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繁星点点,与升起的灯笼遥相呼应。
凌月夕脱了宫装,及腰的长发如墨的披散在身后,如今她的个头长高了很多,这样披着长发,显得身材修长,气质清雅高华。
手指抚上琴弦,脑海中竟是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
“月夕,我爱你!”
啊!
凌月夕手一颤,琴声戛然而止。
她方才,那么清晰的听到萧墨珏的声音。
抚摸琴声,想起了第一次的夜宴上与萧墨珏的对持。
那时候的他,是何等的倨傲,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威武英豪,可是一转念,却陷进权利的囚笼,一不小心,连名誉都保不住。
正所谓世事无常吧。
凌月夕兀自浅笑,摇摇头,暗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只是一抬眼,却发觉明黄的身影停伫在三步之遥,静静地,如一尊雕塑般望着自己。
“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凌月夕连忙起身走过去。
萧溯瑾脸色灰白,身子轻颤。
“凤嫣然怎么样了?”
“如你所愿,孩子没了,而她,将终生不能孕育!”
啊!
凌月夕知道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萧溯瑾会跟她说‘如你所愿’四个字。
“皇上到底想要说什么?是来兴师问罪么?”
凌月夕的声音不自主的颤抖,她仰首望着这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子,悲伤一点一点从心底衍生。
“论花花草草,就连靖王叔不及你。”
萧溯瑾盯着凌月夕,凤眸中难掩的失望,愤怒。
“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
凌月夕转过了身,背对着萧溯瑾,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非要朕说出来么?夕儿,为何不能容忍一个无辜的孩子?朕说了,她只想要一个孩子陪她在这宫中度过,而朕之所以应允,是因为不能失去凤卓,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朕,只爱你一人!”
萧溯瑾的声音充满着悲伤,虽然他不爱凤嫣然,但他紧张的期待那个小生命的出生,他的手掌轻轻敷在隆起的那小块上时,曾涌现过一个父亲的喜悦。
没有询问,没有听她的解释,就那么认定是她做的吗?
凌月夕猛然转过头,盯着萧溯瑾,一字一句透着凌寒。
“萧溯瑾,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么?就算全天下的人不信我,至少你该相信我。已经拥有了皇后尊贵的身份,已经有了你全心全意的爱,我何必还要干这些龌龊的事?”
是啊,她为何要做?
萧溯瑾怔怔的望着凌月夕,突然间不知所措。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做的?”
“是花粉!”
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传来。
萧墨璃?
凌月夕瞥了一眼萧溯瑾,他果真不是来听她解释,而是来问罪的?
这时的萧溯瑾,心中有了几分心虚,不敢看着凌月夕清绝的脸庞。
“娘娘去探望皇贵妃时,洒了百合花粉,皇贵妃又适逢保胎,自然因吸入花粉导致小产。”
原来是这样。
凌月夕也算是明白了。
她的衣物从来不会送去洗衣房,都会有凤栖宫的侍女拿到药苑洗,然后用特制的香精浸泡。
“黛儿,将药苑的人都叫出来。”
凌月夕向远处候立的玉黛吩咐。
那天,她衣服上香味并非是百合味,或许真的是有人在她衣服上弄了手脚。
香水百合,是燕国慕天容带进宫,而萧溯瑾宠爱凌月夕,全移植在了药苑。
“娘娘,出事了。”
玉黛脸色灰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药苑的总管是五十多最的福公公,以前是个身份卑微的花奴,凌月夕看他很在行花花草草,便给了他总管的位置让他负责药苑,这会儿,也是神情慌张,看到皇上再次,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回皇上,娘娘,药苑宫女兰菊服毒自杀了!”
萧溯瑾面上一寒,与萧墨璃交换了眼神。
凌月夕让福公公带路,她不敢相信,会有人在她眼皮底下作祟。
“兰姐姐下午说肚子疼不舒服,奴婢便替了兰姐姐的值,待玉姑姑来唤大家时,才发现兰姐姐早已……”
和兰菊一个房间的清荷泣不成声。
萧墨璃眉头一皱,上前察看一番,在她的脖颈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啊!
连着玉黛,也着实吃了一惊。
那不是娘娘自制的毒针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不信我
凌月夕静静的望着兰菊发黑的面孔,一阵眩晕。
“夕儿……”
萧溯瑾连忙搀扶着凌月夕。
“萧溯瑾,你可信我?”
她仰着头,略显疲惫的问。
当着萧墨璃的面,萧溯瑾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切证据直指凌月夕,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
原来,你不信我!
凌月夕推开萧溯瑾,凄然的笑了。
“不是我。”
凌月夕说着,目光从萧溯瑾面上轻轻瞟了萧墨璃一眼,转身离去。
素雅的长裙松垮垮的搭在她身上,月光下的身影显得那么寂缪。
“皇后心思敏捷聪慧,怎会将证据留在死人身上?这件事,到此为止。”
萧溯瑾果断的说。
萧墨璃若有所思,跟在萧溯瑾身后,其实,他根本不相信主谋是凌月夕,不过是因萧墨珏的事心中恼着,故意为之,他想让凌月夕看看,一改初衷,留在这深宫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
“王叔,皇贵妃体质孱弱,对花粉向来过敏!”
