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灿抱着全身鲜血的雪娘子大叫着,目光中有一阵阵泪花闪烁。他看得出来,雪娘子这次受的伤势不轻,自己现在并无办法,唯一的机会便是要迅速返回长安城仔细疗伤,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是以眼下的情形来看,他们二人能够逃脱已是万分侥幸,又岂能再回到长安城呢?
口中一遍遍大叫着,朱灿近若疯狂,两只含泪的眼睛早已变得血红起来。
终于,在朱灿的疯狂大叫之下,雪娘子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神色异常苍白。
此时此景,雪娘子也对他们二人的处境有所了解,她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笑,话音中既有绝望,又有愧疚:
“呵呵对不起阿灿,为师对不起你,若不是我执意如此,你也不会这样了”
能够说出这番话来,雪娘子无疑已是心中绝望,不过此时的朱灿只要见到雪娘子未死便已心满意足了。
“不!师傅你不必多说!只要你没死,我们就一定还有机会!”
一声大笑,朱灿惊喜地擦干泪水:
“师傅你坚持住,徒儿这就带你返回长安城,只要回到城里,徒儿就有十分把握把你救回来!”
“不不必了”
雪娘子话音虚弱道:“阿灿,你还有你爹娘,还有许多要牵挂的人,一旦你被我连累,你们所有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听我说,你放下我,以你一人之力还是有可能逃走的逃走之后,你就去找你爹娘和老郑叔他们,你带他们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了”
“不!师傅!徒儿不能如此,徒儿绝不能抛下你不管!”
一声大喝,朱灿含泪怒啸起来。当下,他就抱着雪娘子跨上马背,随即马鞭一挥,向长安城方向飞奔起来。
此时,那众多禁卫军早已将他们师徒二人重重包围,不过朱灿不管不顾,一手抱着雪娘子,一边勒紧马绳疯狂纵马。他从雪娘子手中接过长刀,再加上自己那柄便是两把,只见两把长刀在其手中上下翻飞,竟迫得众禁卫军无一人敢近其周身,而因为没有得到命令,众禁卫军也不敢胡乱放箭。
笃笃笃!笃笃笃!
师徒二人共骑一马,就这样疯狂地向来时原路返回,此时,李建成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大为骇然,暴叫一声道:
“文将军!你还等什么!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这”文将军一再犹豫。
“我看谁敢!”
一声厉喝,却是长孙无忌大叫起来。此时,他已率领众王府将士与众禁卫军对峙起来,一旦情况不对,便只有与其冲突,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完成目标。
眼见长孙无忌和卢涯等人一个个气势汹汹,文将军眉头微皱,而李建成却更加骇然色变,而就在此时,他只听一阵马蹄声从对面传出,却见朱灿与雪娘子纵马骑行,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急速驶来。眨眼之间,双方已相距不到十丈遥远。
“文将军!你敢不听本宫的命令吗!!!”
一声怒吼,李建成声嘶力竭。
此时,文将军也被朱灿师徒的气势吓到了,只见其手掌在半空一挥,众多禁卫军弓声一响,便有无数羽箭如黄蜂般涌来。
“不好!卢侍卫,动手!”
与此同时,长孙无忌也是一声怒喝。闻言,早已赶到朱灿师徒身旁的卢涯等人迅速动手,帮助他们二人遮挡羽箭,而长孙无忌则带领着剩余将士们猛地朝李建成冲了过去。
“反了!反了!给我杀光他们!!!”李建成嘶叫着。
局面一触而发,眨眼间,众秦王府将士便和禁卫军们展开血拼,因为人数差距太大,秦王府一方很快就有人伤亡,尤其是卢涯带领的那些王府将士,他们为了帮助朱灿师徒抵挡羽箭,几乎有一半就死在第一轮的羽箭之下。
另一边,长孙无忌等人也不容乐观,他们本想趁着局面混乱不顾一切击杀李建成,但是以眼下情形来看,还未等他们靠近对方,只怕就会全军覆没了。
战马上,从始至终,朱灿的双目都一直赤红着。他见到长孙无忌等人拼命冲突,也见到卢涯等人为保护自己而奋不顾身,不过他不能停留,因为他知道停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那么今日所有人的牺牲都将变得不值得。
“师傅,你看着,”
低声地,朱灿对雪娘子笑起来:
“今日李建成就在这里,徒儿不能帮助你实施那个计划了,不过没关系,徒儿还可以报仇,今日徒儿不但要为我朱氏一家报仇,为死去的师祖报仇,也要为你报仇。君子报仇,何用十年?”
