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蓝蓝没有接话,静静地望着他。几天没见,他好像苍老了许多。额边竟多了许多白发。
“蓝蓝……”
万浮山叹息,手帕掩在嘴上,轻咳一声。
“明天给你妈送行,你来吧,咱们一家三口从来没有真正在一起聚过。”
“我想你好像忘了,你把她抓去,在你的办公室咱们一起见过。”
万浮山怔了一下,早料到女儿会排斥她,却不知道她的心肠真的这么硬。想出感情牌打动她是不可能了……
“哎,你是不了解你妈妈,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没想到这份要强却害了她,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万春华暗地里背着我搞那些勾当……
这次她们是把万华药业给害惨了,也把万珩给害死了,她要强不肯服输,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对不起,我正准备吃饭,你有话赶紧说。”
万浮山又怔了一下,放下手帕,露出一丝尴尬的笑。
“她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明天我派人接你给她送行,你看好吗?”
盛蓝蓝皱了皱眉头,不知万浮山又要耍什么诡计。这时电梯的门开了,欧苏阳出现在门口。
万浮山回头看见欧苏阳,连忙恭敬地垂下头。
“首长,我来请女儿明天陪我一起给她妈送行,你看能批准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痒()
欧苏阳淡淡地笑了一下,“蓝蓝有她的自由,不需要我批准。”
“多谢了!”万浮山双手合十,一副谦卑的样子。
欧苏阳走到盛蓝蓝跟前揽住她的腰,望着她的眼睛笑。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累到?你得当心身子……”
盛蓝蓝有些没明白,欧苏阳一只手搁在她小腹上,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她突然反应过来。
“还好啦,今天和婆婆又去军区医院检查了一下,真是白欢喜一场呢!我也说哪会那么快,咱们才结婚不到一个月,庸医害人,看来市妇幼保健院也不靠谱,前后隔两天去查,给出的化验单都不一样。”
“原来你们都结婚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怎么说也是蓝蓝的爸爸,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要给她风光的嫁妆。容我回去准备,回头再补上。”
“不用了!我想我和你除了流着相同的血,没有什么相交的地方。”
盛蓝蓝望着万浮山不动声色的脸,现在明白过来,化验单应该是万浮山给欧苏阳的……什么时候魏浩然和万浮山又蛇鼠一窝了?
“唉,不能这么说。我们父女俩的关系是命里注定的,还有女婿,是不是?”
万浮山抬眼看欧苏阳。欧苏阳没有说话。他自顾笑笑。
“我不耽误你们吃饭了,告辞了。”
万浮山走出两步,又回身看着盛蓝蓝。
“明天一早我派车接你。”
盛蓝蓝不置可否,看万浮山走进电梯,连忙关上门,她不愿意看见万浮山的脸,总觉得那温和斯文的面具太厚,底下藏着狰狞。
“快去洗手,尝尝我做的大餐。”
烛光中鲜花娇艳,人影成双。盛蓝蓝倒上两杯红酒,递给欧苏阳一杯。这种氛围才是她要的新婚浪漫和甜美。
“昨天我不该在你心烦的时候冲你发火……”
盛蓝蓝才开口,欧苏阳擒住她的口,一缕酒香在唇齿间滑动,打个旋漫入喉中……
“还要。”
“不给了。”
“小气鬼!”
盛蓝蓝去抢欧苏阳的酒杯,他闪身坐到了对面。
“说说,你今天都打听到了或发现了什么线索?”
欧苏阳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盛蓝蓝也马上正襟危坐。把今天在妇幼保健院,发现魏浩然的妻子杨慧,给她造假化验单的事说了一遍。
“你想到了什么?”
欧苏阳轻啜一口红酒,若有所思。
“我觉得魏浩然把化验单给万浮山,是想离间我们两个的关系。”
欧苏阳点点头。
“还有呢?”
“还有……他们两个不是仇人吗?怎么会搞到一起去了?”
“你怎么反问我了?”
欧苏阳低笑,盛蓝蓝看出他现在的心情要比早上好多了。
“你知道快点告诉我。”
“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魏浩然为什么和万浮山在一起?难道是为了《葛氏珍方》?”
欧苏阳伸手,酒杯碰到她的酒杯。
“为聪明的蓝蓝同学干杯!不愧是连跳三级的好学生。”
“难道是真的?他们的行动也太快了!”
欧苏阳不置可否,慢慢干掉杯里的酒,把盛蓝蓝搂在怀里,俯在她耳边说话,吹得她的耳朵痒酥酥的。
“他们现在不会再伤害你了,你也不用想太多,只要安心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可是你把万浮山放了……”
“嘘!”