萧溯瑾突然停步说了一句,又吩咐安培:“传令下去,将玉华宫庭院中的月季全部铲除!”
安培连忙应允。
内殿的窗户里透出淡蓝色的光晕,萧溯瑾望着窗子,他看不到窗纸上的剪影。
凌月夕失望的眼神让萧溯瑾内心说不出的感觉,他多想这个时候陪在她的身边,哄她开心,告诉她,尽管是她做得,他也决定不予追究。这件事,证明了凌月夕心里是有自己的,而且很是在乎。
萧溯瑾由起先的愤怒渐渐趋于欣慰。
若不是凤卓的原因,他是不会允许凤嫣然怀上他的孩子。
拖着沉重的脚步,萧溯瑾回到了玉华宫。
一夜之间,玉华宫里的一亩多地方月季被铲平了,所有人都看到那些昨日里还娇艳无比的月季被推到城郊烧了;凤嫣然醒过来时萧墨璃告诉她,因为她怀孕身子孱弱体质敏感,吸入大量月季花粉而导致昏厥,小产。
伤心欲绝后,凤嫣然又喜极而泣。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萧溯瑾会这般温柔耐心的呆在她身旁,安慰她,哄她开心。
受伤后的心,很快在这温柔陷阱里沉沦。
深秋的天色,黄昏过后夜幕降临的很快,偷偷出宫的小林子回到凤栖宫,已是月上柳梢头。
听到小林子说摄政王还未进城,凌月夕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实了。这说明司南在路上截到了萧墨珏,那么他定会停留一日处理龙城之事。
舞冽随萧墨珏出征燕国,那些个姨娘之间出了点事,作为长子的舞轻扬只能回家处理,等他回宫听说兰菊的死,立刻进殿面见皇后娘娘。
“家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凌月夕倚在美人塌上,手边还放着一本书,关心的问道。
“回娘娘,微臣的妹妹自小在军营长大,生性娇纵,居然出手打了左相公子林枫。”
说起舞轻涟,舞轻扬着实头疼。
那个林枫岂是个随便能惹的主。
“呵呵!”
凌月夕一怔,随即轻笑两声。
这个舞轻涟,倒也是个有趣的姑娘。
“娘娘,兰菊之死疑点重重,请允许微臣彻查。”
舞轻扬不明白娘娘这个时候还怎能笑得出,正言厉色道。
“不用了。”
凌月夕收了笑容,淡然一句,又拿起了书。
“还请娘娘明示!”
舞轻扬也是个倔强的人,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凌月夕抬眸瞟了一眼舞轻扬,看他那神情,若不说明白,恐怕出去后自个儿就去查了,在没有万全之策,她不想节外生枝,尤其是萧墨珏被诬陷这个节骨眼上。
“这件事,除了嫣儿兄妹俩,无人能做得!”
是他们?
舞轻扬立刻面呈愠色,双全握紧,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擒拿。
“本宫的毒针,当时有嫣儿保管着。再者,本宫听福公公说,月前曾见过兰菊跟一位禁军说话,当时他还忠告过兰菊,本宫猜想,那个人一定是苏青。呵,真是想不到,梅妆一进宫便已开始收买人心,掌握凤栖宫!”
说道这里,凌月夕眸光一寒,她对梅妆的忍耐已到此结束,与嫣儿也是恩断义绝,再交手,她决不姑息!
“难道娘娘要坐以待毙?”
舞轻扬着急道。
自古宫闱争斗的事天下皆知,尤其是他自小看了将军府那些个姨娘们的明争暗斗,自然晓得这其中的厉害。有时候,皇上的宠爱,也不能保护得了娘娘。
“她们还入不得本宫的眼,如今,本宫最忧心的便是摄政王,不知他能否全身而退?”
凌月夕叹口气,放下手中的书,缓缓起身,向殿外走去。
秋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的轻响,在这乌黑的夜里更显孤凉。
在她的世界,这个时节,已有了初雪,而天朝这个富庶的国家,没有四季鲜明的交替,尤其是这深秋,几天不下雨,便感觉闷闷的,都快要发霉了的感觉。
兴许是听到了凌月夕的咒怨声,这第二天清晨,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气温骤然下降,冷冷清清。
在这雾霾的冷雨天,玉华宫来了两位客人。
自从上次梅妆帮凤嫣然保胎后,她对梅妆的抵触心理已经没有了,只是对曾是奴婢身份的嫣儿,依然不屑。
一番嘘寒问暖后,梅妆眸含清泪缓声道:“所谓唇亡齿寒怕,怕就是妹妹日后的真实写照了。姐姐身后还有个大将军,妹妹说到底不过是摩罗国的贡品,这日后的日子,真不知该如何的提心吊胆。”
“妹妹这是什么话,你不也是位居妃品,赐封辰妃?再者,皇上也是恩宠过妹妹,有何担忧?”
