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微微抬眼,又偷偷瞄了一眼萧石竹。
来之前她一直好奇,想象过无数次萧石竹会是什么样子,但都没有想对。眼前这个男子,生有高挺鼻梁的玉面上满是随和,两边长眉若柳下,一双似星辰一般的明眸中充满了镇定,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王者该有的严肃,只是那眉宇之间,却透着俾睨天下的霸气。
在配上他眼中的镇定,似乎什么困难在此鬼看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化解一般。
听说萧石竹的鬼龄不过三十出头,比她涂瑶清还要小好几百岁,但眼中的镇定有如古井深水,波澜不惊,全然可以泰山崩于前而而面不改色。涂瑶清忽然很好奇,她的这个丈夫是怎么练成这样的镇定的?
萧石竹已经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后,道了一句:“有意思。”,说着此话,萧石竹绕过了涂瑶清,径直地朝着寝室那边而去。
他和涂瑶清也没什么好说的,至于对方那独特的耳力,此时他已经没了兴趣,又有困意袭来,索性朝着床榻那边而去。
涂瑶清赶忙跟上,随着萧石竹来到了床边站定后,怯怯地问了一句:“大王是困了吗?”。
“嗯。”萧石竹应了一声。
“妾身伺候大王。”涂瑶清红脸说着此话,绕到了萧石竹的身前,但萧石竹的手已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腰带。
解下腰带的萧石竹抬头起来,随之就看到了愣住的涂瑶清,尴尬浮现清秀的五官之间。
稍加思索,萧石竹便知涂瑶清是在尴尬什么,于是赶忙想了个所谓的正当理由后,对涂瑶清直言说到:“我狗监出身你应该知道吧?所以脱衣穿衣的这些小事,我已习惯了自己来做,从来都不需要他鬼伺候,这事你就别介意了。”。
他话才说完,涂瑶清脸上的尴尬已然不见了踪影,但一双有着修长青葱玉指的嫩白小手,也搭在了他的前襟上,轻轻地帮萧石竹褪去了衣袍:“那以后妾身伺候您。”。
柔情似水,消雪融冰。也没有半点做作。
这么热情,萧石竹也没法拒绝,索性什么都不想了,也把抬起来的双手放下,任由涂瑶清‘摆布’。
俯视着默默给他脱衣的涂瑶清,萧石竹忽然觉得这个人魂虽然是利益所致,才送来与他成亲的,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反感。
玄袍褪去,萧石竹坚实的胸膛显露出现来,一看之下,吓得涂瑶清心头猛然一颤。那结实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胸腹上,横七竖八地遍布着长短不一的伤疤无数。
有如一条条喷吐而出的丑陋蚯蚓一般,触目惊心。
看到这些伤疤,涂瑶清实在难以想象萧石竹这般尊贵之鬼,在此之前,倒底是经历过多少次的磨难,才让他自己和他的九幽国,有了今日的强大。。。。。。
青丘国,国都的青丘狐窟顶部,有一座长方形平顶窟,其独特之处是前壁上部开三个明窗。
石窟之中,岩壁之上画满了彩绘壁画,全是青丘狐一族的妖魂。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窟顶正中为横长方形藻井,其中又雕刻着两只生有九尾的狐狸,一黑一白,在藻井上互相追逐嬉戏。
在石窟深处正中处,有一张石雕宝椅,椅子上坐着一只精瘦狐鬼,股后生有九条蓬松的狐尾。
这个狐鬼,正是青丘狐王,现如今的青丘狐国的冥王国主。
这个狐鬼身着青衣,一双细缝一般的狐眼环视着坐下左右两班大臣。那些大臣之中也多是狐鬼,却少有人魂。
在场的都是青丘国中位高权重的大臣;涂瑶清的父亲涂功奇,也位列其中。
大晚上的,青丘狐王自己不睡觉,还把国中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们聚集来此,不为其他,只因为东瀛洲中其他鬼国,于今日开始,一同对青丘国开始宣战。
朱买臣的威逼利诱成功了;今日傍晚时分,青丘狐国边境各地守将纷纷送来快报,四周他国大军在边境线上集结,准备对青丘狐国宣战。
之所以没有立马发动攻击,只不过是那些鬼国都收到了一条密报,那就是青丘狐国已和九幽国结成了亲家。
他们不想得罪北阴朝,更不愿意去招惹九幽国。这些年来,九幽国势如破竹地灭了玄炎洲中诸鬼国,又把云梦洲和三苗合并,无论是军力还是财力,都足以与北阴朝抗衡。
尤其是九幽国的火器,更是没有丝毫。对青丘国围而不攻的东瀛洲诸鬼国,忌惮的就是此物,才没立马就发动攻击的。
【619】争锋相对()
如果青丘狐国有九幽国的火器,那么那些鬼国是断然不敢进攻的。并且这些年青丘国也没闲着,在东瀛洲中东征西讨,连夺东瀛洲中鬼城数十座,也打得周围诸鬼国都有了心理阴影。
