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智键苦着脸,轻轻的拍了拍婴孩儿的腹部,柱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愁眉苦脸的问道:“在狼穴里还有狼奶喝,这会儿拿啥喂她呀?”
杨智键抬手指了指前方,意思是说,回到村子里就有办法了。柱子明白了杨智键的意图之后,说道:“师父,那我们快点儿走吧!”
杨智键担忧的望着柱子,柱子立即强颜欢笑,说:“我能行!”
说完话,柱子拖着倦怠的身体,跑到前面去,杨智键一瘸一拐跟在后面,他受伤的脚沉重无力,为了闺女能早一点儿吃上东西,尽量放快脚步。
杨智键时不时焦心的低头看着闺女,在心中安慰道:“宝宝,你再委屈一会儿,回去见到妈妈,就有奶喝了!”
日落西山,村子里家家户户腾起袅袅炊烟,杨智键放眼望去,自家的烟囱无烟升起,他心想:妮子,你咋这么不知道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家家户户都在生火煮饭,这些天你都没好好吃饭吧?我回来了,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娘儿俩!
杨智键越过自家房屋朝半山腰看去,心中大惊,妮子哥的房子不见了,青烟腾空。他心想:难道房子被烧了?娟儿有没有受伤?
心中一急,脚下更快,杨智键单脚小跑,受伤的那条腿使不上力气,在地上拖着,不一会儿,鞋帮子就磨穿了。
刚进村子,就遇到了下河跳水回来的老三,老三惊诧的盯着杨智键,慌忙喊道:“杨智键,你站那儿别动,不准进村!”
杨智键倍感意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啥事情,疑惑的盯着老三。老三指着柱子,喝道:“柱子,你也呆那儿,别再往前走!”
“为啥呀?”老三顾不得回答柱子的问话,丢下扁担飞奔而去,两桶水打翻在地上,顺着斜坡往下流。
“师父,不要理他,我们走我们的!”柱子说着话,又朝前走了两步,杨智键撵上前,一把拉住他,冲他摇摇头。
柱子满脸不高兴的停下来,嘴里嘟囔道:“凭啥不让我们回去?妹妹都饿得哭成这样儿了!”
杨智键拍打着声音都哭哑了的闺女,望着一窝蜂朝村口涌来的村民们,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腿脚利索些的人很快就跑到了杨智键和柱子的面前,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筑成一道人墙,拦住了进村的路。
杨智键皱着眉头望着他们,满眼询问,柱子愤恨的问:“你们干啥?”
“你们不能再进村了,往后,你们不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个半大的娃儿抢话说道。
杨智键越发迷惑了,进山才不过两天,咋就被扫地出门了呢?柱子气呼呼的说:“凭啥呀?我妈妈还在村里呢!”
“你还有脸提那个娼妇,她若是再敢踏进村里半步,没有一个人会愿意让她活着离开!”娃儿愤然的瞪着柱子。
“不许你骂我妈妈!”柱子愤怒的冲上去,伸手抓那娃儿,却被大人抬手一推,朝后退了几步,眼瞅着就要跌倒,杨智键在背后伸手,扶住了他。
“都住手!”二爷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站在众人的前面,冷冷的盯着杨智键,缓冲了一会儿之后,气息稍微匀净一点儿,才说道:“杨智键,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今儿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哇哇
婴孩儿精疲力竭,还是费力的哭着,杨智键心痛的看了看她,抬眼盯着二爷,伸手指指怀里的娃儿,机灵的柱子立即说道:“我师父说先让我妹妹吃饱,有啥话慢慢说!”
二爷同情的望着婴孩儿,叹了一口气,说:“可怜的娃儿,没奶可吃了!妮子喝农药死了!”
杨智键张大嘴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话:“咋样儿?娟”
柱子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焦急的追问道:“我师父问咋会这样儿?我妈妈呢?”
二爷扫视着杨智键和柱子,愤然的说:“妮子死得冤,我都替她叫屈!妮子哥居然在妮子死的当天,光天化日之下,与娟儿干苟且之事,后来,两人一起跑了!”
啊啊
杨智键仰天呐喊,声音嘶哑,柱子忧心的拉着他的胳膊,哭兮兮的喊道:“师父”
“纸笔”杨智键心中愤怒,发誓一定要找到妮子哥,救回娟儿,让妮子哥得到应有的惩罚。
“把纸笔给他。”考虑到杨智键不能说话,为了交流顺畅,二爷有备而来。
杨智键把婴孩儿递给柱子,柱子忐忑不安的接过婴孩儿抱在怀里,低声喊了一声“师父’,心疼的望着面色通红的婴孩儿。
杨智键在纸上写到:二爷,求你们先让柱子和我闺女吃一顿饱饭,他们,毕竟都还是娃儿,我闺女还那么小,再耽搁下去,是会被饿死的!
