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晚上。”
“晚上?!”
第五百一十一章 小宴(一)()
“晚上?”
听闻李丽质晚上要来,房遗爱心生疑惑,轻咦一声,喃喃道:“为何偏偏选在晚上?”
“俊儿哥,去问丽质姐姐啊?”高阳吐了吐舌头,手指轻抚房遗爱脸颊,嗤笑道:“还不是怪你偷了人家的东西?”
“偷了什么?”房遗爱被说的一愣,思绪翻转,登时便猜透了高阳的“谜题”。
“漱儿,你是说我偷了长公主的芳心?”
高阳笑语嫣然,道:“可以嘛,还算有些脑子。”
房遗爱被损也不气恼,含笑道:“漱儿这几天你辛苦了,想吃些什么?”
“漱儿不想吃东西,只想和俊儿哥说会话。”高阳摇了摇头,依偎在夫君怀中,软语呢喃,“俊儿哥这几天很忙呢。”
房遗爱听出眼下之意,苦笑一声,心怀自责道:“全怪房俊不好,这些天我就在正房陪着漱儿,哪儿都不去。”
“俊儿哥,漱儿有些困了。”高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细语道。
“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漱儿。”房遗爱轻揽高阳,缓缓闭上双眸,之前与邹应龙等人斗智斗勇,确是有些乏了。
黄昏时候,房遗爱悠悠转醒,见高阳睡得正甜,不由轻笑一声,“漱儿为我受苦了。”
说完,房遗爱正想睡个回笼觉,不由想到申念行和关木通,立时暗叫不好,“坏了!叔父和关先生还在正厅等着呢!”
想到这里,房遗爱蹑手蹑脚的走下床榻,稍整衣衫后,便匆忙走出了正房。
来到正厅,谢瑶环和秦京娘正品茶聊天,之前的酒宴也被人撤去,哪里还有申念行和关木通的影子?
见申念行和关木通离去,房遗爱拍了拍额头,退出正厅对一旁的小厮道:“去唤范师爷过来。”
吩咐过后,房遗爱这才缓步走进正厅,含笑道:“环儿、京娘,在谈什么?”
“房郎,公主好些了吗?”
“何郎,漱儿怎么样了?”
见房遗爱到来,二女相继起身,一齐蹲福后,这才与房遗爱一同落了座。
房遗爱拿起秦京娘的茶盏,呷了一口凉茶后,喃喃道:“睡下了。”
“以后在府中就不必如此多礼了。”房遗爱正想继续喝茶,却见凉茶已经见了底,无奈之下只得拿来谢瑶环的茶盏,以示不偏不倚。
“呼!总算解渴了。”房遗爱望着面前两盏空茶杯,不由讪讪一笑,“二位娘子还喝吗?”
谢瑶环嗤的一笑,喃喃道:“官人用过就好。”
“何郎,听范师爷讲,你先前在府门剑劈长孙冲棺椁了?”秦京娘拿起一枚荔枝,边剥边问道。
房遗爱微微点头,“长孙津欺人太甚,不拿东西立威怕是唬不住他们。”
说着,范进疾步走进正厅,脸上的淤青早已被关木通用药膏吐沫,一瘸一拐的腿也好了许多。
“明公唤学生?”范进拱手道。
房遗爱细细打量了范进几眼,轻声道:“申叔父和关先生几时走的?”
“申时一刻走的,学生自作主张叫二位带走了两坛蒸馏酒。”范进说话唯唯诺诺,仿佛害怕房遗爱责怪似得。
“好!”房遗爱就怕申念行和关木通没有带走蒸馏酒,眼下得知范进已经差人将酒送到了他们府上,不禁一块心事落地。
房遗爱拿起两枚荔枝,一枚递给范进,一枚自己缓缓剥开,喃喃道:“范师爷,去跟厨师傅讲,叫他今晚做些好菜来,待会有贵客到。”
等到范进走后,秦京娘将剥好的荔枝递给房遗爱,好奇问道:“何郎,今晚府中要来贵客?”
房遗爱吐出果核,看了谢瑶环一眼,问道:“没跟京娘说?”
“这一忙却是忘记了。”谢瑶环讪讪一笑,继续道:“今晚长公主殿下要来。”
“呀!长公主殿下要来?那京娘先去换身衣裳。”
“房郎,奴家也去梳妆整理一下。”
眼望二女离去的背影,房遗爱将荔枝吞下腹中,喃喃道:“丽质今晚过府不知还走不走了?”
说着,房遗爱嘴角微微上扬,可转念一想,脸上的笑意随即烟消云散,“还是走吧,别又惹上邹应龙等言官御史!”
玉兔东升,正当房遗爱坐在茶桌前愣神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走进了正厅之中。
“兄弟?”白简手持蝇帚,含笑看向房遗爱,“想什么呢?”
“兄长。”房遗爱起身相迎,拱手道:“兄长大驾光临,莫非有圣谕?”
