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外公。”金娉婷站起身，柔柔的冲着长孙浩行礼，道：“族长爷爷，娉婷告退。”
她不能着急，要忍着，反正回去之后，她也能从外公嘴里得到她想知道的消息，何必呆在这里惹人厌烦。
“少主，现在可以说了吗？”
待金娉婷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议事厅，金长老望着长孙俊，不得不说他的心里是不痛快的。
一个小辈，有什么资格在他的面前摆谱，就算是他的爷爷，现任的族长都要忌惮他三分，哪容他放肆。
“上次的书信之中，本少主就已经提到天命圣女已经找到了，前圣女长孙悠悠已死之事。”
长孙俊说到长孙悠悠的时候，目光落到爷爷长孙浩的身上，果然发现他的手臂微微一颤，眼中急掠过难以言说的悲痛，不管怎么掩饰都无法掩饰干净。
他知道，姑姑已死的消息将会对爷爷奶奶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他不得不说。
事实早晚都会被揭晓，与其让他们从冷梓玥的嘴里知道事实，倒不如由他亲口来说。
至少，他的话语不会如同冷梓玥那样冰冷与尖锐。
“那少主为何没有将天命圣女带回族中？”金长老的话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当年长孙悠悠不顾一切的离开隐族，只怕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女儿会是天命圣女，一个将要为隐族而献身的圣女。
只要待这次的灾难过后，他一样有办法将娉婷推上圣女的位置，她的女儿注定只能成为牺牲品。
“不知金长老此话何意？”
剑眉轻挑，长孙俊面色微寒，他以为他是谁，在他面前倚老卖老，他可不吃这一套。
真要惹毛了他，他不好过，他只会更不好过。
“少主的目的就是为了带回天命圣女，难道老夫的问题有错吗？”
“天命圣女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不是谁说想带回来就能带回来的，以后倘若真的见到了天命圣女，还请长老注意自己的言辞。”
长孙俊也不动怒，似笑非笑，这种话他听了，暂时不会动手。
可若是冷梓玥听了，就算他是长老，同样照打不误。
“俊儿，好好说话。”长孙浩淡淡的出声，他要再不说话，这两人只怕会吵起来。
长孙俊的话，也让长孙浩意识到，他那个不曾谋面的外孙女儿，必定还是一个人物。
“姑姑的女儿名唤冷梓玥，也就是我们要找的天命圣女。”长孙俊在提起冷梓玥的时候，眼神特别的亮，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的神采飞扬，“她很强势，只要她不点头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勉强得了她。”
虽然只是短暂接触，长孙俊还是感觉到得到，冷梓玥身后有着一股庞大的势力，真要想动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少主将她说得神乎其神的，一个小小的女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少主，当年圣女嫁给月都皇城的候爷为妻，她的女儿从小便是娇生贯养的千金小姐，性情纵使强势一些，还不至于到不能动的地步吧！”
土长老抚着胡子不甚在意的开口，再厉害也不过只是十多岁的黄毛丫头，真要把他们这些老家伙都难住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这些话，可以等到长老们见到梓玥之后再说，至于她有没有那样的本事让各位长老高看一眼，本少主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回来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爷爷为什么让他不惜动用灵力也要将冷梓玥带回来，要知道对冷梓玥是不能用强的。你越是强横，她就越是不买你的账。
“族长，为何吩咐俊儿不惜动用灵力也要带回梓玥，还请给俊儿一个合理的解释。”
倘若他真的对冷梓玥用强，只怕最后的结果就是将她与隐族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弄到不能调和的地步。
长孙浩神色一暗，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将冷梓玥卷到这一场风波里面来，只可惜他是一族之长，有些事情身不由已。
金木水火土五位长老在此时都选择了沉默，毕竟他们都不想当那只出头的鸟。
换做是他们，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怕都是不愿意怕。
“凤凰出世，暗月城的人也得到了消息，你回来时应该也有所发现了，再加另外一路不知来历的人，越早寻回天命圣女，她就越安全。”
说这样的话，就连长孙浩自己都觉得可耻，也难怪老婆子不愿再看他一眼，不愿意再跟他说一句话。
当年的错误已经铸成，现在的错误还未来得及种下，他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是保全冷梓玥，还是覆灭整个隐族，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只是因为这个？”长孙俊挑眉，他并不相信这就是原因。
要知道一旦动用灵力，那将会引来各方势力的注目，爷爷不会不清楚后果，五位长老更加不会不清楚，他们有事情瞒着他。
“族长你说呢？”
