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第4期 … 川少杯校园科幻
冯平
引言
“哗……”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象疾风掠波般地席卷了整个会场!整个世界仿佛都已面目皆非了,这简直令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上帝啊!但愿这是真的!”我正了正头上的博士桂冠,抬头的当儿正听见大会主席史莱福校长激动的声音:“……请注意你们眼前的这个孩子吧——他已成为当今世界最年轻的博士!”我极力控制住感情,不让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而让另一个强烈的欲望占据思想!“告诉他们——再也不能坐失良机了!”待到校长先生刚说到“他,就是我校优秀的学生——乔治·科莱宁,一个当之无愧的神童”时,便忍不住上前一步,站在麦克风前,望着台下千百双眼睛凝结成的敬仰之光,我终于不礼貌地打断了校长的讲话,“我想,此时,大家一定会以为我取得成功是由于刻苦攻读的结果!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台下并无多大震惊。本来嘛,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根本无法达到作为一名博士所要掌握的学识!顿了一下,几束镁光在我身上闪过后我接着说:“当然,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童’!而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我有幸第一个接受了一种最新式的教育方法,这,就是超高速教育法!”
“什么?‘超高速教育’?”台下顿时轰然大哗。“是的!是超高速教育法!”我连忙答道:“就是一种快速教育法!譬如说,就是把一个人要花费十几年才能掌握的大量知识仅用几小时的时间来完成……”
一片惊叹声中,一位青年学者站起大声问道:“就算尽如您之所言,那么,您是在哪个部门接受这种教育的——我想,不会是在剑桥吧!”“这根本关系不到哪个部门,它是由一位不出名的科学家研究出来的!”我的眼前已不再是会场了,全部思维已进入如痴的回忆之中,“我有幸接受这种教育,是因为我与他在法国有一段奇遇……”
会场寂然无声。
一
我轻快地哼着舞曲,快捷地向维特迪尔大街尽头奔去,为了锻炼身体,自从进入比凯斯中学起,我就开始沿着这条市郊大街长跑了。转过街道拐角,直通远方的便是一条曲折迂回的普通公路,现在还正是凌晨,近处郊区的人们大都还在梦乡。一路上,除了有几辆汽车从身边驶过外,我再没看见一个人影。“天,他们真懒惰!”刚这么嘀咕着,就见一个很臃肿的人影斜刺里从前面交叉口转过来,与我迎面而来,跑近了些,我才看清这是个中年男人。他着一件很不合时令的短风衣,手插在衣袋里,低着头缓步走着。“哦,我可遇上‘夜游神’了!”这时,我听见他轻咳了几声,并且伸手揉着太阳穴,在他身后,一辆小轿车不知何时行驶在他的身后。“哎呀!怎么开到人行道上来了?”正当我疑惑之际,那轿车突然加大油门,车头向左一摆,径直向他撞来,但这人还在闷头走路,吓得我大喊一声:“天呀!快闪开!”真是万幸!他闻声猛然惊觉,倏地向路旁扑去,真悬——轿车发疯似地擦身而过,尖叫着拐向车行道,很快逃得无影无踪了。
“该死的!”在极度的余悸中,我当然没好气,“有人想用轿车撞死你,可你……”他在我的使劲搀扶下站了起来,闻言先是惊疑地瞪大眼睛——那是一双善良的蓝眼珠,但马上抚着额头慢慢倒在我肩上了。这一连串的骇人变故使我手足无措,同时也感到莫名的恐惧,但我还是拼命使自己不撒腿就跑,而是摇着他喊了几声。但那蓝眼睛还是没睁开,我用颤抖的手指探了探鼻息,这才抹了把冷汗,但另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我,“坏了!可别是心脏病突发!”这使我丝毫不再犹豫,连忙半扶半背地拥着他返身往回疾走,由于当时毫无主见,竟没急着往医院送,而是把他带到家里去了。
那可是一次最要命的体育锻炼,当我气端如牛地推开房门时,要不是正准备上班的双亲上前帮助我,那我真会软瘫在地板上。见父亲把那男人抱到床上并盖上被子,母亲也忙奔过去抓起了电话,我这才喘了口气。刚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个大概,好心的父母便轻声地安慰我并且说我做得很对!
医生很快来了,打开医药箱对他检查了一阵,便对我们说:“没有什么!只是有较为严重的贫血症,还受了点风寒。”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中午放学回来时,那男人早已恢复了知觉,他正半躺着和刚下班回来的父亲吃水果,一见我就表示由衷的感谢,并且邀我一道吃午饭,他那诚恳的面孔以及带有浓烈英国味的口音赢得了我的好感。我把菜碟往他跟前移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先生,您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想要谋杀你?”但问后就后悔了,因为这句话显然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很黯然地抬头望了望我和父亲,悲愤地说:“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那开车的家伙一定是达利特派来的!”
