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天空中忽然飘来一片阴影,一只枯瘦的老手忽然地出现,抓住柳风的后领将他提起,飞速地朝前方轻跃而去。
“安河郡王,郡主殿下,两位稍等,马车片刻就到,这个小子老奴先带走了”
第84章 老奴把柳公子带到了()
如果说与铁牛同游,留下的是让人痛苦难忘的记忆,那么与这不知名的干瘦老者相伴,则纯粹是让人提心吊胆了。
柳风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长着一张死人脸的老头,干瘦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架,却不知为何力量如此之大,自己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但在这老家伙手里似乎轻飘飘得就像一只布袋熊。
“老人家,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迎着呼呼的风声,两侧景物飞快地向后退去,柳风眯着眼睛,用尽量人畜无害的语气问道。
“嘿嘿,柳公子你且安心,到了就能知晓。”这干瘦老者似乎也努力释放着善意的信号,只是那张棺材板一般的老脸上,硬生生凑出的笑容,委实阴森可怖,让人害怕。
与此同时,比赛的高台之上。
钱塘府诸位才子的诗文已经全部朗诵完毕。
凭良心说,其中辞藻优美者有之,引经据典者有之,然而真正能够展现题眼精髓的诗词却根本一篇没有,即便是再不识货的普通看客也听得出来,这些诗词不过是一些没有灵魂的句子堆砌而成的罢了。
“诸位,时间还有一些,谁若是有了佳句,也别藏着掖着了,赶紧上台吧。”秣陵王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些诗文也是极其不满意,扫了扫眼下郡府众人,便开口问道。
有几人似乎颇为意动,相互间一阵低声议论,最后却又都纷纷摇头,偃旗息鼓了。
不是他们不想尽力,实在是即便出手也自觉不能胜过竹老、杜公子他们太多,上去也是无用,反而凭白给那姓袁的增添名声。
见没人响应,秣陵王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脾气暴躁的李行八更是干脆怒道:“府里那么多人,平日里一个个自诩风流才子,文坛大家,怎么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一个个又都缩卵了?”
一个主簿模样的男子深知这个李老八的脾气,也不懊恼,而是苦笑着解释道:“李将军有所不知,这写诗作词不比其他,一是得看状态,像这般站在台上,以急智应题本来就难,何况还要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更是难上加难。其次还得看题材,若是一般的题眼也就罢了,今日这‘北戎’一题,我等实在没有头绪啊。”
“你们这些文人就是罗嗦,写几句歪诗也找那么多门门道道。哪像咱们武人,是输是赢全凭手上功夫。”李行八撇了撇嘴,挥着蒲扇般的大手说道:“反正按老夫看,这些诗词歌赋都是一个调调,到时候那个劳什子诗剑无双写了诗词,我们就把它评作臭狗屎,他能咋地?难不成在钱塘府打官司,我们还怕了他不成?”
那主簿苦笑着摇摇头,决定闭口不言,不再去触这浑人的霉头。其他几名府臣也都苦笑着摇头不语。
今日这比赛的诗文注定是要风传一朝六国的,到时候他人一读便知高低,秣陵郡府若是做出有失公允之事,到时候自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朝廷追究下来说不定就是有失国格的罪过。
看台上唉声叹气不绝于耳,而就在此时,已经闭目沉思许久的袁公子终于睁开了眼睛,朝着秣陵郡府众人处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之色。
“笔来!”
轻喝一声,早已久候多时的小书童连忙端上笔墨纸砚,袁公子抓起笔来一番龙飞凤舞,辗转腾挪间下笔不断,须臾光景便在卷轴上洋洋洒洒写下了一首长诗。
长吁一口气,袁公子轻轻拿起卷轴吹了吹干,远远望去便知是一幅好字。
他将卷轴递给谷志远大管事,后者小心接过后,眼睛略微一扫,脸上便浮现出尽在掌握的神色。
“诸位钱塘府的朋友,下面老夫来念一念袁公子的诗文,若有不妥当的,还望斧正!”谷志远向四周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地说道。
诗剑无双袁若望,他的诗词终于来了吗?在场的一众看客们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唉,咱们偌大的钱塘府真的无人能治他了吗?”
