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阶连忙抬起手,一脸凝重,“惠公子不必客气,你我还第一次见面,这哥哥虽说是尊称,但我也着实不太方便。”
郁青衫噗嗤一笑,“大哥也未免太严肃了,小心吓坏了惠公子。”
“二位,在下虽然年纪尚轻,但并不是信口狂徒。淳信出身世家名门,虽没有像二位一样在朝中混迹熟络,但是也不是游手好闲之徒。”惠淳信瞟了眼繁枝,“在下对四小姐说的话是出于真心,还请二位不要当做儿戏。”
郁青衫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郁文阶,“要不要我先带繁枝离开?”
郁文阶点了点头,繁枝转身的刹那看到惠淳信那双安慰的眼睛,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别害怕,他可以说服郁文阶。可是繁枝知道郁文阶的秉性,惠淳信终归还是太过单纯!
郁文阶上下打量了惠淳信一番,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惠淳信在众多世家子弟之中算是出众的。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带着一种刚正和醇厚,目光坦诚稳定,他的名字自己也曾听说过。
“我曾听说惠公子对马很有了解,可是真的?”
“是。”
“那我不妨和你打个比方,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郁文阶皱起眉头,目光冷漠严肃,“刚刚繁枝和你说在后院之中隐藏实力,那叫好马遭鞭打——忍辱负重。她急切的想要在灵山雅集上遇得良人,那叫船上跑马——无路可走。惠公子对繁枝一见倾心,那叫马长犄角骡下驹--怪事一桩。表面看上去你们两个很相配,那叫骏马驮银鞍--两相配。但实际上这桩事若是被两府知道”
郁文阶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奈,“那叫矮子骑大马--上下为难。”
“为什么会为难?”惠淳信实在不能理解,“难道神策将军不喜欢淳信?可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事?”
郁文阶摇头,“莫问,我只能最后劝你一句,若你再坚持,那就叫到了悬崖不勒马--死路一条。”郁文阶白了他一眼,越过他离开。
惠淳信回过身大声喊道,“我是真心喜欢她的,我不明白!”
郁文阶停住脚步,“你不明白的是什么?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惠公子毕竟还太小,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既然生在世族,享受着世族的荣耀,就要承担起比普通人多的那份责任。这才是你该做的,不要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离开她便活不了了,其实她对你根本没那么重要。”
“就好像你爱的好马,你可能一见倾心吗?你需要知道它的实力和速度,不是吗?这就是所谓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郁文阶微微侧首,“你见到繁枝第一面就说喜欢,你觉得可能吗?”
惠淳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耳边回想着郁文阶的每一句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终归是想的太简单了吗?他们的世界真的很难懂吗?就像是父亲说的一样,自己太单纯了
不是喜欢,就可以。
“大哥的劝马经说的可真好啊!听的那惠公子一愣一愣的。”郁青衫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还从不知一向严肃的你竟然还会用这种方式和他交流。”
“惠淳信素来酷爱好马,对马颇有研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他毕竟太过年轻,少了些政治嗅觉和对世事的敏感。他超凡脱俗却又偏偏生在世家,你觉得他这样的性子能给繁枝一个很好的未来吗?”郁文阶摇了摇头,“父亲想必也不会同意的。”
“大哥不能因为自己和户部尚书在政见上的不合而耽误了繁枝啊!”郁青衫不怀好意的笑道,“繁枝不过是一个女儿家,能够得到终身幸福就是最好,与其他无关。振兴郁家是我们男人的责任,千万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女人身上,那样大哥会失望的。”
繁枝皱起眉头看向一脸严肃的郁文阶,只见他盯着郁青衫的目光复杂,里面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她舒了口气,面对他们很是疲惫。
“这件事情我不和你争辩,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和惠公子那样整天只知道研究马,就可以了!”郁文阶转过身,眼神却突然落在不远处,满是震惊。
郁青衫连忙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到底是什么让稳如泰山的郁文阶震惊?
只见一片湖光上的水榭上站着两个人,那深藕色的纤细身影
“那是三妹?”郁青衫连忙策马而去,却被郁文阶拉住缰绳,“你没看到她身边有人吗?”
