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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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坦-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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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箴言,同时他们也有一点点算术来加减不大的数目,但他们却不能因此而成为哲学家。原因是这样:谷类和酿酒的植物,在人们知道它们的性质并用来作为营养食品或栽种在田野中与葡萄园中之前,就少量的分布在田野和森林中,在那个时候人们吃的是橡实、喝的是水;正象这样,从一开始就有许多正确、普遍和有益的推理,成为人类推理的自然植物。但最初这种植物数目很少,人们当时根据粗陋的经验生活;没有方法可言,也就是除开野草以及错误与推测等普通植物以外,就没有知识本身的播种或栽培。其原因是人们在获取生活必需品和防范邻人以后就没有闲暇功夫了,这在建立幅员广大的国家以前是不可能有其他情况的。闲暇是哲学之母,而国家则是和平与闲暇之母。首先有繁荣的大城市的地方,就首先有哲学的研究。印度裸体游行的圣者和波斯的马吉,以及埃及与迦勒底的祭司都被列为最古的哲学家,而这些国家则是最古的王国。当希腊人和西方其他民族的国家(也许不比路加或日内瓦大)没有获得和平以前,当他们彼此同样畏惧对方的时候,当他们没有闲暇观察任何事物而只能互相盯住对方的时候,哲学是不会兴起的。最后,当战争使许多较小的希腊城邦结合成较少较大的城邦时,希腊的各不同地区才有七个人获得贤人的声誉。其中有些人以道德和政治的哲言著称,有些则以迦勒底和埃及人的学术著称,这些学识就是天文和几何学。但当时我们却还没有听到说有任何哲学的派别存在。

    当雅典人打垮了波斯军队,获得了海上的统治权,因而获得了爱琴海中欧亚两洲的一切岛屿和沿海城市的统治权,并渐次富裕起来以后,在国内和国外没有工作的人便没有旁的事情可做,而“只将新闻说说听听”。(见《使徒行传》第xvii章,第21节圣路加语)或是公开向城邦中的青年讲哲学。

    每一个老师都找一个地方来讲学。柏拉图所找的是某个称为学园的公共场所,这名称是由一个名叫阿卡姆斯的人而来的,亚里士多德则在盘神的庙廊中,称为吕西昂学派,另一些人则在画廊下,也就是在商人落地售货的廊下。另一些人则在另一些地方教导或讨论他们的意见来消磨他们的闲暇。还有些人则不拘地点,只要能把城中的青年招在一起来听他讲话就行。加尼兹在罗马当使者时也象这样做,因而使得伽图劝告元老院赶快把他打发走,恐怕青年们喜欢听他的高论(他们认为如此)而使品行败坏。

    正是由于这种情况,他们之中任何人进行教导或辩论的地方便称为schola这在他们的语言中意思就是闲暇。他们的争论则称为消磨时光。哲学家本身也以学派名为名,其中有些人就是以上述各学派的名称为名的,比如遵从柏拉图学说的人被称为学园派,亚里士多德的弟子缘于他教学的庙廊而称为逍遥学派,芝诺的门徒则根据画廊一字而称为廊下派,其情形就好象人们常常在某一个地方聚会谈天和闲混,就把他们称为摩尔菲尔德客,保罗教堂客或交易所客一样。

    然而人们却十分崇尚这种习惯,以致到时候就遍布到整个的欧洲和非洲的大部分,于是这些地方几乎每一个国家都公开设立并维持讲学会进行讲演和辩论。

    古时候在我们的救主的时代以前和以后,都有犹太人的学派存在,但却是法学学派。因为他们虽然称为会堂讲经会,也就是百姓的聚会,但由于法律是每个安息日都在他们之中宣读、解释和辩论的,所以性质和公开的学派没有不同,只是名称不一样而已。而且不但是耶路撒冷有,在犹太人所居住的每一个外邦人城市中都有。比如大马色就有这样一个讲经会,圣保罗曾进去进行过迫害。在安提阿、以哥念和帖撒罗尼迦也有他曾去辩论过的讲经会。利百地拿、古利奈、亚历山大、基利家和亚西亚的会堂都是这样。这就是利百地拿和在耶路撒冷的外方犹太人的学派,而在这学派中,他们就是和圣司提反辩论的那些人(见《使徒行传》第vi章,第9节)。

    但这些学派用处在哪里呢?他们那种解释和争辩究竟取得了什么学识呢?几何学是自然科学之母,然而几何学却不是这些学派留给我们的。柏拉图是最高明的希腊哲学家,他的学派就不收那些在几何方面没有一定程度的人。有许多人研究这种学术使人类得到了很大的益处,但却没有听到提其他们的学派,同时也不曾有任何几何学家的派别,他们也不具有哲学家的名称。这些学派的自然哲学与其说是科学还不如说是梦呓,讲的那些话都是毫无意义的。一个人要讲哲学,如果不首先在几何学方面有很深的素养,就不可能避免这种情形。

