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一边逗弄着怀里的永璋,一边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三阿哥幼小不懂事,本宫怎么会怪他呢。若是本宫有一个这么可爱的阿哥,就算天天给他扯耳坠子本宫也乐意。”
直至手抱得有些发酸后,瑕月才将永璋交还给嬷嬷,笑言道:“才这么点大,就已经如此机灵可爱,长大后,必然不输二阿哥。”
“娘娘谬赞了,永璋以后能有二阿哥一半的聪慧,臣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般说着,她目光一闪,迟疑着道:“臣妾听到一个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瑕月露出好奇之色,“哦?是什么,且说来听听。”
“臣妾听说,百官有意请皇上早立太子,若此言属实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身为嫡长子的二阿哥,大阿哥虽然年长一些,却不及二阿哥聪敏早慧,且又是庶子,嫡庶有别。”
这件事,瑕月也听到一些风声,不过弘历还没有决定,所以她也从不多嘴,没想到今日苏氏会与自己说起,笑一笑道:“这件事,可不是咱们能揣测言谈的,咱们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份内事,纯嫔你说是不是?”
苏氏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番话,愣了一会儿方才道:“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多言了。”
“本宫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与三阿哥,另外本宫那边还有一块上好的白玉,待得本宫让人雕琢成玉佩后,再送来给三阿哥。”
“娘娘如此厚爱,臣妾……”不等苏氏说完,瑕月便打断道:“本宫与三阿哥很投缘,你不许再与本宫客气。”
苏氏知趣地道:“是,臣妾送娘娘您出去。”
苏氏一路将瑕月送到翊坤宫门口,方才停下脚步,待其走远后,朝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点一点头,悄悄跟了上去。
瑕月在经过长康右门时,听得一声猫叫,转头看去,意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角落里,在其面前是一只毛色纯黑的猫,只比常人拳头稍大一些,此时正舔着小碟子里的羊奶。
“慢点喝,别呛着。”听这声音,仿佛是永琏,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瑕月想明白,耳边传来一声惊呼,赶紧走了过去,待看清面貌后,发现果然是永琏,此刻他正神色痛苦地捂着手指,至于小黑猫,已是不知去了何处。
瑕月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厌恶,蹲下身关切地道:“二阿哥,怎么了?”
永琏在认出瑕月后,忍痛道:“我刚才想摸摸它,结果它给了我一爪子,好痛。”
“来,快坐下,让本宫看看。”在瑕月说话的时候,齐宽已经跪趴在地上,当成人凳,好让永琏坐下。
永琏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落坐,而是道:“娘娘,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亭子,咱们还是去那里吧。”
瑕月点点头,让齐宽抱起永琏往前行去,虽然永琏说不远,但还是走了好一段路方才到千秋亭。
待得永琏坐下后,瑕月道:“赶紧让本宫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永琏乖巧的点头,放开一直捂着的手,露出两个颇深的爪印,以及不断渗出的鲜血,瑕月让齐宽速速去打水来,洗净手上的血迹后,方才用帕子将伤口仔细裹好,“在伤口愈合之前,小心莫要沾水,知道吗?”
永琏乖巧地点头道:“永琏知道,多谢娘娘。”
“对了,本宫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睡着吗?”见永琏目光躲避,她明白了什么,道:“老实与本宫说,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
永琏点一点头,又急急道:“娘娘,您不要与皇额娘说好不好?”
瑕月盯着他道:“为什么?是怕受皇后娘娘责罚吗?”
永琏摇头道:“不是,我是怕皇额娘知道后,我就没法子再出来给猫儿喂东西吃了。”
“刚才那只猫,是哪宫的?”面对瑕月的询问,永琏摇头道:“我不知道,上次陪皇额娘经过此处时,看到猫儿缩在墙边,很瘦很小,我便经常趁着皇额娘不注意,拿了些糕点与羊奶来喂猫儿,可是它不吃糕点,最多就喝一些羊奶。”
阿罗在一旁笑道:“二阿哥,哪里有猫会喜欢吃糕点的,你喂它吃鱼还差不多。”
“为什么啊?”永琏毕竟还小,许多事情都一知半解,瑕月解释道:“不为什么,只是猫的食性使然,它喜欢吃鱼,对于鱼以外的东西,都不太喜欢,你总不能勉强它吃不爱吃的东西吧。”
永琏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下次给它带鱼来。”说罢,又有些泄气地道:“不知道它明天还会不会在那里,早知道会吓到它,我就不碰了。”
瑕月安慰道:“没事的,它明天没东西吃,自然会等着你来喂它。不过,你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皇后娘娘解释你手上的伤,她可是一定会发现的。”
“这个……”永琏眼巴巴地看着瑕月道:“娘娘,您能帮我想个办法吗?”
