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更见陆田二人办事有风度,因为倘若四名卫士也步入此屋内,就会不自觉地带给人“以众凌寡”的压迫感,亦会喧宾夺主般令人不悦。
陆凝欢看见传天的气质,几乎不容被观察到般忍不住微微一滞,然后抱拳道:“这位便是传少主了吧?”
传天也是极为客气地抱拳:“陆少侠好,田少侠您好!”
两人都是客气寒暄后,陆凝欢爽快地道:“在下是奉林城主之命,请传少主移步至城主府喝茶。”
所谓的林城主,自然便是张残等人要前来刺杀的目标林承运。
林承运近年来招兵买马,手下能人辈出,高手如云。
张残等人抵达泗州城后,一来琐事不断,二来确实不知从何下手,因此此事也一直未被提上日程。而以林承运的神通广大,再加上泗州城是林承运的地盘,不可能不知道张残等人的到来,但是他偏偏装作不知。因此双方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默契,互不干涉。
不过看样子,林承运似乎失去了耐心,率先打破了这个默契。
第36章()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手下之人的品德操行,最是能反应主人的气度涵养。而无论陆凝欢和田运,都有着让人印象深刻的绝佳风度,由此亦不难推测林承运也该是如此这般之人。
传天听了之后,却是洒然道:“任何一个人要传某移步,传某便必须听从么?”还未等陆田二人说话,传天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般道:“请贵上移步于此,传某恭候大驾。不然的话,请张兄送客。”
张残还未作任何表示,却见陆凝欢毫不动气地说道:“在下只是听命行事的小喽罗,做不得主。还请传少主稍待片刻,我等再给传少主一个足可令您满意的答复如何?”
这就是所谓的主上动动嘴,属下跑断腿。遇见棘手之事,自己又不敢随意做主,只能来回奔波,有的还会被留下办事不力的不良印象。
传天淡淡地笑了笑,一言不发。张残不知道传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由于立场原因又不能帮陆田二人说话,只能代传天答道:“有劳陆兄了。”
陆凝欢和善地朝着张残点了点头,但是却驻足不动,一旁的田运也是如此。张残本以外门外的护卫或许有人离开已经向林承运去汇报此间状况,却突然听田运开口道:“片刻到了。”
陆凝欢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传天道:“所以,传少主可以做选择了。其一,随我二人到城主府,其二……”
“传某选择其二。”传天淡淡地打断。
这陆凝欢和田运一搭一档倒是演得真像!
张残见此情况不由哭笑不得,感觉自己像是不明就里的傻子般被陆凝欢玩个团团转,但是心中又发作不得。因为明明是自己撞枪口上去的,怪不得传天之前根本不做回答,想来是早用观心术看了个明白。
在陆凝欢出剑之前,传天还朝着张残笑了笑,似在赞许张残愚不可及的机智,张残更是气结。
一声金铁交鸣的清脆声响,陆凝欢拔剑出鞘,亦未再说任何话,直接朝传天心口刺去。
陆凝欢拔剑的样子颇为潇洒,剑法同样凌厉。剑尖泛起一点银光,异常夺目。只见那点银光于房间内不住地宛如鹰击翔空般游走,那一点银光快若闪电,到了最后,银光又连成了一条银线。随着陆凝欢不断舞动,整个屋内银线有若蛟龙飞空,煞是美丽好看。
传天的内伤还未痊愈,但是丝毫不落下风,并且给人气定神闲的感觉。双拳挥出,强劲的真气嗤嗤作响,张残刚开始离得有些近,直觉面上宛如被刀割一般隐隐生疼,不得不后退了几步。不过张残倒是发现,与陆凝欢交锋时,传天双拳的威力远不如他与藤野新上。所以料来传天留有余力,当然也不排除传天或许因伤势之故,再难发挥全力。一时之间,倒是和陆凝欢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只有传天知道,在和陆凝欢的交手之中,田运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身后窥视着自己的要害,宛如蛰伏在草丛中的猎豹般,时刻准备发动致命一击。别看田运身形臃肿,传天早已从他丝毫不蹒跚的步伐中,推断出他身手之敏捷。如果不知情之人以为田运行动迟缓而掉以轻心,绝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传天不是不想迅速结束与陆凝欢的战斗,而是没把握背对着田运躲过他的偷袭。
传天眼见不可能毫无代价地击杀陆凝欢,忽然收起了外泄的气劲,凝神一拳,穿过陆凝欢的剑网轰向其面门。
这一拳才是传天的真功夫!无比纯粹的一拳!拳起时风惊云动,又无迹可寻。明明直直而来,却让人根本无法把握其刁钻的角度。拳势迸发,足可开山碎石,破碎虚空!
