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身形高大的掩饰,凰启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娄氏头上的梅兰竹菊发簪,拿在手中把玩着。
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做工也是十分的细致精巧,用料考究就更加不必说了。
若非如此,也不能让娄氏如此钟爱,时时刻刻要戴在头上。
头上瞬间轻了的感觉让娄氏的心反而沉重了起来,眉心更是不由自主的就皱了起来,大着胆子试探道:“相公,你这是做什么?这一套发簪,可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呀?莫非,相公是忘记了我们这些年是如何走过来了的吗?”
凰启唇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不无讽刺的道:“原来,夫人还记得这些年我们走的是如何的艰难?”
娄氏再大意,也已经发现了凰启的问题,强笑道:“相公这话说的,和相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妾身都历历在目。妾身还记得,相公不喜欢如此昏黄的灯光,喜欢亮一点的。”
娄氏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小心的将油灯里面的灯芯挑出来了一些,然后走到带过来的食盒边上,无比温柔的将里面的小菜都取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香味儿一瞬间就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透出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
凰启略带痛苦的闭了闭眼,似乎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面对娄氏。
娄氏苦笑着将碗筷摆好,满含期待的看着凰启,带着几分乞求的道:“妾身知道相公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对我说,妾身也有许多话想要对相公说。可不管怎么样,还请相公先用膳好吗?这些都是相公素来最喜欢吃的小菜,还有你昨儿个带回来的燕窝。丫头们一共做了两碗,一碗是你的,一碗是我的。”
娄氏温柔的声音让凰启心头越发的烦躁了,想要开口拒绝这一瞬间的温情的时候,却被娄氏看穿了这一刻心头的想法,忙阻拦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禁食时间了。相公如此刻不用,今儿个可就没办法用膳了。就算是妾身求相公,先用过膳,再问那些问题,好吗?”
凰启的眸光逐渐变得温柔,也有了那么些许不坚定,半晌,还是略带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了桌子边上,看着娄氏细心的为自己布菜。
凰启用膳十分挑剔,允许做菜的时候放葱姜蒜,可吃的时候却不喜欢吃葱姜蒜。
每次用膳,都是娄氏细心的将葱姜蒜挑出来之后再给凰启。
这一套动作,娄氏已经是做的轻车熟路了。
第917章 夫妻坦诚(6)()
娄氏不经意的抬头,就看见凰启眸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略有几分羞涩的笑了笑,道:“相公看着妾身做什么?趁热吃吧。还有你最喜欢的梗米粥,妾身给你盛一碗。”
等热腾腾的梗米粥放在面前的时候,看着小碟子里面干干净净的才,凰启的心头涌过一抹温热,轻轻叹了口气,道:“也罢,先用膳吧。夫人请。”
娄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勉强了,对着凰启行了礼,回礼道:“相公请。”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就算是两个人偶尔帮着对方夹菜,也是安安静静的,一丝声音也听不见。
安静,却不让人压抑,反而透露着浓厚的温情。
时而不时的对视一眼,眼角眉梢流淌着的笑意让两个人都觉得,岁月就这样停滞,凝固也是很好的。
两个人心头都有一样的想法,就算是用膳也很慢,真真的是在细嚼慢咽。
可再拖延,一顿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更何况就四目相对,也就三个小菜,两碗粥,一碗燕窝。
两个人有心拖延,直将小菜吃光,粥见底,才将那一碗燕窝分着吃了。
娄氏唇角含笑,略擦拭了一下嘴唇,脸上带着一抹温情的追忆,笑道:“还记得妾身还没有进入凰家的时候,有一次感染了风寒,还是相公亲自替妾身煎药,也是分吃了一碗燕窝粥。如今多少年过去了,倒是没有想到妾身还有这个荣幸和相公分食一碗燕窝粥。”
凰启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下,情不自禁的道:“若你愿意,等我们组建老去,白发苍苍,身形佝偻,我也还愿意和你分食一碗燕窝粥。”
凰启说着,眸光中包含希望的将手搭在了娄氏的手上,还不等凰启将娄氏的手握住,娄氏就已经优雅的起身,将手抽离了。
许是觉得突然,娄氏便动手收拾残局了。
娄氏的避让让凰启觉得十分的受伤,坐回了书桌前,借着明晃晃的灯光看着忙碌的娄氏。
已经记不清楚是多久,娄氏都没有亲自动手收拾过桌子了。
凰家的大少奶奶,自然不缺少下人使唤。
半晌,娄氏将食盒装好,自己倒是坐到了凰启身边,柔情款款的看着凰启,眉眼中带着一抹坦然,笑道:“相公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妾身?”
