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一愣,“你不会是来过这里吧?”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某种熟悉的气息。”
陈树突然问道:“与你被炼化的一魂一魄有关?”
这几乎已经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鬼车沉默,陈树却已有了答案。
“无论内城里面藏着多可怕的人,如果他曾伤害过你,我绝不会放过他。”
吃完干粮,疲惫之感袭来,陈树看了看那舒适的大床,终究没有躺在上面,而是在床边的木地板上和衣而睡。
这个陌生的地方总让他觉得随时都会有危机出现,他不敢睡得太沉太舒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捌拾·全世界睡觉()
这一觉竟非常踏实,一睁眼窗外的天已是大亮。
一群乌鸦似乎受到了惊吓,扑棱棱地起飞,在窗上留下剪影。
陈树保持醒来的姿势,将神识的感知扩散至极限,闭目躺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直到他确定周围没有可疑的东西,才起身,挪开了抵着门的桌子。
走廊里偶尔传来鼾声,其他人似乎都还没睡醒。
陈树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日上三竿了,都不起来?”
那打鼾的健壮法师睡觉时竟连门都没关,陈树走进他的房间,只见那法师虽睡着,闭合的眼皮却在不停颤动,应该是正在做梦。
陈树伸手推了推那法师,他竟没有一点反应。
加重力道又推了两下,依然叫不醒。
“有睡醒的人吗?!”陈树冲进走廊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除了均匀的鼾声,没有任何人回应陈树的呼喊。
“都睡死过去了?”
这话本是问鬼车的,陈树已习惯了与鬼车在神识中商量一切大小事情,可是此刻,就连鬼车都没有回应。
“鬼车?你怎么了?燚芯!洛淼!风眼!雷霆!能听到我说话吗?本命树!你呢?”
没有人回应,阳光分明透过窗户映在走廊上,可这条走廊似乎成了世上最为阴森恐怖的地方。
陈树的神识中一片死寂,闭目内视,他能看到鬼车伏在本命树的枝丫间,睡得并不安稳,燚芯等四个小人儿相互依靠着,也都是闭目沉睡,本命树周围一片沉静,就连那些环绕在树周围的绿色光芒——木之力也是纹丝不动,五系法力竟是丝毫也调动不了。
此刻,就连一个最最简单的火球陈树也释放不出来,他已与凡人无异。
饶是陈树胆大,也被那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感觉侵蚀,心中茫然。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逆天的疑问:为什么偏偏我没有睡死过去?
这个想法一出,陈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挥拳,扎扎实实地给了自己一下子,脸上甚至挂了两条鼻血,头脑终于冷静了些。
“怎么办?如何唤醒这些人?或许应该先弄清楚,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全都陷入了沉睡?以及,为什么我能够醒来?难道因为我是穿越来的?”
陈树抬眼,恰好看到司空浩月的房门。
“进入内城时他欲言又止,看样子似乎知道什么。”
司空浩月和陈树一样用桌子顶住了房门,没有法力的陈树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将那房门踹开。
司空浩月以标准的伟人睡水晶棺的姿势睡在床上,呼吸均匀,眼皮颤动,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能醒来,可即便陈树拿走了他的储物戒指,他也熟睡依旧。
“哎,果然你们这些地主阶级靠不住,关键时刻还得靠哥救你,”陈树拍了拍司空浩月的肩膀,“你的储物戒指,哥征用了。”
意念一动,陈树打开了司空浩月的储物戒指,一根“铁钉”率先掉了出来,像是某种暗器,只是长得特别像铁钉,陈树不确定那是什么,索性将它放在一边。
储物戒指里,除了一根法杖和几枚防御类的装备,里面最多的东西竟是书。
临魔大陆万年大事纪要
黑泽烈帝国繁荣史
中古混战论
帝王十九戒
觉得没用的陈树就仍在一边,直到他拿起一本薄薄的魂系法师名录。
书只有5页,他甚至都不确定这能不能算得上一本书。
其上记录了数百魂系法师的信息,每一行都记有人名、性别、出生地、第一次使用魂系法术的年纪,一部分人的名字后面还打着红色的叉,不知是不是表示死亡。
“魂系法师我倒是知道两个,先知和费玉,可惜不知道先知的名字,不知她是否在这名录上,不妨先找找费玉。”这么想着,陈树便用一根手指点着名字,自上而下认认真真看了下来。
“费玉,费玉,费玉”一边看他口中还一边叨念着。
陈树并不确定这名录与内城是否有联系,可是眼下,他至少要先找点事做,以免被恐惧支配。
直翻到最后一页,依然没有费玉的名字,陈树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心不够静,深吸几口气,再次从头翻看起来。
视觉疲劳使每一页上的文字变成了一只只小蚂蚁,让陈树眼花,而那些人名后的红叉则愈发明显。
再次看到第四页时,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让陈树头昏眼花,但就在此刻,一个被打了红叉的名字引起了陈树的注意。
邓步铎!
