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征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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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征万里-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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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墙围绕的西市,波斯、西域、突厥的各种货物,都能在这里看到,珠宝、象牙、玳瑁、珊瑚、皮毛、药材、玻璃器皿、毛织品、香料,还有来自西域的马匹,都是从丝绸之路运到这里来的。

    在东市,大唐的金银制品、瓷器、铜器、茶叶、竹器、纸张,当然还有丝绸,被外国商人大量批发,再通过丝绸之路运到远方。

    此时的长安西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街道居然显得有些拥挤了。

    越儿每到西市,总感觉到不同的新鲜,大柳树旁的那家又新进了西域的货物,“胡瓜,胡瓜,香脆可口的胡瓜啊,快来看一看。”

    那是一根绿色的,上面有点小刺的,细长的东西,显然刚从清水里浸泡过的,摆在那里,一个西域商人在那里叫着,他穿戴着西域人特有的服装,圆锥帽子,对襟圆领的蓝色绸缎外套,脚上一双缎靴。

    他是一个年轻的粟特商人。

    越儿第一次看见,赶紧走过去,用粟特语问他,“这,这是什么东西?”

    “胡瓜,”西域商人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小姑娘。

    “可以吃吗?”越儿忽闪着可爱的大眼睛,问他。

    那商人笑了,“当然可以,尝一下吧,虽然很珍贵,但我喜欢你,来尝一下。”

    越儿微笑着拒绝了,虽然她也很想尝一口这不远千里来到长安的瓜果,但是,她不能,她知道这些瓜果都很珍贵。

    她右手放在左胸,微微一弯腰,“谢谢,不必了,再见。”

    然后,她欢快地跑开了,跑向了下一家,程二牛赶紧跟在她的身后,很担心她丢了。

    西市更多的是西域和波斯商人,他们不光沿着丝绸之路,把波斯和西域的货物、特产、商品带到了长安,把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带到了西面,甚至更西的欧洲,还把这条路上的文化带到了这座千年古城。

    西域的音乐、歌舞、乐器,都来到了长安,除了商人,很多民间艺人也到了长安,于是在大唐长安一直流行的是胡腾舞、胡旋舞和拓枝舞。琵琶和飞旋的龟兹胡姬美人,成为长安才子们追捧的目标。

    除了货物和歌舞,还有来自西边的宗教也随着商队一起来到了古城长安,自大唐高僧玄奘法师西去天竺取经归来,一些天竺的僧侣也来到了长安。不仅是佛教,波斯人信奉的祆教、新兴不过百年的伊斯兰教,还有来自更西方的一些拿着十字架的人传播的景教,都在大唐境内开始传播。

    很多西域和波斯的商人选择在长安定居,他们凭借自己精明的头脑,和超强的经商能力,在长安都发了财,不知不觉中也融入了这个城市。尤其是波斯商人,他们鉴别宝物的能力,似乎是天生就擅长的。

    在长安的西市,找权威波斯商人鉴别宝物,也成为一种行业中的规矩了。

    老波斯商人胡杨的古玩店,就在西市的最中心。

    这里有真正来自波斯的红珊瑚和琥珀,也有打磨成珍品的和田美玉,有来自白衣大食的香料,还有来自大马士革的精致的锋利的短刀……这里有世界上少见的奇珍,这里有人世间难遇的异宝,这里有一个慧眼识得宝贝的人。

    掌柜胡杨老人,是这店里最重要的宝了。他在长安经商十数年,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经商之道,生意做得非常红火。同时他也是长安东西两市最权威的鉴赏专家,他的收藏经验和他的旅行经验一样丰富。

    这里宽敞、明亮,这里的桌椅都很舒适,伙计们对于越儿的出现,一点也不奇怪,虽然也都知道了她的怪病,但老掌柜的提前吩咐过了,他们也都很懂规矩。

    程二牛去其他店铺寻找一些搬运的短工去做,他将越儿送进了胡杨的珠宝店,便转身离去了。

第3章 一个神奇的梦() 
第3章一个神奇的梦

    越儿见胡爷爷正在和一位客人谈论宝物,就没有打扰,自己在外间的店里,打量着以前和现在的摆设,有些宝贝她已经很熟悉了,它们的故事她都记在了心里。胡爷爷说,每个宝贝都有一段故事,都有一段经历,其实宝贝会说话,会讲它自己的来历的,就看你的耳朵能不能听见了。

