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冷哼一声,“郭嘉,你不要以为我现在见不到夏侯渊,就随你瞎编,等我见到夏侯渊后,若知道没有这回事儿,你知道结果怎样。”
郭嘉以手一抹脖子道:“郭嘉怎敢欺骗将军?我准备和单飞一样再等等,等夏侯将军到了邺城……”
“你等个屁?”曹洪立即道:“本将军也出四成。”
郭嘉摇头笑道:“将军真的不出夏侯将军所料。”
“此话怎讲?”曹洪不解道。
郭嘉道:“夏侯将军当初千叮万嘱让郭嘉绝不能将他有意煤矿一事告诉将军。他说若让将军知道此事,肯定会加码。不过他随后又笑道,以将军的性格……”
“啪”的一声大响。
曹洪怒拍几案,抓住郭嘉的衣领喝道:“他又说老夫什么坏话?”
“他说将军绝不会让出多于四成的收益。夏侯将军说他最多会让出五成收益给黑山军,必能压过将军,还让郭嘉保守秘密。”郭嘉被抓的喘不过气来,艰难道:“将军松手,这些都是夏侯将军所言,你何必对郭嘉发火?”
“郭嘉,你真当本将军是个棒槌?”曹洪冷笑道:“夏侯渊真敢这么说老夫的坏话?”
郭嘉终于从曹洪手下挣脱出来。叹息道:“将军若是不信,大可找夏侯将军询问好了。郭嘉只以为单飞和将军交好,郭嘉又是单飞的大哥。这才冒着危险说给将军听。哪想到……”
长叹一声,郭嘉满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棒槌”的模样,转身又要离去,又被曹洪一把抓住。
曹洪虽对郭嘉所言将信将疑,可感觉此事也是大有可能。他本来最多准备让出四成收益,夏侯渊这老小子和他兄弟多年,猜中这点不足为奇。
当初在许都城,他和夏侯渊虽看在曹操的面子上庭外和解。但这大半年来许都城内曹氏酒楼生意蒸蒸日上,蒸得夏侯渊火气又上。
兄弟归兄弟。可兄弟也好脸不是?就像那些总说孩子不争气的爹娘,若是孩子光宗耀祖。口中说没什么,骄傲的和斗鸡一样谁又看不到?
夏侯渊若有高过他曹洪一头的机会,岂会错过?
想到这里,曹洪虽对单飞怒气不减,但想在商言商,眼下是和郭嘉交道,就算还价也是正常,咬牙切齿道:“煤矿黑山军占五成收益,老夫占五成,今日敲定。郭嘉,你莫要再使花招,不然你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郭嘉出了曹洪军帐的时候,挥一挥衣袖,倒没带走一片云彩,不过摸了下脖子,感觉老命差点留下。
举目望去,郭嘉目光微闪,缓步走到壕沟之旁,见张飞燕忧虑的神色,郭嘉笑道:“曹洪将军答应将收益减到五成,和黑山军对半分配。”
张飞燕又惊又喜。
他见单飞坐那儿为难的样子,虽不明白单飞的意思,但如何看不出单飞和曹洪之间,并没有郭嘉说的那么亲密无间?
他准备实在不行,先接受曹洪苛刻的条件,毕竟黑山军还要活下去,没想到郭嘉竟将黑山军收益提高了三成,对张飞燕来说已是意外收获,如何会不喜形于色。
“麻烦飞燕兄和兄弟们说说了。”
见张飞燕如飞离去,郭嘉看了眼立在单飞身后不远的晨雨,缓缓走到单飞身边坐下来,抬头看向天上的新月。
新月如钩,缓缓的攀上远方邺城的墙头,撒下清辉冷漠,照城下旌旗萧索,照城上守军哀愁。
“其实曹洪将军人不错。”郭嘉叹口气道,见单飞仍旧沉默,郭嘉道:“我听说……曹宁儿知道你死在邙山的时候。消瘦了很多。哪个爹娘看到儿女如此,都会心痛,也会对……”
他没说下去。说的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宁静的夜色中。想必晨雨也能听得见。
“我一直当大小姐只是个朋友。”单飞道:“我知道她人好、心好……不过我真的没有……”
单飞亦没有再说下去,可他知道晨雨亦听得见。很多事情,他不想多说,但这种事情,他一定要说个清楚明白。
郭嘉苦涩笑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曹宁儿。”
“你知道?”单飞倒有些诧异。
郭嘉感慨道:“每个人都有
有自己的世界,曹宁儿的世界和你很不相同的。她为曹府操劳多年,早养成她自己的规则。她的规则和你格格不入,她又习惯将任何事情纳入自己的规则,但你显然不习惯,你是个天性喜欢自由的人,你适应了她的规则,你就不是你了。”
单飞和曹宁儿一起时,亦感觉到曹宁儿内心的善良,但不知道为何总是说不了几句就会起了冲突。
不过他真的少思索这些事情,听郭嘉所言,暗叹这个杀马特对这方面的看法竟也很是深邃。
现代人总喜欢用性格不合几个字概括男女间的这种冲突。但远不如郭嘉说的清楚透彻。
回头看了眼晨雨,单飞见她也在望着自己,不过显然对郭嘉所言是在思索的模样。单飞暗想怪不得自己和晨雨在一起的时候。很感觉惬意,只因为晨雨对他素来没有什么要求。
有的只是期待。
诗言对曹棺不也是这样?