娄氏的直截了当倒是让凰启有几分惊讶,随即叹了口气,又拿起手边放着的发簪,轻声道:“我送给你的那一套,在哪里?”
凰启问这个话的时候,心头还是有几分痛心的,甚至做好了和娄氏对峙的打算,却不想,娄氏只是笑了笑,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道:“那一套,妾身收起来了。”
这样的磊落,是凰启没有想到的,反而打乱了凰启的思路。
或许是不想让凰启为难,娄氏略停顿就继续道:“妾身很喜欢这一套发簪,不舍得将之毁坏,就做了一套赝品,还请相公不要生气。这一切都是因着妾身爱重相公的缘故。”
第918章 夫妻坦诚(7)()
凰启满脸失望的摇了摇头,道:“你一共仿制了两套,都是内部中空方便传递消息,也是因着爱重我的缘故?”
凰启的声音中透着一抹浓烈痛苦,眼眸也逐渐变红,如同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
娄氏的眼圈儿陡然红了,鼻头一酸,如释重负的道:“你终于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凰启紧张的看着娄氏,眸光中的在乎还是挥之不去。
娄氏微微笑了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字面意思,相公肯定是能听懂的。这些年,妾身一直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相公什么时候会知道这一切。如今你果然知道了,那我心头悬着的那一柄剑也就落了下来。是死是活,也好有个交代,总比整体里提心吊胆的好。”
“你!”凰启的眸光变得沉重了起来,娄氏那如释重负的样子,让凰启有些抓不住今天谈话的重点,叹了口气,道:“说吧,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曼莲,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是清楚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对我坦诚。就算是看在我对你痴心一片的份儿上,不要再欺骗我,好吗?”
娄氏嫣然一笑,搬了个凳子坐在凰启身边,轻轻的依靠在凰启肩膀上,搂了凰启的臂弯儿,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都要告诉你,其实,我从未欺骗过你。关于我的身份和来历,你从未过问。我就算是想说,也没有机会说呀。”
凰启惊讶低头,就看见娄氏抿唇一笑的俏皮模样,才恍惚回忆起来,似乎自己真的从未问过娄氏这些问题。
一股懊恼涌上心头,抬手包裹着娄氏冰凉的小手,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一直都在等着我问你,然后你给我一个答案吗?”
娄氏撅了撅嘴道:“这是自然。我们夫妻一场,我是不会欺骗你的。尽管我是上古皇族之人,可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些年,我执掌凰家,也从来没有将涉及凰家生死存亡的事情告诉过任何人。相公你已经知道了梅兰竹菊发簪的秘密,自然也曾经截获过里面的讯息,当知道,妾身给的讯息从来都是虚实参半的。不管那边的人如何威逼利诱,妾身始终记得,妾身是凰启的妻子。为人妻应该做的,妾身都会去努力做。除了,为相公生一个儿子……”
提到子嗣问题,凰启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有些逃避娄氏的目光。
娄氏倔强的抬手将凰启的脸扳了过来,认真迎着他的目光,道:“相公,你还想知道什么?你说,我都一一告诉你。可是你,也要回答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好吗?”
凰启重重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追问,叹息道:“你说,你想知道什么?”
“祖母有意为你抬一房小妾。”娄氏自认从未做过夺不去凰启的事情,自然对他也没有任何愧疚,直截了当的就从自己的事情跳跃到了凰启的事情上。
第919章 夫妻坦诚(8)()
凰启倒是被娄氏的直白吓了一跳,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娄氏含笑道:“还能有什么,是妾身不知道的呢?不过,相公你先不要管我是如何知道的,相公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决断的?”
凰启苦笑道:“奶奶都亲自开口了,我还能说些什么?横竖先答应了下来,至于抬进来了,那也是归你管辖。我肯定是不会碰她一下的。你放心。”
娄氏愣了愣,她知道凰启拗不过老夫人,却没有想到凰启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间那些准备好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凰启从未见过娄氏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格外心疼的拉着娄氏的手,皱眉道:“夫人?”