实在被长孙俊盯得有些窘迫，金长老看向长孙浩，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他。
“就是这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长孙浩闭上双眼，接着又道：“都散了吧，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
五位长老依次走出议事厅，整个大厅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
“火龙，你也退下。”
“是，少主。”
火龙深深的看了一眼族长长孙浩，在他看来事情也不如刚才说的那么简单，显然对冷梓玥用强，那是绝对不行的，那个女人，是个狠角色。
“爷爷，我想听真话。”
“俊儿，爷爷累了。”
“爷爷，上次我提到要带梓玥回隐族，她直言就拒绝了，并且她的态度异常的强硬。”
长孙浩睁开双眼，低声道：“我记得她的母亲性子没有那么强势冷硬的，难道是像她的父亲。”
他的悠儿是很温柔善良的，她修习灵力的天赋却是族中无人可比的。
当年他若没有废掉悠儿的灵力，她的女儿应该会遗传到她的一部分灵力，更有利她成长的。
“梓玥才不像他的父亲。”在长孙俊的眼里，冷铮根本不配做冷梓玥的父亲，那个男人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不像，那你为何说、、、、、”
轻叹一口气之后，长孙浩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后面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多知道她一点事情，他的心就狠狠的抽痛一次。
“爷爷我要听你说真话，而且我隐隐的感觉到，梓玥她知道咱们找她回隐族的目的。”
一个从未回过隐族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反而他却是不知情的。
回想着她当时的表情，事情必定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否则也不至于会让她对隐族的误解那么大。
如果冷梓玥对于当年的事情是全部知情的，那么她应该不会太抗拒回到隐族，毕竟她的母亲生在隐族，长在隐族，那份感情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姑姑不是绝情冷心的人，隐族是她的家，她应该不会教导冷梓玥仇恨隐族的。
如此一来，其中肯定有蹊跷，他一定要弄清楚，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冷梓玥，他要保护她，不仅是因为亲情，还因为那种他至今不曾弄明白的莫名情愫。
“她知道？”
“爷爷不用吃惊，至少她比我更清楚。”
“你容爷爷好好的想一想，明天再到书房来找爷爷。”
摆了摆手，长孙浩身影一闪，已然消失在议事厅里。
“是。”
长孙俊双眉紧皱越紧，五位长老的神色都让他心中隐隐不安，爷爷的隐忍更让他觉得事情有变。
难道真如冷梓玥所说的那般，找她回隐族是别有目的的。
那个目的还很、、、、、、、、被自己突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长孙俊慌乱的夺门而出，他不相信他的亲人们会那样对待冷梓玥。
姑姑是他的亲姑姑，是爷爷***亲生女儿，冷梓玥不但是他的亲表妹，更是爷爷***亲外孙女儿，倘若真是对冷梓玥有害的，他们怎么可能、、、、、不、、、一定不会是他想的那样，一定不是。
、、、、、、、、、、、、、、、、、、、、、、、、、、
“母亲，您该吃药了。”
一袭浅蓝色锦袍，描金绣凤。云鬓雾髻，耳佩环吊。狭长的单凤眸眸光凌厉，看得出来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她便是长孙俊的母亲，金娉婷的亲姨娘。
“咳、、、、咳咳、、、、”欧阳莹卧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胸口上下起伏，剧烈的咳嗽着，似要把肺都咳出来才甘心。
她的女儿死了，她的悠儿死了，她留着这条老命就是还想在临死之前见一见她的悠儿，到头来只是一场空，让她这白发人送了她那黑发人。
“母亲，您怎么突然咳嗽都如此厉害，必须得叫大夫来瞧一瞧。”
明明是已经四十有余的中年妇女，保养得宜的脸蛋看起来顶头三十出头，此时脸上正挂满了担心，白晳的手轻拍着欧阳莹的胸口，帮助她顺气。
这么多年来，若说心中不怨，她可没有那么大度。
虽然长孙悠悠早就离开了隐族，但是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却并没有改变丝毫，但凡是属于她的东西，哪怕是她也不得染指。纵使她瞧上眼的有许多，仍旧是不敢说也不敢动。
现在长孙悠悠死了，可她的女儿又即将要回来，当真是让她懊恼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石出了问题，否则干嘛选谁不好，偏就要选长孙悠悠的女儿做天命圣女。
每当她在长孙敬跟前跟起天命圣女四个字，就是换来长孙敬的一张冷脸，想起来她就气愤不已，甩什么脸色给她看。
“不、、、不必了、、、、死不了、、、、”
欧阳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颤抖着伸出手拉住身旁伺候的儿媳妇，朦胧的眼中掠过一抹精光，稍纵即逝。
