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兄弟,不用客气,何事尽管说,朕定为你做主。”
萧溯瑾明媚的脸上掩藏着一份戾气,今日早上凤栖宫发生的事他都听说了,还想着凌月琴那个疯女人怎么没来找自己,却不料等来了舞轻扬。
“皇上,皇后娘娘待兵如子,令臣等万分敬重,尤其是皇后娘娘亲自解毒的那些兵士,求臣将他们调进御林军,成为皇后娘娘的佩刀侍卫,保护娘娘。”
“呵呵呵呵,朕还以为你看上哪家小姐要朕给你赐婚!”
萧溯瑾哈哈大笑着,坐回自己的座椅上。稍加思索,抬眼盯着舞轻扬,轻声道:“其实,朕也有此意。不过,朕希望有你负责凤栖宫,毕竟,这后宫争宠亦如战场,朕不希望夕儿有任何不妥。”
。
“皇上,这……臣为御林军统领,怕有不妥。”
舞轻扬清楚萧溯瑾的为人。这么做,怕是对自己生了嫌隙“轻扬,夕儿跟朕之间有些误会,希望你能帮帮朕。”
萧溯锦站了起来,走至舞轻扬面前,带着请求的语气。
“这……臣领旨。”
从御书房出来,舞轻扬感觉一身沉重感。
是皇上真的变了很多,还是之前的感觉都是一种假象,若如此,皇上可真是深不可测啊!这样的帝王,真的能给皇后娘娘专注的宠爱吗?
娘娘,无论发生什么,轻扬都会守护着娘娘。
舞轻扬心里默默起誓,从那些对皇后衷心耿耿又心怀感激的士兵中挑选了二十名武艺精湛的佩刀侍卫,去了凤栖宫。
下午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凌月夕感觉懒懒的,浑身乏力。当她听舞轻扬说是萧溯瑾下旨让他们守卫凤栖宫时,心里还是涌过一丝暖流。尤其是嫣儿也回来了。原来,萧溯瑾怕有人对嫣儿也下毒手,将她扮成内侍留在龙吟宫。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宠爱吧!只可惜……凌月夕淡淡的笑了,她是无福消受了。
寒月宫,宫如其名,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却因为地处阴面,又在参天大树的包围中,给人一种萧冷的感觉。
凌月夕拢紧了披风,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怕冷了。
寒月宫面积很大,有三座相连的殿宇,偌大的庭院艾草萋萋,风萧萧,叶零落。这座冷宫还是用来关押品级高的嫔妃,那么一般的妃子才人们被打入的冷宫,该是何等的凄楚?
凌月夕每往前一步,心便越凉。想想凤依兰身居太后时的奢华倨傲,如今却落得连一个侍女都没有。
“娘娘!”
舞轻扬突然将凌月夕身子一揽,藏在一棵梧桐树后。
凌月夕不解的看向舞轻扬,他连忙放开手,脸上一囧,立刻恭声低低道:“是摄政王的近侍。”
摄政王?
“你确定?”
凌月夕双眼突然一抹光亮。
“臣自然认得,他是墨言”
第六十八章 寒月宫
凌月夕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可是,不知什么心理作祟,居然想要悄悄潜进去。
待舞轻扬成功的引开墨言,凌月夕迅速的潜了进去。门是虚掩的,凌月夕猫着身子,悄悄的移步到屏风后面。
还好,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凤依兰突然发狂的大笑,乘此机会,凌月夕又向前挪了几步,将身子隐在层叠的沙曼背后,从这里,她可以看到萧墨珏的侧脸。
凤依兰笑的眼泪都滑下来了。
望着萧墨珏的目光渐渐悲戚,又带着一丝怜悯。
“珏,如果我说,萧墨启对你做的那些都是故意的,你相信吗?他只是为了让你死心塌地替他卖命,保护他的儿子……”
“够啦!”
萧墨珏突然一声爆喝,随即态度又软了下来,走过去,握住凤依兰的手,黑眸凝睇着凤依兰,指腹轻轻刮着她的面颊,柔声道:“依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再说了。我们走吧,远离这是是非非。”
凤依兰惨然一笑,挣脱萧墨珏的手,转身背对着萧墨珏,凄然道:“萧墨珏,回不去了。你以为只要助皇上亲政,粉碎我的势力,我就能回心转意,跟你做一对散仙。可是你忘了,我亲人的血,我儿子的血,都流在了这深宫之中,这里,就是我的归宿。你走吧,我对你,已经无爱。”
“依兰!”
萧墨珏痛呼一声,从后面抱住了凤依兰。
“对不起,如果当年我撇下一切,带着你离开,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怎么会忘记,当年,凤依兰被选进宫,哭着要跟自己一起逃离京城,可他最终,被皇权礼法束缚,被天朝第一大将军‘战神’的名讳压着,亲自将她送进宫。自那以后,他在宫中处处帮衬,终于助她坐上皇后之位。可是他们,竟越来越远了。
“是的。所以我恨你!”
