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叶千歌在场,定会忍不住吐槽,这哪是才子佳人,分明是一群当红明星在走红毯,满满的既视感。
“慕容兄,几天不见,近来可好?”蔡贤手摇纸扇,风度翩翩道。
慕容寒一袭浅蓝色长袍,微微笑道:“蔡兄,别来无恙。”
“听闻兄台近来深居简出,忙于耕读诗词文章,打算在大典之上一展诗才,夺得魁首!”蔡贤道。
慕容寒嘴角抽了抽,他哪是深居简出,分明是被叶千歌气到吐血昏迷,故而卧床不起,在家疗养病体。
他皮笑肉不笑,感觉胸口一闷,“蔡兄言重了,我可不敢小觑天下人。”
“怎么不见李洛和陈瑜?”慕容寒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话锋一转。
“李洛来了,在画舫中没下来。”蔡贤眼中划过一道鄙夷,一脸若无其事。
“李兄性情中人,放浪不羁。”慕容寒面不改色,打了个哈哈。
“陈瑜最近家运不济,不知会不会来。”他叹口气,一副苦大仇深模样。
“哎,我也是后来才得知的。”慕容寒当即长叹一声,抬眸扫了蔡贤一眼,“听说蔡侍郎也受到波及被贬了。”
蔡贤脸色铁青的点点头,狞声道:“都怪叶千歌那小子从中作祟,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慕容寒拍了拍蔡贤的肩膀,眼中精芒烁动,嘴上却是安慰道:“蔡兄,稍安勿躁,如今叶千歌身份地位,早已今非昔比,若要报仇,三思而后行之!”
“慕容兄,可有什么好办法?”此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两人先是一惊,回头一看,来人赫然是陈瑜!
此次朝堂之变,损失最大的,莫过于陈家。
陈谷忠作为户部尚书,手握财政大权,可谓权势浩荡,纵是皇亲国戚,都要礼让三分,不敢往深处得罪。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陈家也因此蓬勃发展,获得无穷的利益和好处,短短十余年,陈家不断壮大,成为长安顶级世家之一。
可是如今,陈谷忠倒台了,从户部尚书贬至江宁知府,可谓一落千丈。
墙倒众人推,有多少能力,拿多少东西。
少了没事,一旦多了,自然会有人眼红,会扑过来抢夺。
所以,陈家不得不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让出许多利益。
虽然这些不足以动摇根基,但也使得陈家元气大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后的发展势必受到阻碍。
“想不到你还是来了。”蔡贤苦笑道。
“中秋大典,我自然不会错过。”陈瑜目光平静无波,说完,便看向了慕容寒。
“陈瑜,你就别为难我了。”慕容寒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状。
“慕容兄何必明人说暗话,我等关系莫逆,家父又与令尊——”
“陈瑜,休要胡言乱语!”慕容寒目光一冷,脸色沉郁,当下暴喝一声,打断了陈瑜。
陈瑜嘴角微冷,带着一丝戏谑和嘲弄。
“陈瑜,你先别急。”见事态有些剑拔弩张,蔡贤赶紧劝道。
“哼。”陈瑜瞟了一眼蔡贤,“蔡贤,你与我同病相怜,更应相互照应,守望相助才是,何故偏向他人。”
蔡业被贬,让蔡家少了一个定山石,但蔡家近年来,一直倾力于军中,而且发展良好。
所以,损失并不如陈家那般严重。
“陈瑜,论及痛恨叶千歌,我们三人谁也不输于谁。”慕容寒冷着声音道。
他恨极了叶千歌,在他心中,叶千歌对他可是有夺妻之恨。
陈瑜沉吟了许久,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方才是在下鲁莽了,冲撞了两位兄长,还请原谅则个。”
“无妨。”蔡贤收起扇子,丝毫不介意。
“你也是被家事所累,才怒火攻心,失了往日的平和,这怪不得你。”慕容寒道。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毫无作为,任由叶千歌随意欺负我们吗?”陈瑜依旧耿耿于怀,他想立刻报仇。
“当然不能。”慕容寒和煦的笑着,“试想,中秋大典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若让叶千歌出尽洋相,不知会如何?”
“我想,应该会很有意思!”蔡闲与陈瑜咧嘴一笑,眼中冷意盎然。
第二十七章 祭月()
夜幕徐徐拉开。
一轮皎月冉冉升起,如一个银盘悬挂在星空中,散发薄纱一样的光辉,软绵似水,丝滑柔和。
夜风吹拂树叶,婆娑作响之余,剩下的微凉,吹散了白天残留的余热。
河水悠悠,平缓的流过,河面上的船只,早已灯火通明,将河面照的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要开始了!”
