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杨氏诸子、太子等人都看了过来,李隆基左右看了看,露了一个微笑。
“好,准尔所请。”
杨国忠一喜,正要谢恩,又听到天子之语。
“还有你们,每一位府上都有,好事物嘛,就要人人得享,高力士。”
“老奴在。”
“吩咐尚膳司,现在就做,每一家都赐一份。”
“老奴遵旨。”高力士退下去传旨,席间所有人都站起身,一齐拱手答道。
“臣等谢至尊赐。”
杨国忠神色一黯,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坐下,端起一杯酒,一口便焖了下去,看着对面的太子诸人,面色冷了下来。
李隆基却没有去管他的心思,众人纷纷赞赏了这特别的吃食,席间很快又变得其乐融融,大约四支歌舞之后,杨玉环首先退席而去,接着便是杨氏姐妹。
又过了两巡,李隆基露出一个倦意,余下的男子纷纷起身,做出一付尽兴的样子,他满意地挥挥手。
“诸卿今日陪朕用膳,朕心甚慰。”说着,先是目视太子,而后是杨国忠。
“太子,杨国忠。”
“臣在。”两人都是一拱手。
“象雄、尼婆罗及天竺诸蕃使者已到京城,明日,你二人便代朕和朝堂去抚慰一番吧。”
“臣等遵旨。”
两人恭身答道,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即刻便分开了。
“刘单。”
“臣在。”刘单闪身答道。
“你和刘稷留下,余者散了吧。”
诸人一齐告辞而去,封常清走在最后,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特别是刘稷,一付喝多了站立不稳的样子,更是让他忧心不已。
等到诸人退去,李隆基也转身进了后殿,却把刘单父子晾在了殿中,后者忐忑不安地四下看看,一转头,发现儿子又坐到了锦垫上,嘴里打着饱嗝,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后殿里,杨氏姐妹和李采玉围着一个虫娘,不住口地安慰她,突然看到天子到来,都是起身见礼。
“罢了,虫娘,过来。”
李隆基哪会与她们客气,摆摆手将女儿叫到身前,仔细一打量,小脸红通通的,眼睛有些肿,显然是哭过来。
“朕要听你一句实话,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必管她人。”
虫娘陡然间看到天子,惊异压过了心酸,而那种父亲般地温言抚慰,让她仿佛被一股暖意包围着,渴望将心里委屈痛痛地渲泻出来。
“儿。。。。。。儿。。。。。。”可越是这样,口齿就越是不清。
李隆基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等着,杨玉环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这是他唯一一个还没有成家的孩子,应当给予多一点宽容。
虫娘突然双膝跪倒,低头答道:“儿想如姑母般,请至尊恩准。”
李隆基看着她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颤,不禁摇摇头。
“也罢,既然无意,朕也不会再逼你,如今你年岁还小,等及笄了,如果心意不改,朕便赐你法号,一意修行去吧。”
“儿谢过至尊。”
待她站起身,李隆基正色问道:“虫娘,他可曾对你无礼?”
虫娘摇摇头,李隆基何等眼光,一看就知道她言不由衷,可事关女儿家名节,又不好直说,一招手,将杨玉瑶叫了过来。
“你的人一直在看着,她怎么说?”