凤依兰突然转过身,狠厉的盯着萧墨珏,厉声道:“我恨你对我,你用礼法约束,可是对那个小丫头,你豪不避嫌的替她治病,守护她,当我得知这些,心中嫉恨越来越深,所以,我命人伺机杀掉凌月夕,如果你始终护着她,便连你一同杀了!”
“原来,邺郡行馆中的那些人都是你安排,放冷箭的人也是你部署的?”
萧墨珏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声音嘶哑。他是想到了凤依兰,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所以,你不用再自作多情来了,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占有,利用。”
凤依兰的神情慢慢恢复到倨傲,鄙夷的盯着萧墨珏。
“依兰,你明明知道,当年我答应皇兄做摄政王,也是为了你……”
“够啦!”
凤依兰突然长袖一挥,冷漠的说:“那又怎样?你能给我什么?夜凉如水的夜,那么寂寞,漫长,你有陪过我吗?你在一个个女人身上流连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需要爱抚,也需要男人。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可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说过一句爱?萧墨珏,你根本不配做一个男人。是,我输了,那又怎样,最起码,我终于得到了作为女人的安慰。哈哈哈哈……你一定不知道,萧墨翼给了我这个世上最美妙的感觉,他,是一个让女人为之疯狂的男人……”
“啪!”
一记响亮清脆的掴掌声。
“凤依兰,你真贱!算我萧墨珏看错了你!”
“哼,你看错的岂止是我!萧墨珏,你我已恩断义绝,再也不要来烦哀家!”
凌月夕看着大步走出殿宇的萧墨珏,差点就追出去。
那个笨蛋,他看不出凤依兰是故意的吗?
从凌月夕这个位置,完全能看到凤依兰转过身时的悲痛及擦拭掉的泪水。
“珏!”
轻轻吐出一个字,凤依兰跌坐在地,泪水无声的留下。
凌月夕原本想要悄悄离开,可是想着凤依兰跟萧墨翼的苟且,有一半自己的原因,便觉心里愧疚。她一直以为萧墨珏和凤依兰是一对狗男女,那些精油都是替他们准备,却不想,萧墨珏从没有做过什么。
此时,对萧墨珏的一些看法,在心里也悄悄改变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见见哀家。”
凌月夕吃了一惊,看到凤依兰向着自己藏身的地方盯着。无奈,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太后。”
凌月夕依然恭敬的唤了一声。
原来,这凤依兰也是个可怜之人。一对情侣被生生拆散,然后在这嗜血的后宫步步为营,走到这一步,牺牲的,不仅仅是年轻的心。
凤依兰打量着凌月夕,伸出手臂。
凌月夕连忙上前搀扶。
“太后,对不起,那些精油……”
“哀家都知道了。别怕,哀家不怪你,哀家倒是要感谢你,能让哀家有生之年,还能像一个正常女人。”
“太后!”
凌月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思忖一番,终于说:“太后,既然摄政王愿意放下一切与太后比翼双飞,太后为何要故意气走摄政王。”
“呵呵,你这丫头,倒是比他看得真切。只是,他对哀家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爱,他只是怜悯哀家,觉着哀家落到如此田地都是他的原因。却不知,我们都看错了萧溯锦,如果不是还因着他的权势,哀家恐怕早已被萧溯锦凌迟处死了。”
凌月夕没有反驳,想到太后昔日对萧溯锦所做的,恐怕他早已是恨之入骨。
凤依兰继续道:“萧墨珏功高盖主,不是件好事,哀家不想因着自己毁了他的一世英名。”
“太后也许过虑了。摄政王想要归隐田间被皇上极力挽留,并拜为王父。只要太后愿意,凌月夕愿意助一臂之力……”
“等等,你说什么?萧溯锦拜萧墨珏为王父?”
嗯。
“太后?”
凤依兰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握在一起,来回踱步,凌月夕不明所以,跟上前
凤依兰眸光低垂,似乎陷入沉思。
凌月夕也不打搅,默默的站在身边。
不知不觉中,她淡淡的心疼起那个狂妄如神的倨傲男人。原来,他也是个至情至性的男儿。却不想,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舞轻扬担心凌月夕,待萧墨辰走远,立即折了回来。刚走进大殿,凌月夕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先到外面等着。
渐渐的,凤依兰心中的疑团一个个打开了。她踉跄的后退一步,目光涣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恰恰是她凤依兰啊!