话音未落,只见那赏月楼上,突然亮起一阵五彩华光,好似流萤一般,循环流转变幻,将整个夜空照的如同白昼。
华光未歇,从楼上忽然传来一阵钟响,只见十余丈的楼台上,陡然亮起火光。
火光冲天而起,宛如一条条火龙,要羽化而去,直入云霄。
岸上的人群传来阵阵惊呼,俱都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不肯错过哪怕一秒的风光。
半盏茶后,火光渐渐熄灭,月华殿布置的篝火和灯笼全部点亮,耀眼的光辉好似一层光晕将月华殿包裹住。
岸边的人看去,此刻的月华殿,宛如一个晶莹剔透的宝塔一般,透露着神秘而圣洁的气息。
众人目光迷离,神色陶醉,痴痴望着月华楼,久久没有回味过来。
“皇上驾到!”
“吾皇圣安!”
无论臣民,皆跪地相迎,场面瞬间沉寂下来。
叶千歌跟在徐亦婵身后,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没来由的吸了一口冷气。
他吞了一口口水,心中默默念道,不会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来了吧!
容不得叶千歌不震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数不尽的人影,乌泱泱的将河岸牢牢占据,围得水泄不通。
这许是叶千歌初次亲眼见到如此多人。
月华殿高达十余丈,仅分为上中下三个宽阔场地。
徐亦婵与叶千歌径直来到最上面的地带,方才停住脚步,回头一看,数十万人尽收眼底。
“平身!”徐亦婵波澜不惊,她参加中秋大典不在少数,不过此次人数多了一些而已。
俄而,人海涌动,好似惊天浪潮一般。
叶千歌睥睨,发现中间坐着的,多是朝廷大臣,或是皇亲国戚,人数并不多,约莫数百人而已,都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反观下方,多的是文坛新秀,或是才子佳人,大臣家眷子嗣,莺莺燕燕,欢声笑语,气氛活跃多了。
“日出于东,月出于西,阴阳长短,终始相巡,以至天下之和。”吴祥一身祭祀服饰,颇为隆重,手持帛文,朗声道。
“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以朝,夕月以夕。故今,中秋之夜,得太阴之灵,聚九州之承运,袭先贤之高德,佑大徐国运亨昌,万民安泰,永续长久。。。”
叶千歌盯着面前的食物,早已食指大动,他今日颗粒未尽,饿的快要发慌了。
“赶紧念完收工,本王快饿死了。”
祭月之前,需沐浴更衣,不可食五谷,不能进荤素,以示对月神之敬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过个节,还不让吃东西,简直太没有人性。
叶千歌很不以为然,尔等口中月神不过是个坑坑洼洼,难看的要命的石弹子而已。
他叹了口气,已无力吐槽了,只希望早点结束,然后饱餐一顿。
侧头看见身边的女皇大人,一脸认真毫无半点异色,不由生起一股敬佩之感。
要知道,徐亦婵也是一天没吃任何东西了。
一炷香后,吴祥终于念完了。
叶千歌恨不得把他拉下去胖揍一顿,大爷的,你个开场白也太久了点,月亮都中天了。
吴祥收起帛文,抬头望了望天空,见明月已经高悬正中天,嘴角微微一笑,朝徐亦婵躬身道:“陛下,可以登坛了。”
徐亦婵颔首,便站起身来,朝中场的祭坛走去。
此祭坛,名曰夕月坛,专门用来祭月,位于中间场地的中心地带。
徐亦婵徐徐走上去,叶千歌尾随其后。
夕月坛中,摆满了祭品和祭祀所需之物。
正所谓,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
所以,叶千歌便见到了全猪和全羊,几百斤重,大喇喇的摆在祭坛上。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祭品,包括月饼,水果,鸡、鱼以及各种蜜饯。。。
夕月坛之上,徐亦婵独立傲世,著一袭奢华典雅之衣裙,头戴金簪玉钗,青丝高盘,眉心处画有一朵花钿,形似凤凰之火一般。
冷艳高贵不可攀,雍容华贵不可言!
月光如银似水飘落下来,恍然间,徐亦婵身披月光制成的银丝薄纱,仿若变成了一个绝世出尘的谪仙子,如梦似幻,看似近在咫尺,活灵活现,却又如远在天边,缥缈而虚妄。
远远观之,徐亦婵好似站在皎月当中,仿佛月中嫦娥一般。
这一刻,无论男女老少,俱都痴迷不已,面上带着一丝神往与陶醉。
台下。
慕容寒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一丝狂热和欲念。
他拳头攥紧,咬着牙,额头青筋隐现,内心狂吼,徐亦婵一定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她!
