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就把刚才的事向花荣讲了一遍。
“他同意和咱们一起除掉朱勔了?”
林冲点了点头,“是的。这个朱胜非弄好了,咱们还得去徐铸那里谈谈这事儿。”
两人一种打听来到安抚使衙门,已经到了中午用饭的时间。
徐铸正在用饭,听随从报说林冲来了,他微微怔了一下,心说:他来我这里干什么?
徐铸这个人心怀正义之气,但是他又是个老好人,而且他心思敏锐,城府很深。
他知道林冲这个皇城司都指挥使来头不小,虽说是不想见,但是他还是放下碗,出门迎接。
一见林冲,马上拱手道:“哎呀,林大人,你怎么到我这小衙门来了?”
林冲笑着拱手带礼,道:“走路走渴了,正好经过徐大人这里,想进来讨碗茶喝,不知徐大人这里有没有好茶呀?”
“有有有,两位大人,别在院子里站着啦,快回面请,快回面请。”
徐铸领着林冲和花荣一进来,林冲看见餐厅上吃了一半的饭,回头看了花荣一眼,“怎么,到饭口了吗?”
花荣点点头,“是的,大人,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林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你看,徐大人,我这一上午忙的,记了时辰,本来想进来讨碗茶喝,没想到打搅了徐大人用饭,实在是告辞,告辞。”
徐铸看出林冲这是在跟自己客套,连忙上前拦住,笑着说:“林大人要是不嫌我这里饭菜不好的话,不如一起吃一点吧?”
林冲笑着问:“真的不打扰吗?”
徐铸笑,“我自己吃饭,也怪闷的,林大人和花将军一起吃,正好有两个人聊天,更好。”
一个下人端着一壶茶上来,把茶壶放在桌子上。
徐铸吩咐道:“去让厨房再吵几个菜来,再拿两套餐具。”
下人下去了,不大一会儿就端着几盘菜拿着两套餐具进来了,把菜一一放在桌子上,又把餐具给了林冲和花荣。
林冲看了看,上来的菜和刚才徐铸的菜都差不多,不过是普通的菜,花荣略皱了皱眉头。
徐铸看上眼里,有些歉意地说:“两位大人,真不好意思,我这里的菜十分的寡淡”
林冲摆摆手,“这就不错了。我跟你说呀,徐大人我带兵在河东剿匪时,粮草不继,不要说热乎饭了,连冷饭都连不上顿,差点饿死在河东呢。”
徐铸有些不相信林冲的话,笑着说:“林大人是一军统帅,就算军中再怎么粮草不继,难道还能少了主帅的几顿饭?”
还没等林冲说话,花荣插话道:“徐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大人爱兵如子,与兵同苦是我们军中一向有盛誉的。”
林冲摆了摆手,“什么盛誉,一个领兵的主帅,让自己手下的兵没饭吃,这不是功,这是过,理当受罚的。”
徐铸用试探的语气说道:“林大人说的这个事我也曾听兵部的友人说起过,说当时是那蔡攸因和大人有隙,暗中使坏,故意晚给大人运送粮草,是这回事吗?”
林冲点了点头,“我也听说是这么回事。”
徐铸马上又问:“那大人班师回朝之后就没就没有过问此事吗?”
林冲吃了口饭,想了想,“我本来是想查来着,可是我一进京就让人降了职,成了个节度使,想想也就算了。”
徐铸意味深长地说:“是啊,蔡攸是当朝首辅之子,而且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样的人,像咱们这样的没有靠山的小官,得罪不起呀。”
林冲这才听出徐铸是话里有话,他轻轻地放下筷子看着徐铸,“徐大人这话似乎有所指呀?”
其实刚才徐铸这番话就是探林冲的底。
徐铸对朱勔在江南仗着皇上的宠信横行霸道,连他这个封疆大吏都不放在眼里,非常得深恶痛绝,一直想找个机会除掉这个朱勔。
可是,他是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官,他知道凭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动得了朱勔,一旦和他发生冲突的话,只能伤及自身,弄不好还会像张安道那些被下了大狱。
他听说林冲来江南查朱勔非常高兴,可是当他又听说林冲收了朱勔一大笔银子,心里一下没了底,他不知道林冲此来是真要动朱勔,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所以,他才探了探林冲的底,见林冲这么问他,他马上连连摆手,“林大人误会了,徐某刚才的话并没有什么所指,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吃菜吃菜。”
林冲站了起来,转着桌子转了一圈儿,重新坐着,直视着徐铸,缓缓地说:“徐大人是江南封疆,可是在林某看来,大人这个封疆大吏做得委屈呀。”
徐铸看了林冲一眼,问道:“林大人何出此言?”
