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柳侠看。
柳侠问:“还有啥条件?”
猫儿摇头:“没,就是想看着你。”
柳侠捏猫儿脸儿:“臭孩儿,越来越会白话。”他伸手把床头灯熄掉,“睡觉,明儿开始,努力工作,大把挣钱。”
第二天,柳侠在开始努力工作之前,先起了个大早去接人。
张一恒和永宾一起坐火车来了。
永宾是柳长兴的二儿子,和小蕤同岁,今年参加高考,他的成绩一直是全年级三百名左右,肯定考不上大学。
永宾的性格和柳长兴很像,人稳重精细,并且特别顾家,虽然他现在还太年轻,这种性格上的优势还没有机会得以展现,没有带来比较具体的价值,但柳川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孩子的优点。
永宾刚和关强、花云一起去荣泽上学时,柳川和晓慧过一段就会给他们几个买个烧饼夹吃,后来听小蕤说,如果正好碰上接近周末,永宾会小心地把烧饼夹保存着,最后带回家。
这孩子还有做事善始善终的特点。
小蕤说,永宾是寝室长,他们的寝室差不多算是全校最干净的男生寝室,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永宾勤快,他每次开学都是提前一晌到,先把寝室大致打扫一遍,放假时候则经常是最后一个走,清理垃圾,关窗,锁门,永远都是永宾在做。
柳侠打算让永宾跟着他干两年后,培养他管理工地的各种杂事,相当于大执事,也就是楚凤河对于胡永顺的那个位置。
猫儿继续发挥自己小管家的职能,代表柳侠出面和柳小猪娘家那个小儿子谈,给张一恒和永宾租了房子,和郭丽萍对了这一个月的伙食账,根据卜鸣和苌景云他们上报的情况,造工资和奖金。
忙这些事只用了猫儿两天时间,第三天开始,猫儿开始恢复从前的作息和各种习惯。
戴教官家在海子那一带,猫儿每天早上去人家家学习太极两个小时,上下午各一个小时练习大字的时间。
他觉得自己的字是全家最丑的一个,现在高考完了,是时候把练字的事重新提上日程了。
每天,他还有至少两个小时的玩电脑时间。
除此之外,就是做饭了,虽然程新庭做饭很好吃,但猫儿没有打算把柳侠的饮食完全交给别人,他在的日子,肯定要尽可能多的给小叔做好吃的。
这样宁静有序的小日子过了半个月,这天傍晚,猫儿正在炒菜的时候,接到柳川的电话:他的录取通知书到了,第一志愿录取。
小蕤比猫儿整整少考了三百分,没过投档线。
作者有话要说: 硬着头皮发的,如果不发,估计明天还得推翻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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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请假的时候编辑就说过,不敢停,一旦停下,思路会断,感觉会衔接不上,我现在就是,我衔接不上的是自己行文的感觉,前两章我自己怎么读怎么别扭,到了这一章更严重了,情节是一样的,可我觉得自己写得特别空,昨天写到五千多字,最终没发,今天全部删了重来,依然感觉不对,我怕今天不把这一点发上去,明天就又推翻了。
第311章 报到()
阳历八月末,中原地区的气温基本还是处于烤火状态。
栖浪水库主体工程区一栋二层办公楼,挂着会议室的宽敞房间里,柳侠浑身冒着汗,端端正正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靠右边的位置上。
他两眼貌似专注地看着着主席台中央脸色凝重地俯视着下面的中年男人,放在右侧裤袋里的右手却好像患上了多动症似的,一直在扭来扭去,来回重复着拉出来到裤袋口然后又迅速放回去的过程。
他心里还怄的要死,坐在他左边的黑大汉散发出的味道让他呼吸困难,坐在他前边的帅气老兄衬衫后背透湿透湿,看得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黏的,再加上心里着急,他整个人都要抓狂了。
柳侠现在正在参加的是栖浪水库二期工程各个承包单位负责人的碰头会,坐在他身边的华盛顿和卡尔是承包进水口泄洪洞和溢洪道群的德国爱林公司的工程师。
二十天前,接到猫儿被国大录取消息的当天晚上,柳侠也接到栖浪水库现场指挥部办公室的电话,原定于国庆节后各测绘单位进驻工地的计划临时变更,要求各单位八月十五日之前进驻完毕,以负责人签字报到为准。
柳侠想到猫儿的大学报到,如遭雷劈,却不得不马上着手安排京都的一应事务,八月十二日的半夜柳凌到京都,八月十三日早上柳侠带着孙连朝、万建业和关强等人员和设备奔赴新战场。
十五号早上,指挥部给所有测绘单位的负责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下午柳侠他们就投入到了工程中。
栖浪水库二期的测绘部分是国内招标,主体工程建设则是国际招标,柳侠所承接的这部分测绘工程,后期的建设单位是德国爱林公司。
和一期一样,因为黄河地质条件的特殊性,栖浪水库所有的建设工程都不可能像其他工程那样,拿着测绘单位的勘探测绘报告就能够进行设计和施工,复杂多变的地质状况决定了原本联系微弱的几个单位必须进行密切合作,才能够顺利地把这个庞大的工程顺利完成。
爱林公司和其他中标的几家外国公司本来应该比测绘单位晚些时候报到,但他们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派部分技术人员提前介入,以期在先决条件发生变化时,能够及时对原来的设计进行论证修改,所以,卡尔和华盛顿二十号到达后,经常会到柳侠和其他测绘队的作业现场看看,柳侠很欢迎这两个人的光临,除了因为他们欣赏他们的敬业精神,还因为他们带着一辆车,而帅大叔卡尔有相当严重的保姆情节——特别喜欢到附近的菜市场帮人买菜。
昨天,也就是八月三十日,所有外国建设公司的先期派遣人员全部到齐,所以指挥部组织了今天这个碰头会。
召开碰头会的主要目的,是指挥部领导要再次强调栖浪水库工程的重要性和复杂性,重申各单位精诚合作的必要性,以免发生第一期时候那种测绘单位和建设单位之间彼此不鸟对方摩擦频频的现象。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主席台上讲话的人换了一个,因为他口音比较重,担任翻译的小青年有点懵,翻译得磕磕巴巴的。
柳侠一边为翻译难受,一边终于没忍住把右手掏了出来,手里攥着个深灰色的手机。
用拇指轻轻翻开机盖,飞快地瞟了一眼:10:27。
把手塞回了裤袋,柳侠视线飘向窗外,两个多小时了啊,这世上还真有开会上瘾这种病吗?
