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嘴中对葫芦们说着话,而眼角余光却总是似有意、又似无意的落往另一个方向,那边有片不算很高的茅草丛,也不知里面是否有个什么物,或者什么人。
与此同时,这怪人已经缓缓抬起了一只手掌,只见他虚空一抓,掌中便瞬间多出把硕大的剪刀来,那黑黝黝的刀刃上面,可见寒光凛凛,显然锋利异常。
见此情形,葫芦们心中再无侥幸。只听赤葫芦道:“兄弟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咱们兄妹七个合力齐心,和这怪人拼了!”
危急时刻方显兄妹同心,其他六个葫芦纷纷应和道:
“对,拼了!”
“和他拼了!我们七兄妹联手,未尝不能与这怪人一战!”
“嗯,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
怪人却根本不理会七个葫芦,笑眯眯的擎着巨剪,虚空迈步,已经朝崖上的葫芦藤越来越近。
赤葫芦当先发威,只见一道红光亮起,这崖壁与怪人之间,便瞬间燃起一道火墙,烈焰熊熊、炙浪滔天。接着,红光再现,一个椰子般大小的火球,又毫无征兆的从赤葫芦口中极速喷出,在空中拉出一道明灿灿的火线,直直的朝怪人击了过去。
赤葫芦这先声夺人的必杀一击,只发生在瞬息间,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着实有些令人惊惧了。
只见那怪人竟然单手一转,好像根本没费什么力气,炽热的火球便被他托在了掌心,然后他片刻未停,竟直接将火球向自己的嘴中一点点塞了进去……
眼见着一颗燃着烈焰的火球,居然被人家吞进了肚里,众葫芦默然无语。
怪人吞了火球后,微微一笑,继续迈步向前,根本无视面前火墙,直接大剌剌地穿了过去,眼看着便要来到了葫芦藤的近前。
这时,银光、黄光、绿光、蓝光、黑光几乎同时亮起。
巨大的刀刃,凭空出现,斩向怪人胸前;
顽石和土块,如疾风骤雨,朝怪人头部狠砸;
坚韧的锥木,拔地参天而起,直刺怪人脚底;
龙形狂风,呼啸着张开狰狞巨口,要将怪人整个吞噬;
锋利的冰矛,瞬间凝成,携着呖呖风声,扎向怪人后心。
再看怪人,竟好似根本没将这金、土、木、气、水五种术法的联合攻击放进眼里,甚至连手都懒得挥一下,径自云淡风轻的又朝前迈了几步。
刀刃,斩在黑色铠甲上,发出“铛啷啷”一声巨响,但却没能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顽石和土块,落到怪人头顶数尺处,便仿佛时间凝滞,再难下坠;
锥木,刺在怪人脚底,宛如以卵击石,木屑散落,如漫天花雨;
龙形狂风,穿怪人身体而过,却只将他赤红色的长发和披风撩起,反为其雄壮威武的身姿,又平添了一丝飘逸出尘之气;
冰矛,更不值得一提,甚至连怪人的披风都未能触及,直接就融成一团水汽,消散在了茫茫天际。
此时,怪人已经擎着那把巨剪来到了葫芦藤前,只听他笑呵呵的道:
“哈哈,不错,不错!想不到这棵千年灵根,居然可控五行,若是炼成灵丹服了,岂不就有了五行之力!意外之喜啊!娃娃们,还有什么招数速速使出来啊,否则,我可就要开始剪喽!”
怪人的话音才落,便见一个“嗤嗤嗤……”燃着火星、冒着白烟,外皮上凹凸不平的黑色椭圆形金属球体,落在了脚下。
“咦,这是什么东西?”面对这个仅一拳大小的金属球体,怪人脸上的表情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凝重。可当他终于察觉到什么时,这颗小小的圆球也“轰”的一声,在这异世界中,彻底爆发出了它体内含着的巨大威力。
只见,红光爆起,碎石飞溅,烟雾漫空……
……
“嘿嘿,炸不死你!让你狂!小紫妹妹,干得漂亮!”
“还是小紫厉害,这颗手雷用的时机,恰到好处!”
“呵呵,其实……多亏哥哥们在前面帮我顶着,我这才够时间搞到这颗手雷,如果再想来一颗,可就没有了……”
“够了,够了,这一颗还炸不死他?别开玩笑了,哈哈。”
“就是,想断我们的灵根,哪有那么容易!恶有恶报!”
……
几个葫芦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开始兴奋的庆祝了。然而,就在此时,那个极富磁性的声音,却突然再次从烟尘中传了出来:
“咳咳,大意了……没想到险些在这葫芦山耗去一命,不得不说,你们这几个小葫芦,也真有些本事!”