“谁是达利特?”他为什么要害死您?”这下连父亲也坐不住了,他想马上给警察局打电话,但被那人制止住了,他仿佛考虑着什么,但很快就咬咬牙说:“咳,我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你们!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他干脆把餐具放下了:“我叫弗里兹·布朗,英国人,我在英国一个很有名的研究院工作。三年前,我携带着一批实验器材侨居到了法国,在巴黎租了一间阁楼,开始了研究工作!”
桌上的饭菜已被冷落在一边了。通过弗里兹的讲述,我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弗里兹在研制一种装置,这种装置可以对人进行超高速的教育:那就是把大量的学识和信息由原先的文字、图像的形式通过仪器转化成相应变化的电流,最终传导入记忆细胞群内,只要使仪器产生的信号比人体自身产生的兴奋信号强2~3倍,人就可以永远记住它们!这样,简直可以使一个刚可接受教育的孩子在几小时后就能获得极其渊博的学识。由此可见,这对人类社会通往科学高峰这一最终目标的实现有着无可估量的影响!
弗里兹为此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一位大学教授或博士最少也得用十多年的漫长时间,通过学习而掌握足够的有关知识。这样之后,才有可能从事研究工作,这对人的生命与时间都是可怕的浪费。换句话说,如果能使人类那能容纳下十万亿件事情的大脑输满各种信息,那么每个人取得科研成果的机会和数量就更多了。这种仪器的出现,将预示着一次最惊人的知识大爆炸和跨越时代的变革!
“这个实验成功了吗?”作为一名为学业而忧虑的学生,我禁不住插言打断了弗里兹的讲述,以至于父亲愠怒地对我使了个眼色。
“真见鬼!”弗里兹恼怒地骂道,声音低沉下去,“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天早晨找上门来了,他说,他是巴黎一家科技情报研究所的代理人,想用重金购买我的全部发明资料。我这才知道,这个对科技情报有着灵敏嗅觉的部门已经探知了这个消息……”
一直在旁静听的父亲突然说道:“哦,看来这家伙就是那个达利特了吧?”
“是的,先生……”弗里兹点点头补充说,“我当时婉言谢绝了,因为我想把资料呈给在英国的研究院,这家伙便露出了其特有手段,对我又是规劝,又是威逼,这使我对他更加讨厌。最后,达利特只好失望地离去了。”
“就这么完了?”我有点怀疑地问,但问后就知道这是句废话,达利特那样阴险的人岂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弗里兹果然说道,“三天后的一天,我刚起床,就发现那份发明资料被人盗走了。今天凌晨,就有人想用车撞死我,碰巧,你,科莱宁,在路上救了我……”
“但是……”我跳起来刚要说什么,弗里兹已抢先回答了我,“其实用不着担心,那资料只是残缺的设计记录,他们根本就看不懂!那就是说……”
“等于盗走了几张废纸!哈哈!”我忙接上一句,逗得父亲和弗里兹也哈哈大笑。
这次谈话,使我了解了弗里兹·布朗这位伟大的科学家,对他非常敬佩,并且很同情他现在的处境。但弗里兹却拒绝向自己所在的那个研究院申请资助,想仅靠自己把那仪器改进一下再回英国。
对这位倔强执拗的科学家真没办法。我想让父亲向警察局报案,但考虑到没抓住确凿的证据只好作罢。为了这位新朋友的安全,好心的父亲热情地挽留他与我们住在一起,显然,弗里兹也给父亲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我们把我家的一间大仓库腾空扫净,雇用了厂些搬运工把他的一切实验器材运到这间仓库里。这样,他可以很方便地工作。
时间很快地过去了,家里并没有因为增加一个新成员而有所改变,我还是每天都去上学。父亲经常从自己那不算丰厚的薪金中抽出一部分,给弗里兹购买一些他所需的各类器材,这一切使弗里兹非常感动,工作进展也很快,整个生活快活而有节奏。
这几天,弗里兹特别忙,他占据的小仓库里老冒出烧焊的气味以及“嗡嗡”的仪器工作声,还可听见主人手忙脚乱的响声。我认为他一定在制造着什么玩艺儿,因为我也被他支去服务部购买了很多种元件以及集成块。
这天中午我放学回家,一推开房门,便惊奇地发现弗里兹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在仓库里忙碌,而是与爸爸、妈妈坐在一起,看样子是在商量什么大事情。一见我进来便赶紧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对我说:“高兴起来吧!我的小先生——那仪器终于作成了!”啊,我当时真替他高兴,兴奋地拽住他又蹦又笑。弗里兹激动地把我按坐在沙发上,搂着我的臂膀认真地对我父母说:“乔治、克拉丽丝夫人!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很明显,若没有你们的帮助……”
父亲刚要说什么,弗里兹便冲动地打手势阻止了他,接着说:“现在,我要报答你们……”我感到他开始抚摸我的头,那手激动得颤抖着,“你们,你们想使自己的孩子成为最年轻的博士吗?”