    因为自然是通过运动发生作用的,不具有关于线与形的比例和性质方面的知识,就不可能知道这种运动的方式和程度。他们的道德哲学不过是在叙述他们的激情而已。因为在世俗政府范围以外,行为方式的法则就是自然法,在这范围之内则是世俗法。这种法则决定了什么是正直和不正直的、公正和不公正的、以及普遍说来什么是善的和恶的。然而他们却按自己的好恶来制定善与恶的法则。在这种方式下,各人的喜好既然是千差万别的,所以便没有普遍同意的事情存在,而只是各人敢怎么做就各行其是地干,使国家归于灭亡。他们的逻辑本应当是推理的方法,但却不过是一堆诡辩之词,以及企图标新立异地难倒那些提出诡辩的人的花样。总起来说,正如同西塞罗(他本人就是这种哲学家之一)所讲的那样: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会荒谬到连老哲学家中也没有人支持的。我相信自然哲学中最荒谬的话莫过于现在所谓的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他在《政治学》中所讲的那一套正是跟政治最不能相容的东西,而他大部分的《伦理学》则是最愚蠢不过的说法。

    犹太人的学派原先只是关于摩西律法的学派,摩西命令(见《申命记》第xxxi章,第10节)每七年末的一年,在幕的宴会上,都应当向全体百姓宣读,使他们能听到和学到。因此,在被掳以后通行的每个安息日宣读律法的办法就不应当有其他的目的,而只应当是使人民认识他们所应当服从的诫命,并向他们解释先知的著作。但从我们的救主对他们提出的许多谴责可以看出,他们用自己错误的注释和虚妄的传说来误用律法的经文。他们也很少理解先知者,以致既不承认先知所预言的基督,也不承认他所创的业迹。所以他们通过自己在会堂中的讲演和辩论,使他们的律法的原理变成了一套关于上帝和灵的不可思议性的、虚妄的哲学。他们从《圣经》上较模糊的地方和最容易牵强附会地拿来给自己撑腰的地方,并从有关自己祖先荒唐的传说中,搞出一套不经之谈来,和希腊那种虚妄的哲学与神学混杂在一拼凑成了这一套。

    现在所谓的大学是同一个城镇中的许多公开的学派结合起来,并在一个管理当局之下并为一体而形成的。其中主要的学派被派定在三种专业方面,即罗马宗教、罗马法律和医学。

    至于哲学的研究则不过是罗马宗教的婢女而已。由于唯有亚里士多德的权威在这里流行,所以这种研究便不是正式的哲学(其性质不取决于著作家)而是亚里士多德学。至于几何学,则由于它不服从任何东西而只服从严格的真理,所以在最近时期以前没有任何地位。任何人如果凭自己的天资在这方面达到了任何圆满成熟的程度,便会被一般人认为是魔术家,他的学艺则被认为是魔鬼式的学艺。

    现在让我讨论一下部分地由于亚里士多德,部分地由于理解的盲目性而传入大学并从大学传入教会的虚妄哲学的具体教义。我首先要讨论一下它们的原理。有一种原始哲学是所有其他哲学都应当以之为依据的哲学,主要包含最普遍的名词的意义的正确界说。这种界说可以避免推理中的含糊和模棱两可之处,一般称之为定义。诸如物体、时间、空间、物质、形式、要素、主体、实体、偶性、权势、行为、有限、无限、量、质、运动、行为、激情等。此外还有许多其他解释人们有关物体的产生和性质的概念时所必须的定义。这些以及类似名词的解释(也就是意义的确定)在经院派中作为亚里士多德哲学中的一部分通称为形而上学,这部分就是以形而上学为名的,但其意义却不同,因为在那儿所指的是写在或置于他的自然哲学以后的各卷书,经院学派则把它们当成超自然哲学的各卷书,因为形而上学是可以具有这两种意义的。的确,这里面所写的东西绝大部分是没法理解,而且和自然理性也十分冲突,以致使任何人要是认为可以根据它来理解任何东西,就必然会认为是超自然的。