杨玉瑶笑嘻嘻地答道:“那人举止粗鲁,言语直白,奴家都听不下去呢,不过他喝多了,有些不清醒也是真的。”
李隆基相信她的话,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可能做出什么,闻言点点头。
“此事到此为止,都不要外传,倘若有什么闲话,朕只找你们。”
“看大家说得,都是至亲呢,再说了,又不曾挑明,哪就有话说了。”
这倒是真的,一直以来,双方都是心照不宣,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如今也只当是不曾发生过,只是苦了一个女儿家。
从后殿走出来,李隆基远远地看到,那个少年郎,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趴在几案上,他的父亲在一旁坐立不安,看到天子的身影,立时就要行礼。
李隆基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走过去一看,少年枕着自己的胳膊,脸上通红,竟然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犬子无知,失仪了。”刘单赶紧上前陪罪。
李隆基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兴趣索然地摆摆手。
“高力士,使人送他们回去,明日,让他单独入宫。”
刘单不禁愣住了,这算是成了,还是没成啊,可此时又不能向天子追问,只能再度拱手致谢,在几个宫人的搀扶下,带着儿子出宫而去。
这一路好睡,一直回到了高府,刘稷都是酣睡不醒的样子,刘单因他明日还要入宫,也就没打算再弄醒他,命人将他送入自己的房中,摁下心中的疑惑,自去歇息不表。
等到屋子里空无一人时,刘稷突然间睁开了眼,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第二百一十四章 危机(完)()
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夜里八、九点,已经是深夜需要上床造娃的时候,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夜生活里,这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因为无论是火油还是蜡烛,都是昂贵的奢侈品,那种寻常人家就能点灯熬油的情景,最早也要到两百多年后的宋代才会出现,可就是那会儿,凿壁偷光依然是一种美德,而不是可耻的行为。
但是就权贵人家而言,不过是欢乐时光的开端罢了。
位于宣阳坊一侧的裴府就是如此,明晃晃的牛油灯台和红烛照亮了整个中堂,府中的男主人裴徽已经有几分微熏的模样,看着堂下的舞伎,似乎每一个的面孔,都变成了他心里的那一个,直到一只雪白的小手伸到跟前。
“夫君。”
裴徽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被热气一蒸,顿时觉得脑中又晕乎了些,那只手的主人笑魇如花,在他眼中重重叠叠,慢慢地变了模样。
“不过几日不得出府,妾在家中陪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妾都陪你,可好?”李妍的声音温柔如水,让他听得心里一暖,突然一伸手,将她搂过来。
“酒。。。。。。酒撒了。”李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热哄哄的气息给堵住了。
裴徽不顾一切地吻着她的唇、脸、颈项、胸口。。。。。。就在她感觉身子渐渐瘫软时,突然听到了一个极细微的呢喃声。
“娘。”
李妍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差点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那种声音,一下接一下地响起,让她想听不到都不成。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却不得不忍着羞意摆摆手,让那些侍女和舞伎全都退下去,下人们以为主人要在此尽兴,自然没人多想,没过多久就走得干干净净,将偌大的中堂让与了他们二人。
李妍松了一口气,摸着夫君的头,任他在自己的身上拱来拱去,而那些语言渐渐变得不堪,听得她无比心惊。
一直以来,夫君在她的心目中,都是一个谦和君子,待人彬彬有理,也很少夜不归宿,府里这么多小娘子,被他碰过的,屈指可数,对自己从来都是尊敬有加,两年不曾生育,也没有在他嘴里听到一星半点的抱怨,李妍因此觉得,自己比起那些姐妹,姑姑要幸运得多,可没曾想,夫君的心里,竟然会是这样的。。。。。。污秽。
以她所受的教育,实在说不出太过份的形容词。
“夫君醉了,不如我们回房吧。”
见他已经在撕掳自己的衣物了,李妍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不是她不能忍受在亮如白昼般的大堂上做什么,而是受不了他将自己当作另一个人。
“娘,你就让孩儿遂了愿吧。”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挣扎,裴徽大力将她压住,李妍哪里挣得脱,只能闭上眼,双手紧紧抓着榻上的垫子,面色变得苍白无比。
“贱人,**。”
裴徽一边动弹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李妍的泪水慢慢地流出眼眶,就在她等着男子入巷时,好尽早结束这一切时,突然间声音停了下来,人似乎也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她不敢睁眼,也不敢发问,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榻上,想着或许是夫君在解衣服,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好久,当她小心地睁开眼,身前已经没了人影。
“夫君?”
李妍将掀开的衣衫披在身上,坐起身四下里一看,地下也没有一个醉倒的身影,难道是喝多了想吐,去茅厕了?
带着这种不解,她慢慢地从榻上爬起来,将散乱的衣衫一一穿好。
“来人。”没有人应,她明白那些下人一定知道主人们要做什么,躲到了远处,于是加大了音量。
“来人!”
“郡主。”终于,几个侍女听见了她的呼喊,一齐跑进来。
“去寻一寻,看看郎君在何处?”