室内一片哑然,我惊讶地看见爸爸和妈妈立时变呆了,过了一会儿,妈妈才迟疑地嗫嚅着问:“可是……你是说……这有可能?”
“当然,夫人!”“但是……科莱宁好象并没有那么高的天份呀……”
“弗里兹先生,您的意思是……您能有办法……”父亲毕竟听过他曾经说起的那个神秘仪器。
果然,弗里兹说:“是的,我可以用我那仪器来帮助小科莱宁!”
他俯身问我:“你愿意我帮助你吗?我的小先生!”我显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说:“愿意,弗里兹先生!”
“可别有什么危险……”母亲不放心地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弗里兹。
显然,父亲和母亲也都同意了。
终于,弗里兹领我到了他的“实验室”里,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真不敢相信弗里兹把我家的仓库变成了这般棋样:屋当中摆着一台奇形怪状的大块头仪器,它的上方向前横伸出一条钢铁“胳膊”,擎着一个金属制成的盔状物;屋南墙边放着一台洗衣机般的东西,上面有一台有着大屏幕的显示器,它前面的金属板上有许多按钮什么的,它与大块头仪器用一束粗电缆联系起来。东墙跟那儿堆满了杂七杂八的金属器件。
“现在,我们开始吧!”弗里兹拿过一张靠椅放在那铁“胳膊”底下,调好位置让我坐上去并要我不许动。
他坐在“洗衣机”前,先按了几个按钮,台上闪起一盏绿灯,弗里兹吁口气,“还好——仪器现在一切正常!”
我刚扭回头不看他,就发现头上的大铁“胳膊”动起来,那个盔状物在一阵吓人的“吱吱”声中缓缓下降,要不是弗里兹大声喊着让我别害怕,我说不定会从椅子上跳起来呢。很快,那头盔落下来并且准确地罩住了我的脑袋,这使我感到一阵凉意,侧眼瞧去,只见弗里兹面前的那个大屏幕亮起来,上面五颜六色不知正显示着什么,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镇定地把一个手柄搬了一档,一阵稳定适意的沙沙声象一段迷人的催眠曲,我感到眼皮沉重起来,睡意沉沉,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就那么短短的几小时后,当我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时,已感到自己此时已与刚才判若两人了,那是一种心理意识的增进。一阵美妙的悠然神往使我对正守护着我的弗里兹说:“我……我好象做了很长时间的梦,奇怪的是,所梦见的都是自己在学习各种知识……”
“好极了!”弗里兹高兴地跳了起来,“那么,你还记着它们吗?”当然!”在我闪电般地回答出他提出的几个问题后,连我本人也愣住了,因为这几个问题的答案全是高年级课本上的,是我根本没有学过的知识,可我怎么就把它回答出来了呢?“啊哈!我明白了:你一定用这个仪器向我脑中输入了许多新知识!”
弗里兹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孩子,他乐颠颠地把我摇来晃去,极力夸奖道:“你真聪明,小科莱宁。”随后又捧着我的脸并且用慈母般的眼光盯着我,郑重地告诉我:“不管你相信与否,你的脑中已贮存完了中学阶段所要学习掌握的一切知识……”
霎时,仿佛一颗流星划过我的脑际,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您是说,我,现在就可以去考大学了?”
“是的,现在就能考大学了,因为你已有这种能力了——尽管你才十四岁!科莱宁……你怎么了?”我静静地望着这个男人,望着他那双善良的蓝眼睛,泪水流了下来:“弗里兹先生,我该如何表示感谢呢?”好了,”弗里兹拉起我的手向外走,“我的孩子,这就算我对你的一点回报吧!”
当父亲热烈拥抱了弗里兹后正吻着我时,我听见弗里兹正对母亲说道:“夫人,你明天应该去一趟学校……”
第二天,比凯斯中学沸腾了,无论我走到哪儿,背后总有一帮同学指着我的背影小声议论着:“瞧呀,他就是那个‘自学’完中学全部课程的科莱宁……”这一切令我既得意又可笑。自学?真亏了我的母亲会找词儿,以至于我的任课老师们把我盯了老半天,他们怎么也想不通科莱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