    这种形而上学和《圣经》混杂在一起,形成了经院学派的神学。根据这些形而上学,人们告诉我们说,世界上有些要素是和物体脱离的,他们称之为抽象本质和实质形式。要解释这一行话,在这儿要给以超乎寻常的注意。我要请不习惯于这类讨论的人原谅我专为习惯于这类讨论的人进行讨论。世界是有形体的,这就是说,世界是物体(我所谓的世界不光是指尘世,喜爱尘世的人被称为世故的凡人;我所指的是宇宙,也就是一切存在的事物的全部物质),具有量纲,也就是具有长、广、厚;物体的每一部分同样是物体,也具有同样的量纲;所以宇宙的每一部分都是物体,不是物体的东西就不能成为宇宙的构成部分。由于宇宙包括了一切,所以不能成宇宙构成部分的东西就不存在,因之也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根据这一点也不能作出结论说,灵是不存在的,因为灵具有量纲,因之便是实际的物体;虽然物体一词在一般说法中只用于可见和可感知的物体,也就是具有一定程度不透明性的物体。至于灵,他们则称之为无形体的,这一名词更加尊敬,可以更加虔诚地用于上帝本身;对于上帝,我们不考虑哪种性质形容词最能说明他的性质(这是不可思议的),而只考虑什么最能表示我们尊敬他的愿望。

    为了弄清楚他们根据什么理由说有抽象的本质和实质的形式存在,我们必须考虑一下这些语词的本义是什么。运用语词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记录并向他人说明我们自己心中的思想和概念。这些语词中,有些是被感知事物的名称,如对感官发生作用、并在想象中留下一个印象的各种物体的名词便是这样。另一些则是关于想象本身的名词,也就是关于我们所见到或记忆的一切事物的观念或心象的名词。还有一些则是名词的名词,或不同种类的品词。比如普遍、复数、单数、便是名词的名词;定义、肯定、否定、真、假、三段论法,询问、许诺、信约则是某些语言形式的名词。还有一些则用来表示一个名词和另一个名词之间的推理关系或矛盾关系。比如当人们说:“人是一种物体”时,他的意思是说物体这一名词只是同一对象——人所具有的若干名词中的一个,必然是继人这一名词之后作为其结论而出现的。这一推理关系用“是”(is)

    字把它们连结起来加以表示。正象我国人用动词“是”(is)一样,拉丁人用est、希腊人用Oσtι的各种变化形式来表示。世界上其他各国在其本国的语言中是不是有相应于这个字的字,我不敢说,但我相信他们并不需要这种字。因为把两个名词按顺序放在一起,只要习惯如此,就可以和is、be或are等字一样表示其推理关系,因为使语词具有效力的就是习惯。

    假定有一种语言没有任何相应于est、is或be的动词,运用这种语言的人在作推论、结论和进行各种推理的能力上比之希腊人与拉丁人却一点也不差。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从这一词中引导出来的实体、本质、不可缺少,不可缺少性等语词以及其他在其最常见的用法中依据这些词而来的更多的语词,它们将怎样办呢?所以这些词便不是事物的名称,而只是我们说明自己设想一个名词或性质形容词对另一个词的推理关系的符号。比如当我们说“人是一个活的物体”时,意思并不是说人是一回事,活的物体是另一回事:“是”又是一回事,而是说人和活的物体就是同一回事;因为“如果他是人、他便是一个活的物体”这一推论乃是由“是”字表达的真正推论关系,因此,成为物体、走路、说话、生活、看见以及其他不定式跟有形体性、行走、言讲、生命、视觉等名词所指的便是同一回事,都是不表示任何事物的名词,我在另外的地方已经作了更充分的说明。

    但有人也许会问,在我这种性质的一本书中,声称要说明的不过是有关政府和服从关系的学说所必需的一切而已,谈这些精微奥妙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目的就是为了使人们不受那些人的愚弄,这些人根据亚里士多德那种虚妄的哲学搞出一套独立存在的本质的说法,用一些空洞无物的名词来吓唬人,让他们不服从自己国家的法律;就好象人们用一件空的紧身衣、一顶帽子和一根弯棍子来吓唬鸟,让它们离开谷物一样,我为的就是要使人们不再受这些欺蒙。正是根据这一理由,他们才说人们死去并埋葬以后,他的灵魂(也就是他的生命)还能离开他的躯体行走,而且夜间能在坟墓之间见到。根据同一理由他们还说,面包的形状、颜色和滋味在没有(据他们说)面包存在的地方也存在。此外,也是根据这一理由他们还说,信仰、智慧以及其他的美德和品质有时是从天上灌到人们身体中去的,有时则是吹进去的,就好象有美德的人和他们的美德可以分开一样,此外他们还说了许许多多动摇臣民对自己国家的主权者的服从关系的话。试问当一个人希望“服从”会灌到或吹到他身子里去时,他又怎么会自动去服从法律呢?一个祭司如果能造出上帝来,人们又怎么能不服从祭司,而去服从自己的主权者以至上帝本身呢?

    怕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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