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虎瞳孔微缩,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许久,他平静下来,疲惫的脸色却像老了好几岁。
他冷声道:“老狐狸,这次是你赢了。”
。。。。。。
。。。。。。
沐狐狸赢了,在退婚这件事上,萧老虎选择了妥协。
但他赢得并不光彩,用苦恋了半辈子的女子来作文章,伤得最深的终究还是自己。
“那么退婚这件事便如此定下了?”
他询问道,作最后的确认。
萧老虎沉声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退婚当然需要理由。没有理由如何说服众人这不是一场闹剧?没有理由如何告诉当事人这婚约因何结束?
说完理由,双方接受,婚约才算真正解除。
沐狐狸早已想好理由,而且不止一个。
他开口道:“冷溪不久前已被圣战学院提前录取,再过些日子就会离开贝银国,这份婚约始终是一道枷锁。”
“反观萧公子,不仅断了左手,而且近日被查明是斥源体质。注定无法修源的残疾人和马上要去圣战学院的天才少女,这样鲜明的对比恐怕会让萧公子崩溃,早一点取消婚事对双方都有好处。”
萧老虎低头沉思,说道:“就这些?”
沐狐狸欲言又止,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但白衣少女坐在旁边,他却是难以开口。
再三犹豫之后,他还是决定做个了断:“三天前,苏小姐抱着受伤的萧公子从栖凤森林一路狂奔,后来还守在萧公子身边整整一天一夜。最后苏家派人带她回去,她竟死死抱住萧公子不肯走。这份情谊只怕超出了一般友谊。”
“萧公子和苏小姐的情事终究会纸包不住火。到时候若是婚约还在,世人会如何看待冷溪?只怕有些小人会说沐家千金被一个废物始乱终弃。我如何能让冷溪受这种委屈?”
最后一个理由其实才是真正的理由,也是沐狐狸不顾一切后果也断然要退婚的原因。
萧老虎看了一眼白衣少女,发现她仍能不为所动地认真看书,终于点头道:“我同意退婚!”
沐狐狸松了口气,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这场婚事退得真不容易。
他理了理思绪,准备将退婚后一些事宜交代清楚,他可不想萧沐两家的盟友关系因为婚约解除而出现裂痕。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忽然屋外传来了几声呵斥声。
好几道急切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屋外顿时喧嚣起来。
萧老虎眉头微皱,心中已将屋外吵闹之人判了死刑。
突然,书房的门被撞开了。
阳光随着被撞开的房门倾泻而入,顿时把屋内照得通亮。
看书的少女不适地眯了眯眼。
却见一个身着睡衣的年轻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他边喘气边说道:“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退婚!”
那模样傻得有点可爱。
第九章:傻子()
房门被重新关上时,书房内变成了四个人。
穿着睡衣的萧尘脸颊微红,再一次表达了不同意退婚的坚定态度后陷入沉默。
白衣少女只在阳光铺洒进来时抬了下头,便又立刻低头看向手中的书,那句突如其来的“我不同意”,确实傻得可爱,但也仅此而已。
萧老虎却脸色阴沉得可怕,虽然他在人前毫不忌讳地称呼自己的儿子为蠢货,却不代表他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在人前做蠢事。
唯有沐狐狸保持着一贯的慈眉善目,他亲自将萧尘拉到旁座,嘘寒问暖一番,便开始循循教诲,意图让孩子理解这场退婚势在必行。
年轻人如果能知难而退那便最好。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他从各个角度分析了这场婚约的错误性,又于情于理地讲述退婚对所有人的好处,甚至无视萧老虎黑下来的脸色,把自己年轻时候那段辛酸的单恋故事也讲了出来,他试图告诉萧尘,放手也是一种伟大的爱。
但任由他讲得唾沫横飞,口干舌燥。
萧尘始终无动于衷。
他恼怒地发现,这混小子竟是从一开始就盯着他的女儿,视线一直没离开过。
劝说到了尾声,他说道:“贤侄,可是有不同意见?”
萧尘头也不回,答道:“没有。”
沐狐狸顿时喜上眉梢,只觉得没白费口舌,他问道:“那贤侄同意退婚了?”
“当然!”
如此说着,萧尘终于转过头来,他灿烂一笑:“不同意!”