    来自突厥的金腰带,据说那是突厥的可汗带过的;来自波斯的琥珀,里面的昆虫,其实是一个男子变成的,她深信这些故事,有时,她也会和这些宝贝悄悄地说话呢。

    越儿受老波斯商人的喜欢,是有原因的。

    胡杨显然对正在接待的客人和他的东西兴趣不大,突然看到越儿正全神贯注地和一块玉对话,就喊她进来。

    “越儿,到里屋来吧,”胡杨笑着招呼她。

    老波斯商人很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小姑娘身上具备其他孩子所不具备的灵性,在他所认识的长安的孩子中,是会说粟特、波斯、突厥等各族语言最多的,而且会说很多,能和一个刚到长安的粟特商人或波斯商人进行简单对话。同时,她似乎有一种天生识别宝物的天赋和灵性,每次玩游戏,把几个东西放在一起,她总可以把真正的宝贝选中,对珠宝的判断和直觉,有时能超出一个有经验的商人。

    除了天赋和灵性,越儿很懂事,有礼貌,喜欢帮助别人,小小年纪,内心却有股子古道热肠。

    越儿和陪着她说话的伙计打招呼告别,转身跟着胡杨向里屋走去,显然里面是会客的地方,布置得更具备波斯风情一些。

    越儿刚进去,首先看到了那位客人,一个脸色憔悴的异族男子,正满脸失望,企图通过最后的努力再换回一点希望。

    “老先生,请你考虑一下,也许这不是您喜欢的东西,可这确实是珍贵的物品,来自波斯更西面的土地,绝对的波斯工艺,虽然上面是基督的教堂,可没准有大唐的哪位贵族喜欢它呢?您可以卖个好价格……”

    “阿罗汉先生,我是祆教教徒,不会从您的手里购买这个挂毯的,很抱歉,请您到其他店里去看下运气?”

    “胡掌柜,您可是西市里最具慧眼的资深商人啊。”

    这个人越儿认识,是来自西边不知道什么国家的一个景教僧侣,本名没人知道,来长安后起了个大唐的名字,阿罗汉,四十多岁,头顶有点秃,整天穿着奇怪的长袍,总挂着十字架,宣传他们的教义,但为人很和善,从来不和人争执,总是那么谦让。

    当初他刚到长安的时候,居无定所,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就象佛教僧侣一样化缘,有几次,越儿都慷慨伸手救济过她,所以两个人倒也熟悉。

    突然,越儿看到了阿罗汉胸前的十字架,好象想到了什么。是什么呢,猛地将她的心触动了一下。

    此刻胡杨已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阿罗汉无奈地摇头向外走。

    “等一下,阿罗汉先生,能让我看一下您手里的东西吗?”

    阿罗汉刚与越儿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还沉浸在自己的失望中,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越儿叫住了他。

    他点了点头,将那张薄挂毯重新又展开了。

    那是一幅来自西边世界的手工艺品,用羊毛编织成的毯子。挂毯,在西市里也非常多啊。尤其以西域的河中,和波斯地区的挂毯最有名。

    和其他波斯挂毯不同的是,这张挂毯更精致,而中间,是一张图,一个好几个大圆顶的建筑,隐约中,一个大的圆顶凌驾在四个小的上面,顶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十字架,那建筑的脚下,是一片大海。

    圆顶,大庙……越儿仿佛回到了那个梦里,没错,就是那儿。

    “胡爷爷,阿罗汉先生,告诉我,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越儿声音急切,她的反常让胡杨很意外。

    胡杨不知道她怎么了,赶紧问,“怎么了,越儿?以前见过这个挂毯吗?”

    “爷爷,那个房子,圆顶的房子,在什么地方?请您快告诉我。”

    “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阿罗汉说出了答案。

    “它在哪儿?在哪个城市?”

    “那是丝绸之路的终点,一个叫罗马的国家,大唐管那里叫拂林。”老胡杨轻轻地说。

    “爷爷,这个世界上,真地有这么个地方吗?”

    “有啊,在西方,沿着向西的商路,一直向西,就能到。”

    “我梦到过那里,我在梦中到过那个地方,没错的,在那里,我的病好了。”越儿轻轻地说,仿佛说给自己听,又害怕胡杨不相信。

    胡杨的眼睛瞪得像骆驼,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即与阿罗汉对视,阿罗汉也不置可否。

    “阿罗汉先生,您是从那里来的吗?”越儿急切地抓住了阿罗汉的胳膊,“请您告诉我好吗?”

