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请大人休息吧!”
方信点了点头,就要带着数人离开,这时,满地尸横遍野,鲜血流在了街道石块之处,有的甚至还形成小小的血池,令人触目惊心。
远处大火已经被人扑灭,各个街道大门紧闭,惊恐不安,穿过一处街道时,见得才被扑灭了火的房子,隐隐可见一些尸体,甚至其中部分,变成仅可辨认的焦炭。
除了被扑灭的房子上,还在不断冒起的浓烟外,这个县城已经恢复了平静,一处被拆开的房间,方信心中一动,似乎里面有一种吸引力,不由上前看去,却见里面是一个院子,院中处处是鲜血,七八个土著横尸在地,鲜血淋漓,而附近,却是这家的男人,女人,小孩,尸身上尚呈刚干涸的血渍,显是土著走投无路,闯入民居进行顽抗,里面被惊动破门的平民,当然是不分男女老幼,全部乱砍乱杀。
“见到了吗?如是城破,就算不屠城,百姓也必成鱼肉,哎,百年开国,以杀止杀,现在还是必须这样。”方信感慨地说着。
“是,大人说的是!”吴杰应着说着。
正当方信跨过一具尸体,准备离开时,异变突发。
那原本气息全无血肉模糊的尸体,突地一刀。
突生变肘之间,方信竟然没有丝毫预感,但是刀光才出,方信却已经发觉,立刻要动作,但是随之大惊,发觉全身的神经一时间全部麻痹了。
这几和当年第一次被袭击何其相似,方信大惊之余,再次调动玉如意的力量,功德光辉立刻冲起,内息和身体,这才得以调动起来。
就在这时,刀尖已经刺入了衣服,方信这时武功已经非同小可,麻痹一去,立刻硬生生地疾退,饶是如此,鲜血飞溅,刀尖已经刺入腹中一寸,疾退之后,更是拉开一个大口子。
这时,周围的人才反应过来,吴杰大喝一声,拔出刀来,拦截住了第二刀,后面衙兵更是连连拔出刀来,一起刺了过去。
数把长刀毫无阻挡的,刺入了这人的体内,这人呆了一下,才轰然而倒。
“大人,大人,你没有事吧!”才杀了这人,周围的衙兵立刻喊着,见方信腹部鲜血染红了一片,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吴杰也脸色苍白起来。
“快快,送大人回到县衙!”吴杰顿时把门板一拆,周围衙兵立刻反应过来,粗粗包扎着,然后就把方信抬上门板上,连忙朝着县衙疾奔而去——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和大夫。
离县衙其实并不远,没有多少时间,方信就被运到了县衙之内,立刻,大夫上前为方信治疗伤口。
这个消息,立刻传达到给了诸大人,接到喜报还没有来得及欢喜的官员,立刻又接到了这个坏消息,个个人人失色。
等张阳和齐志青赶到县衙内时,县丞郑永泽、县尉古庆斌、主薄乔杰颖都已经在位,见得这两人满脸满身是汗,甚至还有着鲜血痕迹,县丞郑永泽就喝着:“去,淋浴之后,再入厅内来说话。”
张阳却是不退,说着:“诸位大人,大人的情况怎么样?”“张大人,知县大人腹部中了一刀,已经入内治疗,吴杰身为衙门班头,却保护不利,哼,已经责了三十棍,等大人稍好一点,再作处置!”
军法森严,主官如死,那按照体制的亲兵就要处死,而平时官法,虽然没有军法这样森严,但是一县之主被刺,如是死亡,随身班头,立刻就是流放发配的大罪。
就算不死,这三十棍,也是打地理所当然。
张阳听了,才没有说话,这时,周围已经有人烧汤侍候沐裕他也自去了,只是一刻,二人又过来,都坐在大厅椅子上,没有说话。
一时间,室内静了下来,只听见里面那换药和包扎的声音。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接着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从半空中落下,惊得正厅中人人变色。
“下雨了!真是风雨欲来啊!”诸人都如此想着。
片刻之后,就见大夫出来,见到众官,就“啪”的一声要行礼,县尉古庆斌已经不耐烦地说着:“别行礼了,说,情况怎么样?”
“回禀各位大人,知县大人的伤很严重,刺入内脏,并且失血很多,而且,小人怕受伤寒,虽以酒洗之,但是这里……”大夫说到这里,停口不说。
这里当然是西南,有名的瘟疫之地,意思就不必多说了,听了,人人变色。
“你的意思是什么,别吞吞吐吐,快说!”县丞郑永泽这时也忍耐不住了。
“是,大人的伤很危险,如是要愈合,也不是一时一日的事情,而且最好转移内地来治疗,不然的话,只怕难以愈合。”
县丞郑永泽听了,木着脸,然后挥手让他下去,这时,天还没有亮,蜡烛将尽,有仆人上前,新点上灯,然后默默退出。
就在这时,房间中出来一个侍女,大家望了上去,正是前些日子知县大人新收的那个戴贝的少女,她轻声说着:“各位大人,大人醒了,请各位大人入内。”
诸人顿时一喜,立刻自动按照等级,站成一排,不约而同地向里面鱼贯而入。
在床上躺着的方信,脸色苍白如纸,见了各人行礼,他摆了摆,说着:“不必多礼,就直接说些事吧!”