老三接过纸张,扯着喉咙念给众人听,二爷凝神沉思,而后转身对着村民们,问道:“你们的意见呢?”
“不行,他们的死活跟我们有何关系?”
“娃儿怪可怜的不当妈不知父母恩,天下有哪个爹妈舍得娃儿遭罪再说了,天马上就黑了,他们能去哪儿呀?”
“这么小一丁点儿的娃儿,没有奶吃,咋活得下来?”
“不管咋说,不能让他们进村,要啥东西,我们可以拿出来给他们!”
众人七嘴八舌,不准他们进村的人居多。二爷抬手制止喧闹声,大声喊道:“大伙儿信得过我不?信得过的话,这事儿,我拿主意了!”
“二爷,我们信得过你!”村民们齐声回答。
二爷转过身,对杨智键说:“这么着,我叫人去把你们的铺盖卷打包搬到村外,弄一口锅给你们,再把你家的粮食搬出来,你们在村外休养几日,赶紧离开!”
杨智键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如若僵持下去,对两个娃儿一点好处都没有。
二爷冲着人群里喊道:“老三家的,你挨家挨户去收米汤,正当是煮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有,都说吃百家饭祛病消灾,我们村子里拢共五、六十家人,也尽点心意,为自个儿积一点福报!大人有错,娃儿没错!”
“哎我这就去!”老三家的婆娘听到二爷的吩咐,屁颠颠朝村里跑去。
二爷又冲着身旁的老三说:“你领几个人去妮子家收拾东西,给他们送到这里来。”
“二爷,我这就去,兄弟们,哪个愿意去,跟着来!”老三吆喝一声,朝妮子家跑去,立即有几个人跟上。只要杨智键不踏进村子里,他们还是乐意帮他的。
二爷冲着剩下的人群喊道:“其他人都回去吧,杨智键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相信他不会背着大家进村!”
男女老少犹犹豫豫,有些走了,有些还站在原地不肯迈步,二爷横眉冷对,喝道:“咋啦,你们信不过杨智键,连我也信不过?我拿我这条老命担保,总可以了吧!”
众人见二爷动了怒,都赶紧移动步子,四处散开,朝家里走去。
杨智键望着二爷,感激之情无法言语,他深深的理解村民们的做法,在村子里住了那么久,对他们的风土人情多少了解一些,他们能够这么善待他们,实属不易。
二爷低下眼皮,目光落在杨智键红肿的脚上,说:“坐到那边的石头上,我给你看看这脚!”
杨智键望着自己裹满了黄泥巴的脚,连连摇头摆手,二爷冷面盯着他的眼睛,不快的说:“咋,还瞧不起我?”
杨智键惶恐不安的从二爷手里拖过纸,写到:二爷,我哪儿敢嫌弃你,我这脚几天几夜没洗了,咋好意思晾在你面前?再说,你就不怕我给你带来晦气?
“去洗。”二爷丢下一句话,走到柱子身边,伸手抱起了婴孩儿,问道:“取名字了么?”
杨智键摇摇头,二爷的目光慈祥的注视着哭累了的婴孩儿沉睡的脸,说:“那就叫朗英吧,能从狼口里活过来,不容易啊!赶快去河里洗洗脚”
杨智键点头,冲着二爷鞠了一躬,跑下斜坡,下到河边。柱子嘴里念叨着:“朗英朗英,不就是狼婴的谐音么?”
二爷笑了笑,不无遗憾的感叹道:“你小子不赖啊,有点儿文化,只可惜不是我山里娃子,不然,都可以给村里的娃儿们当先生了!”
“我师父才有文化呢,二爷,不如,把我们留下来吧,我跟师父教大伙儿读书、识字母狼不会再来复仇了,是它放我们回来的!”柱子哀求二爷收留他们,他清楚,在这大山里生存,光有铺盖卷儿,是远远不够的。
“真是母狼放你们回来的?”二爷将信将疑的追问道。
柱子肯定的点点头,说:“要么我们咋会毫发无损!母狼还给妹妹喂奶,先把她喂饱了,才喂小狼崽”
二爷的眼睛里放着光,他活了一辈子了,这等稀奇的事情闻所未闻,简直是不可思议。
柱子趁机追问道:“二爷,咋样啊,把我们留下来吧?”
二爷的心里七上八下,这等重要的决定,不是他一人说了能顶用的。他得好生跟村里人商量一下。
第三百五十一章 负隅顽抗()
第三百五十一章 负隅顽抗
二爷把朗英递给柱子,说:“我回村里跟大家商量一下,你师父回来了,跟他说一声!”
柱子万分感激的说:“谢谢二爷!您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二爷回到村里,直奔德高望重的方老太家,把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征询的问道:“老太,依你看,这人能留么?”