“其实只是一只猫罢了,不能来喂也就算了,何必非要瞒着皇后娘娘呢。”
第二十三章 举荐()
瑕月话音未落,永琏便一个劲地摇头,“它很可怜,若是我不来喂,说不定就饿死了。”
阿罗嘴快地道:“既是这样,干脆让人抓了这只猫,带去坤宁宫养着不就行了,这样二阿哥你也不用天天偷跑出来了。”
“皇阿玛说了,皇额娘不能接触有毛的东西,要不然会难受的,所以宫中是万万不能养猫狗这一类的东西。就算是来此处喂食,回去后,也必清洗双臂,掸尽衣裳,方才敢见皇额娘。”
阿罗有些惊异地道:“奴婢知道皇后娘娘对毛发过敏,但不知道竟然如此严重。”
永琏仔细想了想道:“我听水月姑姑说,皇额娘以前没那么严重,是这两年才利害起来的。”
永琏的话,令瑕月心中浮起一丝异样,低头见永琏正盯着自己,笑抚着他的脸道:“行了,本宫知道了,本宫陪你一起回去,到时候就说你是不小心摔的,想必皇后娘娘不会要你解开来看。不过你得答应本宫,往后不许再去碰那只猫,有些猫狗身上带着病,被抓了或是咬了之后可是麻烦得紧。”
在永琏答应后,瑕月让齐宽立刻去一趟太医院,请宋太医到坤宁宫外,她与永琏会等在那里。
永琏不解地道:“娘娘,不是已经没事了吗,为什么还要请太医?”
“凡事还是仔细一些好。”这般说着,她牵着永琏缓步往坤宁宫走去,在离着还有十几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直至宋太医到来。宋太医看过后,说是暂时没什么事,不过定要仔细,万一伤口出现什么变化,立刻就要请太医,在离去前,他给永琏留下一瓶外敷的药散,一日两次,有助伤口愈合,免受感染。
待得永琏将药收好后,方才走了进去,守门的宫人是知道永琏出去的,所以看到他,并没有什么惊异之色,在行了个礼后,道:“娴妃娘娘,皇后娘娘午睡未起,还请您在偏殿等候一会儿。”
瑕月点点头,与永琏一起去了偏殿,永琏净手掸衣后,怕瑕月枯坐寂寞,便背了几首新学的宋词,年纪虽小,但语调抑扬顿挫,倒是有模有样的。
不一会儿,宫人来请他们去正殿,当明玉看到他们二人一起进来时,訝然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
瑕月笑道:“刚才来的时候,娘娘还在午歇,臣妾便去看了二阿哥,与他说了会儿话。”
明玉点点头,目光扫过永琏时,注意他手上所包的绢帕,紧张将永琏唤到身边,执起他的手道:“怎么了,为何包着帕子,可是哪里弄伤了,快让皇额娘看看。”
永琏哪里敢让她看到抓痕,连忙道:“皇额娘,娴妃娘娘已经替儿臣包扎好了,不碍事的。”
瑕月适时欠身道:“皇后娘娘尽可宽心,二阿哥是不小心摔地上时被石子划破了一点皮,臣妾已经替他清洗包扎,只要别沾水就不会有大碍。也怪臣妾,没有看好二阿哥,让他受了些小伤,还请娘娘责罚。”
经她这番言语,明玉方才放下心来,道:“是永琏自己调皮,哪里能怪妹妹。”说罢,她对永琏道:“往后可别小心些,别再经常摔了碰了,知道吗?”
永琏感激地朝瑕月看了一眼,随即答应道:“儿臣会当心的。”
待得永琏下去后,明玉示意瑕月坐下道:“本宫听说你如今每日都去慈宁宫陪太后礼佛,眷抄佛经,这份心意着实难得。”
瑕月微笑道:“臣妾只是做自己该做的罢了,哪里有什么难得的,而且这几日眷抄佛经,臣妾觉得受益匪浅,领悟了许多。”
“本宫也想去,无奈本宫身子不济,上次那点小病,缠绵到现在还没有好尽。再加上如今在这宫中,事情比潜邸时不知多了多少,本宫实在觉得累,也没个能帮的人。”说到此处,她眸光一亮,道:“对了,以往在府里时,就是妹妹帮着本宫打理大小事情,如今不如也请妹妹帮衬本宫一二,让本宫可以喘口气。”
瑕月并不意外明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她早就猜到明玉会说,以往在潜邸时,明玉便因身子不好或是要照顾永琏之故,疏于打理府中之事,大多都是她在帮着处理,后来又有了高氏,除了一些大事之外,明玉根本无需过问。如今突然让她一人担负宫中之事,难免力有不逮。
瑕月自然是想牢牢握着这宫中大权,但嘴上却道:“臣妾只是正三品后妃,如何有资格助娘娘打理后宫之事,娘娘此言,实在是折杀臣妾了。”
明玉不以为然地道:“妃位者,协理六宫,在本朝并不稀奇,也有许多先例,何来折杀二字。”
瑕月正要开口,水月道:“主子,娴妃娘娘如今每日都要去陪太后礼佛,再让她助您协理六宫,会否太辛苦娴妃娘娘了?”