他看向夕月坛下的叶千歌,内心的忌火冲天而起。
帅气俊逸的面孔,此刻狰狞的可怕,全无半分儒雅从容之色。
陈瑜瞥了一眼,嘴角挂着一缕冷笑,慕容寒显然到现在都无法接受现实。侧头一想,倒也不奇怪。
只差临门一脚,却输给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放在眼里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作为丞相之子,心高气傲的慕容寒又岂会善罢甘休!
叶千歌离徐亦婵最近,故而感受最为深刻。
他心旌摇曳,也是屏气凝神,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但很快,他便感觉背后一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他撇过头,便见无数民众怒目瞪着自己,其中竟包括不少女子。
他深吸口气,大为感叹,徐亦婵的美如今已是男女通吃了!
厉害了我的女皇大人!
“封月元年,于夕月坛,携万民拳拳之心,昭告太阴之灵;明月高升,吐冰蟾而玉洁,郁灵桂而芳馨,故能显万载之光芒,覆九州之广大。。。。。。”
此刻,风停了,水不流了,一切余音都消失了。
漫天星光月辉中,只剩下徐亦婵的声音悠悠传来,飘飞入耳。
祭月词有几千字,叶千歌不敢分心,侧耳专心聆听着,在吴祥诧异的目光中,将自己的该做的一丝不苟的完成了,没有出现半点差错。
吴祥松了口气,胸口的石头终于沉下去了。
“况乃告农家以时令,命沧海以潮声,佑吾国之永祀,庇万民之永昌,向时何缺,此夜何盈?遂朕率万民,咸以至诚,谨奉于太阴之灵,尚飨。”
念毕,万民叩首。
第二十八章 又见蝶衣()
祭月词念完,便是一系列繁复的祭祀礼仪。
待徐亦婵和叶千歌回到座位,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饿死了!”
叶千歌感觉自己可以吃下一整头牛,他眼睛冒着绿光,若非数十万人看着,他都要风卷残云,将面前的美酒佳肴全部消灭掉。
此时,场下一阵鼓瑟之音响起,便见一群美姬踩着莲步款款而来,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然后,叶千歌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武学与舞蹈的完美结合了。
“没天理,一群跳舞的妹子,居然也可以高来高去,简直丧心病狂!”
叶千歌嘟囔一声,狠狠的将嘴中的肉咽了下去,然后又灌了一口酒水,才让内心的不忿平息了一些。
既是赏月,便无太多规矩。
台下的朝臣们,拿着酒杯你来我往的相互劝酒,文雅点的,会轮流吟咏几句劝酒辞,简单粗暴点的,就吆五喝六的一人一碗来。
叶千歌看的目瞪口呆,这哪还是朝廷大臣,分明个个都是酒鬼。
徐亦婵静静的看着,并不觉得意外,她张着小嘴,时不时吃些水果,饮些酒水,但仅仅几口,便停下了,再也没吃什么。
舞姬退去后,一个倩影缓缓挪步而来。
“快看,是蝶衣大家!”
“蝶衣姑娘不是从不参与此等宴会吗?”
“蝶衣小姐好美,单论相貌,恐与陛下不遑多让!”
人群中早已炸开了,不断有惊呼与欢呼声传来。
叶千歌定睛一看,不由愣住了。
来者赫然是蝶衣!
“小女蝶衣见过陛下、王爷、各位大臣!”蝶衣躬身一福,动作优雅,声音悦耳清脆。
徐亦婵先是一愣,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微微一想,嘴角挂着一缕笑意,看向一旁的叶千歌。
据她所知,叶千歌赢了蝶衣,将成为蝶衣的入幕之宾,但被叶千歌拒绝了。
“如此仙子一般的女子,着实可惜了。”徐亦婵轻轻道。
叶千歌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显然听出了徐亦婵语中的调侃之意。
他决定当做没听见,依旧埋头苦吃。
“听说《高山流水》,便是因她而作的?”徐亦婵满脸微笑,眼中似有寒芒飞出。
“咳咳——”
叶千歌差点噎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不轻。
“陛下说笑了,《高山流水》取高山巍峨之意,与流水百态之声,怎会因一女子而作?”
徐亦婵轻轻点头,将目光投向蝶衣。
此时,古琴已经架好,琴音未起,蝶衣开口道:“适逢中秋,小女子便弹奏一曲《月满西楼》。”
说罢,一阵琴音缓缓响起。
叶千歌表情微动,几日不见,蝶衣的琴技有所进步啊。
然后,他表情一滞。
我去,那个小妖女,竟对我眉目传情。
叶千歌大汗,蝶衣胆子太大,这若被女皇大人看见了,岂不分分钟送我去见上帝。
然后,他听到一句幽冷幽冷的话传了过来。
“朕还听说,你是此女的入幕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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