“嗨,没有。”白简摇了摇头,继续道:“咱家乃是前站先行,太子和公主随后就到。”
此言一出,房遗爱稍感吃惊,“怎么?太子殿下也要驾临寒舍么?”
自从与房遗爱结拜之后,白简倒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伸手拿过一枚杏子,喃喃道:“先前长孙府和邹应龙等人闹得沸沸扬扬,太子爷已经知道了。”
房遗爱微微点头,心想:“长安城满是密探,太子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兄长这前站先行一定渴了吧?快请喝茶。”说着,房遗爱对门外小厮吩咐道:“上茶。”
二人坐在正厅闲谈了一会,过了约莫一刻钟,李承乾和李丽质相继来到,一众人聚在正厅好不热闹。
“御妹夫,进来可好啊?”李承乾有心打趣,目光扫向秦京娘、谢瑶环等人,喃喃道:“漱儿和玉儿呢?”
房遗爱看了一眼李丽质,面带害羞的道:“漱儿有喜了”
“什么!”
“呀!”
李承乾和李丽质轻咦一声,接着齐步朝正房走去,而房遗爱则赶去西厢房寻襄城去了。
来到西厢房,见襄城正坐在书案前,房遗爱微微一笑,缓步向前竟看到了一封他本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是?”房遗爱站在襄城身后,眼望桌上宣纸,一时不由看入了迷。
“房郎。”见房遗爱到来,襄城连忙想要收起宣纸,却还是迟了一步。
房遗爱将宣纸拿在手中,细细端详,惊奇的发现这竟然是一封绝世书。
“你要做什么?”房遗爱愤然将宣纸扯成碎片,不可思议的看向襄城,强忍着心间愠怒道:“你要寻短见?”
面对房遗爱的追问,襄城潸然泪下,“奴家害得房郎被言官针对,唯有一死”
“胡说!”房遗爱扬手打断襄城的话儿,柔声道:“玉儿往常聪明绝顶,怎地今日竟如此利令智昏起来?”
“莫非是听到了那长安童谣?”
见房遗爱询问,襄城含泪点头道:“那童谣好生不堪的。”
“那童谣本就是奸邪小人有意捏造,玉儿为何如此重视?”房遗爱喟然一叹,“若你悄无声息的自绝人世,他们又该说是本宫将玉儿残害致死的。”
“此等谣言清者自清,玉儿莫要去理会。”房遗爱展开臂膀,将襄城揽在怀中,小声道:“若是玉儿不放心眼下太子就在正厅,你我一起去求他相助?”
“承乾哥哥来了?”襄城拭去眼角泪水,哽咽道。
“不单是太子,就连丽质也来了。”房遗爱微微一笑,紧拥襄城道:“快些洗把脸,随为丈夫去到正厅饮宴吧。”
“为丈夫”三字一出,襄城娇躯一凛,抬头看向房遗爱,噙着泪道:“房郎,你你对奴家真好。”
“在长安客栈阁楼之上,玉儿不也是如此这般对待房俊的吗?”
说着,房遗爱心血来潮,扬手对襄城使了一记家法,含笑道:“快去洗把脸,随你男人出去饮宴。”
“全依官人。”
襄城破涕为笑,时至今日方才彻底摆脱了萧锐所留下的阴影。
第五百一十二章 小宴(二)()
房遗爱与襄城并肩走出西厢房,刚刚向前走了没几步,便劈面撞见了从正房走出的高阳。
“呀!”
房遗爱失声惊呼,连忙跑到高阳身侧,一手扶住妻子手臂,喃喃道:“怎么出来了?”
见房遗爱变脸变色,高阳身旁的李承乾、李丽质轻笑一声,含笑道:
“御妹夫,果真如此惧内?”
“仁兄,你这是害怕摔着漱儿,还是害怕摔着大官儿?”
房遗爱伸手揽住高阳细腰,嗤笑道:“都怕都怕。”
“嗯?丽质,你怎地知道大官儿了?”房遗爱抬头看向李丽质,不解的问道。
李丽质笑靥如花,含笑说:“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房大官儿的名头?”
“是啊,御妹夫。”李承乾边走边说,“若是大官儿生养出来,这可就是状元府的嫡长子了。”
“是是是,快请正厅入座吧。”房遗爱含笑点头,搀着高阳缓步走进正厅,生怕妻子出现半点儿闪失。
李承乾被房遗爱奉为上席,高阳则坐在李承乾左侧,李丽质、襄城、秦京娘、谢瑶环依次排座,而白简则坐在了房遗爱身旁。
“太子殿下,房俊”房遗爱本想说几句客套话,却被李承乾扬手打断了。
“诶!”李承乾皱眉扬了扬手,“此处乃是状元府,今天只是私交不谈公事,莫要殿下长殿下短的。”
房遗爱含笑点头,“房俊敬太子一杯。”
众人举杯饮酒或以茶代酒,一时间席间气氛其乐融融,就连白简也不时说笑几句,哪里还有半点宫廷礼仪?