“太后。”
凌月夕看着凤依兰,担忧的轻呼。
“丫头,你之前也听到了,关于萧墨启,他是怎么也不愿去怀疑。所以,哀家只能与你说,希望有一日,他真的触怒皇上,还请你帮他度过一劫。”
凌月夕笑着刚要否定,凤依兰嘘了一声,开始告诉她一些陈旧往事。
原来,萧墨启早已发现了凤依兰与萧墨珏之间的儿女情长,又得知自己长年服用金丹,身子已亏损,大限己到,便在一次微服私访中设计,替萧墨珏挡下毒箭,三日后毒发身亡。临死前,托孤萧墨珏,拜为摄政王,让年轻气盛的萧墨珏发誓效忠……
从寒月宫出来,凌月夕神情有些恍惚,直到和迎面而来的人差点撞上,方觉已到了凤栖宫。
”
“皇上!”
舞轻扬俯身请安,退后几步。
“夕儿,想什么呢,如此专注?”
暖暖的话语在这冷气渐袭的午后,很暖人心。可是凌月夕的身子还是止不住一阵颤抖。
“皇上,萧墨翼已被发配出京了吗?”
若不是之前提到萧墨翼,她差点忘了肃王妃,那个温婉的女子,尤其她还是东溟候司南的姑姑。
萧溯锦握着凌月夕的手,眉头一皱。
“夕儿这是去哪儿了,一身寒气。”
说着将凌月夕拉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拥着,想要焐热凌月夕发冷的身体。
凌月夕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祈求的目光望着萧溯锦:“皇上,请赦免肃王妃,好吗?”
凌月夕想着,自己初见肃王妃,并非是有多投缘,给她治病,也是为了利用她。
“夕儿”
萧溯锦叹口气,深深的凝视着凌月夕,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你这是怎么了?对所有人都生有侧影之心,以前的你,不是嫉恶如仇,对那些坏人深恶痛绝吗?”
是吗?
凌月夕目光有些薄凉,长长的睫毛挂了水雾。
也许是听风谷的惨烈战役,邺郡行馆的杀戮,让她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残忍,让她明白了生命的脆弱。
活着,多好。
身子好冷啊!
凌月夕身上的寒气愈来愈重。
“好啦!别皱着眉头。朕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不过,纵然萧墨翼给了她休书,与她撇清关系,可是她执意要陪萧墨翼,生死相依。”
“生死相依!”
凌月夕淡淡的念了一声,心中茫然。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是比爱情更深刻的感情吗?
“夕儿,你愿意于我生死相依吗?
萧溯锦捧起凌月夕的脸,深情的凝望。
凌月夕眼中的茫然让萧溯锦害怕。
第六十九章 中毒
想想,她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情话,更别说是取悦。凌月琴是爱他的,所以萧溯锦从凌月琴身上看出,他的小皇后,并不爱他。
凌月夕也望着萧溯锦。
一张满月般丰神俊朗的脸,星目剑眉,英气逼人。可是,渐渐的,另一张俊逸邪肆的脸与之交叠。
“夕儿!”
萧溯锦轻轻一叹,俯首吻向凌月夕的唇。
“好冷!”
凌月夕闭上了眸子,只隐约听到慌乱的呼唤声。
一时间,凤栖宫守卫森严,太医院十多个御医战战兢兢。
“回,回皇上,娘娘身中奇毒,寒气侵袭经脉,随不伤及性命,却已形同——形同——”
“形同什么?”
萧溯锦双目赤红,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张太医。
张太医越发的不敢将‘废人’二字说出,只是不停的磕着头求饶命。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至寒的毒。根本无从解。
“我泱泱天朝,竟养着你们这些个庸医。来人!杀,无赦!诛九族!”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太医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着来自地狱的惊惧,年迈的张太医直接昏死过去,小便失禁。
“慢着!”
随着一声散漫的喝令,萧墨珏掀起珠帘走了进来。
太医们一见摄政王,连连哭求。
“王父!可是五皇叔回来了?”
萧溯锦眼中闪着希冀。
“嗯!——你们退下!”
一听摄政王发话,那些太医们立即磕头如捣蒜。
“皇上,皇后的病症非一般人能解,死罪还是免了吧!”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每人五十大板,罢官免职!”
“谢皇上隆恩,谢皇上隆恩!”
待太医们出了凤栖宫,萧墨璃这才飘然而来。
未待萧墨璃问安,萧溯瑾急忙上前,语气慌乱。
“王叔,快救夕儿!”
说着,也不避嫌,亲手掀开床幔。
凌月夕脸色苍白如蜡,眉毛,睫毛镀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就像一个被封印在冰层中的少女。
萧墨璃当下颦眉,手搭在凌月夕皓腕。
“怎会如此?”
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立即拿出金针刺破凌月夕的手指,针尖上的血是正常的红色,可是渐渐地,转为黑色,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到底如何?”
“皇上!”
萧墨珏对着慌乱愤怒的萧溯瑾轻轻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到萧墨璃。
可是,萧墨璃下一步的动作让萧墨珏也吃了惊。
“五弟!你做什么?”
萧墨璃撸起凌月夕另一只手臂上的袖子仔细查看。
听到萧墨珏问话冷冷道:“有人用幼蛊唤醒了冰蚕。”
什么?
萧墨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