“看到了又怎样?难道你还会不去救她吗?找都找了这么久,可千万别在最后一刻吝啬,让人抢了风头!”郁青衫笑的像是只狐狸,郁文阶也两忙跟过去,可是他想的却是那个人的身份
羡吟翻了个跟头站在水榭边缘,她的额头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但是却依旧没能打过银面人。银面人嘴角勾起笑容,“你还要继续吗?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玩。”
“我说过我要杀了你!”羡吟瞪着眼睛,“银面人,今天我就算累死也要杀了你,除非你先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银面人目光微凛,“越少千对你那么重要吗?”
羡吟一愣,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又说道,“就是因为答应了越少千要杀我,所以才这样迫不及待吗?为了达成他的计划你如此拼命,他可给你好处了?”
因为越少千而杀了银面人吗?自己果真是这样想?可是自己必须杀银面人是为了可以和越少千合作,不是吗?她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越少千,她努力的说服自己。
“我根本都不知道越少千为何要杀你,我怎么可能是为了他啊?我杀你不过是为了和越少千合作,报仇而已!”羡吟冷哼一声,“银面人,你也不要太得意,就算我杀不了你,我死了,越少千也一定会再派人来杀你的。其实我也挺舍不得你死的,毕竟你救了我一命,咱们又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你说是不是?”
银面人不由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说想怎样?”
羡吟垂下眼帘思忖片刻,“你真的愿意?”
银面人的嘴唇突然苍白,他悄无声息的捏紧拳头,“愿意,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答应,今日我又要事,必须得走!”
“好!”羡吟一拍手,目光中满是贪婪,“我要地宫里那些钱财。”
“你要那些?你知道入口和出口吗?别忘了是我带你出来的。”
“所以我才要你答应啊!只要你亲口说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你会把入口和出口的位置画出来给我,我就再也不纠缠你。”羡吟把匕首放回去,“这是我最大的承诺。”
银面人疑惑的叹了口气,“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这个你别管,只管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我改日必定把地图给你。”银面人刚要离开,却被突如其来的郁青衫挡住了去路。
郁青衫笑看着他,“寒月光,幸会!幸会!”
“寒月光?”羡吟疑惑的看向银面人,“你的名字叫寒月光?”
“三妹难道不知道他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魔头吗?他可以一掷决生死,也可以屠门灭九族。”郁青衫笑的胸有成竹,“今日一见很是难得,却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状况。”
青衫嗖的一声来到他面前,一掌击中了他的肩。羡吟连忙在他身后扶住他,“住手!”
“你帮他?”郁文阶一脸冷漠的走进,“你可要弄清楚是谁害的你现在有家不能回,是谁害的你声名狼藉。你要知道你经此一事再回京都,你将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你有本事可以把自己从废材变成才女,难道还有本是挽回自己的清誉吗?”
说道最后,郁文阶已经有了些怒意。青衫皱起眉头瞟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大哥,你不该这么说三姐!”繁枝站出来瞟了郁文阶一眼,“三姐虽然被寒月光劫持,但是未必就发生了什么事情。世人多猜忌,难道你也要像其他人一样怀疑她吗?”
银面人冷笑,“没想到堂堂神策将军的长子,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眼光独到深远。我今日有事在身,你妹妹还给你,我可从来都没碰过!”银面人冷哼一声,把羡吟推了过去,自己匆忙的飞身离开。
“寒月光?”羡吟叹了口气,“他究竟是什么人?”
郁青衫悄悄的在她耳旁嘲讽一笑,“一个你没能杀的了的人”
第七十八章 找到三夫人当靠山()
郁羡吟跟着郁文阶等人回到将军府,并无人迎接,她的心中不禁多了几分酸涩,原来自己在这将军府竟然无人问津。一旁的繁枝捏了下她的手臂,微微一笑。
“旁人管他做什么,倒是我们高兴你回来呢!”繁枝压低声音说道,“你看大哥冷冰冰的,他却最先找你。”
郁羡吟瞟了前面的郁文阶一眼,只见他的甲胄拿在手里,灰头土脸的好不在意。他向来是最讲究规矩的,可如今却也丝毫没有形象可言了。
没走几步便遇到了红袖,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郁文阶,“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找你三姐去了!”郁文阶向后一指,便见红袖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你竟然回来了?”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厌恶,冷哼一声,“还真实福大命大呀。”
繁枝白了她一眼,“你这几句话若是让父亲听到,恐怕现在就要去祠堂跪着了。”
羡吟展颜一笑,“没关系,我既然刚刚死里逃生,自然要有谦让的态度。多谢红袖妹妹吉言,我的确福大命大!”
