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每当他思念长孙悠悠就会走地屋里,看看她平时用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嗅闻她的气息,只是时光流逝,她所留下的气息越来越淡,现在已经闻不到了。
“老头子你不要骗我了,只盼着在我临死前还能见上悠儿最后一面,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的。”叹息着,欧阳莹甩开长孙浩的手,蹒跚着脚步向外走去。
永息湖畔,盛放着大片大片的金色花朵,就像一颗颗金色的星星躺在碧绿的叶片之间,但没有一种星,可以如此璀璨夺目,流光溢彩,妖艳得仿佛可以夺去人的呼吸。
湖中的金色花朵在阳光下越发的光彩夺目,耀眼无双,随着清风一荡,鼻翼间竟流淌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欧阳莹望着永息湖,她的女儿除了喜欢洁白素雅的梨花之外,便是湖中这金色之花。
“夫人,俊儿已经离开隐族有一段时日了,既然他要求我们给他悠儿的画像,那就证明他已然有了线索,只要悠儿还愿意回来,我会想办法说服族中长老,让他们松口,不再计较当年的事。”
曾经,他的一子一女是他最大的骄傲,儿子长孙敬睿智温和,女儿长孙悠悠可爱聪慧,煞是讨人喜欢。
十多年过去,长孙浩还有什么放不下,当年的他,也只不过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服一个软,不要跟他对着干。
她是他的心头宝,捧在手心里的丫头,可是她却在他这个父亲与那个男人间,选择了那个男人,不惜于他断绝父女关系与要跟着那个男人,怎不叫他气上心头,冲动的做出那样的决定。
“真的吗?”
欧阳莹看得不甚清楚的眼,此时此刻闪烁着格外晶亮的光芒,不可置信的望着长孙浩,一双手不知轻重的捏在他的手臂上,颤抖不已。
只要他松了口,她就一定会让悠儿回心转意,回到她的身边。
“当然是真的。”牵起她的手,长孙浩语气坚定,觉得永息湖更美了。“夫人,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双眼,切莫再流眼泪,悠儿的女儿一定跟她小时候一样的可爱聪慧,她还等着唤你一声外婆呢?”
他形容不出来,当看到神石上显现的几个字时,心里是种什么滋味。
悠儿的女儿,他的外孙女儿,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抱过她,亲过她,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认他们,亲近他们。
“呵呵,那是自然的,悠儿可是咱们隐族最美丽的姑娘,她的女儿又怎么会差。”终于,爬满皱纹的脸上展露出最动人的笑容,好似瞬间让她年轻了十多岁,精神也越发的好起来。
“夫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你的笑容了。”
“只要咱们的女儿跟外孙女儿回来,我一定天天都笑。”
“嗯。”
长孙浩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嘴上说得轻松,其实他的心里就跟打着战鼓一样,安静不下来。
早间起床,他就发现自己的眼皮跳个不停,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老头子,你说我这个外婆要不要为咱们的外孙女儿布置房间,啊,我还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子的房间,要是她不喜欢怎么办?”
欧阳莹心情一好,话就说不断,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
“等她来了隐族,你在为她安排房间,暂时就让她跟悠儿住在一起,打理好悠儿住的房间便好。”
“对,你说得对,让我好好的想一想。”
“走吧,先送你回房间,以后出门记得带上贴身伺候的丫鬟,你要是有个万一,留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成亲当日,他曾对她说过,死的时候,一定不要死在他的前面。
“好。”点了点头,任由长孙浩扶着她的手臂,一步一步的离开。
悠儿,你可还在生你父亲的气,他其实就是吃醋了,气里为了一个才见面不久的男人,就将他这个疼了你十几年的亲爹给撇在了一边。
只要你能说几句话哄哄他,当年也不至于把关系弄得那么僵。
“参见族长。”
“什么事?”长孙俊停下脚步,看向站在眼前的人。
“回族长,刚收到少主的飞鸽传书,长老们正在等您。”
“你先去回话,本宗随后就到。”
摆了摆手,长孙浩沉声吩咐,唤来两个丫鬟,道:“你们两个扶着夫人回房,小心仔细些。”
“奴婢知道了。”两丫鬟福了福身子,接过欧阳莹的胳膊。
“老头子,你去忙,别担心我。”
“自己小心,有事就吩咐丫鬟传话给我。”长孙浩不放心的叮嘱道,近年来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由不得他不担心。
欧阳莹含笑点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放心吧。”
“嗯。”
目送长孙浩远去的背影,欧阳莹低声说道:“咱们也回吧。”
“是夫人。”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正中间乃是气势恢宏的议事正殿。