“请大人示下。”
“这次,本县蛮司已经伤了元气,男女老幼,全族不过二万人,扣去女人和小孩,男人也不过七八千,这一千是精壮中的精壮,现在全死了,他日,就算围城,只要我们安守,不起内乱,也必是无妨了。”方信语气轻柔,但是说得却很清晰。
“这全是大人之功!”在场的官员说着。
“不是我一个……而是……”说到这里,他咳嗽起来,人人都见得一丝鲜血从嘴边溢了出来,顿时大惊失色,说着:“大人,不必多语,快快躺下休息。”
方信喘息了片刻,摆了摆手,又说着:“这次功大,我们上下都可分些,一个也不要落下,宋文晨,你知道怎么样办了吧,写上奏章,报上郡中省中和朝廷,写完了,先给各位大人看看,然后再来报于我!”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宋文晨连声说着,见方信闭上眼睛,似是吃力,就连忙说着:“大人,现在大事已成,你可安心先休息,其他的事情,由各位大人来。”
“是的,是的,这些事情,我们来办好了。”诸人连忙说着。
“政事,就先由县丞大人来处理。”方信说了这最后一句,然后,就见各人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等所有人退了出去,艾贝尔就进来了,她说着:“大人,要不要我来为你治疗一下?”
方信这时睁开了眼,眸子幽黑,说着:“不要,等一些时日,郡中可能派人来查看我的伤情,至少必须等到那时。”
“大人,那你为什么不肯治疗,而想离开呢?”艾贝尔问着:“我不觉得形势不好啊,就如你所说,敌人已经损失了骨干精锐,攻城只是徒然无功而已!”
方信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没有外表看的那样伤重,只是说着:“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就赶快离开这里,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你先退出去吧!”
见她冷哼了一声,退了出去,房间中无人,方信露出了迷惘的神情,取出了玉如意,只见玉如意中,一片红光,足有一百份,正是刚才获得的功德。
但是照着自己,却见自己头顶之上,一片黑气,原本的官气,已经被压制到最低,只余一线顽强地维持着。
“为什么?我战胜了敌人,一方面得了功德,一方面气数大折呢?难道真是获罪于天?”
气数是什么呢?
最简单的比喻,世界万物之大,莫不言测,每一项,都可能有利,也可能有害,有运时,天地皆为其助力,无运时,一人举世为敌!
前世,方信在地球上看“死神来了”这系列电影,其实也可以看成气数的表现,当然,万事万物,没有这样极端就是了。
但是如是气数不行,煮饭时会漏电,走路时会摔交,天上也会掉下重物,而且最可怕的,还可以迷惑人心,隔绝异能。
以方信四阶阴神之能,就算没有玉如意,也可隐约感知祸福,但是刚才,却反被某些感觉吸引到陷阱中,而被那个诈死者反刺一刀,最可怕的是,自己心智迷惑,一时间竟然来不及反应,如果不是有着玉如意本身镇压气数,如果不是这个身体,数年来积累着许多功德,而功德圣光某种程度上,是破除命数的最上之法,自己就会这样窝囊地被杀了。
一睡到中午,方信醒来,也不出声,眸子幽暗,此时,玉如意自动旋转护主,将所有影响都隔离在外,心智清明之极,如此默默思考着。
一叶而知天下秋,为什么杀了罗卡和嘎桑祭祀,灭了这一千军,会反而折了气数?莫非这次大难,真是天意?
所以才问一声:“难道真的获罪于天?”