    “不,越儿姑娘,很对不起,我不是来自罗马的,我是从西域来的,很遗憾,我也没有亲眼瞻仰过那座大教堂。”

    阿罗汉很惋惜。

    “那个庙很大,好象在水边,远远地望上去,顶上是圆的,好象里面没有柱子,前面有一个大广场,有个水池子,有一柱泉水喷到了天上……”

    越儿在努力回忆那个梦,那个做了好几次的梦。

    “庙里供奉的,好象很多人,有男有女,但不是佛爷和菩萨,也不是神仙,有穿着奇怪的长袍子的女子……”

    “对了,”越儿眼前一亮,却又沉默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越儿,说啊,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胡杨很严肃,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普通的梦,但没想到她详细描述的,居然和自己多年前见到的,如此相象。

    “在那里,我的病全好了,小伙伴们也不嫌弃我了,我们一起玩啊,又跑又跳,还和一些不认识的孩子在跳舞,很开心,再也没有流血汗……”

    “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堡,圣索非亚大教堂,”胡杨喃喃自语,说完又转向了阿罗汉,“对不起啊,阿罗汉先生,您的这个地毯对我们的小越儿很重要,您也听到了,这样吧,我留下它,为了越儿留下它,钱嘛,就按你说的办吧。”

    阿罗汉苦笑地摇头,“胡老先生,如果不是我的教堂急等着用钱,我可以将它送给越儿姑娘,可是……”

    胡杨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就这么办吧,以后越儿可能还要麻烦你,我想她可能有问题需要你来解答呢。”

    阿罗汉转向越儿,“越儿姑娘,有关于这地毯和大教堂的事,随时可以去教堂找我,我愿意为你解答。”

    “谢谢您,阿罗汉先生。”

    “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老爷,”一个伙计在门口禀告,“公子和令狐公子他们回来了。”

第4章 长安令狐楚() 
第4章长安令狐楚

    沿着熟悉的道路,看着熟悉的风景,令狐楚和往常一样,穿过了长安的开远门,穿过了长安的街道,穿过长安的西市,将马停在了波斯胡商的店铺跟前。

    他在商队的最后,看店铺里的伙计都出来迎接商队了,其中也包括老掌柜胡杨。

    “楚儿,一路辛苦,有劳你又把我的货物运回来了,”胡杨满脸笑容,向他而来。

    令狐楚赶紧飞身跳下马,躬身施礼,“不敢,胡爷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伙计们开始向下搬运货物了,胡西原,胡杨的长子,一个壮年波斯商人,走了过来,故意在父亲面前夸赞令狐楚,“父亲啊,这一路上,可多亏了子羽的这把剑,不然咱的货还真能被马贼给抢了去,真不愧是长安的游侠儿啊。”

    令狐楚这次没有了往日的狂放和潇洒,似乎也没有了约狐朋狗友先直奔酒楼的豪气了,他疲倦地笑笑,“你们先忙,我得先回家去了。”

    “呵呵,”胡杨得意地笑,“楚儿,不要着急回家找妹妹了,越儿啊,今天在我这里呢。”

    越儿就站在那里,尽量不挡着进进出出的伙计们的路,但还不想让哥哥离开自己的视线,就这么孤单单地一个人,象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哥哥就在她眼前,为什么会有一种相隔那么远的感觉呢,难道又是自己在做梦吗?

    “越儿,越儿,”哥哥在叫自己呢。

    她打量着哥哥,仿佛不认识他了,还是那个高瘦的身体,还是那件黑色的长袍,里面是箭袖衫,扣着皮带,黑色的披风上落了许多尘土,头发乱得像草窝,如果不是那根牛皮带勒着,头发又要散了,只有两个眼睛还那么有神。自己等待了那么久的哥哥真地回来了!

    越儿走到了哥哥面前,拉起他的衣襟,仰起脸问,“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令狐楚蹲下,将妹妹抱住,不再放开。

    越儿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喃喃自语,“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眼泪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滴进了令狐楚的脖子里。

    越儿终于忍不住了,叫了一声“哥哥”后,“哇”地放声哭了出来。

    骑在大黑马上,看着哥哥走在前面,为自己牵着马,越儿觉得这是最幸福的时刻。

    牵着爱马,载着幼妹,还有远行的收获,令狐楚穿行在长安西市中,满目琳琅,好不惬意。

    波斯商人、粟特商人、西域商人、大唐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打招呼的、微笑而过的,在长安西市中穿梭着,构成丝路和大唐最平常的景色之一。

    他曾经是长安最放荡的游侠儿。

    他是河西走廊最疯狂的游侠客。

    上天注定了他是一个旅行者,出发,跋涉,归来,旅程的艰辛和风景,只有自己最清楚。

    但他痴迷于路上,痴迷于充满各种危险的旅行。

    也许,人生就如同一场场、一段段旅行,希望,永远在路的另一端。

    希望,永远在路上。

    他就是长安令狐楚。

    “兰州马子骏,长安令狐楚”,是大唐这段时间以来河西丝路上叫得最响的游侠和护卫的名号,马龙马子骏的硬弓横刀,令狐楚令狐子羽的长剑快马,是往来河西的商队选择护卫的最好选择。

    令狐楚虽然年仅二十,却在河西丝路有过五年多的游历。父亲为了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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