欧苏阳随手拧开收录机,正是音乐之声时间,轻柔的音乐如水泄满一室,他揽着她的腰在烛影里慢舞。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么温馨甜蜜的夜,一切罪恶都隐去阴暗的角落,只有浓烈的爱在熊熊燃烧……
早上推窗,阴沉沉的天气让人有些窒息。
盛蓝蓝披着睡袍洗漱,欧苏阳从背后抱住她。一夜缠绵,他们又探索了彼此未知的深处,说不出的浓情倦怠恋恋不舍……
“你说我去吗?”
盛蓝蓝望着镜子里的欧苏阳。
“你自己决定。”
欧苏阳在她衣领里嗅着,她咯咯笑了起来。
“别闹,感觉我都没心情去了。”
“去吧,回来告诉我都看到了什么人。”
“嗯,晚上我小姑要请咱们吃饭。对了,花岛那边的东西要不要搬回来?”
“不用搬,需要什么再买,那里咱们也可以时常去住几天。我已经打了报告,就快给咱们分配房子了。不如咱们也五一举行婚礼?”
欧苏阳的手探进她的衣襟,她扭着身子想避开,还是被他捉个正着,她伸手按着他的手,手下的压力倒让胸口更欢跳了。
“才不要!我要中秋节再办。我最喜欢月亮之夜,感觉一切都像有魔力一样。”
“好,我现在就着手安排。”
楼下有人按门铃。
“肯定是万浮山派人来了。”
盛蓝蓝急忙穿衣服下楼。欧苏阳倒先她一步到了门前。
“你也出去?”
“今天还有工作,一起走吧。”
欧苏阳看着盛蓝蓝上了万浮山派来的豪华加长轿车,三面车窗上遮着密实的帘子,可以肯定万浮山也在车上。
加长轿车缓缓驶出小区大门,欧苏阳坐在他的吉普车上,掏出通话机呼叫小武迅速跟踪。他加大油门,从另一边向郊区公墓驶去。
盛蓝蓝上了车,才看见万浮山坐在最后一排,穿着一身黑色的立领外套,手里拿着一顶黑色的礼帽,手边的小桌板上搁着一杯洋酒。
“你要不要来一点尝尝?”
盛蓝蓝摇摇头。
“这酒里没有放药,你可以放心喝。”
“我不喝酒,谢谢!”
盛蓝蓝客气地坐下,与他对面坐着,觉得有点别扭。
万浮山端杯一口干了,哈了一下嘴,似乎洋酒很辣。
“洋酒怎么都喝不惯,不过今天为了你妈,我愿意试一试。她一直喜欢西洋的东西,和我恰恰相反。”
盛蓝蓝没接话,万浮山有点冷场。
掏出衣袋里的白色绢丝手帕,在唇上按了一下,眼里浮起水汽。
“蓝蓝,你不想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还有万珩,我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我最亲的两个人就这么走了。都是被那帮人给强行逼供害的。
你妈是多要强的人呢,哪经得起被别人逼供……”
万浮山泣不成声,他的确为万珩的死难过,以后再没有人能给他顶罪了,可是事情还得继续做下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阿弥陀佛()
车子驶向郊外公路,阴沉沉的天开始下雨。大点的雨滴砸在车窗上,化成一道道水痕。到公墓时,噼啪雨滴渐渐转成细密小雨。
盛蓝蓝以为给肖芝雅送行会有什么仪式,结果是直接到了墓地。
车子停稳,万浮山的助理拉开车门,撑着伞迎她下车。她这才看见加长轿车后面,还有一辆黑色的箱式车。车里下来两个人,两人身披灰袍头戴斗笠,一人捧着一个盖着白绸的长方形盒子。
万浮山望着捧盒子的两个人没有说话,双手合十垂目咕哝几句,抬头示意两个人在前面走。
一行人朝半山坡的墓地走去。
盛蓝蓝朝连绵的墓丛中望去,远处出现一顶油纸伞,看不清伞下的人,细密的雨里,瘦小的身子显得特别单薄,随风能吹倒似的。
万浮山显然也看见了,眸光凛了一下,他身旁的助理立即向油纸伞走过去。
在两处空穴停下来,两个身披灰袍的人摘下斗笠,竟是两个光头和尚。
盛蓝蓝吃惊不小,两个和尚各自把手上的盒子送到空穴里,起身双掌合十,嘴里发出嗡嗡的念经声。
万浮山虔诚地跟着诵经,盛蓝蓝一句也听不懂。
细密的雨这时化成浓浓的雨雾,隔着几米就看不清人影。
盛蓝蓝想起那顶油纸伞,再朝那边望去,已经看不见了。一个身影从雨雾里冒出来,是刚才超油纸伞过去的那个助理。
“阿弥陀佛!”