“好了,我们走吧!父亲兴许还在等着。”郁文阶不愿听她们互相口舌,便开口道,“我先去禀告父亲,你若是想回去休息,便先回去吧。”
羡吟瞟了郁青衫一眼,笑着离开。红袖在身后大骂,“大哥,你看她多没规矩!”
“够了!这不是你该说的。”郁文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愤,“青衫,我们走!”
繁枝皱起眉头,“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为何不去见父亲呢?这样独自先回雪饮阁的确不太好。”
“他既然说出这话,就是不想让我出现在父亲面前,我又何必去讨嫌?更何况见与不见都是一样的,你可认为他在乎我半分吗?”羡吟不禁冷笑,“我一个大活人没了,你可看出整个将军府有谁在乎?回来是迫不得已,但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到了雪饮阁,清茶抱着她哭的稀里糊涂,多是些对不起夫人的话。好不容易把她打发去准备洗澡水,羡吟终于安静下来,却又迎来了郁令仪。
郁令仪脸色有些憔悴消瘦,见到她的那一刹那顿时散发出杀气。
“你竟然还活着!”她的情绪激动,双眼含泪,“你怎么不死在灵山,还回来干什么?”
郁羡吟站起身走进她,“我的确想过死,但却不是在灵山。”她冷笑着看向窗外,“在你挑唆云溪郡主来羞辱我的时候,在你向父亲告状说是我打碎了他心爱的砚台的时候,在你推我落水却说我辱骂你的时候,在你把我作的诗画拿到众人面前说是你作的时候,在你和你母亲逼着我搬到破院子,抢走我母亲所有嫁妆的时候”
“郁令仪,我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我想过最都的就是死!”羡吟神色悲痛,“但是如果我死了,恐怕你们都没有比死一条狗流下的眼泪多吧?”
令仪突然放声大笑,笑的花枝乱颤,“狗?郁羡吟,你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不妨石化告诉你,你还不如一条狗。狗死在将军府,我还要假装善良慈悲的把它埋了,可若换做是你,我宁愿草草了结你!”
“是啊,这就是名满京都的才女!”郁羡吟冷笑着回身把梳妆台上的镜子转过来,“郁令仪,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你这副皮囊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心?你的才华是假的,你的善良是假的,以后我还会把你的爱情和友情全都变成假的。”羡吟掩面笑了起来,“你可高兴了?想不想见识到那一天?”
令仪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心在颤抖,曾经的种种在眼前回放,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又红又热。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勾起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那一天?你就那么自信会有那一天?”
羡吟蹙眉,郁令仪眼睛通红的瞪着自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我告诉你,别以为一时得意就是赢了,你难免也会有登高跌重的时候。今时今日我落得如此境地,最起码还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不能给任何人留下生还的余地。”令仪走进羡吟,纤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笑道,“我当初和就不应该有恻隐之心,以为你可以安分守己的呆在破院子里。若我那时让你死于恶疾,是不是现在就会少些麻烦呢?”
羡吟后背发凉,掰开她的手,“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现在我的羽翼已经丰满,七殿下对我痴心不渝,已经答应要我做七殿下妃。而你已经成了残花败柳的笑柄!”
郁令仪隐忍着自己的泪水和怒意,精致的脸颊都气的变形,她笑着点头,“好好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能耐。”
郁令仪转身拂袖离开,却恰好遇到走进来的三夫人,郁令仪回眸笑看着羡吟。
“原来你这么多年是有人庇佑啊!倒真是怪我小瞧了你。”郁令仪冷哼一声,“三夫人,别以为你还可以有什么王牌,我会让她变成臭名昭著的废物!”
三夫人淡然一笑,“大小姐身上的戾气太重,对将来怕是不好。”
“用不着你教训我!”郁令仪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羡吟舒了口气,压抑住心中的酸涩,“三夫人,多年不见,本已经可以远离红尘俗世,如今又何必出来讨这个麻烦呢?”
“我答应过你母亲要照顾你,但是这么多年都让你自生自灭,我心中本就愧对,只恨自己没有那般能耐!”三夫人欠身行礼,“是我对不住你!”
羡吟连忙扶她起来,“三夫人这般可要让羡吟如何做呢?其实这么多年三夫人虽然表面上对羡吟不闻不问,但是我知道若是没有你,只怕是我连那破院子都没得住了!人在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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