当烟尘终于散尽,那个身着黑铠、肩披赤红色披风的高大身影,竟再次出现在了葫芦藤前。
……
第004章 流云()
“他……他居然……居然没死……”黑葫芦显得十分惊惧,声音都已经开始发颤:“这回完了,咱们的灵根……要……要断了……”
“何止是灵根要断,咱们的灵识和灵体,恐怕都会被这怪人给带回去炼丹呢……”绿葫芦绝望说道。
“呜呜……谁来救救我们……”紫葫芦哭得十分伤心。
……
“啧啧,救你们,会有人来吗?哈哈,还是别抱希望了,乖乖的跟我回去吧。等我把你们炼成灵丹,你们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尤其这枚紫葫芦,如果我没猜错,你竟然可以盗用异世界之物,也就是说,你本就拥有沟通至少两个世界的能力,这可就有点了不起了,看来传说中的‘游灵唤梦’也并非不可能实现。”
怪人含笑说着,就仿佛在谈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可不知为何,他的眼角余光却又像之前一样,不经意的瞥在了那块并不算太高的茅草丛上,似乎那里藏着什么,令他十分期待。
有微风拂过,茅草丛只稍稍动了动,片刻后就又恢复了平静。
怪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既然你们这七个小家伙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那我可也就不客气喽。话说‘火融鼎’化成的这把剪子,要断一条千年藤根,应该也还没什么问题!哈哈。”
怪人已经张开了手中的巨大剪刀,但口中却对着茅草丛的方向,最后又高声说了一句:
“那我可真的要开始剪喽!”
茅草丛里依然不见动静。
眼看着怪人的剪刀已经真的朝着葫芦藤剪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声断喝终于自那草丛中响起:
“住手!!!”
宛如一滴水珠突然落在了摇曳的烛火中,“嗤……”的化作一缕青烟飘散,给崖壁上这诡异炙热的气氛,稍稍降了降温。听那声音清亮悦耳,仔细分辨,竟然还是一个童音。
“是流云!流云来了!哈哈,流云来救我们了……”紫葫芦显得异常兴奋。
“流云……是那小和尚来了……可是,他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那小和尚哪里是眼前这怪人的对手……”
“哎……空欢喜一场,看来我们还是命该如此啊!”
“……”
葫芦们初时还有些兴奋,然而待看清来人面容后,便不可避免的又再次陷入了绝望。
而那怪人,此时的表情却十分耐人寻味。对于突然有人出现,他并没表现出一点儿惊讶,倒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含笑而立,默然不语。此刻,那巨大的剪刀虽仍握在他的手中,但却已经又被他重新扛回到了肩上。
循着怪人的目光望去,可见崖壁下方的那片茅草丛处,正缓缓站起来一个小和尚,看上去最多也就七八岁年纪,长得玲珑剔透,似粉雕玉琢。
这小和尚,便是流云。
流云究竟是谁,又为何会于此时出现在这里……?
让我们暂且将‘时之轮’,转回到前一日的傍晚时分……
……
话说,华夏西南这座葫芦山上,有一座古寺,清幽净雅,禅意盎然。若是立于寺中,极目远眺,可见翠峰嶙峋、仙气氤氲,让人在领悟天机玄妙的同时,也可荡涤掉一切凡尘俗虑,这便是佛宗圣殿葫芦寺。
葫芦寺远近闻名、香火鼎盛,平日里慕名前来求缘问佛的香客信徒,自山巅可以排至山脚,且络绎不绝,每每要到残阳如血、整座山被笼罩在一片彤霞之下时,香客们才舍得各自回家。所以在一天之中,也就只有从傍晚开始到第二天的清晨,这座佛宗古刹才算是真正的寂静清幽。
流云是葫芦寺里的一个小和尚,再过十天就满七岁,长得玲珑剔透,似粉雕玉琢,脑袋瓜儿也聪明,更是整个寺里的开心果儿。
此刻,“呗儿……呗儿……呗儿……”
就是流云在迷迷糊糊的敲木鱼儿。
突然,“呗呗儿!”
“哎呦!好疼,谁呀!”
童音清亮悦耳,流云摩挲着自己的小光头,呲起了莹白如玉的小牙花。
可是待看清来人面容,他刚刚还紧皱如弓的两道秀眉,又迅速舒展摊平,继而唇角弯翘,惊喜喊道:“呀!二师父!是您来了啊!”