要是没有这些忌惮,那些鬼国的鬼兵早已毫不犹豫地越境,烧杀抢掠青丘狐国诸郡各县了。
阴风呼啸而来,吹入了石窟之中,晃动了窟内烛火。
摇晃的火光下,青丘狐王瞪着他那一双无论怎么圆睁,都不可能睁得不大的细缝小眼,环视着手下的大臣们,不是看到了一张张愁眉苦脸,就是看到了一面面紧张畏惧的神色。
这些往日各个果敢精明的大臣们,在今夜得知了诸鬼国结集了数百万鬼军压境的消息后,瞬间都变得百无一用。
一圈看了下来,只看到涂瑶清的父亲涂功奇,面色镇定,怡然自得。烛火照耀下,他的眼中脸上不见惧惊,也无丝毫的慌乱神色。
“涂功奇。”那长着九条尾巴的青丘狐王,目光定在了这个眼圆眉细而修长,唇方口正且长有三牙细黑髭须的人魂脸上,好奇地问到:“大军压境,你不怕吗?”。
那狐王略有嘶哑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开来,其他大臣们也纷纷转头,朝着涂功奇望了过来。
只见得这个人魂双手持笏,缓步走出队列,站到了两班鬼官中间,对青丘狐王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后,直腰昂首,注视着深处高台上的青丘狐王,缓缓道:“臣没什么好担心的。”。
此言一出,石窟中哗然顿起。在场诸鬼更是好奇,这涂功奇为何能如此镇定?难道他已修好了退路,可以到九幽国去避难吗?
“洲内各个鬼国的大军压境,虽然来势汹汹,但却是外强中干。”在诸鬼好奇和费解的目光直视下,涂功奇对其视而不见,反而是顿了顿声后,继而注视着高高在上的青丘狐王,若有所思地缓缓说到:“但他们各有所需,这种情况下,就很难团结一致。而且他们都没有一个统一的调度和指挥,必然是各打各的,本是一个坚硬的拳头,却都分散成五根指头了,那又有何惧?”。
语气依旧不急不慢,平缓得很,听不出其中有丝毫的畏惧和惊讶,反而带有淡淡的不屑。
似乎那快报里提到的压境大军,在涂功奇看来不过是一连串的数字而已,没什么好可怕的。
但是也不得不说,此人魂看问题之准,分析也是一语中的。酆都大帝此计虽好,但忽略一点,诸鬼国因为他曾经的暗中挑拨,本就互相有所隔阂,而且各国鬼军都不会服从于他国管制,甚至还会为战利品大打出手。纵然有数百万鬼军集结在一起,那也是散沙一盘,并不足为惧。
无非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
青丘狐王闻言后,微微低头略一沉吟,也觉得他此言有理,于是又问到:“那依你看,该如何对付他们?”。
随风晃动的烛火,带起摇曳的阴影。涂功奇忽然不言,石窟中随着他的沉思,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直至许久之后,他才再次缓缓开口道:“为今之计,只能是将其逐个击破。先难后易,方能威震发兵的诸鬼国。”。
此言出口,涂功奇的眼中有严肃之色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又道:“同时派出能担当鬼使的鬼臣,向九幽国求援,请求九幽王以同盟国的身份发兵增援。当然,我国应该负担九幽国增援大军的远征粮草。”。
“而九幽王一直希望在九幽国在东瀛洲有一席之地,以此切断北阴朝从洲内征粮的渠道,他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的。”涂功奇面色依旧平静,说话依然不急不慢:“只要九幽国军进入了东瀛洲,那我国的压力自然也就会小很多。”。
“就依你。”听得兴致勃勃的青丘狐王眉头舒展,脸颊两侧长须一颤,激动得霍然起身,环视着身下诸鬼朗声道:“即日起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各级官员各司其责不得有消极怠工,各鬼帅从即日起,按涂功奇所言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先难后易,将敌军逐个击破。”。
狐王不是不识数的昏君,他在听了涂功奇的建议后,只是稍稍一番细想,便深知只有做到了涂功奇提出的这两点建议,青丘狐国才不会灭国,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涂功奇的提议。
“诺。”诸鬼赶忙持笏,对青丘狐王徐徐一拜。既然大王都已经拍板,且涂功奇的分析有理有据,建议也是上上策,他们也就没有反驳。
“涂功奇。”顿了顿声的青丘狐王,目光再次落在了涂功奇的脸上。
“臣在。”双手持笏的涂功奇,应声间把头微微垂下。
“你冒险去一趟九幽国,和你的好女婿九幽王好好谈谈。只要他愿意出兵,且不缩小本王封地,一切条件都可以答应他。”青丘狐王略一思索,觉得这鬼使的重任还是交给涂功奇的好。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九幽王萧石竹如何心狠手辣,对涂瑶清这个利益捆绑的小妾又如何,涂功奇毕竟是他的岳父泰山,萧石竹总该给此鬼几分薄面的。