继第一波羽箭之后,第二波羽箭很快飞来,在密密麻麻的箭雨当中,朱灿的肩头、腿部,乃至于胸口,全都被羽箭射中。而因为有朱灿和卢涯等人的保护,他胯下的战马和雪娘子全都被保护得十分严实。
终于,狂奔的战马距离李建成终于已不到一丈遥远,此时,李建成和文将军的脸色齐齐大变:
“放箭!放箭!快放箭!!!”二人同时嘶叫着。
然而,已经晚了,如此短的距离已经来不及再射出第三次羽箭,再加上长孙无忌等人的奋力冲突,整个禁卫军早已阵型大乱起来。
马背上,脸色苍白的雪娘子一直倚在朱灿身前,很快,当马匹纵身一跃之际,她亲眼见到朱灿从她手中接过最后一柄飞刀,而那柄飞刀只在半空中一闪,便狠狠地钉在了李建成的眉心处。
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李建成都还瞪大着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最终还是死在朱灿师徒手上,他也不会明白就算他今日侥幸不死,那不远处的长安城和太极宫中也将再无他容身之处。
总而言之,李建成的视线很快飘忽了,最后一秒,他隐约听到身旁传来文将军等人的惊呼声,而朱灿师徒所乘的战马早已从自己身前越过,朝荒野外的长安城奔去。
第111章 城门之外()
笃笃笃!笃笃笃!
黄昏,夕阳的光辉照耀在长安城上,令这座略显沧桑的城池染上一层近乎鲜血的颜色。不同于以往,今日的长安城门早早地便已关了,夕阳余晖之下,只见城中每个城门内外都站着一排排甲士,这些甲士个个神情肃穆,即便在面对一望无际的原野时也表现得异常郑重。
城西金光门,这是长安城正西方的一座城门,将城中的百姓驱散之后,一队约五十人的将士还在城外近百米之外缓缓地巡逻。
忽然间,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一队将士立即脸色大变,齐齐看向正西侧。
“什么人!今日城中戒严,所有百姓都不得擅自出入,你不知道吗!”
一声低喝,领头的队长在惊疑之下带领众人向不远处缓缓走去。
没走几步,众人已经见到了令他们骇然变色的一幕,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匹颇为高大的战马,这批战马毛色纯亮,想必应该是一匹罕见的良驹,不过此时它的身上沾满血迹,就连周身上下也插着几支刺目的羽箭。
一队甲士将目光投向了马背之上,赫然,他们见到了马上坐着两个人,这二人的身影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之下看得并不清晰,模糊可以分辨是一男一女,而且这二人身上也都赫然插着几支羽箭,看样子已经是身受重伤了。
“不好!来人!戒严!戒严!!!”
一声惊喝,见此情景,领头队长立即大声呼叫起来,他虽然只是一个看守城门的小角色,但是今日城内一系列不寻常的事情让他感受到某种去而未散的风暴,尤其刚才顶头上司下令彻夜守城,这更是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见到马匹上的那一男一女,领头队长隐约觉得自己把握住了什么,他很快下令让部下包围过去,并不断扬声警告那二人不许靠近城门。
很快,一名守城甲士似乎发现了什么,当即一声低呼到:
“头儿!这二人全身都是伤势,似乎已经死了!”
‘扑通’一声,甲士话音未落,马背上的二人便身子一歪,齐齐从马上摔了下来,只不过即便在此刻那二人中的男子还是没有松手,双手死扣,紧紧守护着那女子。
隐约地,一道低微的话音从那名男子口中传了出来:
“师傅师傅再坚持一下到长安了,我们很快就到长安了”
仅仅是这一句模糊的呢喃声之后,那男子便神情一松,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领头队长缓缓走到马匹附近,他的目光在这对男女身上仔细观察了一遍,随即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异色。凭借曾经在战场上的经历,队长可以看出这一对男女一定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并从敌人手里脱困逃出,不过纵然如此,重伤再加上精疲力竭也让他们二人濒临极限,最终才倒在这长安城门外。
“这一男一女经历大战,生死相依,只怕绝不是寻常人物,莫非他们二人便和今日城内的变故有关”
心中虽然闪过一丝怜悯,不过领头队长没有犹豫,当即便冷喝一声道:
“来人,这二人没死,将他们先行拿下,严加看管,然后立即派人前去通知京兆尹!”
“是,头儿!”