陈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再看一遍。
邓步铎!还是邓步铎!
他突然觉得后背发凉,那个一直帮助自己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导师,竟是魂系法师?!
“他有没有对我使用魂系法术?我会不会已经被他操控了?”越往下想陈树越觉得头皮发麻,那种被人操控、陷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陈树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从心底里泛起的寒意让他不停地打着颤。
“啊——”
陈树大吼一声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吼声凄厉,震得一楼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一楼,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从震颤的蛛网上一脚踩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八脚朝天,无论它如何蹬弹八条长腿,依旧翻不过身来,角落里,一只硕大的老鼠飞窜而过,一口咬掉了蜘蛛的脑袋,拖着挣扎的躯干躲进了角落。
楼上,陈树逼迫自己收敛心神内视,本命树周围一切都静止了,只有鬼车不时发出梦呓,她的梦境里似乎有无限痛苦,两只鸟爪偶尔虚挠两下,还扑一下翅膀,脑袋深深埋在翅膀下。
陈树很想伸手去拍拍她,即便叫不醒,让她睡得安稳些也好,可他做不到。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翱翔九天的样子,想看看她因为吃了美食而满足的样子,甚至,还想看看她因为呛白自己得逞而得意的样子。
救她!
救她!
不能让她永远睡下去!
一股勇气从陈树心中升起,
“更糟糕的情况我都遇过,想打败我,无论你是谁,都还差得远!”
将魂系法师名录收入自己的储物戒指,将其它物品书籍重新收入司空浩月的储物戒指,并帮他戴上,陈树离开了司空浩月的房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捌壹·而他还醒着()
二楼走廊,鼾声已经让陈树感到厌倦,这种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感觉实在是令人不安。
他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决定去其它地方看看,如果真的有一个或者一些魂系法师操控着这里的一切,他们至少应该藏在某个地方。
上楼时所走的楼梯位于走廊中间,楼梯口将走廊隔为南北两截,陈树等11人所住的地方位于南边,北边也有一些房间,陈树穿过楼梯口,走进北边的走廊。
以楼梯口为分界,北边走廊明显没有打扫过,其内的灰尘和一楼一样厚,置身其中只觉得自己被一股陈腐气息紧紧包裹,恨不得立即逃走。
左右两侧是和陈树所住的房间一模一样的木门,门上也挂着写有人名的木牌,陈树依次看过,却没有一个认识的名字。
他苦笑一下,也对,除了蓝羽、冰凤、司空浩月,他在学城再多一个人也不认识了,就连那两个负责看守沉香潭的学生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有人吗?”
虽然明知不会有人回答,陈树还是喊一声,这样似乎能让他安心些。
嘭——
终于,他踹开了一道房门。
大量灰尘扑面而来,陈树纵然伸手猛扇,还是被迷了眼睛。
“妈的!别让老子抓到你!”
隐约看见屋里有老鼠和叫不上名的昆虫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着。
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吸入一口,肺里竟火辣辣地一阵疼痛,陈树下意识地拿袖子捂住口鼻。
“毒气弹?”
此刻他脑海中只有这三个大字。
很快他就发现了味道的来源。
死尸!一具高度腐烂的死尸正散发着刺激的味道。
屋里的床与陈树等人房间里的大床一模一样,只是床上侧卧着一个死人,死人的皮肉几乎腐烂殆尽,没有腐烂的部分则变得干瘪,呈黑褐色,陈树想到了以前吃过的一种牛肉干,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死人肚子上被虫鼠啃咬出了一个大洞,眼窝深陷,让人不寒而栗,可若是只看其姿势,又显得很安详,没有挣扎的迹象,不像被人杀死,倒像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不会每间屋子里都有死人吧?”