陆凝欢乍逢传天这返璞归真的一拳,更被传天的真气破网而入,自问绝对无法抵挡,只能抽身而退。
随意后退,只会令对手乘胜追击。不过陆凝欢心知传天于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不敢深入追击自己,因此倒是毫无此顾虑。
传天一招逼退陆凝欢后,也是变换站位,与陆凝欢、田运互为犄角。
两人的交锋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而在传天换位之时,田运肥胖的身躯微微一晃,似欲出手,但是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传天最后攻向陆凝欢的那一拳,即便田运乃是旁观者清,亦觉心寒,更无把握能够接住这一招。而且那时陆凝欢仍处于后退状态,自己轻易孤军深入,完全是以身犯险。
后退了四步,陆凝欢方能稳住身形。
传天微笑着看着陆凝欢,瞟了田运一眼后,方洒然道:“虽有取巧之嫌,不过陆兄确是传某第一个想杀而不死之人。”
陆凝欢又是潇洒地收剑回鞘之后,方目光炯炯地说:“传少主果真名不虚传,陆某佩服!”
没有了田运在身后威胁,传天油然道:“倘若陆兄再攻传某十剑,传某便立刻随陆兄至城主府,要杀要剐,传某绝对任林城主施为。城主府上下人等,亦无须担忧我圣门报复,陆兄意下如何?”
陆凝欢看着传天略带紫芒的眼睛,身躯微震,不由皱起了眉头,思索了起来:传天如此,分明是有把握在十剑之内取自己性命!陆凝欢本想爽快地点头,却又想起了传天最后攻出的那一拳。此刻越想越是后怕,十剑之内全身而退的信心不免有些动摇。
传天见状,微笑道:“三剑亦可。”
陆凝欢脸上的怒色一闪而过,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并且自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传天三招之内便能取掉自己性命。但是细细一想,却仍是没有绝对的信心。丢掉性命应该不太可能,但是伤筋断骨等甚至更严重的伤势却难以保证。因此虽然如此被传天奚落轻视,不过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最终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陆某今日认栽!就此别过,不过,传少主要保重了!”
说完之后,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田运也是紧随着陆凝欢的步伐,从传天面前走过时,传天开口道:“田兄!”
田运停下了肥胖的身躯,讶然道:“传少主?”
传天指了指桌子:“桌子上有茶水。”田运摇了摇硕大的肥头大耳:“传少主的好意田某心领了!田某喜酒不喜茶。”
传天笑道:“传某的意思是,请田兄为传某倒茶,双手奉至传某身前。倘若传某之前的表达有误,令田兄觉得自己还算个东西,并达到令传某请你喝茶的高度,传某向你深表歉意。”
田运的细长的眯缝眼闪过一抹杀机,传天视若不见般,又是把手一指桌子:“还等什么?请吧!”
陆凝欢伫立于房门前,头也不回地问道:“传少主这是什么意思?”
第37章()
传天微笑道:“传某这里,两位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耀武扬威一番后扬长而去。陆兄大可以猜测一下,传某是什么意思?”
陆凝欢倏地转身,神采飞扬的脸上闪过一丝傲慢,似是在嘲笑传天的不识时务。
传天仍然微笑道:“现在,我给田兄两个选择。其一,乖乖给传某奉茶。其二……”说到这里的时候,传天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传某希望田兄能选择其二。”
这几乎是陆凝欢刚才的原话,传天照单全收之后,又如数奉还,颇显讽刺。
陆凝欢不怒反笑道:“请传兄想清楚,对于泗州城来说,传兄只是个匆匆过客,这里实属陆某的地盘。”
传天不假思索地道:“请陆兄看清楚,正因为泗州城是陆兄的地盘,所以传某才会更加嚣张。若非如此,以陆兄和田兄的资格,焉能于我面前不可一世?”