“这个……”明玉一时有些犹豫起来,正想着该怎么办时,瑕月道:“娘娘,臣妾倒有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不知娘娘可愿一听。”
“妹妹尽管说就是。”在听得明玉的话后,瑕月瞥了一眼水月,凉声道:“慧妃妹妹冰雪聪明,做事也极有分寸,正可助娘娘一臂之力。”
“慧妃?”明玉重复了一遍后,摇头道:“慧妃资历尚且,如何可为此事,不妥。”
瑕月劝道:“慧妃虽然年轻,但能力还是有的,娘娘不如给她一个机会,而且这样一来,娘娘您也可轻松一些。”
明玉蹙眉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不愿帮本宫不说,还一个劲的替慧妃说好话,你何时变得与慧妃这般要好了?还是说你忘了她所做的荒唐事?”
瑕月知道她是指高氏提前置备孝衣的事,虽然明玉心存宽仁,没有在弘历面前说什么,但心里无疑是有一个疙瘩在。
“臣妾没忘,臣妾只是觉得慧妃当时只是求成心切,并不能说她就做错了,还请……娘娘给慧妃一个机会,也算是让她将功赎罪了。”
明玉想了一会儿叹然道:“你的话到也不为错,只是本宫更加属意你。瑕月,协理六宫,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你真要让给慧妃吗?”
第二十四章 怀疑()
“娘娘厚爱,臣妾感激不尽,但就如水月所言,臣妾又要陪太后礼佛,又要协理六宫,实在顾不过来,所以只能辜负娘娘的美意了,还请娘娘见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玉也不便再勉强,点头道:“本宫明白了,至于慧妃一事,且让本宫仔细想过后再说。”说罢,她起身道:“你既过来了,就多陪本宫一会儿,干脆在这里用了晚膳再走。”
瑕月笑道:“娘娘有命,臣妾岂敢不遵。”
明玉与之一笑,命宫人去让小厨房多备几个菜,在宫人准备离去时,她又补充道:“晚膳不要备茄子,娴妃不喜欢。”
这句话,突然令瑕月想起之前弘历来延禧宫,在用膳时,弘历挟了一个她最不喜欢吃的茄鲞给她,她又不好说什么,那一顿,几乎是扒着白饭吃完。
明玉说了几句后,一直没见瑕月答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言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瑕月回过神来,道:“没什么,臣妾只是没想到娘娘对臣妾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明玉没有多想,笑言道:“你说过好几次,只要有心,自然就会记得。”
明玉随口一句话,却令瑕月满嘴苦涩,弘历不记得,可想而知,弘历对自己根本无心。
在回去的路上,阿罗几番犹豫,终忍不住问道:“娘娘,您刚才为何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抬举慧妃,甚至可说是一直在帮慧妃说好话。您明知道她心怀不轨,对您更是没有好意,若真让她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只怕会对您不利。”
瑕月淡然一笑道:“那依你之见,怎么做才是对本宫有利的?”
“自然……”阿罗想说,自然是顺明玉的话,得到协理六宫的大权,可话到嘴边又犹豫了起来,这样做真的好吗?弘历、钮祜禄氏都盯着主子,主子得到的越多,他们就盯得越紧,到时候做起事来,就真是束手束脚了。
见阿罗不说话,瑕月睨了她一眼道:“想明白了吗?”
“有些想明白了。”阿罗顿一顿,道:“主子是想暂避锋芒?”
瑕月停下脚步,折下一截树枝在手中,借着月光可以看到树枝已经干枯的没有什么韧性了,“本宫如今就像这树枝,表面看着极好,但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被掰断。所以,本宫如今要的不是一争长短,而是韬光养晦。”
“可就算是这样,主子也不该抬举慧妃,她可不是什么好人。”高氏自入了府就处处与瑕月争,使得阿罗只要一想起高氏那副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齐宽插嘴道:“奴才倒觉得,主子这步棋下得极好。”
瑕月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地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应该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眸光往身后一扫,道:“回宫再说。”
齐宽点点头,随瑕月一路回到延禧宫,待得进到正殿后,方才对齐宽道:“此处没有外人,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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