退出屋子重新来到走廊,陈树看着分布在走廊两侧的几十个房间,不由觉得无数孤魂野鬼正透过门缝窥伺着自己。
嘭嘭嘭——
接连踹开三扇门,每间屋里的床上都有死人。
“这究竟什么鬼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陈树竟有了一种穿越到惊悚小说里的感觉。
心念一动,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巨大的镰刀。
“摆几个死人装神弄鬼,只有这点本事吗?!”
握紧手中镰刀,陈树沿着楼梯继续向上,来到了三楼。
整栋建筑共七层,除了一楼大厅,其余六层格局一模一样,陈树依次向上查看,到七楼时,他已经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那是超乎震惊的震惊,麻木了恐惧的恐惧。
整整一栋楼的死人,任谁看了都会感到深深的绝望,这里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真他娘的想抽根烟!”陈树坐在楼顶斜向下的屋檐上,感觉自己正坐在一块巨大的墓碑上,脚下是累累白骨,心中是重重悲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言自语地分析道:“每次向上一层,尸体的腐化都更加严重,第六第七两层甚至只剩下白骨,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说明这些在睡梦里死去的人是分批次来到这里的,应该是逐年被选入内城的学生”
陈树搜肠刮肚地思索,只恨曾经看过的推理小说太少。
“可是,这么多人于内城失踪,难道就没人发现?据我所知,之前进入内城的学生可都出去了。”
陈树低头看看脚下阴森的建筑,脑子里一片混乱。
“对了!三楼那个房间!蓝羽的房间!”
在三楼,陈树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门牌上写着“蓝羽”的房间,踹门进屋,却发现其中并没有死人,那是整栋楼唯一没有死人的房间。
“唯独蓝羽活着,却变成了傻子?”
陈树感到某些线索似乎就要串连起来了,仔细想来却是依旧抓不到头绪。
太阳沉在天边,只剩下半个,斜斜的阳光将建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鬼怪。
在那影子与建筑连接的底部,影子上有个不大不小的豁口。
难道建筑底部有塌陷?
从顶楼看不出具体细节,陈树决定下去看看。
建筑内没有灯光,此时已经有些昏暗,他小心地顺着墙梯从顶楼爬回七楼室内,迅速穿过昏暗的阶梯,小时候走夜路的局促感袭来,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冲出建筑大门,天已经蒙蒙黑,陈树绕到刚刚看到缺口的地方,发现大楼后方有个地下室入口似的地方,十几阶楼梯直通向下方的一扇铁门。
一扇看起来紧闭着的铁门,门前的灰尘上有几只猫爪印。
“楼上除了死人和睡死之人什么也没有,难道内城的秘密在这下面?”
陈树四处看看,太阳的光亮仅剩下一丝,过不了几分钟世界就会沉入黑暗,现在进去还是明早再来?
想到楼上几层死人,陈树觉得在那种地方睡觉还不如现在就去探险,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握紧白色镰刀拾级而下,陈树伸手去推那铁门,铁门周围似乎随时能长出牙齿来咬断他的手。
吱——
门竟开了。
开门的瞬间,一阵话音从门内传来。
“会是谁?”
陈树警惕地站在门口,面前的黑暗如同世界最深处的海沟。
门内的人并未注意到陈树,依旧有话音传来。
这一次,男男女女的说话声更清晰了,还有了笑声,听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陈树想到小时候曾听过的一个鬼故事。
深山中有妖怪专门发出人声,吸引迷路的翻山者,待翻山者上钩就将其吃掉。
陈树咽了一口吐沫,一咬牙跨进了门槛。
进得屋内,视线终于清晰了些。
与一楼一模一样的大厅,纵然黑暗也能看到其上厚厚的灰尘,灰尘上有脚印,由楼梯口通到大厅的脚印,有来有回,共两排脚印。
话音不断从那楼梯口传来,陈树踩着吱嘎直响的地板靠近楼梯口,心提到了嗓子眼。
向下的楼梯,下方转角处隐隐有火光。
谁在哪儿?
突然,脚步声传来,感知到异样时那人几乎已经走到了陈树身边。
“你跑哪儿去了?让我们好找!”
“司空浩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捌贰·走好,不送()
“你终于醒了?”陈树脱口问道。
“终于?醒了?算是吧”司空浩月脸上有与陈树一模一样的疑惑,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了笑容,“快来,大家都在找你。”
陈树只好跟着司空浩月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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