李承乾捧盏呷了一口凉茶,看向房遗爱含笑道:“御妹夫,父皇有旨意传下,说那蒸馏酒十分好用,命小王赶制一万坛呢。”
“一万坛?”房遗爱咽了一口涎水,喃喃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是啊。”白简执掌司礼监,又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自然对来往公文十分熟悉,“一坛蒸馏酒便要一贯钱,一万坛一万贯倒也不多。”
皇宫国库不比私家府库,一万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明宫少修缮几座殿宇便是够了。
李承乾放下茶盏,继续道:“父皇听闻蒸馏酒乃是御妹夫亲自酿造,龙心大悦”
说着,李承乾对白简使了一个眼色,“白总管,宣旨吧?”
“臣房俊”
房遗爱正要起身接旨,却被白简按了下来,“万岁有召,房俊座听即可。”
此言一出,房遗爱心间一凛,连忙起身拱手道:“万不可如此。”
见房遗爱执意起身,白简苦笑一声,朗声道:“房俊酿造出蒸馏酒大功一件,特赐婚秦京娘、谢瑶环入状元府为妾。”
白简话语出唇,秦京娘、谢瑶环连忙起身道:
“臣女叩谢天恩。”
“微臣尚仪院司籍女官谢瑶环,叩谢万岁天恩。”
不单是二女喜笑颜开,就是高阳、襄城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眼下李世民圣谕示下,无疑是给了房遗爱一块挡箭牌,如果邹应龙等人再来拿纳妾一事做文章,房驸马可就有话要说了。
谢恩过后,众人重新入座,眼望李承乾和白简,房遗爱心中颇为疑虑,“万岁身在前线,为何对长安城中的事物如此了解?白天邹应龙等人刚刚闹事,晚上圣谕就到了?”
看出房遗爱心间的疑惑,白简含笑道:“房驸马,此事可全仗太子爷请奏。”
在白简的提醒下,房遗爱豁然开朗,举杯看向李承乾,正色道:“多谢太子殿下成全,房俊没齿难忘。”
“不消御妹夫没齿难忘,只要好生对待本宫的三位妹妹即可。”
李承乾一语双关,即在妹妹面前卖了人情,又向房遗爱表明“襄城一事”有他担待。
此言一出,席间笑语晏晏,其中以襄城笑的尤为灿烂。
“玉儿敬兄长一杯。”襄城举起酒盏,带着感激的目光对李承乾道。
“玉儿,为兄敬你才是。”李承乾举杯对饮,喟然道:“先前连累玉儿受尽折磨,萧锐死得其所,再不要提起。”
因为同盟的关系,李承乾对房遗爱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改观,眼下这番话有很大程度是刻意说给房遗爱听的。
襄城神色略显萧索,微微点头后放下酒盏,正要开口却被李丽质拦了下来。
“姐姐,这些天在状元府过的如何?”李丽质白了房遗爱一眼,刻意朗声道:“某位登徒子不曾欺负你吧?”
“我!”房遗爱被噎的一阵气结,不可置信的看向李丽质,呢喃道:“丽质!怎地变得如此刁钻了?”
李丽质闻言吐了吐舌头,高阳随即插话道:“臭房俊,我们姐妹原是这样的!不喜欢吗?我这就回宫。”
“别,别,千万别!”房遗爱一把攥住高阳的玉手,苦着脸哀求道:“漱儿,你就忍心舍我而去么?”
“千不念万不念,念在你我的孩儿”
说着,房遗爱猛然一拍额头,起身夹起一块醋溜鱼片儿道:“漱儿,快吃些鱼片儿,别饿着大官儿。”
房遗爱将鱼片送到高阳嘴边,含笑道:“公主,赏个小脸儿吃了吧?”
话语出唇,席间哄堂大笑,大家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房驸马,竟然还有如此忸怩、谦卑的一面。
一时间正厅中笑语嫣然,大家有说有笑,相比之下长孙府却是萧索非常。
长孙无忌端坐在书房之中,身旁岑懋将身站立,而在他们面前的茶桌上,则摆放着一只摆满箭头的木盘。
长孙无忌手抚箭头,眼望这些个沾着鲜血的兵铁,喃喃道:“这都是冲儿所受之苦哇!”
“九十八支雕翎箭,射在冲儿身上,刺在老夫心间呐!”
说着,长孙无忌悲愤满腔,竟自落下了两行清泪。
这些箭头都是太医署的医官从长孙冲身上起下的雕翎,虽然足足有九十八支,但绝大多数都是长孙冲死后射在身上的。
“恩师保重身体。”岑懋见状立时戏精上身,噗通一声跪在长孙无忌面前,声泪俱下道:“冲兄长为国捐躯足以名垂青史,只恨那罪魁元凶仍逍遥法外。”
“不错!”听到岑懋的提醒,长孙无忌奋然点头,“哈迷蚩、房俊!老夫定不与你等干休!”
哭了一会,长孙无忌取出手帕,擦拭泪痕过后,喃喃道:“先前津儿三兄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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