“有啥不能留的?要我说,你们就是糊涂!村里的娃儿不读书、识字,咋能走得出大山,咋能晓得外面的世界?”方老太人老,脑子却不糊涂。 她爷爷的爹本是山外一户有钱人家的少爷,当年为了躲避匪患,领着一家老小,带着家丁躲进这深山里,在这里安居乐业,至今已有二百来年历史。
最初,村里人还习文识字,随着接连的旱涝之灾,村子一天天落败,生活日趋艰难,人们的心思全放在咋样让一家人吃饱饭,文化知识就荒废了。久而久之,村里人觉得习文识字没啥用处,都不肯费脑筋,识得几个大字的人,在村里也就成了‘文化人’。
解放后的这几十年里,时不时有彝人陪同汉人进山,宣传知识的重要性,有些村民动了心,却舍不得把自家的娃儿送出去读书,那些汉人还说要在村里建一所学校,却不知因为何故不了了之。
村里人都觉得汉人说大话,不可信,从此排斥与汉人往来,也不许他们轻易进村,村子便更加闭塞。
“老太,那你的意思是留下他们?”二爷还是不敢妄断,追问道。
“留下吧,好赖他们都已经在村子里生活了有些日子了,再说,那朗英是妮子的闺女,还流着一半彝人的血!去吧,我累了!”方老太毕竟上了岁数,经不起折腾,每日天一黑,鸡歇她就歇。
“行馁,我晓得该咋做了!老太歇着,我先走了!”二爷起身告辞,召了村里年长能拿事儿的人聚在一起议事。
二爷把事情讲述一遍,并且传达了方老太的意见之后,半数人同意杨智键等人留下,半数人反对。
二爷犯难了,心想:这可如何是好,咋能作出决断?
同意的那伙儿人中有人说道:“二爷,不是还有你么,你决定了站在哪边,不就有结果了?”
反对的人义愤填膺的盯着那人,七嘴八舌的抗议,二爷制止了他们的争论,说:“现如今,世道在变,多学些本事,有啥不好?你们在座的,都跟我一样,是老不中用了,就不替后辈们想想?万一哪天这里住不下去了,让后辈们咋办?不还得早早的想办法么?”
二爷的一番话,又拉拢了两、三个人,大伙儿最终决定破例留下杨智键他们。一行人随着二爷匆匆朝村口赶,杨智键和柱子老实巴交的坐在石头上等音信。
二爷感到万分欣慰,心想:我没看走眼,杨智键的确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看着二爷等人匆匆赶来,杨智键起身朝前走了两步,却没越过界限,柱子两眼放光,望着二爷,心中充满期待。
风尘仆仆的二爷顾不得喘气儿,说:“回去吧,我让老三家的把米汤送过去,今儿你们就别开火了,在我家吃饭!”
杨智键听了之后,泪水涌出眼眶,冲着二爷深深的三鞠躬,柱子高兴的喊道:“二爷,谢谢你!”
l省省会。
邝娅霓与堂兄邝亚轩财产争夺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状态,相互之间都做出了伤害对方的事情,最终,她未能如愿,反被堂兄起诉伪造遗嘱。
樊易明在阮婷媛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再次约见邝娅霓,邝娅霓根本就不给他见面的机会。
樊易明一气之下,丢出了狠话,他警告道:“娅霓,你若是执迷不悟,冷血无情,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鸡飞蛋打,分分钟一无所有?”
邝娅霓压根儿就不把樊易明的放在心上,她咆哮着骂道:“樊易明,我看你是想女儿想疯了,还敢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宁可一无所有,也不会认你这个爹!”
“那好,咱们走着瞧!”恶狠狠的挂断了电话,樊易明转头就给报社去了电话。
次日,l省的日报上刊登了标题为“伪千金小姐财产之争”的头版头条新闻,含沙射影的指出邝娅霓非邝家血统,无权争夺财产。
这一条重磅新闻,无疑帮了邝亚轩大忙,舆论呼声很高,都一边倒倒向他。邝亚轩志在必得,只等着胜利的果实妥妥的装进口袋。
邝娅霓看到报纸之后,对樊易明恨之入骨,内心痛苦不堪,她万万没有想到,亲生父亲非但没有站在她这边,反而落井下石。
邝娅霓回到邝家大院,冲着母亲阮婷媛一阵痛骂,骂她不检点,勾搭男人,给她带来这么多痛苦;骂她无能,无法守护住财产,煮熟的鸭子飞到了邝亚轩的餐桌上,成为他的美味佳肴;她还骂邝老爷子死得太晚,为何不早点儿死
阮婷媛震惊的望着被利益冲昏了头脑,面目全非的女儿,痛苦不堪,狠狠的抬手甩了她一耳光,痛骂道:“我真后悔啊,没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把你掐死!好赖你在邝家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