林冲扳着手指着说:“林某来江南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各处查访,问到各地官员谁是江南封疆,这些官员的眼里只有那朱勔朱大人,很少有人提过你徐铸徐大人,
对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提过,不过他们却把方腊之乱算上徐大人你的头说,说你身为江南封疆大吏对政事、军事推诿敷衍,对百姓的疾苦不管不问,为了捞好处和朱勔一起沆瀣一气搜刮民脂民膏”
说到这里,林冲看见徐铸的脸色都变了,拿着筷子的手哆哆嗦嗦的。
林冲知道这个徐铸是个骑墙的中间派,他并不是不想管朱勔,他是不敢管,他怕管出事,丢了自己的乌纱帽,所以林冲才想了这个办法激他。
林冲继续说道:“可是我来到苏州访查了几天,却发现事情并不是像她们说的那样,尤其是那天在朱府,我发现徐大人并不是和那朱勔沆瀣一气,可是,徐大人面对朱勔在江南这么胡作非为,就是不敢问,不敢敢,难道不是做官做得委屈吗?”
徐铸长长吁了口气,抓起旁边的杯来狠狠灌了自己一口茶,“咚”的一声放下茶杯,对林冲说:“林大人也不用激本官了,本官知道自己做官做得窝囊,可是人家是皇上的宠臣,他以皇上的名义在江南胡作非为,我一个小小的安抚使又能怎么样呢?”
林冲站起来给徐铸倒了杯茶,递到徐铸的手里,“徐大人,你可能也知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个折子给皇上上书弹劾朱勔,有一个官儿上书说他有一百零六条大罪,触目惊心呀,所以呢,这次皇上命我来江南查办此案,皇上是下了大决心的。
那朱勔虽是皇上的宠臣,可是他这样胡作非为,把皇上的面子都丢尽了,还激起这么大声势的民变,这是在挖皇上的墙角,皇上岂能容他。”
徐铸听出来林冲的话里有话,抬头问道:“林大人把这事儿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林冲重新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我刚才呢刚刚从朱胜非朱大人家里出来,他已经答应帮我调查朱勔。”
徐铸说:“他是刑狱司提点,这事正该由他管。”
林冲笑着说:“他是刑狱司提点,可是徐大人是江南安抚使,主管江南军政大事,所以呢,还要徐大人和我还有朱大人一起来做这件事。”
徐铸一听这话,心里难免有些打鼓,低着头沉思了起来。
第221章唐宫精品()
林冲和花荣从安抚使府出来,两人上了马都沉默不语。、
走了一会儿,花荣问林冲,“义父,我以为这个徐铸会答应,没想到他这么谨慎小心。”
林冲淡淡地说:“他要是马上答应了,我反而有些担心呢。”
“为什么呀?”
“因为这么大的事,以他的性格,不可能立即答应咱们,他害怕弄得罪了朱勔,进而得罪了皇上丢了乌纱帽。他这个人在朝廷里没有靠山,正是靠着自己多年的谨慎小心才混到这个封疆大吏的地位,如果他轻易答应了咱们,我反而不会信他。”
“可是,义父,他是江南最大的官儿,如果没有他的支持,咱们办朱勔的案子必定有许多不方便。”
“这个就要看咱们的本事了,咱们要让他看到做墙头草是没有前途的,必定要站队,而且必定要站在我们这一边才行。”
“可是,咱们怎么做才能让他站在咱们这一边呢?”
“这个我还没想好,你给我点工夫让我想想,哎哎哎,等一下。”林冲翻身下了马。
花荣不知林冲要干什么,马上下了马,跟了过去,只见林冲走进街边的一家金铺里。
金铺并不大,却非常得洁净、雅致。
货架上摆着几件金器,旁边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金匠要打造一个金手镯。
一个白净、乖巧如女孩子般的少年见一身华服,气宇不凡的林冲和花荣走进来,马上客气地迎了上来,“哟,两位客官,要买金器呀,里面请。”
林冲看了看货架上摆的几件金首饰,似乎并不满意,对少年说:“小哥儿,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好货呀?”
少年马上应道:“有有有,客官稍等,从货架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几个漂亮的锦盒,锦盒里面都装着非常精致漂亮的金首饰。
一旁的那个老金匠向林冲、花荣这边打量了一眼。
林冲看了几件金首饰,还是觉得这些有些俗气,配不上张美瑶的清丽脱俗的气质和美色。
原来,林冲觉得自己既然收了张美瑶为妾,就应该买一件贵重的首饰送她,所以才到这金店里来。
少年又拿了几件金首饰出来,林冲还是不满意。
少年有些为难地看了旁边的老金匠一眼。
老金匠轻咳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林冲面前,一字一句地说:“这位客官一看就是贵客想要买好东西,是吧?”
