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萧墨珏猛然逼近凤卓,萧寒如冰,眼神凌厉,声音森严。
“不要跟你姑姑一样被仇恨蒙蔽眼睛,你是凤家唯一的男丁,难道,你真要断了凤家之后!以后,这种事不可乱猜测,更不可乱说,今日,本王就当什么都未听到!”
“王爷,凤卓不要报仇,凤卓只是担心王爷……”
“够啦!本王,无需你担忧!”
凤卓满脸的不悦,只得愤懑的离开。
凤卓走后,萧墨珏颓然坐回椅子,放在几案上的拳头倏然握紧,青筋暴起,眸光深沉阴寒。
李南风与他,不仅仅是军师,更是他的授业恩师。
杜青对自己,亦是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自是不可能背叛。
到底是何人预置自己与死地。
虽然,凤卓怀疑皇上,但他萧墨珏绝不相信,因为自己再三隐退被挽留,又何必生出这许多事来!
“御风,备车,本王要进宫!”
御书房内,萧溯瑾看着淮安地区有关水灾的奏折,眉头紧皱,就连凌月夕走进来也未发觉,直到眼前的奏折被合上才怵然抬头。
“夕儿!你怎么来了?”
萧溯瑾立刻握着凌月夕的手,惊喜的表情。
“夕儿再不来,皇上不是要饿肚子!”
“又是安培。”
萧溯瑾微微恼道。
“这种事还要安培求?今早的事,我都听说了,又听说自摩罗国使者走后你一直闷在御书房,连午膳不曾用。”
“夕儿!”
萧溯瑾开心的双臂环住了凌月夕的纤腰,柔声道:“朕不想吃那些饭菜?朕,想要吃—夕儿!”
说着将凌月夕揽进自己怀中。
“萧溯瑾,你坏!”
凌月夕及时被萧溯瑾这样调戏过,立即红了脸想要站起来,萧溯瑾就是不依。
突然,珠帘一向,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
萧墨珏!
下意识的,凌月夕立即站了起来,目光惶然,居然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萧墨珏拜为王父,觐见皇上是不用通报。
他也是一怔,继而眸子一片墨黑,未有丝毫情愫。
只是一瞬间,萧溯瑾眼里闪过一片冰芒,随即满眼担忧的走向萧墨珏。
“朕昨日还跟夕儿说今日一起去府上探望。王父身体可好些?”
“微臣谢皇上关心,好多了。”萧墨珏举止有利,又面向凌月夕微微俯身。
“皇上,夕儿先回去了!”
凌月夕心里百般滋味,她原本是为了杜青之事而来,如今萧墨珏亲自面圣,也无需她多言了。
“无妨!夕儿和王父都是朕的亲人,不必拘礼。想必王父也是知晓了今日之事,朕这会儿还正要听听夕儿的见解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过于客气的疏远
萧溯瑾如是说,凌月夕也不好推辞,只得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倘若是摩罗国之事,显而易见,是针对摄政王,有心人故意要引起皇上对摄政王的猜疑。杜青一死,反而替摄政王脱了干系!”
“哦?此话怎讲?”
萧溯瑾沉吟道。
“杜青对臣忠心耿耿,就算是臣指使,何惧杜青面圣将臣供出,急于灭口,反而落得口实。”
萧墨珏目光炯炯,泰然若之,目光敛着,未瞧凌月夕一眼。
萧溯瑾听着微微点头,面上似乎是觉着有理,心里确是汹涌澎湃,嫉妒的火苗簇簇升起。
‘到底是共患难过,说话的语气都是一模一样,可谓是妇唱夫随!’
“离间朕跟王父者……莫不是摩罗国?”
萧溯瑾似乎恍然大悟,抬头看了萧墨珏和凌月夕二人一眼。
萧墨珏沉默,似乎早已想到。
“‘听风谷’一战,摩罗国怕是恨不能将夕儿与摄政王千刀万剐。如今,留下一个圣女对付夕儿,又出此下策离间皇上跟摄政王,哼!他们自以为万全之策,却低估了君臣之情的信任!”
