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离身上凝着一团火气,快步走向仪檬。
仪檬本想转身就逃,可发现自己的脚根本动不了多少,只能颤巍巍地后退着,他发怒的气势,真的像个魔鬼一样。
南慕离一把抓紧她单薄的双肩,低吼,“这宫里到处是侍卫和御林军,谁借你胆子让你四处走的?你很想被侍卫当成刺客抓吗?”
仪檬有一刻的恍惚,这男人……这是在担心她吗?
不,杀父仇人怎么可能会关心别人。
“松开。”
仪檬用力把南慕离推开,可他却突然把她搂抱住,而且还抱得非常很紧,似乎这个拥抱他渴望了很久。
他几近哀求的语气轻轻地道:“不要挣扎,好吗。”
这算什么?为什么没有勇气再推开他?
他的语气在她听来,怎么如此哀伤、脆弱?
仪檬望着天,眼眶通红,恨自己没出息立即结束这个拥抱。
他是杀父仇人,他拆散了她和南明远……她不该任他胡来的,不是吗?
“松手!”
拉回理智与仇恨后,仪檬用力一推,这次终于把南慕离给推开了。
他望着她,面具里的双眸通红而盈着雾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回凤鸾殿呆着,晚上没事别在后宫乱走,后宫和市井一样,处处人心叵测。”
过了许久,只有这么一句话,有些冷漠,可冷漠背后却有着满满的关心之意。
见他要走,她唤住他,“等等,解释一下!”
南慕离回过身,看到仪檬手中拿着的玄冰剑,惊住,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的剑怎么在你手里?”
转念一想,南慕离了解了。
他的剑放在他的寝宫里,而她住过他的寝宫……
仪檬利落地把剑一拔,抵在了南慕离的胸口,痛心疾首道:“果然是你!从我病好的那一天开始,你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留在我身边……你到底要干什么?”
南慕离看着她,一直保持沉默,也无惧她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说啊。”
她愤怒地往前走了一步,尖锐的宝剑无情地刺入了他的衣服,差点点就进入他的胸膛了。
望着情绪几近崩溃的她,他没有解释,最后千言万语汇成这两句,“小苓,有一点你要永远记住,你是我的命,我永远都不会害你的。有些事情,时候到了,我自会一一向你解释。”
好一句“你是我的命,我永远都不会害你”——因情绪不稳定,仪檬持剑的手在发抖,似乎稍步小心,都能刺入南慕离的身体。
“我会给你和孩……”说到这,南慕离顿了顿,“给你一个美丽的人生,等着我。记住,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所有事物。”
他拨开剑,走过去,脱下外面的龙袍,温柔地披在了她身上。“入秋了,外头风大,早点回寝宫休息。”
说完就走,这一次仪檬没有再喊住南慕离。
她眼眶通红、恨恨地看着他渐渐没入夜幕中的挺拔纤长,握剑的手紧了又紧,“你到底要在我身上索求什么?你既想对我好,为何却对我父亲下得了狠手?”
*
两天后,宁岚苔又收到了南明远的纸条。
滑胎药的事情有头无尾,她惶恐不安了两天,这下南明远要见她,肯定是来追责的。
提心吊胆来到了湖心亭,宁岚苔不敢靠南明远太近,一直害怕地低着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主人……”
南明远转过身,极其冷漠地看着宁岚苔。“让你办的事情,怎样了?”
宁岚苔不安地解释道:“奴家两天前已经偷偷把药下在了食物里,确定已经送入了凤鸾殿。”
“那凤鸾殿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感觉到对方越发浓郁的火气,宁岚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奴家以为主人给的是补药,皇后服下会没事的。”
说到这,她稍微胆大点抬起头询问:“主人,那药会让凤鸾殿不平静?此话怎讲?”
“她怀了……本王的骨肉,你也知道,她如今是皇后,若让皇帝知道苓儿与本王未婚便有了夫妻之实,会怎么处理我们两个?”
为了借助宁岚苔之手杀死南慕离的亲骨肉,南明远最终还是把仪檬怀孕的事如实告诉了宁岚苔。
他又说,这次这番话有浓浓的威胁之意:“宁岚苔,本王可怜你,才想办法送你进宫,让你躲过了追债的人,你如果不把本王吩咐的事情办好,本王就揭穿你的真实身份,到时候,疼你爱你的太后,将会亲自处死你,你好不容易在后宫站稳脚,难倒你希望马上结束?”
“不,不要。”宁岚苔惶恐不安地下跪。
虽然得不到皇帝疼爱,又被明王利用着,可如今这后宫除了太后,众妃谁不敬畏她?
她喜欢凌驾后妃的头上这种感觉,她不要结束!