“是。”几个侍女不由得面面相觑,没看见郎君出去啊,可这会子,郡主的脸色明显不豫,哪里好开口。
李妍打发她们出去,看着眼前的一片狼籍,方才那种羞人的情景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不由得顿顿脚,转身走向内室,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轻微的“扑通”声,像是一颗石子被人扔进了水里。
刘稷挟着被他打晕的男子闪身出门时,早就知道门外没有人在看着,那些下人不知道为什么,全都躲到了远处,似乎生怕看到人来。
结果进了大堂才发现,一对男女正在干着近乎野合的勾当,古代人民也是蛮有想像力的嘛。
他出其不意地潜行到二人的身后,意外地听到了男子嘴里的那些秽语,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不但闭上了眼睛,还在不住地流泪,于是,本打算将男子掳走,女子打晕的他,马上改变了主意,只将男子打晕带离,没有去动地上的女子。
男子的体重约为五十公斤左右,要不是得益于军中的锻炼,挟着还真有些吃力,刚刚出了大堂,刘稷就放弃了将人掳出裴府的打算,府里的人很快就会发现,必须就地处理,他当机立断,挟着他来到一个偏院,这里应该是柴房,房前摆着几口大水缸。
他一只手将男子的双手手腕箍住,一只手按着他的头,将整个头部全都按进了水里,或许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裴徽清醒过来,睁开眼,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挣扎起来。
刘稷面无表情地发力将他死死按紧,感觉着手上的反作用力越来越小,直到整个身体瘫软下来,再也没有动弹。
他在心里默默地数了十个数,一把抓着头发将头提起来,在鼻间一探,男子瞳孔大张,已经没了气息。
刘稷挟着尸体,飞快地闪身出门,向前方绕了好一阵子,直到离那个院子有些远了,才将尸体放直,双手一用力,推进了一旁,冬日里的池塘中。
然后便赶在府里来人之前,从假山后的院墙翻出去,沿途那些警戒的手下们,纷纷打出一切无恙的信号,一直到进了高府,翻入自己的居所,他随意地将身上的黑衣扯掉,扔在一个大筐里,就这么光着身子趴到榻上,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杀人是件累活啊,不光是身体,心也累。
第二百一十五章 黑夜()
消息传到虢国夫人府上时,已经是三更末了,杨玉瑶好不容易将杨国忠打发走,同时坚决地制止了对方登堂入室的要求,不知道为什么,她再也无法忍受与这个男子之间,亲密的行为,哪怕只是摸摸手。
“你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也不来找某家,也不去别院,偶尔碰上了,还装出一付正经模样,难道又有新的相好了”
杨国忠倒也没有强求,一则是自己的事情没有落听,心思很淡,二则他本以为很久没有碰了,对方会比他更需要,就当是发个善心,谁知道人家不但不稀罕,还一付恨不能赶他走的态度,反而激起了一丝好奇。
“你还好意思提”杨玉瑶白了他一眼“别院里一个活生生的人,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得掳走了,哪日奴在那里被人害了,只怕都无人知晓,哪里还敢去。”
说起这件事,杨国忠也有些郁闷,不禁温言说道“你说得也是,就这么没有消息,也无人来认,某倒是在猜想,会不会是他自行离去,不欲为人知晓,故而布下迷阵呢”
“怎么说。”
“之前与他谋划的那件事,突然间没了下文,去信玉门关,回说不曾见过,整整三百人,竟然不翼而飞,要说他们着了道,鬼都不信,这么想来,难道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什么变故”杨玉瑶对此事没有太过上心,也不关心他们究竟在对付谁,此时一听,反而来了兴致,因为她知道事情是谁做的。
“安禄山这个胡儿,起了妄念,想要与某家一争相位的长短,哼,某又岂能让他如愿。”
杨玉瑶顿时就是一呆,差点没笑出来,不得不憋着性子,做出一付厌恶的神情。
“你们男人之间那点勾当,休要在奴面前说起,你也好,安胡儿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回府去吧,省得你家裴柔一会儿找上门来,奴才懒得应付她。”
“原来你在吃她的干醋,三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某家,心里只有你一个。”
杨国忠笑着伸手去挨她的脸,被杨玉瑶轻巧地闪过,反手打了他一下,轻轻地“呸”了一口。
“口舌生花,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呢,留着说与裴柔听吧,奴才不信。”
杨国忠与她调笑了一会儿,知道无法长留,也不想再多呆,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他还想回府与几个亲信谋划一番呢,于是便打算告辞,没曾想,人还没有动作,从洞开的府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夫人,夫人,不好了”
杨玉瑶正对着自家府门的方向,一眼就看到,那人正是裴府的管事,她的心里不由得一跳。
“大晚上的,什么就不好了,说清楚。”
“我家郎君,他他落水了”
来人连滚带爬地扑到她的脚下,带着哭腔喊道,杨玉瑶的表情一滞,杨国忠听了也是一惊,动作迅速地一把将人抓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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