长孙浩昂首阔步的走进正殿,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早已经等候在侧,每个人神色各异,瞧不出喜怒。
“族长。”
“都坐下说。”长孙浩微微举起双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是。”
“族长,这便是为少主传信的那只鸽子。”身着族服的侍卫将鸽子亲自交到长孙浩的手中,神情恭敬。
长孙浩接过信鸽,动作轻盈的将密封在竹简里信纸取下来,白色的鸽子便扑腾着翅膀展翅高飞,翱翔在蓝天上。
“族长,少主都传回来什么消息,前些日子娉婷丫头来信,说是她一切安好,叫我这个老头子安心。”金长老笑望着长孙浩,意有所指。
早些时候,他就暗自跟长孙浩提过,将娉婷许配给长孙俊一事,岂知,这个老家伙给他装迷糊,说是不插手年轻人的事情。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长孙俊同意娶娉婷为妻,那他便没有意见;若是长孙俊不同意娶娉婷为妻,那他也不会阻止,甚至他还会干涉。
“俊儿一向待人亲厚,自会好好照顾娉婷丫头的。”
“那丫头也真不懂事,少主身负重要使命,还要分出时间来照顾她的,她那根本就是存心添乱。”土长老与金长老几乎是吵了一辈子的冤家,凡事都喜欢呛着声来。
他就是缺了那么一个孙女,否则,才不会让金娉婷四处耀武扬威的,看着心里就来气。那丫头能骗过所有人,就是骗不了他,也骗不了长孙俊那臭小子。
别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那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瞧得可清楚。
“天命圣女关系到我隐族存亡,那丫头的确太任性。”水长老也接了句口,虽然之前他也有意让金娉婷担任长孙俊的妻子,成为未来的族长夫人。
但是经此一事,他觉得,金娉婷不识大体,又不懂得进退,很难胜任族长夫人一职。
到底,将来少主的婚事,还得细细考虑。
金长老越听,脸就越黑,这些老家伙敢情是当他不存在,乱说是通。
“噗——”
腥红的血喷溅而出,犹如晶莹剔透的血花,散落到整洁的冰冷地板上,像是无意间涂鸦出来的色彩,带着梦幻的味道。
长孙浩手中的纸条随风而逝,飘落到角落里,如同失去生命的玩偶,被遗弃了。
距离他最近的土长老猛然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担忧,焦急的问道:“族长,您是怎么了?”
几十年来,他从未见过长孙浩如此失态,唯一的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那便是圣女长孙悠悠与他断绝父女关系击掌的那就刻。
“族长、、、、、、”
“来人,传御医。”
“、、、、、、、、”
五位长老被这突然的意外惊了一身冷汗,一个个早已忘记刚才的争吵,手忙脚乱又是传御医又是端茶倒水的。
长孙浩摊倒在椅子上,双手剧烈的颤抖着,他不愿意相信那样的事实,更不想接受那样的现实。
“到底怎么回事,少主究竟传回的事什么消息,竟然将族长气成这样?”金长老一语惊醒梦中人,定睛一看却没有看到长孙浩握在手中的信纸,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
“不知道。”
慌乱中不知是谁回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气极攻心,长孙浩只觉他的胸口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双唇颤抖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水长老被挤到一旁,不巧正发现房间的角落里那张被捏皱的信纸,捡了起来。
“圣女她、、、、、”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消息,连他也愣住了,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也难怪,族长会这样。
“圣女怎么了?”异口同声的问,四个老头对视一眼,却没有别过头去。
“前圣女、、、、前圣女已经去世十三年有余。”被盯得头皮发麻,水长老拉耸着双肩说出信纸上的消息。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谁能比他体会得更深。
族长的痛,他最能体会。
又是‘噗’的一声,长孙浩再度吐出一口浓稠的鲜血,脸色更加惨白,不禁将五个长老吓得浑身一哆嗦。
这个时候,族长可千万不能出事。
“悠儿,你可是恨足了爹。”长孙浩不语,沉痛的闭上双眼,心中抽痛万分。
如果早知道会失去她,那他又怎会计较那么多,狠下心肠。
前一刻,他还在跟自己的夫人说起,一起等待他们的女儿归来,这一刻,他却得知他们的女儿已经离世十三年有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
“族长,你别太难过。”
“族长,圣女虽然不再了,但是您还有外孙女儿,圣女的亲生女儿呀。”土长老双手搭在长孙浩的肩上,劝慰道。
水长老拉开土长老,狠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你拉我做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住嘴,少主在信上说,圣女的女儿说她跟隐族没有任何的关系,并且还说永远都不会回隐族。”水长老一火,提高嗓门就低吼出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不回隐族,跟隐族没有任何关系,那她的意思就是不要他们去找她,还是、、、、、、、