很多事情她不开口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对于这个儿媳妇，满不满意是一回事，毕竟也那么多年了，只要敬儿跟她能牵手到白头，她也就认了。
可她也有自己的底线，那便是她的女儿，绝不允许任何人贱踏。
谁胆敢在她的面前对长孙悠悠说三道四，就算拼了她条老命不要，她也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母亲您可别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你个老不死的，真死了才好，这样拖着要死不死的，令人厌烦，心里发堵。本来她跟父亲已经商量好，把娉婷推上圣女的位置，将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俊儿结成连理，到底人算不如天算，神石显灵，将他们的计划全都打破了。
只要娉婷嫁给了俊儿，将来整个长孙氏都将掌握在她的手里，她便是隐族中最尊贵的女人，美梦碎了，也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起来。
不管心中有多么的不痛快，都不能在这个老不死的女人面前显露出来，毕竟她以后还指望着她帮娉婷说话。
那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俊儿的那份痴情她也看中眼里，放眼整个族中，年轻一辈中也就唯有娉婷最为出色，配她的儿子也刚合适。
“咳、、、咳咳、、、、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丫鬟伺候就好，俊儿回来了，你好好照顾他，也不、、、、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吃好，会不、、、会瘦了、、、、、”
欧阳莹微闭着双眼，其实她很想见一见长孙俊，问问他关于女儿长孙悠悠的一切情况，可是她又好害怕，害怕听到那些关于长孙悠悠不好的事情。
还有她的外孙女儿，不知道是不是跟她的母亲长得一样，一样的那么美丽，那么聪颖，她真的很想看看她，抱抱她，用自己的余生来宠爱她。
“儿媳听母亲的，这就回去回俊儿准备吃食。”
明知欧阳莹是故意支开她，不想看到她，那她何不随了她的心愿，她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长孙俊，想他想得紧。
老不死的说得也对，在外面呆那么长一段时间，也不知瘦了没有，吃了多少苦头，心疼死她了。
与其呆在这里，两看相厌，倒不如想办法从儿子嘴里打听消息，可比从老不死的这里探听来的准确。
“嗯。”
“儿媳告退。”
美妇云袖一扬，恭敬的退到外间，语气凌厉的开口道：“你们都仔细伺候着老夫人，有什么情况发生一定要及时禀报族长，知道吗？”
“奴婢们知道了。”
“嗯。”她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看着所有人都臣服在她的脚下，那种滋味特别的舒服。
浓郁的香粉味道随着美妇的离开，渐渐消散在风中，没有遗留下丝毫痕迹，花园里艳红色的花朵悄然绽放，美不胜收。
“族长万安。”
“嗯。”
长孙浩目不斜视，淡淡的点了点头，快步走进房间里，复杂的目光落在床上躺卧着的虚弱妻子，心痛难当。
“既然来了，为何不说话？”
半辈子的夫妻，欧阳莹岂会连长孙浩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她若是狠得下心肠，余下的日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只可惜，她无法狠下心肠，做不到不见他。
他的苦，她明白。
可是她的苦，谁能明白。
那一错，早知是一辈子生死相隔，她一定会拼了命去阻止的。
“你们暂且退下。”
“是，族长。”
脚仿佛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沉重万分，明明只是几步远的距离，长孙浩却觉得走了一辈子那么久，他真的好希望脚下的路怎么也走不完，那他也就不用去面对那些艰难的抉择，那些能将他的心撕成碎片的选择。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长孙浩也停下了脚步，呆呆的注视着那苍老了不少的容颜，心如刀绞。
他还记得，那一日在悠儿的闺房前，看着满池金色的花朵，牵着欧阳莹的手，幻想着悠儿带着女儿归来时的情景，如今想来，不过只是黄梁一梦罢了。
女儿早在十三年前就去世了，她唯一的女儿却对隐族怨恨颇多，根本连想都不想回来，他做人还真是失败，可笑，可悲。
“有什么话，说吧。”
几十年的夫妻，风风雨雨都一同经历过，什么打击是她承受不起的。
“哎、、、、、、”话到嘴边，化成一声轻叹，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复杂得令人不想深究下去。
长孙浩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启口，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妻子，甚至是面对他的儿子，他的孙子。
“只要是不伤害我外孙女儿的事情，我都会同意的，不管是什么。”她是一只脚都埋进了黄土的人，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未曾见过面的外孙女儿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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