宁岚苔狼狈地跪着爬过来,搂住南明远的脚急切地恳求。
“主人,奴家一定会很听话的,绝对不会给主人添麻烦,只要是主人吩咐的事情,奴家就是死,也要办得漂亮,求主人不要把奴家打回原形!”
那流落街头三餐不济,又被债主追债的日子,她真心不想再过了。
南明远弯腰下来,温柔地抚了抚宁岚苔的头发。
他真的好温柔!
这一刻,宁岚苔一颗心小鹿乱撞,被南明远爱抚着,像小绵羊一样温顺下来。
南明远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却又充满*。“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本王送你进宫,不仅仅是帮你那么简单,也是希望你能帮到本王。既然皇帝不顾兄弟情义夺了本王的女人,那么,本王也不会顾兄弟情义……夺他的江山!”
宁岚苔浑身一颤,“主人……”
他竟然要谋朝篡位?
南明远轻轻笑了笑,云淡风轻得让人觉得毛骨悚,可这些宁岚苔察觉不到。
“本王是嫡长子,这江山本就是属于本王的,本王想夺回来,一点也不过分。这天下比你优秀的女人太多了,本王为何独独栽培你,送你进宫?”
宁岚苔看着南明远这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杏眼无辜地眨了眨,总感觉他接下来的话会让她这辈子都难忘。“主人,您的意思是……”
“在喜欢你那个傻子姐姐之前,本王就已经爱上你了。如果本王真有称帝的这一天,我希望……你不要拒绝当我的皇后。”
说到这,南明远直起身子,看了宁岚苔惊愕的脸庞一眼,然后含笑下了湖心亭。
宁岚苔反应回来后,马上捧住自己滚烫羞红不已的脸颊。
天哪,明王早在喜欢那个小践人之前,就喜欢她了?
是啊,他如此优秀,而这帝都,又不乏比她优秀的女子,他压根不用栽培她,送她进宫的。
她是大户人家的下人的种,这件事若曝光了,他也好不到哪去,他冒着不堪重负的后果送她进宫,如果不是太过爱她,为什么会冒这个险呢?
想到这,宁岚苔笑了,发自内心的笑,难以掩饰地流露在脸上,最后喜极而泣。“明王喜欢的是我,他喜欢的是我……”
*
午后,云舒风轻。
仪檬独自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削着水果。
小腰这时进院,“娘娘,柳丽妃娘娘求见,已在殿外等候。”
“她怎么来了?”仪檬柳眉轻蹙,想了想,吩咐小腰。“让她进来吧。”
第139章 皇帝从不碰后宫众妃()
柳丽妃见着仪檬,便盈盈欠身施了一礼,“妹妹见过姐姐。”
这一声“姐姐”,仪檬听得好生别扭。
“丽妃言重了。丽妃比本宫早进宫,按理说,姐姐应该是您才对。”
说到这,仪檬向对面的石凳扬了扬手,“请坐。小腰,给丽妃上茶。”
“好的娘娘,奴婢即刻去办。”
小腰应声退下后,柳丽妃缓缓坐了下来,她观赏了院子的景色一圈,最后视线回到仪檬脸上,羡慕的语气道:“三座锦华殿加起来,也远远不如凤鸾殿,姐姐真是好福气。”
仪檬谦虚一笑,“丽妃过奖了,不管是锦华殿,还是凤鸾殿,皆是一家,不分彼此。”
皆是一家,不分彼此……柳丽妃有片刻的恍惚,眼底的一丝酸楚稍瞬即逝,微笑道:“姐姐说的是,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
“不知道丽妃今日找本宫,有何要事?”仪檬开门见山问。她与柳丽妃没见过两面,又无交情,怎么会平白无故上门来。
感觉到了仪檬的狐疑,柳丽妃惭愧一笑,“锦华殿与凤鸾殿较近,闲来无事,来找姐姐说说话,不知是否打扰了姐姐?”
仪檬莞尔一笑,“这倒没有。”
“唉。”
柳丽妃突然这么一叹,让仪檬想无视都不行,“怎了丽妃?”
“姐姐进宫已有几天了,可是有侍寝过?”
仪檬讶异了一下,这柳丽妃看她的眼神,似乎很迫切知道答案。
“没有。”仪檬如实回答,“丽妃何故这样问?”
柳丽妃像是早已预料到仪檬给的答案一样,她并不惊讶,只是又一声摇头叹息。“原以为姐姐不一样,但还是和妹妹们有相似之处。”
仪檬皱眉,总感觉柳丽妃想要表达点什么,“丽妃何出此言?”