“够了,你们都先各自回去,本宗想要静一静。”
耳朵里回荡着他们的谈话声,又浮现着那纸上的一言一语,深深的刺痛进他的心里,撕扯得鲜血淋漓。
“是。”几人互看一眼,心知现在不是谈事的时候,恭敬的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悠儿,是为父错了。
眼角滑下一抹晶莹的泪珠,长孙浩低吼着骂退了进来为他诊治的御医,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如果可能,他不想收到这封信。
却也因为这封信,让他知道,她的女儿在离开之后,竟然那么年轻就离开人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着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
冷梓玥,他外孙女儿的名字。
她不愿意回到隐族,大概也是恨他这个外祖父,而他又怎能要求她去履行隐族的使命,莫怪她不愿。
字里行间,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的女儿死后,冷梓玥在那表面华丽的候府里过着连奴婢都不如的生活,更是死里逃生,在阎罗殿里走过一圈的人。
她卑微的活着,一点一点的成长,养成今时今日的性格,要吃多少苦,忍受多少的屈辱,长孙浩不敢去细细的深想,他害怕自己会被自责愧疚所淹没。
心里那个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定,此时,有了动摇,他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这,并不是一个决策应有的态度。
、、、、、、、、、、、、、、、、、、、、、、、、
明亮的房间里,压抑的气氛逼得人透不过气来,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火红的罗裙铺散在柔软的地毯上,冷梓玥面若寒冷,透着逼人的寒气,好似千年玄冰,一触便能将人给冻僵。
她的冷,不是表面,而是由内而外的的散发,骨子里便有的冷冽。
纤长而浓密的眼睫毛仿如一把小巧的扇子在眼睑处投下寸寸阴影,谁也无法窥探她的心思,无疑她是神秘的,一如既往的尊贵而不可侵犯。
顺着她坐的方向望下去,只见冰姨跪在地上,一把白晃晃的锋利匕首抵在颈间,已间丝丝血红之色,神情异常的坚定,不容动摇。
在冰姨的身后,凌乱的跪着风花雪月四使,梅兰菊竹四护法以及电闪雷鸣四堂主,每个人的眼神都显得焦急,却又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一个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冰姨,如同母亲一样的爱护他们,给予他们母爱;一个是他们敬重的少主,他们的主子,这要让他们如何去抉择。
冰姨固执的握紧手中的匕首,即便她已经快要没有体力拿稳手中的刀,依旧咬牙坚持着,她决不能让冷梓玥有一丁点儿的闪丝。
哪怕要她以死相逼,让冷梓玥厌恶她,也在所不惜。
“你这是要以死相逼?”
微微上扬的语气,彻骨的冰凉。
冷梓玥双手环胸,清冷的眸光落在冰姨颈间的匕首上,似笑非笑。
她是讨厌别人威胁她,以死来威胁她,不管是她憎死的人还是她所在意的人,都犯了她的禁忌,那就是她们找死。
没有人可以主导她的思想,更没有人能控制她的行动,显然,她们还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冰姨听到她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浑身一颤,手中的匕首险些应声而落,缓过神,紧了紧手,对上冷梓玥冰冷的目光,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就算是冰姨以死相逼吧,只要小姐能答应我的请求,我会立刻就死在这里的。”
她没能保住长孙悠悠,那她只能拼命的保住冷梓玥。
“冰姨,你快向少主认错,少主是不会怪罪你的。”菊湘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小的,却也是冰姨带得最久的孩子,听完冰姨的话,眼里立马涌上泪水,抱着冰姨的手臂肯求她。
她不要冰姨死,如要冰姨死了,她以后要找谁去说心里话,那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哄她了,她不要。
自打第一天见到冷梓玥,她就惧怕冷梓玥,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其实冷梓玥是面冷心热的主子,对待她们就像对待亲姐妹一样。
可是,遇到冷梓玥发火的时候,她却什么也不敢说,就连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菊湘,冰姨若是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少主,明白吗?”
“不要,菊湘不要冰姨死。”
“傻孩子。”摸了摸菊湘的手,冰姨一把将她推开,厉声吼道:“你们全都不许过来,听到没有。”
菊湘哭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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