“张兄,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庆国,咱们钱塘府是第二大府,是闽浙之地的繁华所在,可放眼天下,咱们可什么都不算,大汉朝这般大小的州府少说得有十七八个!”
“也是,差距实在太大了,我看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老天爷眷顾我们庆国,天上能掉下个文曲星君来!”
“哈,你这说的倒是有意思啊呀,张兄你快看,天上!”
“哇老人家,我恐高,你可别松手啊啊别老杂毛算你狠,我记住你了——”
自己倾力而作的长诗,已经向在场众人们展示完毕,袁公子打开折扇在自己胸前轻轻摇动,双目微微闭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静心等待着全场即将迸发的震惊和赞叹。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这个时候果然响起巨大的惊呼,袁公子嘴角轻轻扬起,哼哼,震惊吧,欢呼吧,没有见识的庆国人,让你们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诗词,这才是中原正溯的文化底蕴!
只是
渐渐的,袁公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嗯?这欢呼声里面好像蕴含的,是惊讶的情绪?
困惑间,袁公子下意识的微微张开眼睛,然后又猛然睁大,只见前方一个扁平的物体,正飞快地向自己迫近。
“什么鬼东西!”
袁公子忍不住惊呼出来,嘴巴张成了圆形,这点点距离,哪怕自己轻功尚可,也是来不及反应了,避无可避!
“噗!”
“额这位兄台,你能否把鞋子还给在下很贵的”一个穿着青衣葛袍的年轻人,赤着一只脚,金鸡独立地站在高台一边。
而原本风度翩翩,卓尔不凡的袁大公子正一脸呆滞,嘴中牢牢地插着一只老北京布鞋
远处华殿中,秣陵王身后的那干瘦老者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仿佛他一直就在那儿,不曾离开。
“殿下,老奴把柳公子带到了”
第85章 一步一句诗()
浪费可耻,虽然鞋子上沾了别人的口水有点恶心,柳风还是一蹦一跳地靠近了袁大公子身边,伸手将布鞋拔了出来,抖了抖,穿回脚上。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静谧得有些可怕。
袁若望呆滞的任由柳风施为,整个人似乎都处在了这是哪儿,我是谁,我要做什么,这般诡异的哲学氛围之中。
等回过神来,只见面前一个青衣的少年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袁若望吧唧了一下嘴巴,皱眉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柳风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眼前这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脑袋不太好使,可能还有奇怪的异食癖好,不知会不会通过唾液传染,真是可怕。
一旁面色铁青的宋向南此刻眼中重燃希望,连忙上前笑着道:“柳公子,你终于来了,诗文比赛剩下的时间可不多了,你赶紧看下题目!”
他现在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按照安河郡王所说,这柳公子诗才确实高得可怕,只是如今只留着半柱香的时间,题眼还是如此生僻,恐怕凶多吉少。
柳风刚皱眉道:“宋大管事,你没搞错吧,在下是郡府的医堂供奉,什么时候负责写诗文了?一定要我写也不是不行,是不是要给点加班费?”
虽然怀里放着赌契,赌契上整整压了一千两银子买胜,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参赛的,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咳咳咳,”宋向南被柳风气得够呛,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如此惫懒,为郡府效力还不情不愿的,哪里像是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了?
“你放心,只要能写出一篇好的诗文,回去之后郡府自会发下重赏。”虽然气恼,但是想到有求于人,宋向南只好将这些情绪压在心底,换上一副笑脸说道。
“如果在下写了两篇佳作呢?”柳风闻言眼睛一亮,摸了摸鼻子一脸认真地问道。
“那就两份奖励。”宋向南嘴角抽了抽,一副喝冷水被呛到的表情,这年轻人真的靠谱吗?怎么说起话来如此不着边际。
“若是三篇?”
“那就三份奖励,只要是好诗,你写多少,老夫给你奖励多少,别磨蹭了,快点看题目吧!”
天哪,这小子怕不是个傻子吧,他当上好的诗词是摊子上的白菜,称斤论两卖的吗?
即便是常见的描写风月的诗词,若要写出精品,那也是得呕心沥血,苦思冥想的,这家伙居然还想写三篇甚至更多,简直痴心妄想。
袁若望总觉得自己刚才忘记了什么事情,喉咙里干干涩涩的,无论怎么清嗓也是无用。
这时听到那个青衣小子和宋大管事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宋大人,贵府无人认输便是,输给在下也不算丢人,何必找来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消遣在下呢?”