“诺,臣定然不辱使命,就算对九幽王磕破脑门,也把援军求来。”弯腰低头的涂功奇,缓缓答到,脸上双眉却不由得紧皱起来。。。。。。
九幽国玉阙宫中,无论是壮观的殿堂还是精致的楼阁,皆有白绫和黑布高挂,素白纸花悬于飞檐翘角之上。每一道宫门前,都竖起了招魂幡旗。。。
对于活人来说,无论这么看,这种装扮都透着晦气和诡异。但对于阴曹地府中的诸鬼来说,这是最喜庆的装扮,只有在各个鬼节之时,才可见到的。
冰消雪融后的绝香苑里并无萧条,满院百鸟和鸣,种在院中角落里的参天化蝶树,在严寒冷风中长出茂盛的花叶来。花间结果粒粒,每一颗都是光灿灿的,红如火光。树下假山上有流泉叮咚,假山下则鬼雾缭绕,雾中奇花异草少有枯黄,多是叶绿花艳。
宫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他们把一盘盘热气腾腾的山珍海味,龙肝凤胆,端入了素白帷幔高挂的龙威亭中,又缓缓地退了出来。
又是一年冬至压岁,阴曹地府中诸鬼狂欢之时。处理完政务,给大臣们开完年终总结会议的萧石竹和鬼母,决定设个家宴,一家人好好乐乐,也放松放松。
龙威亭中四方上的暖炉点燃,正中处置了一张圆桌,桌上摆着的有蒸龙肝烧凤翅,红烧的太岁凉拌的青兕肉丝,还有那软炸的鹿蜀里脊和爆炒的百舌鸟舌,以及龙肝瓜等瓜果,和带有莲花的清香,香冷如冰的碧筒酒,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看似奢华,实则与远在罗酆山上,每逢鬼节就要吃夭折的童男童女人魂数百的酆都大帝相比,萧石竹的这顿家宴要寒酸得多了。
主位的宝座上,萧石竹和鬼母并肩而坐宝座上,右侧还有一把小椅,上面却没坐着任何鬼。而他们下方左右两旁坐着的是赖月绮和拘谨的狐姬。
还有进京汇报工作的英招和影儿、钦原,以及一直在朝中就职的陆吾,也陪坐在左右。他们都是跟萧石竹拜了把子的异性兄弟,每逢冬至之时,只要萧石竹和鬼母在城中,设下的家宴也少不了他们。
当然,若是石决明也在,这桌上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诸鬼有说有笑,唯有涂瑶清沉默寡言,其他鬼们说什么,她也很难插上嘴,反而显得她像是个外人一样。要不是鬼母和赖月绮还时常与她主动搭话,只怕涂瑶清在这餐桌上更是尴尬。
萧石竹与英招陆吾推杯换盏片刻,桌上正中处的青铜五熟釜(一种三脚火锅,就是分有几格的锅,可以同时煮各种不同的食物,和现今的“鸳鸯锅”,可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中肉汤翻滚,咕噜噜地作响不停。
从学宫下了课回来的萧茯苓,带着大花大步来到了亭中,一入亭内就嚷嚷着:“娘,今天外面冷死了,有没有热汤?”。
“咳咳。”鬼母轻咳两声,瞪了一眼径直地走到她身边小椅上坐下的萧茯苓,嗔怒道:“没规矩,长辈们都在,应该先行礼才是。”。
话音方落,萧茯苓已讪笑着起身,先给爹娘打了个招呼,又笑吟吟的赖月绮行了一礼,再给陆吾英招和影儿钦原们,都纷纷行礼后,转头看向了身边眼生的狐姬,眼中闪过一丝敌意。
“这位是谁啊?”明明知道那是她父亲小老婆的萧茯苓,把被她盯着更是拘谨的狐姬上下一阵打量后,故意装傻的道:“怎么如此眼生?”。
“萧茯苓!”萧茯苓一上来,就与涂瑶清的争锋相对,让鬼母怒色在脸上一闪而过。怒哼着的鬼母就把圆睁着怒火中烧的双眼,直瞪着女儿。
她也知女儿这是故意在为她打抱不平,但却不想女儿这样没有教养。但萧茯苓对母亲的怒容视而不见,对鬼母的呵斥也不以为意,依旧是面含淡笑着。
“见过翁主。”就在此时,倒是像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一样的涂瑶清,反而先给萧茯苓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她略知萧石竹对这个翁主宠爱有加,往日是抬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坏了。身为小妾的涂瑶清,可是万万不敢的得罪萧茯苓这‘姑奶奶’的。
“茯苓,这是你的小妈狐姬。”萧石竹倒是没有发怒,反而对萧茯苓平静地说到,也算是给萧茯苓解了围,也是给女儿一个台阶下。
“原来是这样啊。”萧茯苓佯装恍然大悟一般,淡淡说了一句后,转身对狐姬又道:“原来你就是我爹才娶回来的狐姬啊;萧茯苓见过小妈。”。说着,也草草行了一礼后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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