和尚诵经完毕,俯身揭去盒上的白绸,里面是釉光闪亮的雕花盒子,上面贴着几道画着梵文的红纸。
“阿弥陀佛!”
和尚又朗声念了一声佛号,似乎惊醒了顾自诵经的万浮山。
他松开合十的手掌,望着墓穴里的方盒,神情凝重。挥手让助理填土,一手不停地旋着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仿佛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等等!”
盛蓝蓝从包里掏出红玉玲珑坠子,俯身要放在雕花盒子上。
万浮山的助理伸手拦住她。
“你这是……”
万浮山盯着红玉坠子。
“这是属于她的,就陪在她身边吧!”
盛蓝蓝知道盒子里是肖芝雅的骨灰,却一点也没有悲情。母亲已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在去机场的路上就已经消亡了。
善恶终有报,肖芝雅也算死得有尊严了……只是她不该带走秘密,让万浮山独自逍遥!
万浮山皱皱了眉,盯着红玉坠子,又回想起当年用药迷倒肖芝雅得到她,在她衣襟系上红灿灿的坠子,希望能让她欢喜。可是她就是不爱他……
“帮她放下去。”
盛蓝蓝把坠子递给万浮山的助理放到盒子上。
万浮山再次挥手,看着红玉坠子渐渐被土掩没,神情慢慢缓和了些……
“蓝蓝,对于你妈妈,我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她毕竟是罪人……清明的时候,我再过来给她扫墓,希望她能在那边好好生活再不受苦……”
万浮山掏出精棉帕子按在鼻子上,说话显得嗡声嗡气。
盛蓝蓝没做声。
“怎么不上车?”
“我自己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也好,明天早上咱们在万华药业会议室见。万珩这么一走,我好像失去了左膀右臂,你是来该帮我。”
“明天见。”
盛蓝蓝可不是去做他臂膀的……
万浮山的车消失在雨雾里。
盛蓝蓝撑着黑伞,返身朝半山的小亭子走去。
丁妈从亭柱后闪身出来,看见盛蓝蓝,有些激动。
“蓝蓝姑娘,今天总算看见你了。我一直想找你,都没办法出来。”
见盛蓝蓝狐疑地看着她,丁妈急了。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万春华的奶妈。”
“认得,没想到你真是在等我。”
盛蓝蓝的预感被证实了,她一直觉得半山这个亭子里有人在盯着她……
“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家大姑娘托梦给我,让你去找葛家坞的魏淑梅,她能帮你把万浮山扳倒。”
盛蓝蓝心里格愣一下,魏淑梅和她的妯娌几次在她面前提到万春华,都是一副嘲笑的样子。她们竟然有纠葛?
“万春华和魏淑梅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认识什么魏淑梅,我只把梦里的话告诉你。还有哇,我家大姑娘送给你的凤冠霞帔,怎么又被万浮山拿回来了?是你送给他的?”
“是他偷的!”
“那你找他要啊,我家姑娘给你的,就是你的。我知道他藏在老宅那边的卧室里了,也不知道他想搞什么,把凤冠霞帔挂在了床头,我进去猛一看,还怪吓人的。”
“还有什么事吗?”
丁妈摇摇头。
“就这事,我就是不想看见他在我家大姑娘的婚床上,和别的女人鬼混。难怪我家大姑娘不得安生,要托梦给我。”
“别的女人?”
“叫肖芝雅,说起来是万浮山把她强迫来的,实际上她巴不得呢,在床上那个骚劲……哎哟,他们一晚上折腾了好几回,那大床刚好在我的头顶。可怜我家大姑娘,到死都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丁妈想起万浮山的大家伙,老脸还会臊得通红。再想想万春华的委屈,又觉得不值得。本来以为万浮山和万珩都被带走了,万春华的心愿就了了。没想到万浮山又谈笑风声地回来了。
“我跟你说,万浮山太会演戏了,你可不要被他骗了!他可没把你当女儿,不然也不会想让你和万珩成亲,万珩有病,会传染的。那病见不得人的!”
“是什么病?”
“说出来羞死人,花柳病!也不知他在哪乱搞得的,万浮山一直管他很严的,没见他和哪个女人来往。我就知道这么多,我得赶紧回老宅去了,刚才万浮山已经对我不满了。
我知道他今天要来墓地,没想到他不是来看我家大姑娘的。明天我就回乡下去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希望万浮山早点死,我家大姑娘恨死他了……”
丁妈有点语无伦次了,眼睛一直盯着前面一个弧形大墓闪着泪光。盛蓝蓝猜那是万春华的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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