“夕儿不愧是朕的贤内助!”
萧溯瑾哈哈大笑站起身,握紧凌月夕的手,当着萧墨珏的面亲昵的吻了凌月夕光洁的额头夸赞。
“不过,李南清身为右相做出这等事,若不稍加处置,难平民愤,不如,仍居相位,降至从二品,王父认为?”
萧溯瑾拉长了音等萧墨珏的回答。
萧墨珏原本是要道出实情,稍作沉凝立即附和。
“臣,多谢皇上信任!”
萧墨珏作揖,意要退下。萧溯瑾连忙双手搀扶,语气诚恳:“若不是王父多年佑护,哪有朕今日,如此说,是王父见外了。多事之秋,还望王父鼎力相助!”
“臣,自当鞠躬尽瘁。”
萧墨珏又一作揖,辞别皇上。
“王父稍等!”
萧溯瑾绕过凌月夕,将桌案上的几份奏折拿于萧墨珏阅看。
凌月夕看到萧墨珏眉头皱在一起,神情肃然。
“此事干系民生,朕希望,王父亲自出马!”
“臣即可前往。”
萧墨珏神色凝重,立刻接过奏折转身走了出去。
凌月夕怔怔的想,萧墨珏太过客气了,客气的没有一丝亲情的感觉,只是很疏远的君臣关系。这不是萧墨珏的个性,尤其他也明白自己功高震主,怪不得一再请旨出宫做个布衣王爷。
“想什么呢?”
萧溯瑾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吐着热气缓缓道。
“发生什么大事需要摄政王亲历而为?”
凌月夕挪开身子转过身,忧心的问。
其实,她并非是担心萧墨珏,只是怕萧溯瑾亲政未稳,又出什么大事端。
可是她忧心的神情落尽萧溯瑾眼中,却是极讽刺,热情一下冷却下去,走至桌案前,沉声道:“淮安水灾,百姓流离失所,户部尚书司徒年涉嫌贪污赈灾巨款……”萧溯瑾稍作停顿,继而叹口气道:“司徒年是王父的人,朕若派他人去,岂不是生了嫌隙,这事,只能王父查办!”
“原来如此。皇上不必忧心,夕儿相信,摄政王定会秉公办理!”
“看来夕儿很了解摄政王,朕似乎还能看见你初进宫时对王叔的厌恶。”
凌月夕一愣,随即掩口轻笑,似乎也回到了那个时候。
萧墨珏长身如玉,英姿飒爽,尤其是敛了当年的嚣张跋扈,桀骜不驯,走在皇宫,简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只是,那双被千年寒冰水洗淘过的眸光一转,多少少女的芳心碎了一地。
此时,他脑海中全是凌月夕与皇上亲密的举动,她欲迎还拒的羞涩之情,就像一根根毒刺扎进心脏。
为何会有这般感觉?犹记得凤依兰进宫那年,看着她与先皇打情骂俏,只是难过,却从没有如此痛过。
那是一种触及灵魂深处的疼痛感,比冰蚕蛊的噬心之痛还甚百倍。
‘凌月夕,为何本王,唯独放不下你!’
深秋的午后,总是有些冷意。
偶尔有落叶翩然,似萧墨珏的心,怠倦了却无所归依!
蓦然抬头,却见前方站着一位红纱女子,褐色的头发,淡蓝的瞳孔,容貌靓丽非凡,带着一种野性的美,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她就是摩罗国的圣女?呵!真是看不出浑身上下哪里有‘圣’的感觉。
“你是何人,敢对本主不敬!”
红纱女子妖娆身段走进,声音清脆,语气娇媚。
‘本主’二字让萧墨珏想起了‘天煞门’的柳依依,亦是一身红纱衣,亦是傲慢的自称‘本主’!
