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转头,正对上木原那双的眼睛。
他指指地上,示意我看。
——显然小纸团是他扔的。
“你看到了吧,死亡会传染,无声的传染。。。他们正在这样。”
我回复他
“——?”
表示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扔过来。
“——心灵死亡。”
我在惶惶不安中回头看他,他朝我耸耸肩笑了笑。
至于一切问题的症结——回信给谁?我不知道,我无法做出判断,也不会随便去怀疑谁就是大家口中代表“铃兰傀”的那个人,但是,不回信绝对会引起大家不满的,那么——就这样一直默默的互相怀疑着对方甚至在害怕中仇恨着对方,然后每天写着回信吗?
——是这样吗?
如果一直只是这样那只能说明我太天真了。
我要给这个班里的谁回信?
我杵着头思索,谁和那种“异样阴冷异样不协调”的感觉最贴近呢——?
水静——
她表面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背后却有令人不敢想象的自残表现,用自己的鲜血来释放痛苦,对自己都可以下手的人应该最阴冷。
木原——
他一直脱离群体,崇尚死亡,看穿一切的双眼,漂亮到失真的容貌,总是说着恶魔说的话,与高一学生完全不符的感觉,当那些噩耗一场接一场的降临,他仿佛就站在暗处冷漠的俯视那些死去的一具具尸体。
宫山——
从外形上他就已经和“怪异”非常接近了,他很少说话,走路也没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就悄悄站在别人背后。
金川——
最难猜测他那种不男不女的心态,同学死去的时候还有闲工夫修指甲的人,他一边用手抚着头发一边说“害怕”的时候难道不让人觉得可疑吗?
悠人——
至今都还未出现,以奇怪的请假理由消失了,并且明也死的时候还提过他的名字。
纱良香——
在两种人格中替换自己,和过去的她大相径庭,画着诡异的肖像画,难道不是有“某种东西”正在侵入她的表现吗?
樱树——
和校外的小太妹混的很熟,是不是“那个”最有嫌疑。
千叶典——
巫女世家的后代,对“铃兰傀”知晓的最多,而且在人当中,他好像从未过于害怕,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好像他早已有所准备,如果“铃兰傀”是他不就更好解释了吗?
桃井和光辉——
他们两个我实在想不出什么阴冷的地方,我觉得他们两个我最没有理由去怀疑,危险时刻他们总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可如果非要怀疑的话,这个就是最充分的理由了——有谁会害怕自己布下的亡阵呢?
还有优斗、辽太、石原纯、佑介和北泽鸣——对于他们我鲜少接触,更有怀疑的理由。
最后一个——
我——
谁会怀疑自己呢?当然——
如果我就是“铃兰傀”,那当然不会怀疑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同时我浑身都冒出冷汗,我有失忆症,我身边的正常人当中,只有我异常,只有我见过那双“脚”,也就是后来被我们称之为“那个”的东西。。。而且纪美的死也成为我怀疑自己的佐证。
不对不对!绝不是这样的,我和“那个”完全扯不上关系。
。。。。。。不会。。。。。。
我感到耳边一阵轰鸣。。。
——不管怎样——
我抱着一种奇怪的心态,在摊开的信纸上,写下了那个人的名字。
1
第三十章 浮出水面()
就这样,在大部分人互作陌生的情形下我度过了一个早上的课程,期间有很多不舒服的地方——
比如我和水静小声聊天时会招来其他人厌恶的目光,尽管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厌恶我们,或许从大家开始互相怀疑时就催生出这种负面情绪,其他的小动作也没必要一一枚举,总之就是那种“你就是‘铃兰傀’”的感觉。
大家的心门前面都已经站着“铃兰傀”,无论谁来敲门都会被怀疑。
——心灵死亡。
我不禁又想到木原小纸条上说的话。
——他们正在这样。
当时我回头看他他却在微笑,那种笑容背后的含义,仿佛早已预知到这是“某种必然”。
某种必然。。。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吗?