不过喊完后,马上又再换了一副表情,扭捏说道:
“二师父啊!下次能不能不敲云儿的头,好疼呢。”
水亮灵动的大眼睛,只眨了眨,便瞬间释出两分“求”、三分“羞”,以及五分的“赖”和“娇”。
二师父道:“好啊!那下次如果再睡着,就罚你下山去挑水,直到盛满后山那七个大葫芦。”
流云立刻翻了个白眼,撅起了小嘴儿,道:
“啊?那您还是敲我的脑袋吧,别说七个神葫芦了,就算只有一个,云儿没有三五年的光景,也休想挑满呢。”
“哼!你知道就好,那还不赶紧好好念经!这经要是都念不好,你身上的病就更治不好。如果真治不好病,那尘间的一切皆与你无缘。这可是关乎你自己生死、更关乎整个华夏会否再临浩劫的大事!你怎还敢儿戏!作为惩罚,你今天那一个时辰的晚休也没有了,就安心念经至天亮吧,听见没有?!”
“……知道了,二师父,我好好念经还不成吗。其实……云儿刚刚就只眯了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也不行!打瞌睡就不行!每天就只许睡一个时辰,多一秒都不行!”二师父狠狠瞪视着流云,面色异常冷峻。
流云小嘴儿嘟嘟着,显得十分委屈,又看了一眼二师父,然后气鼓鼓地道:
“二师父您真是的,干嘛老提什么病病病的,云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而且,您下午教给我的那些经文,我现在都已经背熟了啊,要不您检查听听?”
二师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换,只吝啬地甩出一个字:“背”。
然后便背起手、转过身,不再看流云。
流云则立刻端正小身子,又清了清嗓子,献宝似的,摇头晃脑开始背:
“女人是老虎,最毒妇人心,天下唯女人难养也,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令其远离女人,女人的话不可轻信,漂亮女人更甚,欲成大事者,不要女人,三人行,不要女人,女人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不要女人者,方为人上人……”
稚嫩的童音,高声诵着拗口的经文,不管经文内容是什么,都给这原本寂静清幽的山间古寺,又增添了一丝灵气。
夜幕渐渐低垂,乌云层层遮月,除了那只孤零零蹲在树上的老鸦仍在“嘎嘎”乱叫,似在嫉妒有瓦檐遮风、有烛火照亮的和尚们之外,葫芦山万籁俱寂。
话说小和尚流云,从傍晚开始诵经,直到此时的夜半三更,中间都再没有打过一个瞌睡。虽然他嘴上也埋怨二师父对自己过于严厉苛刻,但其实心中却是了然,二师父这都是为了自己好。
与以前不同,自己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变化,而且是非常不好的变化。脑袋里那个家伙,最近开始变得特别不安分,就像随时都能跳出来一样,只要自己稍稍离神,意识就会沦陷,大脑便会失去控制权。
就比如傍晚时分,二师父进来之前,那时候自己诵经诵的烦躁不堪,结果才只稍微一个走神,马上就进入了那种混沌的状态。自己能清楚的感觉到牙齿立刻就钻出了唇外,而两只手上的指甲也瞬间拔长了许多。
所幸那家伙一现即隐,并未控制自己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否则,就又要给师父和师兄他们添麻烦了。
记得五岁时,有一次自己睡过了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一种可怕的状态,头脑清醒,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居然一口咬在了四师兄的大秃脑袋上……若不是住持师父及时赶到,将自己唤醒,那次恐怕真会咬掉四师兄的一只耳朵呢……
可是,想要时时刻刻都集中注意力,也真的好难啊!
三岁时还被允许睡三个时辰,可从六岁开始,就被缩短到每天只有一个时辰了,现在倒好,连这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都经常会被二师父随便找个什么由头,就给无情的扣掉……
“真的好困啊……”
流云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
……
第005章 寂静却不安分的夜()
“真的好困啊……”
流云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
当再睁开眼时,眼角余光刚好扫过窗棂。
“咦,是二丫头!哈哈,卦师父来信了!”
只见一只漂亮得不像话的翎鸟,在流云打哈欠时,刚好从外面飞进了禅房,就像一道彩虹划过,直接落在了供着佛像的那张檀木桌子上,然后又一跳一跳的跃上了流云的肩膀,在他耳边“啾啾、啾啾……”叫个不停,宛如一个贫嘴的小丫头,终于见到了话别已久的好朋友。
若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这只五彩翎鸟的一条腿上,被细麻绳绑着个纸卷,应该就是流云口中那个卦师父的来信了。
流云的困意当然一扫而光,立刻就来了精神,他的小嘴巴已经咧开,原本大大的眼睛也眯成了一道缝。
“二丫头,好久不见,你跟着卦师父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无聊……”
“啾啾、啾啾……”二丫头像真的听懂了一样,跳着脚,用自己的头磨蹭着流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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