一声答应,几名甲士这就要上前将那一对男女抬起来。然而就在此时,众人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似乎是有大批人马向长安城赶来。
众甲士再度变得万分紧张,很快,他们便见到一骑约三百余人马从正西方赶到,领头队长仔细看下,不由得神情疑惑,原来他发现这一批人马其实并非一伙儿,其中人数较多的一批约二百余人在前奔驰,而另外数十人似乎在后紧紧追赶。
此时,领头队长隐约想起什么,当即神情一凛,向远方恭敬道:
“原来是皇宫中的禁卫军文将军,将军出城一日,末将不知您会在此时赶回!”
“哼!不必多言,速开城门,我有陛下手谕,随时随地出入城门!”
一声低喝,为首一名身穿精致铠甲的中年汉子向那领头队长说起来,其手中还握着一卷金黄色的皇家手谕。话音一顿,这中年男子目光瞥向一旁倒地的那对男女,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神色来。
“还有这二人,他们是朝廷重犯,也给我一并带走!”
“是,是,是!”
对于皇宫禁卫军将军的命令,区区几个守城甲士当然没资格反对,不过此时的领头队长不由得心中犯疑,他还记得几个时辰前这一伙儿禁卫军奉当今皇上之命出城办事,那时还是浩浩荡荡近千人的队伍,可是一转眼间,这一批禁卫军竟然只剩下区区二百余人,也不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犯疑之际,远在后方的那数十名骑兵也很快赶到,见到为首之人,领头队长急忙又是一声赔笑:
“呵呵,原来是长孙先生到了,您放心,小的已经为您等候多时,就等您回城了。”
“嗯。”为首一名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点点头,还抽空向领头队长笑了一下:
“呵呵,多谢齐队长了,今日劳烦通融,日后必有重谢。”
“不敢,不敢。”齐队长急忙受宠若惊道。
一众骑兵,两批人马,此时赶到长安城外的无疑是文将军等禁卫军以及长孙无忌的秦王府将士了,至于先前那一对男女,自然便是朱灿和雪娘子师徒。
就在刚才,远在长安城西二十里之外,朱灿心中怀恨之下终于将李建成斩于马下,他那最后一记飞刀准确无误地落在李建成的眉心处,让后者再无生还的可能。
心中一块悬浮的大石终于落下,那时的朱灿心急如焚,只想着奋力赶回长安城为雪娘子治好伤势,他知道只要在几个时辰内赶回长安,那么雪娘子所受之伤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小意思,可是一旦拖延日久便很难说了。
顾不得什么玄武门之变,亦顾不得雪娘子的特殊身份,朱灿只顾着一路催马狂奔,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长安城。只是,朱灿忘记了自己也早已身受重伤,在刚才奋力击杀李建成之际他被数支羽箭射中,一路上鲜血飘洒,惨不忍睹,最终在即将入城之际便也无奈昏迷了过去。
此时,朱灿师徒二人可以说都是命在旦夕,而等到文将军和长孙无忌二人赶到之际,看到的便是他二人昏倒在地的一幕。
因为保护李建成不周致使其最终丧命,文将军一路上都是肝胆俱寒,他不知因为此事自己会受到李渊怎样的惩罚,尤其若让凶手逃走,那便更加是罪无可恕了。
念及于此,文将军心中对朱灿师徒二人痛恨无比,他这就打算将二人带入宫交给李渊处置,这样一来,自己也可算是将功补过。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被后来赶到的长孙无忌拦住。
李建成死后,长孙无忌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不过他眼见朱灿师徒二人性命攸关,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当下,只见他拦住文将军道:
“将军且慢,这二人身份特殊,还请将军交与我们来管。”
“什么!”
闻言,文将军大怒不已:“长孙先生荒谬!此二人乃是犯下泼天大罪的恶徒,本将军定要将其交与陛下亲自审问,难道你们连陛下的命令也不听吗!”
“非也,将军此言错矣,”
长孙无忌笑起来道:“请问将军,这二人究竟犯下何罪?”
“你明知故问!他二人杀害太子殿——”
话到一半,文将军终于是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他看到长孙无忌脸上饶有趣味的笑容,不由得感到一阵脊背生寒。
冷笑一声,长孙无忌淡淡道:
“将军仔细想想,这二人固然杀了人,不过其所杀之人不过是今日扰乱宫廷、意图叛乱的逆贼而已,如此说来,他二人又有何过错?况且,这二人与当今太子殿下颇有渊源,无忌乃是奉了太子之命才要带他们二人回去协助调查的。”
“混账,你们——”
文将军原本不善言辞,再被长孙无忌这一张利嘴一挤兑,便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时间,他只是用手指着身后李建成的尸体,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反驳。
冷冷地,长孙无忌冷笑一声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