我突然觉得沉在水底的谜团比上浮要多得多。
教室里过于阴沉,我实在是觉得憋闷,所以打算午休时间出去外面走走,收拾书包时,我发现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样不属于我的东西——
一张有卡通印花的纸巾,上面字迹潦草的写着——
你右手边那组第三个座位的家伙写了你的名字。
认不出是谁的笔迹,实在写的太乱了,勉强才能读通顺,但我知道右边那组第三个座位坐着谁。
那是水静的座位。
自搬到综合楼的教室上课后,我们的座位顺序还是依照在三教学楼的样子没有改变,依旧是四个组,每组五个座位,事故同学的座位没有撤走,只是空着,所以教室里哪些已经死了哪些还存活着一目了然。
就像我所在的这一组,是教室里最左边的一组,第一和第二个位置分别是文奈和春初的座位——空着。
桃井那组的第一个座位空着,那是明也的位置。
明也左边平排的座位,也是第一个,那是纪美的位置,同样也空着。
唯有纪美那组的最后一个,也就是第二组的最后一个——悠人的座位,他一直没来学校,座位也不明原由的空着。
——是谁写来的留言,在我书包里。
是想告诉我水静把回信写给了我吗?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了某个角落的情景——刹那间一股冰寒直击我的心口。
是千叶典,他在座位上好像也在看某种留言类的东西,看完后抬头的瞬间刚好和我的视线有所交集——
他看的“东西”。。。是不是和我的一样,他往我的方向看。。。难道说那个留言上是在告诉他我把回信写给了他?
我突然觉得——往深处想。。。这是个令人寒冷又战栗的问题。
我再度巡望四周,好像没看到其他异常眼神了。
——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知道不能互相去问“给谁回信”这种问题,这样做的话会导致什么可怕后果。。。我完全不敢估量。
这时候桃井走过来对我低语了一句。
“琉璃希,我们现在去找悠人,你要不要一起?”
我点点头,桃井的“我们”二字只有他和光辉两个人,千叶典没跟他们一起,据说家里有事情,水静又朝我贴过来挽住我的胳膊,我们按着班级通讯录,桃井预先打了上面悠人家的电话,但无人接听,直接去对方家里的话会显得有些冒失,想到之前悠人的样子。。。桃井又再次拨通了电话,这回有人听了。
“喂问悠人同学在吗?我是他的同班同学桃井。”
“能让他听电话吗?”
我只能听到桃井说些什么,不过对方的回话也大致可以猜出来。
“我有紧急的事情,能不能还是请他来听电话。”
之后是漫长无声的——
桃井握着走来走去。
终于——
“悠人吗?”
“你这几天没来学校,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和你说,我们可以过来见你吗?”
“事实上我们想要问你些事情。。。”
“喂——悠人,明也死了你知道吗?”
“喂?。。。悠人?”
“谁告诉你的?”
“。。。好吧。”
挂掉电话桃井看看我们几个。
“悠人说‘那个’告诉他明也会死,所以他之前就知道了,他让我们去他家找他。”
“什么叫‘他之前就知道?’那他为什么不阻止?摆明着让同学去死吗?”
光辉提高嗓门很不愉快的说道。
“恐怕也是‘那个’让他那么做的。”
我这样回答着,理由是因为想到文奈死的时候,在那之前,悠人不是在念叨她的名字吗?
——那悠人会不会也知道了“下一个”是谁?
我们照着通讯录,去了月鹿町12-1。
到了这里,我才知晓悠人家处在市郊,独门独院的房子,但地盘很小,外廊对着的庭院只有一口井和旁边两张课桌那么大的空地,种树的地方都没有,房屋后面外围墙的栅栏几乎是紧贴着房子修的。
悠人早就等在门口迎接我们。
“小声点进去,我父亲在睡觉,他晚上还要去港口搬东西。”
我们战战兢兢的跟着悠人进屋,把鞋子脱在玄关门口放好,进来后我突然感到屋子里有种熟悉又不对劲的气息——是教室里那种,没错,是我在原来那间教室感受到的一丝“不属于这里”的阴冷气息。
我们上了二楼悠人的房间,走廊的光线有点暗,我走在最后面,这时听到身后发出“咚”的一声,声音很轻,但还是清楚的听到了,我前面是水静、光辉和桃井,他们似乎没听见,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黑色的楼梯往下延伸着,转角处更暗了,什么都无法看到,我再次转回头时,又一声“咚”
,就好像有球那种东西掉在楼梯上。
悠人拉开他的房间门时,我的视线瞬间明亮起来。
我和水静坐在两个椅子上,桃井和光辉盘腿坐在地板上,这时悠人搬来一个矮桌放到我们中间,同时对我们做了噤声的手势。
只见他在一张纸上写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能以写信的方式交谈,不要说话。”
与此同时,我又一次听到屋外楼梯上传来“咚”的声音。
桃井第一个就在纸上问道。
“为什么?”