看着新月弯弯,郭嘉眉头亦弯,神色中不经意的又有了几分无奈。
“无论这个规则如何,都是每个人赖以生存的习惯。哪怕……”沉默了许久,郭嘉缓缓道:“哪怕知道有问题,但很多人都麻木的认为理所当然,甚至会认为别人努力的去改变反倒是个错误。”
“比如说……于禁?”单飞试探道。
“‘围而后降者不赦’的规矩,的确早该改了。难改的反倒是人,你就算杀了他能如何?世上很快会冒出另外的一个。”郭嘉低语道:“这从来不是解决之道。”
单飞若有所思。“这也就是郭大哥少出手的缘故?”
郭嘉神色虽有些无奈,但眼中仍带着坚持的光辉。“我从昆仑出来后,就告诫自己——就算如董卓、吕布能如何?一样逃不了覆灭的命运,一样除了让苍生受苦外,改变不了什么。我们需要去找更好的方法,也一定能够找到。阎行、张飞都是世间少有之才,只可惜他们的才华……”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单飞少见郭嘉这般感触,缓缓道:“那郭大哥是否可惜曹司空今日的决定?”
他早就想问这句话。
郭嘉知道审配的后招,那曹操呢?曹操征战多年,什么没有见过,会简单的认为审配只是抛尸城下泄愤了事?
如果曹操想到审配的后招,还是坚持这般做,用意当然很多,可是……单飞心中不舒服,没有再想下去。
他还记得曹操在下令收兵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曹操为何要看他才做决定?
这些事情,郭嘉是不是早就清楚,郭嘉说的什么规则,是不是也包括曹操?
郭嘉喃喃道:“我告诉自己有三件不要去做的事情,你还记得第一条是什么?”
“从来不要想着去改变一个人的习性!”单飞立即道。他记得郭嘉的三个准则,越想反倒越有几分无奈,但也有几分尊重。
郭嘉缓缓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轻声道:“你记得就好。”
他转身就要离去时,单飞想要叫一声,但终究忍住。
郭嘉却是像看到单飞的欲言又止,负手望月道:“当初在吃火锅时,我就说能否拯救邺城百姓的性命本在于你。”
单飞也记得此事,不过没想到郭嘉旧事重提。
“不但在于你,也在于文远,我也逃不脱干系。”郭嘉回转身来,走到单飞的面前,拍拍他的肩头,“这需要我们一起来努力来改变这个规则。改变需要勇气,非大智大勇之人不能做到。单飞,我知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但你能力更大,本来可以做得更多……”
看了晨雨一眼,郭嘉道:“很多人也期望你能做得更多。”
他似还要再说什么,只是终究淡淡的笑笑,自嘲道:“我本不应该勉强别人什么的。”他说完后负手晃悠悠的离去,终于融入了静寂的夜。
亦融入了夜一样的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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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论战()
清晨时分,单飞才稍睁开眼眸,就有脚步声传来,石来入帐道:“单飞,司空请你……和晨雨姑娘一块过去。”
单飞有些意外。
黑山军眼下的人手暂时划分给曹洪部统领,曹洪在商言商,在出兵时亦是有统帅的风格,终究还是在军营划出一块地来供黑山军众休憩,还分给他们几顶帐篷。
黑山军都是知道分寸,在张飞燕率领下极为安分,主动给单飞、晨雨搭个帐篷,更多人只是睡在干草上。
单飞知道众人的善意,亦没有拒绝众人的好意,他和晨雨如以前般,均盘膝在帐中休憩。
虽出了绝境,单飞从未有一日停止过武功习练。
成功人士能够成功最大的一个特性本来就是比常人要勤奋太多,在单飞的字典里,依靠中彩票的算不上成功,只能说是好命。
单飞这些日子感觉内息益发的充沛浑厚,似乎都要充盈到指甲发根,倒真的好奇这么不停的练下去,会变成怎样的情况?