娄氏回过神来,讪讪的将自己的抽从凰启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苦笑道:“约莫,这就是老天爷对妾身的惩罚吧。惩罚妾身一开始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惩罚妾身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相公。”
“怎么,你是在后悔吗?”凰启的声音有些颤抖,并不想要从娄氏的口中听到任何自己不想听的话。
娄氏苦笑道:“说后悔的不应该是相公你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敢作敢当的!”凰启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胸膛拍的梆梆响。
娄氏眸光中浮现出感动的泪花,道:“相公这是不怪妾身的意思吗?”
凰启叹了口气,道:“在一开始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我是生气的。因为我以为,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凰家的事情。”
娄氏敏感的注意到了凰启口中的“一开始”这三个字,眉头紧皱道:“一开始,相公的意思是说,这个消息,不是相公自己得到的。是有人告诉你的。是谁?是那个人吗?”
凰启苦笑道:“夫人向来聪颖过人,这些事情,不必明说,你都已经知道答案的。”
娄氏呢喃道:“如此说来,妾身就明白了。相公,你可曾确定了那个人的身份?”
凰启眉头皱了皱,眸间也掠过一抹警惕。
娄氏将这一切看在眼睛里,心头略有几分难受,却还是忍着,强笑道:“相公不必担心,妾身既然敢将一切都和盘托出,那就证明妾身根本没有打算再被上古皇族利用。相公是不必对妾身抱着戒备之心的。”
娄氏的话让凰启越发难过了,再次叹了口气,轻声道:“是战王殿下。”
“果真是他!”娄氏掩口惊呼,随即点头道:“若是这样,那很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想必他很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只是拖到了现在才说,看来,战王殿下对小妹真的是用心良苦啊。那么早就在为小妹筹谋了。凰家的事情,只怕是很快就要告一段落了。凰家,就要恢复平静了。”
凰启狐疑道:“夫人你在说些什么?为夫有些听不懂。”
娄氏嫣然一笑,道:“夫君不会以为,凰家上古皇族的人只有妾身一个吧?”
第920章 夫妻坦诚(9)()
这个答案,凰启心中早就有数,可是在听到娄氏亲口说出来的时候,凰启心头的诧异简直难以言喻,眉头紧皱的看着娄氏,带着几分不解的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凰启眉眼之中的警惕让娄氏心头一阵钝痛,心里叹息的想着,凰启最终还是怀疑她了。
想到这里,娄氏倒是自嘲的笑了笑,若非是凰启怀疑她了,又怎么会问她这些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娄氏都决定了要将这一切和盘托出,至于最后会如何,凰启会如何去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就不是娄氏所能控制的了。
如此想着,娄氏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略带苍白的笑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温柔的倒了一杯茶递给凰启,轻声道:“相公以为,妾身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还是说,在相公的心里,妾身会做出什么对凰家不利的事情吗?”
娄氏的语调十分的平淡,可听在凰启的耳朵里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谴责,似乎是在质问凰启:为什么不肯相信你的结发妻子?
凰启略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道:“为什么?”
娄氏和凰启夫妻这样多年,自问对凰启是了解的,自然知道凰启这“为什么”在问什么问题。
脸上的苍白之色越发的明显了,叹了口气,道:“一个人的出身,是没有办法去选择的。就好比,最开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母亲不喜欢我的出身,不愿意让你和我在一起一样。你那个时候也无比痛恨自己是凰家人。同样,妾身也无法选择妾身自己的出身。妾身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妾身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凰家的事情。妾身也知道战王殿下正在对付上古皇族,妾身也只能说,站在妾身这样的身份,妾身只能做到两不相帮。凰家我不去伤害,上古皇族我也不能去伤害。”
“那你想怎样?”这些年来,娄氏的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凰家的事情,尽管在她掌管凰家的家务事以来,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去做对不起凰家的事情,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忠诚于凰家。
凰启的确存着利用娄氏对付上古皇族的想法,可娄氏这样直白的说了自己的决定,凰启倒是不好再继续逼迫于她了。
娄氏看了看凰启,心头了解凰启的纠结,许久,才叹了口气,道:“若妾身将妾身心中所想说出来,相公定然是不相信的。妾身如今只想着好好的守护着咱们的启园,咱们的家。只要启园还在,妾身和相公就一定还会恩爱如初,对吗?若有机会,妾身再为相公生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可好?什么凰家,什么上古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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