林冲点了点头,“是啊,你有什么好东西就拿出来看看吧。”
老金匠微微一笑,“客官,好东西就得有好价钱,是不是?”
林冲马上明白他意思,“这是当然了,你快把东西拿出来看看,要是东西真的好,价钱随你出就是了。”
老金匠走进后屋,过了好一阵子才双手像捧着奇珍异宝一样捧着一个非常漂亮的描金的黑漆盒走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一张桌子上,小心地打开,让林冲和花荣过去看。
林冲低头一看,盒子里放着一对异常精致的金脚链儿,链子上还各缀着四个豌豆大小的小金铃儿。
一眼望去金光灿灿,贵气十足,一看就不是凡品。
林冲从里面拿出一只,还没等摇呢,小金铃儿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按说金器重,一般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一定是能工巧匠在里面加了什么精致的料了。
林冲马上就喜欢了这对金脚链儿,问老金匠,“老丈,这对金脚链儿多少钱呀?”
老金匠神秘地一笑,“客官喜欢吗?”
“喜欢。”
“那客官就看着给吧。”
林冲想了想,“一千两银子。”
老金匠摇摇头,“对不起客官,我这件东西不收银子,收金子。”
“那一百两金子。”
老金匠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指着那对金脚链儿说:“客官,这对金脚链儿是出身前朝唐宫里的能工巧匠之手,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做得出来了,你给一百两金子,实在是辱没了它。”
说着,上前收起盒子要拿走。
林冲拦住她,“老丈,你别着急呀,一百两金子不行,你说多少,你说个数才行,对吗?”
花荣在一旁有些急了,在他看来,这一对金链儿是挺精致漂亮的,但是再漂亮也不值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不知可以打多少对呢。
花荣低声提醒林冲,“义父,咱们可别让人骗了。”
花荣的声音虽轻,但是老金匠还是听着了,他脸一沉,怒视着花荣,“这位小哥儿这话说得没有道理,我卖东西,你买东西,两厢情愿,怎么能说我骗你们呢,老夫也没逼着你们买,对吧?”
说着,捧起盒子转身就向后走,林冲上前拦住,“老丈,你别生气哇,咱们再商量商量,二百两金子,如何?”
老金匠还是摇头。
林冲伸出五根手指,“一口价儿,五百两金子。”
林冲一口喊出五百两把林冲给吓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义父会“蠢”成这样,五百两金子买这么个玩意儿。
老金匠听说五百两金子,脸上的表情这才放缓了,微微点了点头,把那个盒子交给林冲。
林冲出门一向是不带钱的,他的钱全都由花荣揣着,他向花荣一招手,“花荣,给钱。”
花荣出门只带了一千两的交子,合一百两金子,本以为足够花的,没想到林冲一下花出去五百两。
他面色尴尬地看着林冲,“义父,我现在只有一千两银子的交子,没带那么多钱。”
林冲怔了一下,回过头对老金匠说:“老丈,这盒子我先拿走,回头我让人给你把金子送回来,行不行?”
旁边的少年一听这话,马上说说:“那可不行,我也不认识你,五百两金子呢,你拿跑了,不回来,我上哪儿找你去呀?”
林冲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了声,“没关系,这钱我来付好了。”
众人扭头一看,见一身华服的朱勔带着四五个随从从外面走进来,向林冲一拱手,“林大人,你把东西拿走吧,这钱我来付好了。”回头看了一眼宋升。
宋升刚要掏钱,林冲一把拦住,笑着对朱勔说:“朱大人,林某虽说不如你富可敌国,但是手上也有几两金子,不用你付。”
老金匠一脸怒色地看了朱勔,对林冲笑着说:“这位客官,老夫信得着你,你拿走就是了。”
少年焦急地说:“爷爷,他要是拿走了,不来送钱怎么办呀?”
老金匠抚了抚少年的头,“孙儿呀,有的人可以会这么做,可是有的人断不会这么做。这位客官就是不会做那种小人事出来的人,你大可以放心。”说着向林冲摆了摆手,“客官,你拿走吧。”
林冲笑了一下,拱了拱手,转身带着花荣离开了金铺,两人骑着马往回走。
花荣一路嘟嘟囔囔说林冲让人给骗了。
林冲让他说烦了,白了他一眼,“又不用你花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