。。。。。。
。。。。。。
萧尘当然不同意退婚。
他火急火燎连睡衣都没换便跑了过来,甚至为了进这间书房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为的就是保住这段婚约。
特别是见到了一袭白衣犹如谪仙的沐冷溪以后,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同意退婚。
只是,如何说服这只连议会十一巨头都无可奈何的老狐狸却是个难题。
他在赶来的路上,从青竹嘴里知晓了一些事情。
比如这只老狐狸三年前揭发了内阁首相的种种罪行,导致首相换届提前到来。更是隐晦地激化了新旧两派的矛盾。甚至近年来几场闹得沸沸扬扬的暗杀活动都有他的影子。
沐家狐狸慈祥的面目下藏着一颗冰冷的心。
那是任何言语都不可能融化的坚冰。
。。。。。。
。。。。。。
“沐叔叔,您讲得非常在理。无论哪一点,我都无法反驳。但是,退婚一事,恕我无法同意!”
萧尘怀着恭敬地态度,将自己的答案补充完整。
沐狐狸笑容微僵,问道:“为何不同意?”
萧尘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及腰的黑发,柔声道:“因为我爱冷溪。”
这是萧尘的真心话,一周目时几十年的相濡以沫患难与共,足以让他深深爱上这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女子。
但,书房内的另外三个人没有人会当真。
因为这两个孩子虽然从小便知道对方的存在,也知道婚约的存在。但他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如何会产生爱?
沐冷溪并不懂男女之情,所以她依然只是低头看书。
沐狐狸却不能假装没听见,这混小子当着两个大人的面告白是怎么回事?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叫做“爱”?
反应最大的是萧老虎,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怒喝道:“闹够了?闹够了就滚出去!”
若是平时,他一发怒,这懦弱的蠢货定然会泪眼汪汪地逃走。
但他诧异地发现,今天的萧尘很不一样。
这个印象中极为胆怯的孩子竟没有因他动怒而露出丝毫畏惧,反而一脸平静地说道:“父亲可否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您今天只要坐在那里便可以了。”
这句话极为无礼,萧老虎哪里受得了,他当即一巴掌便要往那张红痣乱缀的脸拍去。
却听萧尘冷漠地说道:“就像您这八年来习惯的样子,什么都当做没听见没看见,不是极好?”
这巴掌终究没能拍过去,萧老虎听出了萧尘话语中的怨气。面无表情与之对视数秒后,他沉默地坐了回去。
萧尘苦笑,他的怨气自然是装出来的,虽然从青竹口中得知萧老虎这些年对待不成器的犬子如何冷漠如何无情,但毕竟真正经历这些的不是他。
只不过这头脾气暴躁的老虎若不闭上嘴巴,迟早会坏事。所以萧尘不得不说一些伤人的话。
自从知道退婚一事,他就一直在思考如何破这个局。
他不是一时冲动的莽夫,更不是只会言语挣扎的蠢货。
他在地球上活了二十五年,在这个世界活了七十八年。等于有上百年为人处世的经验,早已不是没有计划便闷头做事的毛头小子。
他不希望退婚,自然要想方设法破这个局。
他决定开始破局,于是说道:“沐叔叔,从一开始便是您在说,您在问,现在可否让我也说几句?”
这句话依然很无礼。
但萧尘要做的,便是无礼,他要让沐狐狸意识到用长辈的身份压他并无作用。他要让沐狐狸明白,此刻与他说话的不是毕恭毕敬的晚辈。
他要的是平等的对话。
沐狐狸眼色渐冷,却笑道:“贤侄但说无妨。”
他倒要听听这混小子要说些什么。
“对于您退婚的那几个理由,我有话要说。”
萧尘严肃道:“冷溪十四岁便修源四阶,位列潜龙榜榜首,更是被圣战学院提前录取,可谓是贝银国年轻一代的第一天才。”
“而我萧尘,断臂残疾,无法修源甚至长相丑陋,简直是废物中废物。我配不上冷溪,退婚才是皆大欢喜。”
“以上,便是沐叔叔的理由。”
沐狐狸有些尴尬,虽然他说的话不像萧尘所言如此直白冷酷,却也差不了多少。
他轻咳一声,说道:“贤侄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我当然不会妄自菲薄!”
萧尘轻笑道:“只是想告诉沐叔叔,您所说的这些理由其实到头来只有一个——只是因为我配不上冷溪而已!”
沐狐狸双眼微眯,萧尘这话等于撕破了所有圆滑,折断了所有的退路,逼他不得不把话说死。
既然如此,他把话说死又如何?
