下了,上京路上他已经气了一路了。现在被季如梵这么一说,他的肺都要炸了。
可是当他怒目圆睁,终于要正视将自己抓住的人时,眼神却突然一顿。在南城时,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而最初所见的樊掌柜,褚家少奶奶,穿的也并不是今日这一身宫装。果然人一旦换了装扮,整个气质也就完全不同了。
“你是,公主?”马王有些呆愣,明知故问般地发问。
崇刚上去又是一脚,比刚才的稍微轻一些,但也听得到声响。
“御书房里,圣上面前,哪里容得你放肆!”
皇帝撑了撑眉毛,没说什么话。
季如梵和季如菻的神态如常,对于马王这样的反应并不在意。其实季如梵的心里还是有些怕的,毕竟前世里这个恶魔实在太过恐怖,让季如梵直到咽气都不能忘怀那些悲惨的画面。但现在她已经成功扭转了局势的发展,至少阻止了马王的恶手靠近,自己自然也不会变成前世那么凄惨。
“倒是有点野性。做马贼可惜了。”皇帝在旁边看了一阵,缓缓开口。
季如梵眉头微皱,听父皇这语气,难道是想要招安?
自从父皇登基,边境四处就一直战火不断的,从忠远侯到袁一恒,已经打了将近三代人。所以在父皇的骨子深处,仍然对勇猛的武将求贤若渴。
可是马王不是一般人,就算再勇猛也不能留。且不说这个人在南疆多么的残忍霸道,下手凶狠,根本就不会受人管制约束,也不会为朝廷卖命。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与袁一恒有私下交易,要是再对其委以重任岂不是替袁一恒送棋子?
季如梵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父皇若是真缺人,还有她,还有如菻。再不济,也还有褚之遥跟宋起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马王有机会脱身,不然这一世的努力又将白费。
御书房里的气氛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压抑,今日加上马王的存在,就更令人觉得不适了。
季如菻从御书房里一出来,就扯了扯皇姐的衣袖。
“皇姐,你看马王今日这表现,都在绕来绕去兜圈子,不肯说实话。我看要是咱们没有真凭实据,父皇很难相信我们的话。”
季如梵没吭声,只是轻声嗯了一下。
“先回我那里再说。”
之后她转身吩咐崇刚,说:“将人好好看管,一切照旧。”
褚之遥跟璇儿老老实实地在宫里等着季如梵,见到两位公主的脸色就知道今日在御书房里马王肯定没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不过应该也没有很糟糕,不然公主们的脸色会更坏。
“怎么样?今日不顺利吗?”褚之遥心里有数,却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别提了,那个马贼简直太可恶了!难怪皇姐说他上京途中异常安分,原来是留了这么一手。”
听季如菻这么忿忿地说着,,褚之遥关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季如梵。比起利用马王来证明袁一恒有异动,季如梵的心结应该是另外一件事。
褚之遥尝试过去探寻,去引导,可是季如梵总是欲言又止,像是对这个话题十分回避。可是这些事情没有弄清楚,她就根本无从下手,不知要怎么帮助季如梵。这让她只能空着急,却束手无策地看着裕公主焦虑心烦,自己却无能为力。
“和我们之前预想的差不多。”季如梵抿了抿唇,示意褚之遥不用太担心自己。
褚之遥也料到这件事不会如此顺利,心里早有了准备。只要季如梵不心烦,她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毕竟袁一恒在背后搞了这么久的小动作,要是这么容易就被她们拦截了,她反倒要怀疑是不是袁一恒故意设下的陷阱。
“不过有件事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怎么?”
褚之遥有点紧张,季如梵话锋一转,她预感这才是今日的重点。
“父皇似乎对马王颇有兴趣,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其他的意味。这很麻烦,要是父皇伸手向我要人,我不得不给。”
季如菻的脸色也不好看,父皇今日的表现,也让她心惊。捉拿马王这件事,皇姐是主导,她顶多只能算是个远程支持的,也不敢在父皇面前多说什么。
“要是父皇真地相中了马王背后的资源,我们可能会多了另一个需要对付的人。”
褚之遥明白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复杂,不过她不是个悲观的人。凡事总觉得能有一线生机,就会专注去寻找那个可以翻盘的机会。
“公主,我想我们也要开始增加盟友才行。万一,我是说真的不幸,马王被皇上看中了,恐怕我们就被动了。”
褚之遥的话提醒了季如梵,其实她早就有这个打算。但是之前问过皇妹的口风,似乎并不想把宋家拉拢过来。她的本意也是不想与朝中大臣走得太近,这是父皇一直以来的忌讳。
“皇姐,我明日去看望一下宋起民吧。说起来他也已经好久没进宫了。”季如菻率先主动开口,眼下最合适的盟友人选,除了宋家,还能有谁呢?
“如菻。”
季如梵知道皇妹其实一直比较抗拒跟宋起民见面,也许是心底真地不愿意这份婚约。可事到如今,她也很为难。
季如菻笑笑,安慰皇姐道:“我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现在这种时候,我还与宋起民置什么气。”
送走了泽公主,褚之遥又等璇儿离开才终于拉住季如梵的手。
季如梵的嘴角微微勾起,像这样被突然牵住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所以她也没什么意外和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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