凤嫣然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梅妆话里有话。
“这……还是算了,姐姐正在养身子,妹妹不该说些晦气的话。”
梅妆欲言又止,抿口一笑。
在一旁的苏嫣急了,不悦的哼唧道:“皇贵妃真是幼稚,居然相信皇上的话,若不是本郡主探听到……”
“合燕郡主!”
梅妆冷喝一声,气恼的瞪了一眼苏嫣。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将姐姐当外人了?今日你若不让郡主说话,日后,便莫在与本妃姐妹相称了!”
凤嫣然故意冷了脸,吩咐香枝送客。
“姐姐别生气!妹妹打心里是又惊又怕,可此事事关重大,妹妹不敢胡言乱语。”
梅妆显得很是为难的样子,更彻底的引发了凤嫣然的好奇与猜测,她总觉得那件事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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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手笨,不会给别人换衣服
从玉华宫里出来,苏嫣脸上的倨傲不见了,反而是惊惶失措的表情。
“娘娘,皇上会不会起疑?”
“你怕什么?就算皇上起疑又能怎样?为了和燕国的友谊,皇上断不会为难你。”
梅妆笑的魅惑人心。
对于她来讲,应付这些古人可是绰绰有余。可惜,梅妆猜的透表面的风起云涌,又怎能猜的透与自己欢爱半宿的男人心。
午后的雨,愈发的瓢泼了,雾霾遮住了半边天,雄伟的殿宇在雨幕中有着朦胧的诗意美。
凌月夕静静的站在花廊上已有一个多时辰,斜风细雨,沾湿了她的裙角。
玉黛将金色的大氅披在凌月夕身上,低声劝阻:“娘娘,进去吧!”
“小林子回来了吗?”
“还未回,按这个时间,想必也是在路上了。”听到回话,凌月夕的目光再次飘过屋顶,掠向远方。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想法设法保得萧墨珏全身而退,哪怕辞官隐退,也要护得他周全。
没等到小林子,倒等来了萧溯瑾。
萧溯瑾没有乘龙撵,在安培撑开的伞下步行而来,金黄的软靴全湿了,身上也淋了细雨。
远远的,两人均发现了对方,两双目光同时交汇。
‘夕儿,既然答应留在朕的身旁,绝不能食言,否则,朕宁愿毁了你!’
‘萧溯瑾,不要让我失望!’
走近了,萧溯瑾先安培几步,在雨中小跑到了凌月夕身边,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责怨道:“你体质弱,怎能站在这里!”
“皇上怎么……步行过来了,身上都湿了,快进去换衣服。”
她原本是要问怎么过来了,一想到昨日的不愉快,便转了话。
凌月夕拿出一套衣服放在萧溯瑾面前道:“这是我设计差人到民间做的衣服,虽比不上宫里的华服,穿着却是极舒服。”
“你去哪里?”
萧溯瑾见凌月夕要走出去,纳闷的问道。
凌月夕面上一囧,低声道:“我让玉黛伺候你换。”
萧溯瑾一路走来,斜风细雨不但弄湿了朝服,连亵衣都湿了一大片,凌月夕想要躲避开。
豁然,萧溯瑾似乎明白了,邪恶的一笑,拽住了凌月夕的手,故意气恼的样子瞪着她。
“哪有妻子不给丈夫换衣服的道理,我就要你给我换!”
这样的萧溯瑾,眼神清明,略带孩子气,总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凌月夕也会在这样的萧溯瑾前很轻松。
“我……我手笨,不会给别人换衣服。”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萧溯瑾爱死了凌月夕这幅小女人害羞的模样,白皙的面颊上透着淡淡的红晕,就像刚褪下青涩的蜜桃。
萧溯瑾一副非你换不可的耍赖表情,凌月夕怕再拖下去会着凉,只得妥协。
朝服倒是不繁琐,里面的亵衣却是小盘扣,因为紧张,凌月夕弄了好半天才一一解开。
倒不是没见过萧溯瑾裸着的上身,只是如此近距离的贴在身旁,又被他火热的目光牢牢锁着,凌月夕面颊发烧,急急忙忙将新制的亵衣给他穿上。
“这是什么材质,竟如此柔软,真舒服!”
萧溯瑾由衷的赞叹。
这件上衣用了平整光滑的小玉扣,衣料柔软,领口和衣襟上用金线绣着一朵朵小雪花,很是雅致。
“是用棉花和桑蚕丝混成的面料,全天下,只有这一套衣服。”
“就像全天下只有一个夕儿!”
萧溯瑾双手环上凌月夕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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