他不意外曹操找他,可曹操找晨雨做什么?
晨雨并未拒绝,对她而言,去哪里都是一样,只要单飞在就好。
单飞带着困惑,和晨雨再次入了中军大帐,就见曹操正手持文书观看,不知是军情还是许都的动静,许褚立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
听闻脚步声,曹操放下文书抬起头来,招手道:“坐吧。”等单飞、晨雨落座后,曹操沉吟片刻,微笑道:“军中可过得习惯。”
单飞、晨雨都是点头,晨雨根本不说废话,也不喜欢和无关的人说话,单飞却知道曹操作为领导人,照例是在说些套话。
点点头,单飞就听曹操缓缓道:“还不知道晨雨姑娘出身何处?”
晨雨未言。
单飞感觉到曹操略有尴尬,解围道:“她……她是个孤儿。”说到这里,单飞心中微动,暗想只听说晨雨是被诗言捡回来的,但晨雨肯定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晨雨父母是哪个?
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找?还是找了却无所获?晨雨期待寻找父母吗?
单飞暗怪自己粗心大意,这种事情也不关心,有些歉然的望向晨雨,就见她眼眸中并没有什么伤感之意。
曹操惋惜道:“原来如此,天下大乱,不知道多少人失去了双亲子女。孤当年前往洛阳时,见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心下早立志一定要还天下个太平。”
单飞知道领导做这种报告时都希望手下应两句,遂赞道:“若平河北,再讨辽东,北方一定,天下离太平也不远矣。”
曹操目光微闪。
他的确是如单飞所想,发发感慨和单飞、晨雨找点共同话题,不想单飞一开口就说穿他的宏图规划,倒让他微有诧异。
单飞果如郭嘉所言般,若论见识,远超寻常百姓。
心中赞赏,曹操终于道:“听闻晨雨姑娘有制服山魈的能力?”
单飞恍然。
曹操最担心的其实不是邺城、亦不是袁尚、袁谭,而是鬼丰带的一群变异人种。曹操不知是从郭嘉、还是石来这些人口中得知晨雨能够抵抗山魈,这才找晨雨来求助。
晨雨望着曹操道:“你想让我帮手?”
曹操略有尴尬,他堂堂司空,可说如今天下最为尊崇的人物,皇帝见他也是客客气气的,见眼前这少女出口无忌,难免有些不自在。
沉吟良久,曹操才道:“不错,还请姑娘援手,解救天下无辜的百姓。”
晨雨仍是看着曹操,“只要你不再滥杀无辜,不再让无辜之人送死,我就帮你。”
“你说什么?”许褚喝道,不由上前一步。
曹操脸色微冷。
单飞心中微震,没想到晨雨竟然也看出这点,可他并没有阻拦,也不想阻拦。晨雨要做的事情,或许直接些,却绝不任性。
良久,曹操并未回避晨雨的眸光,只是道:“姑娘想必是为昨日那些盾牌兵抱打不平?”
晨雨直言不讳道:“你昨日知道那些人会送命的,可你还是让他们去了,他们很无辜。”
“你懂什么?”许褚叱道。
曹操伸手止住许褚的上前,轻轻叹口气道:“孤并不知道审配如何来做,亦知道什么事情可能都会发生。昨日那种情形,晨雨姑娘若是孤,又该如何去做?任由辛毗亲人的尸体堆在城下?任由归顺孤的手下忿忿不平?任由审配对孤肆意羞辱?还是任由此事过去,当作全然没有发生?”
他说到最后,神色萧冷,“孤不忌惮以最残忍的走向来猜测对手,亦想敌人能少做些残忍的事情,但疆场本如此,敌人只比孤想象的更加残忍,孤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可为了取信归附孤的手下,孤可以做很多事情。”
“包括明知那些盾牌兵会死,你也一定要他们去做抢尸这种事情?”晨雨反问道。
曹操脸有怒容,许褚更是愤怒,暗想这种事情谁能完全料定?可能会有,但因为可能而不去做,那就根本不用去做任何事情。
“那晨雨姑娘觉得孤应该怎么做?”曹操冷然反问道。
晨雨未答,只是叹口气道:“你和曹棺真的很像。”
“什么?”曹操倒有些不解。
单飞见晨雨将他想问的事情说出来,一旁苦笑道:“司空,晨雨的意思是……我们或许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许褚忍不住喝道。他跟随曹操多年,一直对曹操忠心耿耿,更对曹操行事无条件服从,见晨雨、单飞竟有质疑曹操之意,暗想这种年轻人会有什么高见,不由屡次喝止。
曹操亦是双眉微竖,似有怒意的样子,有虎卫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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