柳丽妃看了看附近,确定没人在,这才凑近仪檬一点小声说:“姐姐有所不知,后宫众妃,都没有实质性的给皇上侍寝过。”
“什么意思?”仪檬对这个话题深感兴趣了起来,原因是与皇帝有关。
柳丽妃详细地解说:“就是后宫众妃和皇上都没有夫妻之实。”
“不会吧?”仪檬这下听懂柳丽妃要表达什么了,她苦笑了一记,不相信柳丽妃说的。“听说昨晚皇上还翻丽妃你的牌子,怎么会没有实质性的侍寝?”
怕仪檬不相信,柳丽妃急切地肯定。
“姐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您别不相信。郑淑妃与我交情不浅,她还比我早进宫三年,是皇上的第一个妃子,虽然皇上经常翻她的牌子,到她宫里过夜,但皇上从来没有碰她,她和其他妃子的感情也甚好,不少妃子都向她抱怨过这件事。如果不是淑妃姐姐告诉我,我还以为我是唯一没有被皇上碰过的。但妹妹觉得好生奇怪,姐姐您是皇后,皇上怎么会……”
仪檬已经出神了,一门心思沉思着南慕离的事情。她很惊讶,他居然从没有碰过后宫的女人,为什么?
还有,得知他没有碰过后宫的女人,自己好像豁然开朗了一样,心情很舒畅,为何感觉这么开心?
“姐姐?”
“啊?”仪檬猛然回过神,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多少流露了一点在脸上,她笑问:“怎么了?”
柳丽妃没有察觉到仪檬脸上的异样,郁闷地问:“皇上每次来后妃的寝宫,都是要后妃跳舞,而且还是那种不堪入目的舞蹈,姐姐,你说,皇上是不是因为自己丑,感到自卑,才没有碰我们?”
“丑?”仪檬被柳丽妃的问题惊到,“皇上很丑?”
柳丽妃说:“姐姐你是刚进宫的,对皇上过去的事情自然不是全都知道。姐姐有所不知,好像是皇上十来岁的时候吧,皇上住的宫殿发生了火灾,听说皇上还被烧得面目全非呢,也难怪这么多年了,皇上一直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仪檬讶异,“有这事?”
如果柳丽妃所言是真,那她见到的皇帝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一张绝世无双的脸庞,怎么可能与丑挂得上钩。
“唉,”柳丽妃感慨道,“有时候想想,皇上还是挺可怜的。皇上一直没有子嗣,太后不死心,就不断地充裕后宫,以为总有一个女人能让皇帝不再芥蒂自己的面貌,生个皇子出来。”
“皇上每次到你们寝宫过夜,都是要你们跳舞,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对,不管是谁,皇上都是这么对待的。皇上也挺反复无常,有时候经常去一个妃子那,对后妃不冷不热。”
仪檬又问:“皇上没有碰过后妃这件事,后宫的人都知道?”
柳丽妃点点头,“应该说,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但有谁敢议论呢,都是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后宫有什么风吹草动,没有哪个人不晓得的。”
“丽妃就不怕本宫把这事告诉皇上?”
柳丽妃先是惊恐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在这后宫呆了两年了,皇上待我,和那*的女人又有何区别?我倒是想皇上能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他要怎么对我,那是他的事情。我不求能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将来争储,只希望别再来我宫里了,从此让我在后宫自生自灭都行。”
小腰泡好茶来的时候,柳丽妃已经不在院子里,只见自家娘娘正在呆呆地看着一处出神。
“娘娘,丽妃娘娘走了吗?”
“走了。”仪檬淡道。
小腰关心问:“怎么了娘娘?您好像不怎么开心。”
仪檬嘴角上扬,“没有,说实话,我今天还特别开心。”
看到自家娘娘的笑容,小腰恍惚了一下,惊道:“娘娘,您笑了,您居然笑了!”
“是么。”仪檬的笑容收敛了一点,低眸,又想到了皇帝,以及他不碰后宫任何一个女人的事情。
小腰疑惑地问:“娘娘,丽妃娘娘找您干什么来的?”
“也没什么,只是来诉苦的。”
“诉苦?”小腰挠了挠头发,“好奇怪,丽妃娘娘找您诉苦来了,她不是和淑妃娘娘交情匪浅嘛。”
仪檬想起了什么,认真地问小腰:“小腰,听说皇上十来岁的时候,遭遇过火灾,这事,可是真的?”
小腰点头,“嗯,这是真事,皇上就因为这场火灾而毁容的。”
“谁纵的火?”
“是明王的母妃。”这话说出口后,小腰后悔了,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明知道自家娘娘以前是明王的未婚妻,还说容易刺激到娘娘的话题。“娘娘……对不起……您没事吧?”
说到南明远,仪檬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他让她流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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