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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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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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是走到这一步了……

    八月初八,康熙四十九年好黄道吉日,当朝敦恪公主将这一日下嫁今科状元张英。

    宫门初开,额驸家便依礼备了九九礼物,如鞍马、甲胄、诣午门恭纳,燕飨如初定礼。&*〃;

    到了吉时,靖雪八名宫女服侍下,换上公主吉服、吉冠至养心殿向康熙、敬妃行礼,同时也是向他们辞行,望着将要出嫁女儿,敬妃不住抹眼泪,康熙也是颇为不舍,只是女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如今选这个额驸,总算还趁心,也不算辱没了他爱觉罗玄烨女儿。

    靖雪向两人磕了个头,平静神色下有一丝不易察觉哀凉,“女儿不孝,不能再侍孝于皇阿玛和额娘膝下。皇阿玛和额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勿以女儿为念。”

    “起来吧。”康熙慈祥地看着这个自己喜欢女儿,“朕与你额娘身子都好,你不必挂心,而且额驸府就京城,什么时候想见了随时都可以进宫。朕知道你素来聪慧,心气也高;不过嫁了出去,便是别人家媳妇,一定要恪妇德、妇容、妇言、妇功,不可有片刻忘记。”

    “儿臣谨记皇阿玛教诲!”再一次跪下叩首,“儿臣感谢皇阿玛与额娘赐予儿臣身体发肤,感谢这十七年来养育之恩!”

    敬妃取过代表着吉祥平安苹果亲手放到靖雪手中,含泪道:“好好与额驸过日子,去吧,别误了吉时。”

    临出养心殿时,靖雪突然对康熙道:“皇阿玛,您说过只要女儿如约出嫁,就饶过徐太医对吗?”

    “君无戏言!”康熙虽然不喜欢提到这个名字,但这大喜日子里还是和颜相向。

    靖雪像是放下一桩心事一般,轻笑道:“那么请皇阿玛记住,不论女儿今后如何,您都不可以迁怒于徐太医。”

    自养心殿出来,有命妇翊升舆,下帘,内校舁出宫,仪仗具列,灯炬前引。一应福晋、夫人、命妇乘舆陪从,自午门而出,往额驸府第行合卺礼。府邸中早已设宴九十席,只等行礼后便可开席同乐。

    太医院中,容远一如往常那样坐案后看书,许是因为公主出嫁喜乐吹得太响吵到了他;又许是一夜未睡精神不济;总之整个人都有些心浮气躁,书上字一个也映不进脑海里。

    公主……她此刻应该已经去额驸府路上了吧?

    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挥之不去;无奈之下,容远将一页都未曾翻过医书往案上一放,起身走到重檐下遥遥望着午门方向,欢嘹亮喜乐声就是从那里传来,此刻正不住远去,越来越轻。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年轻太医结伴进来,嘴里说着刚才看到公主大婚仪仗,瞥见神色恍忽容远时,当中一人冷笑道:“有些人一天到晚巴结着敦恪公主不放,以为这样就可以平步青云。哼,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模样,额驸?他配吗?!”

    此人姓杨,也是一名太医,他一直都嫉妒容远能得靖雪青睐,如今眼见靖雪嫁予他人,自然免不了一番落井下石。

    容远不愿与他争执,转身正要入内,却被一名走进来宫人叫住,容远认得她,是靖雪贴身宫女柳月。

    “公主让我把这幅画交给徐太医。”柳月板着脸道,她对这个令自家主子伤透了心男人实没有什么好感,若非公主吩咐,才不愿走这一趟。

    容远接过画卷徐徐展开,画卷之中别无他物,唯一笼子而已。

    靖雪,这便是你出嫁时心境吗?身笼中不得自由,其实哪个人又不是无形笼子中,自由……始终是可望不可及了。

    容远抬头,望着已经听不到喜乐声午门方向怅然叹了口气,不论他愿不愿意承认,此生对靖雪终是有所亏欠,希望往后日子里她可以早点将自己忘记,开始生活,如此才会有幸福可言。

    这些日子,他一直陪靖雪身边,默默注视着她一颦一笑,一泪一婆娑;处得越久就越清楚她对自己心意,不是一时迷恋,而是刻骨铭心爱恋,那种眼神无法伪装,就像他对凌若那般。

    可是,他能如何?爱早已力不从心,何况他一个小小太医如何配得起高高上公主。既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已经聚集了不少太医屋中,还未坐定便见一个头发花白老太监走了进来,却是御药房总管太监赵方。

    赵方进来后,先拱一拱手笑眯眯地道:“老奴给各位太医请安了。”

    “可不敢当,赵公公请起。”邓太医忙客气地道,齐太医不,他就是这里官职高太医。

第三百零六章 雷公藤() 
邓太医取来他用来泡铁观音紫砂壶给赵方倒了一杯茶。&*〃;赵方虽只是一个奴才,但他身居御药房总管一职,也是有品有级,论地位身位不会比他们这些太医低多少。何况能爬到这一步奴才,哪一个不是与后宫那些娘娘主子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可怠慢不得。

    赵方接过同样是用紫砂做成茶杯轻啜了一口,赞道:“清香雅韵,回味悠长,上次邓太医这里喝了一次后,老奴可是念念不忘呢。”

    “公公若喜欢,管每日来喝就是。”这般说了一句后,邓太医问道:“公公今日来可是身子哪里有不爽?”