他郑重其事道:“贤侄,确实配不上小女。”
萧尘闻言,身子微微前驱,迫不及待道:“既然退婚是因为我配不上冷溪。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配得上冷溪,这段婚约便可以维持下去?”
沐狐狸微愣,萧尘所说的话尽管是歪理,却并非没有道理,他只好皱眉道:“贤侄如此理解也可以。”
“呼!”
萧尘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么,我只需要向您和冷溪证明,我配得上冷溪,退婚一事便可当做不曾发生。”
“既然如此,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个事实。事实上我很优秀,优秀到可以与冷溪相提并论!”
此言一出,满室俱惊。
萧老虎阴沉的脸上露出难得的惊诧。
沐狐狸更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连沐冷溪都微微抬起了头。
沐狐狸颤声道:“贤侄。。。可是在开玩笑?”
这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年轻一代能与沐冷溪相提并论的不多,贝银国只有两个。
“自然不是玩笑。我现在便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萧尘说着,向终于肯看他一眼的白衣少女自信一笑,目光里有道不尽的温柔。
他中了“封源之毒”,断了一只手,脸也被密密麻麻的红痣毁了容,但他依然自信能够证明自己的优秀。
因为他必须证明自己的优秀。
“那便请贤侄证明吧!”
沐狐狸不得不重视起来,因为萧尘看上去是如此的自信,仿佛他能和冷溪相提并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若不是一直藏拙,便是个傻子。
无论证明哪一点,这场退婚风波都能告一段落。
那么萧尘到底是藏拙的天才,还是胡闹的傻子呢?
萧尘微笑道:“证明自己很简单,请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沐狐狸眉头深皱,想不通萧尘这句俏皮话的意思。是在炫耀他能够在短短一首歌的时间里证明自己优秀?
“请给我一首歌的时间,让我来唱一首歌给你们听,告诉你们我有多优秀。”
萧尘作出了他的解答。
“扑哧!”
这下连沐冷溪都没能忍住,她扑哧一笑,慌忙举起书本,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唱歌?
这傻子,真是傻得太可爱!
第十章:朱家有头猪()
宽敞的道房内,站着两个人。
他们的模样对比鲜明。
左边青年丰神俊貌,负手而立,一身白衣不染尘埃。
右边少年身材肥胖,拄着木剑喘气如牛,灰衣上更是裂开了一道道口子。
“再来!”
白衣青年一声冷喝。
“好!”
肥胖少年咬牙应道,持剑冲了过去。
他虽然胖,但奔跑的速度却是不慢,甚至还有些快。
而更快的,是他的剑。
无数道剑影在一瞬间来到了白衣青年的身前。
“太慢!太慢!还是太慢!”
白衣青年闲庭信步间,少年的剑竟是全部落空。
但少年没有气馁,他转身换了个角度便又向白衣青年斩出一剑。
这一次只有一剑。
所以这一剑不只是快,更是重若千斤。
明明只是一把木剑,却仿佛可以斩碎巨石。
“碰!”
剑落,炸裂之声便同时响起。
少年圆胖的脸憋得通红,他挥出的木剑竟落在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掌中,无法再前进半分。
“太弱!太弱!还是太弱!”
白衣青年冷笑,握住木剑的手微微用力。
肥胖少年顿时神色大变,他当即弃剑跳开。
一跳便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这一跳很及时,但他破漏不堪的灰衣上依然增添一道新的裂口。
“再来!”
白衣青年喝道,挥手将木剑抛向少年。
肥胖少年没有犹豫,接过飞来的木剑,便再次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不再贸然出剑。
他开始绕着青年的四周奔跑。
他满身赘肉乱颤像头油腻的肥猪,可一旦动起来却灵活如狡兔。
兔搏狮子,需要耐心。
然而白衣青年却似乎没有这个耐心,他眉头皱了起来。
“愚蠢!”
他低骂着,突然向前一步。
一步之后,便是一踢。
“碰!”
肥胖少年的身子顿时犹如沙包般撞飞在坚硬的墙壁上。
这一脚愣是踢断了他三根肋骨,他咬着牙却疼得再也爬不起来。
“朱荣城,你始终只是一头猪。”
白衣青年满眼轻蔑,向他缓步走去。
“但你既然姓朱,便不能自甘堕落做一头猪。”
“朱家和苏家这些日子来往密切,过段时间便会定下一门亲事,正式成为盟友。而我知晓你素来痴恋苏家那小姑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