悠人看看他回道。
“‘那个’会听到我们说的话。”
“那个在这屋子里吗?”
这是光辉问的。
“说不好。”
——说不好?什么意思?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更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就来了。”
看完这句我的后背一阵空荡荡的恶寒,能看到手臂上的汗毛一下就竖立起来。
“你见过‘那个’了吗?”
悠人看着我们人认真的点点头,眼睛睁的很大。
“是什么样子?”
“只能看到‘一双脚’,其他地方盖着毛毡。”
水静立刻从书包里抽出那两张拍立得照片——悠人的那两张。
“是你旁边的这双‘脚’吗?”
悠人再次点点头,这时,我又听到“咚”的声音,好像比之前的声音更近了。
第三十一章 “毛毡”()
木质的矮桌上,堆满了我们相互间一问一答的纸张,悠人也毫无保留的坦言关于“那个”的一些情况。
“那个”不是幽灵,至于是什么一直弄不明白,而且从来看不到样子,总是顶着很大的毛毡,毛毡上脸的部分挖了两个洞,透露出一双怪异的眼睛,悠人说那不像是人的眼睛,因为很大,从上来讲人眼没那么大的。
“那个”不穿衣服,毛毡下面的腿和脚都是光着的,手臂也露在外面,那是一双成年男人的腿,悠人从肌肉和骨骼判断出的,但是有一次悠人看到“那个”穿着女生校服的裙子,看上去非常古怪。
“那个”在照片里不能完整呈像,这个结论是悠人偷拍过几次印证来的,悠人说能拍出来的只有脚,或者腿,如果穿着女生校服的裙子时可以看到裙边——也就是说毛毡的部分完全看不到。
“那个”也从来不说话,也不会回答提问,只是偶尔用手指沾了水在地板上写出班级里某人的名字,碰到这样的情况时,时隔几天那人就会发生事故。
“那个”莫名其妙的就会出现在悠人房间里,静静的立着一动不动,第一次出现时悠人被吓了一跳,可是他却叫不出声来,无法喊叫楼下客厅的父亲上来,喉咙就好像被锁住一样,只能睁大双眼和“那个”对视着。
“那个”出现过好几次,悠人渐渐不怎么怕了,还在心里暗暗给“那个”取了外叫“毛毡”,对于“毛毡”的真实面孔他非常在意,因为他感觉那块很大的毛毡下面遮盖的似乎不是“身体”,于是有一次他偷偷把小镜子放在鞋尖上去偷看毛毡下面是什么——
结果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悠人端来了水果和红茶给我们,他的房间窗户打开着,偶尔有风灌进来,我还真没想到在悠人家能得知这些事情,这样我也确定了之前在教室见过的那个应该就是“毛毡”无误。
悠人把红茶分给我们后,自己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他喝了一口茶又在纸上接着写到。
“——知道的就是这些,大家还要问什么?”
“‘铃兰傀的来信’是‘毛毡’写来的吗?”
光辉问道。
悠人摇摇头——
“首先‘毛毡’不是‘铃兰傀’,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关系。”
“意思是——?”
“‘毛毡’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
“也就是说能预知咯?”
“应该是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毛毡’和你之间。。。?”
“新学年开始的时候‘他’就出现了,‘毛毡’也会出现在教室里,但好像不是人都能看到。”
“就是说——从春初的死开始你一直都知道谁是下一个?”
悠人再次点头表示确认。
“嗯,但是这种事情没办法去告诉对方,如果说出来了就等于让那个同学去接受死亡的事实。。。”
——这一点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也会和悠人一样沉默。
他写道。
“不过,我还是把见过‘毛毡’的事情告诉了明也,不知道他还在的时候有没有和你们说过,还有一件很的事——我已经出不去了,我没去学校的那天开始我就走不出这栋房子,院子以外的路我都走不了,一走的话腿就会骨折,回到家就变好了。”
我们四个全都倒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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