    “老奴这副身板还算硬朗,没什么大毛病,也就偶尔天阴起风时候有点小病小痛。老奴这次来是想问问几位太医,这几日可有取用过雷公藤?”

    “雷公藤?”邓太医奇怪地重复了一句,身为太医,他当然知道雷公藤是什么东西,只是这味药因毒性过大,平常很少会用到,“赵公公为何突然这么问?”

    赵方咂咂嘴道:“今儿个一早,老奴跟平常一样领着那群小崽子点药材时候,发现雷公藤比册中记载少了五株。虽说这雷公藤不是什么值钱药材,一年也用不了几株。但邓太医也知道老奴那边情况,所有药材进多少出多少都要记录清清楚楚,分毫不能差,若是有一星半点不对,这内务府就该来找老奴问罪了。不得已之下老奴只好腆着老脸来问问,诸位太医可有取过药却忘了记录事。”

    “无事谁去取那雷公藤,能代替都用旁药材代替了,否则万一用错了份量,可是要出大事。&*〃;赵公公,莫不是你底下人记岔了吧?”其中一个太医出声道。

    赵方摇摇头苦笑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老奴把这一年记录都查过了,没有任何出入,就是无缘无故少了那么五株。”说到此处,他忽地想到了什么,对有些心绪不宁容远道:“徐太医,听说昨夜你与敦恪公主曾去过御药房,不知可曾拿过雷公藤?又或者顺手放什么地方了?”

    自赵方说明来意后,容远就一直有种莫名心慌,此刻再被赵方这么一问,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猛然想起昨夜雷公藤抽屉是靖雪打开,当时她还拿了一株手上,难道……那个时候……

    容远拿手中画卷骤然落地,画轴轻滚,展开了画卷,露出画纸上那只笼子。

    原来,从始至终靖雪都没有放下过,所以原本是想要锁住明媚春光笼子终牢牢锁住了她自己,令她无法从中挣脱出来。

    既不能飞上天,又不愿像一只金丝雀一样放弃所有安安份份缚笼子里;那么只能有一个结果……

    不!不可以!他不允许靖雪这么做,绝对不会允许!

    他一把揪住之前那个杨太医急切地道:“公主大婚仪仗呢?出宫了没?”

    杨太医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怎知道公主出宫没出宫,适才过来时候,是已经到午门了。”

    一听这话,容远顾不得说什么,往外疾奔而去,他一定要赶靖雪出宫前拦住她,雷公藤,千万千万不要吃!

    从太医院到午门,相隔不知多少重宫殿,这样一路狂奔来,纵是习武之人也吃不消,何况是容远这样太医。身子早已疲累不堪,只是他很清楚,只要自己一停下来就再也迈不开步,是以一直强提着一口气。

    到午门时,他隐约又听到了喜乐声,精神不由得为之一震,脚下又加了几分,终于穿过又一重宫殿后看到了大婚仪仗,正缓缓通过午门,靖雪乘坐彩舆正其中。

    “等等!”容远带着粗重喘息声唤道,只是他声音震耳锣鼓喜乐声中太过微不足道,根本没有人意,依旧往宫外缓步行去。

    容远急得脸色都变,一边大声呼唤一边追上去,也不管那些捧着公主奁礼宫女太监,一昧撑着已经不住打颤双腿奔到前面,使劲拉住华丽无匹彩舆,“不要再走了,停下来!停下来!”

    “徐太医,你这是做什么?还不放开,否则误了公主大婚吉时,你可担待不起。”随彩舆同行张嬷嬷认出了容远,皱眉言道。

    容远不理会她,只是固执地拉住彩舆,因为他出现,原本井然有序大婚仪仗有些乱,张嬷嬷见着不对,只得命人停下,看向容远目光变得极为不悦,凉声道:“徐太医你若再不放手,老身唯有去通知皇上了,到时候皇上问罪下来,你可别怪老身没提醒你!”