至于玉如意的功德,那未必就局限于此方天地了,所以才得功德吧,咬着牙,细细想着,方信眸子幽黑如火。
不过,想在这方天地中,对抗天意,目前只是妄然,别的不说,如是自己继续阻挡天意,那天意就会毫不留情将自己碾碎。
气数之事,就在于放大和缩小各种各样因素,假如自己气数尽折,那稍有一点不利因素,也可能放大到最大,这样的话,平时不太可能出现的事情,也会出现,被郡中省中陷害毫不希奇——别的不说,假如全省多处郡县沦陷,自己独得大功,这就有陷害之机了。
而且,说不定县中也会出问题,方信很清楚如果再这么下去,一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靠着自己玉如意和一身武功而不死,那唯一的路也只有与世为敌,从官身变成流贼,当然,按照自己揣摩的天意,自己变成流贼,却也变成了破坏朝廷的一股力量,反会顺了天意,气数自可再恢复提升。
历史上,天下大变时,许多人未造反时,举步艰难,这就是天意在逼着他们,一旦造反,立刻气数大增,数月之间,原本区区贱民,就可集兵数万数十万,岂是无因?就是因为顺了这个天意,自然有着气数加身——当然,他们并非真命,只是为真王开路,当他们使命完成后,就气数折尽,只有走向穷途末路了,如果知机,投靠新主,说不定还有机会保全,如是不然,只有身死族灭的下场。
眸中两点幽幽之火,方信凝神思考着,刚才已经明白,现在更是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如今唯一的生路,就是离开这郡县,只要自己不挡着这个天意,不继续削去气数,自己这身体还可存活,那虽然有些鲁莽,也会被有些人认为贪生怕死,但是自己应该顺了这数——以受重伤为由,上奏求返乡!
并且还要自己自动上奏,时间也要尽快。
因为消灭自己这个绊脚石,有多种方法和可能,自己直接提出离开,那自然这个可能就变成了最大的可能,若是不然,只怕其他更加可怕的可能,就会酝酿发酵,那时再想全身而退,反而不可得了。
天意达成,也要借于人事,而人事不会凭空而来,总要有个酝酿发酵的过程,这过程就是死中求活的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顿时洞察天机,把握玄术,毫不犹豫,喊着:“来人啊!”
“大人,有何吩咐?”外面就有人进来。
“叫诸大人全部进来,并且叫戴贝进来伺候!”方信吩咐地说着。
“是!”
这事关大事,没有多少时间,县衙之中主官,当然,齐志青在外面等候,全部到了里面,而宋文晨红光满面,等到了房间内,行过了礼,排了座,却露出一脸关心:“大人,您醒了?可曾好些?要不要用些粥来?”
“睡了一觉,好些了,你的奏章可曾写好?”
“尚在草拟,还在细细清点,首级是一千零六级,土司长刀一千十一把,牛皮甲五十一副……”宋文晨严肃地说着,但是可见其眉宇之间的喜色,这可是二十年来未有之大功。
“你等清点,确实无错?”
“大人明鉴,确实无错!”
“这次军功甚大,斩首千数,更是难得,不过,这事,要有个说法,以全大家之功,那我先说吧,这次逆贼进攻,夜袭入城,此时,我等都在县衙之中,商量抵御敌兵之事,受此而击,诸大人闻贼而起,誓死而搏……”方信说到这里,咳嗽了一下,语气转轻。
但是,人人都听的眼睛发亮,说实际的,这夜里,就是方信一人指挥的,虽然大胜也可分些小功,但是现在,却是全县主官直接指挥的大功了!
“是,大人美意,我等明白了,在大人的英明指挥下,我等率领衙兵誓死抵抗……”主薄乔杰颖立刻接着说着,而县丞和县尉,都浮出喜色。
“就是乔大人立刻召集衙门差役和衙兵,进行抵抗,才得以一线可战之机,而县尉大人亲率五人冲出,以召集军营会战,指挥若定啊!”方信咳嗽地说着:“县尉大人奋起一呼,齐志青率军相搏,以八百兵击溃一千土著,敌军大溃,县丞大人见此,大呼,关门打狗,因此张大人拼死而战,手刃八人,关得城门,得以全歼!其中,书吏宋文晨打开仓门,武装民兵,也是一功!”
“这全是大人之功,多谢大人提拔!”在场的人,都肃然跪下,行大礼,这样说的话,这份功劳可就大了,每人晋升一级都绰绰有余。
当然,大家都知道,方信为知县,这首功是怎么样也抹杀不了,都思考着怎么样既突出各人功劳,又体现方信的英明神武。
“这次功劳太大了,分下去也不会少上许多,下面作战士兵有功,也可分得,具体就是你们来安排吧,最后,衙兵厢兵八百,殁于此役者百人,余下人人带伤……”
听了这话,人人都说着:“大人英明!”
却听到方信顿了一顿,疲倦地说着:“……贼军甚猛,几破衙门,本县身受重创,腹中染血,然奋力指挥,终得大胜,唯其伤重,请求回乡治疗,县丞郑永泽才干卓越,素有威望,可为县令……”
这话一出,顿时诸人面面相觑。
“李大人,你身为榜眼,才干惊人,一县主官,政绩突出,我素来佩服,这话又是何意?”县丞郑永泽连忙出来避嫌说着。
“郑大人,我这伤,也起码三个月才好,虽然敌军大败,已无攻城之力,但是毕竟是乱事,万事如麻,你觉得现在我这身体,还能主持吗?”方信苦笑地说着:“你不必说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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