霍然,一抹讥讽的笑意浮上唇角。
“你不过一个战败国送来的贡品,自称‘本主’,愚不可及!”
萧墨珏冷寒斜睨,目光写满嘲讽,掠过她大步离去。
“你……”
梅妆纤纤手指一指,蓦然停住声音,遂转过身,招招手,不远处的两名宫女立刻踧踖不安的跑过来。
“刚才那人,莫非是摄政王萧墨珏?”
“回圣女,正是摄政王!”
梅妆听了再瞧过去,已不见了摄政王的身影。
‘果不其然,是个邪佞傲慢阴冷的家伙!若不是他和凌月夕令她棋差一步,自己已是万人之上的女国主,还会沦落到送与天朝的‘贡品’!
梅妆含情脉脉的杏眼一片萧杀。这天晚上,起了微风,继而是霏霏细雨,迷蒙了整个天宇。
凌月夕坐在转阁,琴声幽幽,如泣如诉,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凤嫣然病了,且一病不起,起先是自己可怜凤嫣然的际遇,央求萧溯瑾莫要太绝情,过去探望一下,再怎么说,这宫中总不能只有她一个皇后娘娘。
却不曾想,萧溯瑾自探望后,一连几天歇在了玉华宫。后来听嫣儿在玉黛面前埋怨:“就我家郡主你家皇后娘娘是天下最傻,待人最真诚的人,明明是皇贵妃装病,非要皇上过去探望,这下倒好,人家玉华宫天天一派笙歌!”
倏然,一道白影翩然而至。
不用看,光是馥郁的桃花香便知是萧墨璃。
舞轻扬眸光暗了暗,脸瞥向了雨幕。
萧墨璃也不说话,玉笛横在唇边,合着琴音,渐渐地,凌月夕似乎拨开云雾见青天,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跟着萧墨璃空无渺远的笛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并非是哀怨情痴
“英雄成就,红颜难留,一番爱恨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花月交映,红颜如玉,英雄美人江山舍却谁。
容颜弹指老,刹那芳华逝,与其天涯思君,恋恋不舍,莫若相忘于江湖。”
凌月夕琴声一滞,萧墨璃吹奏的曲子正是那天她在夜宴上的和音,没想到他一个音不落的记下了。遂灿然一笑,红唇轻启,唱出了歌词。
舞轻扬惊艳的目光落到凌月夕身上,再也挪不开了,他怔怔的着了魔似的杵在那里,就连身后站了嫣儿她们都未曾发觉。
‘承君一诺此生不相负,一曲常离一曲殊途何必两相顾,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萧墨璃的笛声戛然而止,喃喃道。
宝石般流光溢彩的黑眸里有震惊,有怜惜,有难以言状的失落。寻寻觅觅中,那人却在眼前,只是,如璀璨的流星,一眨眼,错过,便是一生。
“你并非金丝雀,何必在这金丝笼里哀怨惆怅?”
凌月夕指腹轻轻划过琴声,微扬着头,眼里含着一抹笑,反问道:“靖王也并非只是开屏供人欣赏的孔雀,为何在这大观园徘徊不忍离去?”
她和萧墨璃一样,都顾念着一个情意。
将堂堂谪仙般的靖王比作开屏供人欣赏的孔雀,玉黛几个宫女均忍俊不禁笑出声。
萧墨璃眉头轻皱,颇有哀怨的瞪了凌月夕一眼,继而如三月桃花盛开的笑脸冲着那几个宫女微微一笑,声音如流过人脚踝的溪水,暖暖的,痒痒的。
“晴儿,你流鼻血了!”
玉黛吓得叫了一声。
“啊!”
晴儿伸手一摸,看到手指上的鲜血,直接昏了过去。
舞轻扬厌恶的瞥了一眼沉声斥责:“丢人现眼!还不抬下去!”
立刻跑过来几个内侍,帮忙将晴儿抬了下去,终于,花廊上又清净了。
凌月夕摇摇头,兀自笑了。
谁说只有女人祸国殃民,这男人长得太美了,也是个祸水!