宋向南其实也非常赞同袁公子的观点,丑陋的老脸上居然罕见的有了些许红晕,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将题眼递给了柳风。
“边塞诗?”
柳风看了一眼题目,微微一愣,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怀中的兑换来的诗集,这可太好了啊
看台上众人此刻也搞清楚了状况,这个似乎是被人抛上台来的,狼狈的年轻人似乎也要写诗作词。
这能行吗?时间可是所剩无几了啊!
没见着袁公子便是冥思诗文就用了一炷香时间,而现在剩下的时间只有半柱香。
仓促之下写些狗屁不通的诗词,那还不如大大方方认输,这年轻人恐怕会将钱塘府最后的颜面也丢失干净!
在众人满是怀疑的目光中,这年轻人从怀中摸出了一把折扇,“啪”地打开,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看上去居然比袁公子更加潇洒卓然一分,如果不是扇面上的那张画的话。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就在那年轻人向前踏出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
诗文由一旁的衙役家丁们高声复述出来,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中。
意外的,这诗词似乎还算不错,众人不由凝神静气,略微有了一些期待。
只见高台上那年轻人没有丝毫迟疑,又迈出了第二步,同时也吟出了第二句诗词
等到数步走完,一首渔家傲也已经吟诵完毕。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十数个衙役,家丁之流一齐念诵这诗词,居然隐隐间有了几分百战雄狮的豪迈韵味!
这!
稍有文学功底的看客们瞬间被点燃了,这词是真的太好了,别说杜公子和竹老等人,就是袁若望袁公子的长诗也要逊色不少啊!
而如秣陵王那样有过戎马经历的人,更是心有戚戚,似乎短短几行诗词便是又让自己回到了那杀伐岁月,峥嵘之地,甚至有一个跛足的中年男子,更是放声痛哭了起来,想来是诗词触碰到了他的伤心之所。
“这不可能,一个江东人怎会写出如此豪迈的诗词!”
年少时在边塞修行三载,才稍有感悟,袁若望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钱塘府里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居然会有这等笔力。
“袁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柳公子这词开篇第一句‘塞下秋来风景异’便已经点名此乃南人所写,你可别视若不见。”
此时宋大管事抚须微笑,没想到这柳小郎中果然是诗词鬼才,这首词一出,今日文赛再无悬念,看来回去还真得给这小子准备一份厚赏才行。
“我知道了,这词是你们请人做的!”袁若望面色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抬起头来高声四顾,声音里加入了一点内力,让全场诸人都能听见:“何方高人,能否出来一见。”
华殿上,那主簿模样的文官不禁说道:“是啊,这首词变低沉婉转之调而为慷慨雄放之声,绝不是这样的少年能做出来的,看来确有高人。”
“呸,你是哪伙的?依老夫看,这娃娃就是厉害,一出手那劳什子诗剑无双只有上蹿下跳的份。”李行八勃然起身,拉着那主簿怒道。
“李将军,殿下面前,不可鲁莽,这年轻人下官认识,乃是医堂的郎中,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诗词?”一个西苑的官员连忙劝道。
“哼,总之是我们郡王府胜了!”
久久无人回应,袁若望面色完全阴沉下来,再次高声说道:“这就是庆国大儒的待客之道吗?莫要让这等小辈出面,藏头露尾不是高人之风!”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然而就在此时,高台的另一处,那青衣少年,再次向前迈出了两步,同时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只奇怪的事物,贴在嘴巴上,洪亮的声音远远盖过了袁公子
第86章 后山惊变(二合一)()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虽然这首凉州词不是李白所写,但这依然是柳风的心声,我真傻,真的,为什么要去吟什么宋词而不是唐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反正抄诗词这种事情就像小尼姑的脑袋,和尚摸得,我摸不得?
文抄公做了一次,两次,第三次就行云流水,顺理成章了,反正伟大的爱国诗人陆放翁同志曾经说过,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既然陆大才子也说了,这些句子都是天生地养的无主之物,柳风顺手搬运过来也只能算是妙手偶得之了,只是运气比较好,采摘的多了些,算不得什么,实在不值一提。
赶在计时的檀香燃尽之前,柳风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