    原以为只要不是得了失心疯人,听到这话就一定会让开,哪知这徐太医反而跑到了彩舆面前,甚至还胆大包天地揭开金红色帘帷钻了进去。

    张嬷嬷从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人,竟敢钻入公主出嫁彩舆中,这……这不是要坏了公主名节吗?若是传到皇上和敬妃娘娘耳中,他固然要被问罪,自己也要受牵连。她又气又急,忙命人将这个听不懂人话太医给揪出来。

    容远此刻哪还顾得上这些,从刚才开始彩舆内就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与张嬷嬷就站彩舆边上,声音又不小,靖雪不可能听不到,除非已经出事了。

    性命倏关,他顾不得可能由此引发严重后果,毅然掀开帘帷进了彩舆中。

    进到里面,只见一身吉服靖雪头覆红帕坐椅中,双手轻轻蜷着安然放膝上;见靖雪好端端地坐彩舆中,并没有如自己所想那样,容远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他猜错了,靖雪并没有自寻短见。

    此时,几个小太监嬷嬷示意上,进来抓容远,其中一个上来时不小心脚下打滑,摔了一跤,磕倒彩舆上,引得彩舆一阵轻微摇晃。

    这本没什么,但是原本好端端坐那里靖雪,因为这阵摇晃突兀地往旁边倒去,像一尊木偶一般。

第三百零七章 暂缓() 
容远刚刚放下来心,因这一幕而再次揪紧,挣开抓着自己太监爬到靖雪身边,红帕被揭起,露出靖雪那张皎好却毫无生气脸庞,惨白自脂粉下透出,与唇角那抹艳红形成鲜明对比

    “公主!公主!”容远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到靖雪鼻下,幸好,幸好还有那么一丝微弱呼吸,勉强静下心来诊脉,脉像薄,数而易变。&*〃;她应该是才吃下雷公藤不久,也不知她到底吃了几株雷公藤,吃越多毒性就越大!

    不管怎样,此刻还有生机,他一定要救她,太医院,回太医院救她!此时此刻,容远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他咬牙,拼残余力气抱起靖雪,见那些小太监还愣那里挡着彩舆出口,迫声道:“给我让开!”

    小太监们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靖雪这般模样,都知道是出事了,不敢怠慢,退开两边,任由容远抱了靖雪下彩舆。

    “徐太医,你大胆,还不将公主放下!”张嬷嬷不知道彩舆里情况,见容远抱着靖雪,顿时急了眼,闪身挡住了容远去路。

    容远冷冷扫了她一眼,那个眼神竟令张嬷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若不想公主死话,就立刻给我放开!”

    张嬷嬷一惊,下意识地往容远怀里瞧去,待得看清靖雪模样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

    虽然容远一直强行忍耐,但不得不承认,他体力已经到了头,想这样抱着靖雪到太医院根本不现实,可是依靖雪此刻状态,片刻也拖延不得。

    心思疾转,目光落拉彩舆马上时亮了起来,那都是千里挑一良驹,疾声道:“赶紧将马套解下来。&*〃;”

    一下子闹出这么大事来,那些人早已没了主意,只是机械地按照容远话去做,待他们将马牵到跟前后,容远竭全力抱着靖雪蹬上马,然后迅速策马往太医院奔去,只有到了那里,他才有办法救她!

    靖雪,你一定要撑住,千万不要放弃。

    直到马蹄声远去,一众太监宫女才回过神来,神色怪异地盯着张嬷嬷,“嬷嬷,咱们还要去额驸府吗?”

    “公主都不了还去什么?你让额附一人拜堂吗?”张嬷嬷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本是好端端一桩喜事,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她该怎么回去交差啊,额驸府那边可都还等着行礼呢。

    寻思了一阵后,她让大婚仪仗先此处等着,自己则硬着头皮去养心殿面禀康熙,事情闹到这步田地,已不是她一个小小嬷嬷能收拾了。

    额驸府早已是宾客如云,亲王阿哥、尚书侍郎、朝官皇亲,一个个皆携厚礼来贺,恭喜张廷玉教出一个好儿子,金榜提名不说,还做了皇上乘龙婿,不知羡煞多少人。张廷玉虽嘴上不说,心里实高兴不已。

    额驸府席开九十,只等公主过门与额驸行过卺礼便可开席,哪知左等右等迟迟不见公主仪驾,眼见着吉时就要到了,若是误了吉时,可就行不得礼了。张家父子着急不已,命人赶紧去外头看看公主来了没有。

    凌若也额驸府,她与那拉氏等人一道随胤禛来此喝敦恪公主喜酒。见敦恪公主迟迟不出现,心中暗自奇怪,悄声问着旁边胤禛,“四爷,怎么至今还不见公主仪驾?”今日大婚一应礼仪时辰都是由胤禛与礼部一同定,他无疑清楚。

    胤禛摇摇头,显然他也很疑惑,按着时辰来算,此刻,靖雪早该到了,难道中途出了什么事?

    一众宾客直等到吉时过了也没见仪驾影子,这下子所有人都开始坐不住了,暗自揣测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令得公主大婚都不能如期举行。

    正当张家父子惴惴不安时候,李德全到了,带来了康熙口喻:敦恪公主身子不适,无法行礼,婚期廷后。

    众宾客皆哗然,公主下嫁是早早昭告天下,如今骤然廷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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