陆凝欢丝毫不拖泥带水,刚刚回鞘的长剑又潇洒拔出:“既然传少主有心,我等自当满足传少主希望我等选择其二的心愿。”
陆凝欢此举其实是表明了不会让田运和传天单打独斗,张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刚刚握到厚背刀上,传天眼尖,摇了摇头后洒然道:“张兄且做壁上观,两个家奴罢了,何足挂齿。”
说完之后,传天朝着陆凝欢微笑道:“忘了告诉陆兄!其实传某想杀之人,从没有能活着的。”
双拳挥出,一拳轰向陆凝欢。另一拳却变化成掌,掌做刀,斜劈向田运。
陆凝欢其实已经远离传天十步之遥,然而传天那纯粹的拳头凝结出的气劲眨眼便至眼前,避无可避。
田运则更加危险。因为刚刚见识过传天那令人妄自菲薄的绝世拳法,虽然自知不敌,但是多少有些防备之心。哪知传天握拳成刀,不但出乎田运的意外,并且所使出的刀法古怪之极:明明感觉普普通通的一式,却似乎暗含千万的变化于其中,就好像这简单的一式经过千锤百炼般凝成一样,心中骇然有若惊涛怒浪。
张残看见传天左右双拳使出完全不同的两种武学,当真是如痴如醉,不禁叫好。细看之下,亦发现传天的手刀所运用的,和藤野新上的“狂光刀法”如出一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想来应该是传天凭他妖孽般的天赋偷师而来。但是传天的刀法更显浑然天成,毫无生涩之感。
张残也不知道是因为与传天交好之故,还是因为排斥外族的心作祟,总觉得相同的刀法,传天哪怕只是偷学而来第一次施展,亦比之藤野新上更胜一筹。
仅仅一招,便让陆凝欢和田运心神震荡之余且进退两难:没有后顾之忧的传天和刚才缚手缚脚的传天完全判若两人!倘若自己退下,因为要抵御传天的真气的继续侵袭,所以绝不可能立刻就能重上战场,那么自己的同伴便会独自一人承受着传天的攻击。凭目前的传天,很可能在自己后退之时还未化去其攻势的瞬间,另一方或许就要丧命。
千钧一发之际,陆凝欢和田运根本没有时间多做思考,不约而同选择硬拼,不愿同伴独自承受生死之危。
传天哈哈笑道:“二位果然忠义之辈!”
话音未落,田运的拳迎上了传天的手刀,陆凝欢的剑气碰上了传天的拳劲。然后几乎同时两声闷哼,两人因为剧烈的真气冲撞,都止不住地后退数步。
按理说遭受两股真气的攻击,传天自然也该后退卸劲。哪知在陆凝欢田运以及张残惊诧骇然的眼睛中,传天似乎脱离了世间某些法则般不退反进,朝着陆凝欢疾驰而去。陆凝欢一身真气犹在抵御传天侵至自己体内的力道,犹未回转,那还有还手的余地,一把便被传天抓住,天灵穴被按于传天掌下。
田运刚刚止步,还未站稳消去传天的力道,见陆凝欢被擒,急怒攻心之下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心皆伤。此刻也根本顾不上拭去嘴角鲜血,惨然道:“传少主且慢!田某愿意奉茶!”
传天听了,不由哑然失笑道:“田兄的小算盘倒是拨拉得哗哗响。不过,既然做了选择,便需坚持下去,无论对错。再者,传某本来就不希望田兄选择奉茶。”
陆凝欢虽然被擒,但并未完全丧失行动能力,怒道:“胖子!闭嘴!别让老子看不起你!”
田运还未说话,传天便微笑道:“陆兄可还有未了之憾?”
陆凝欢哈哈笑道:“陆某虽只二十又一,但是快意恩仇,大杀四方,一生放荡不羁,何憾之有?”
传天点了点头道:“陆兄好汉子!请上路。”
田运眼见传天便要下杀手,下意识地用粗若萝卜般的手指怒指传天:“我看你敢!”
张残见状不由心叫糟糕!传天是什么人?哪会受这种话?
果然,传天略带紫芒的眼睛锋芒闪过,认真地看着田运道:“田兄请用力看仔细,千万别眨眼!”
手上劲气吐露,但闻骨骼碎裂之声,陆凝欢像是褪了骨的蛇般,瘫倒在地。
“啊!!!!”田运的怒号震耳欲聋,持久不息。而张残也不是什么多情种子,虽然对陆、田二人有些好感,但远不到为之伤神的地步。事实上,人死如灯灭,任何人的辞世皆不会让张残为之伤神。
传天还不忘笑道:“田兄竟然伤感至此,不如传某送田兄三尺白绫,且随陆兄而去?”
传天话还未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关闭的房门被真气震碎,四名护卫一起持剑冲了进来。
看得出陆凝欢平时人品也是非常之好,至少待手下不薄。那四名护卫见陆凝欢身亡,齐齐一声哀嚎,仅仅片刻,便皆不由分说地向传天冲了过去。
他们也不想想以他们的实力是否能为陆凝欢报仇,眨眼间房间内便多了四具尸体。满屋子中,尽是犹带温热的死气。
田运这时似乎才从悲伤之海中脱离而出,细缝的双目里满是死灰与绝望。这一刻,田运又发出一声轻笑。人说大哭无泪,大伤失笑,或许就是眼下的情形。然后田运紧握双拳,肥胖的身躯微微后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道:“传兄请赐教!”
张残摇了摇头,步至田运与传天之间,劝道:“田兄还是就此离去为好。”
田运笑了笑道:“多谢张兄好意!哈哈,田某不活了。”
然后像是确认一般,自言自语地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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