“哈哈哈,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个个痴人!”
萧墨璃立刻回敬了一句。
凌月夕也不生气,站了起来,走到栏边,伸出手,接了些细密的雨珠,随意的问道:“淮安赈灾之事查的怎么样了?”
“娘娘是在担心珏?”
“珏?私下里,你们就这这样称呼对方?呵呵,皇宫中的兄弟,有难得你们这样亲密。”
“娘娘,还记得本王在桃园说过,这皇宫中若动情,则亡!”
萧墨璃扯开话题,说这句话时,神情严肃,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
雨绵绵,意幽幽,情字当头惹人烦。
兴许,连萧墨璃也看不清,凌月夕并非是哀怨情痴,独守空房而闺怨。与其邀恩争宠,倒不如上阵杀敌。她是害怕,怕自己在这深宫中迷失。
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不知道真爱是该如何?但这样的生活绝不是她凌月夕想要的。她留在萧溯瑾身边,愿意同他共度一生,是因为他的承诺。可是,承诺并非是铜墙铁壁,它只是一颗人心,终究会被争宠的女人,忠义的大臣风化。
就连凤嫣然,那个单纯无害的少女,恨着萧溯瑾,却又以病求怜,她是吃透了自己对她的歉疚。
最初的美好遭遇现实,凌月夕的心,开始挣扎,她以为只要和萧溯瑾相爱共守,一切问题将不是问题。
她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心,有疏忽了岁月,芳龄十五,何其漫长的一生。
这一夜,凌月夕竟病了,一夜高烧,迷迷糊糊中听玉黛吩咐嫣儿去玉华宫找皇上过来,立刻阻止。
“今日若谁敢去玉华宫,杀无赦!”
这条命令一下,就连玉黛也是微微一怔。
舞轻扬在外殿站了很久,直到凌月夕的高烧退了下来,安稳入眠,才沉重的走出去。
幽暗的橘色灯笼下,皇后娘娘给他特制的长枪泛着幽幽的凌光。
这支枪能短能长,当值时可别在腰间,用起来却是得心应手,且锋芒乍寒,望而生畏。
长枪的手柄处,镶嵌了一粒幽蓝的宝石,枪身上,是皇后娘娘亲手镌刻的小字: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雨幕中,舞轻扬的身姿更显挺拔,雨水在他的脚下溅起美丽的水花。
“大人慢走!”
玉黛跑了出来。
“大人从沙场便跟随在娘娘左右,不知娘娘的心气?奴婢虽侍奉娘娘不久,却懂得娘娘的心。请大人三思而行。”
说完,玉黛福福身,走了进去。
舞轻扬怔怔的站在雨中,思忖着玉黛的一番话,突然低吼一声,长枪出手,挥洒自如,枪法神出鬼没,比之武考,更是精进。
夜凉如水。
玉华宫,红烛催芯。
萧溯瑾见枕边人睡意正酣,披了衣服走了出去。
这雨,竟下了一天一夜。
夜色迷蒙中,凤栖宫的八角玲珑阁突兀在烟雨中,冷冷清清。
到明日,他应允凤卓的五天时间已到,可是,这五天如五百年那么漫长,漫长到见了凌月夕,不知该如何开口。
‘夕儿,你可懂朕的心,可愿体谅朕的无奈!’
鸳鸯帐中,凤嫣然醒了。
她突然发现,原来放下仇恨也未尝不可。
哥哥说的极是,最初萧溯瑾也是受害人,能如此待着他们兄妹俩,已是帝王有情,恨,最是不应该。
萧溯瑾,是她凤嫣然这世此生的丈夫,真实的伸手便可触摸到的男人。何苦天天空对镜,缅怀一个从未曾多看过自己一眼的男人。
‘凌月夕,你不要恨我。纵然是我凤嫣然不与你争宠,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与你共享萧溯瑾。他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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