“……先生们,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我们都已经说过了,并根据以往的经验提出了可行性解决方案,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下面的时间可以单独提问。”中年男人的视线在全场扫了一遍,下面所有的人都脸色平静地看着他,“看来诸位是都明白了,那好,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希望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我们合作愉快。”
柳侠强忍着没有第一个从后门跑出去,而是和下面其他的人一起,站在原地,等待主席台上的人依次走出后,才三步冲出后门,跑到一棵老橡树的树荫里打开了手机。
“小叔!”柳侠还没来得及喂,里面就传出猫儿的叫声,“小叔您一下开到现在?”
“嗯,讲话的领导多嘛,”柳侠眉开眼笑,刚刚在会议室的所有郁闷不扫自空,“乖你报完到了吗?”
“差不多了,”猫儿说,“将领完军训哩衣裳,有个学长正领着俺往寝室走咧。”
“不是说好了咱请假不参加军训吗?”柳侠一下急了,“你没跟辅导员请假?”
“请了请了,”猫儿忙不迭地说,“辅导员说,军训哩衣裳是按人头配哩,我不军训也可以领,平常也能穿。”
“哦,你吓死小叔吧,”柳侠松了口气,“这么热哩天,你万一中暑就……哎,好的,这就来。”
“小叔,你是不是趁人家哩车回工地咧?”猫儿在那头问。
“嗯,没事,还是卡尔开车,”柳侠高速度往一辆看上去十分奔放的敞篷越野车跑,抢在黑大汉之前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嗨,卡尔,你,喔,我操……。”
“小叔你咋着了?”
“那个,没事乖,小叔已经……坐……车上了,还抢……到了副驾位。”车子在柳侠坐稳的瞬间就冲出了指挥部的大门,他被甩得几乎仰倒。
高鼻深目蓝眼珠的德国老帅哥跟玩儿童玩具一样操作着方向盘以超过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在山路上飞驰,就这还有时间冲柳侠吹口哨:“喔,柳,你又抢(呛)到欠(前)面了。”
柳侠拿眼刀凌迟他,操,如果老子坐到后面,二十公里下来,不得被黑大哥给呛死?
不过他没心情跟卡尔斗嘴,他忙着继续打电话:“乖猫你……热不热?带帽子,喔……了没?今儿京都最高温度跟咱们这边差不多。”
老帅哥完全了解柳侠的想法,四十来岁的男人跟个小年轻似的飙着车,一脸的兴奋。
他从来不让华盛顿开车,就是为了确保自己永远不会坐在他后面。
“京都比报的凉快,今儿阴天,”猫儿说,“带着帽子咧。”
“真的?嘿嘿,太好了,我……”车过一个急转弯,柳侠又被甩得整个人往外倒,“乖你可记着多喝水,不行再买俩大点的保温杯,一天两千毫升不能少。”
“嗯,我知,”猫儿说,“小叔你搁野外作业,更得多喝水。”
车子以赛车的速度在盘山路上疾驰,柳侠感觉自己要飞起来:“小叔……喔,卡尔大叔,这是盘山路,不是f1赛道。哦,乖没事,卡尔老爷爷不但是伟大的革命家,还是个有二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技术一流,专业……水准。”车子下一个陡坡,卡尔丝毫不减速,柳侠抓紧了车把手,紧张得想跳车逃跑。
“晃(黄)……河,”坐在后边的华盛顿却忽然站了起来,对着视野中蜿蜒在一片绿色里的黄色缎带发出感叹,“真……晃。”
“教你多少遍了,是黄,第二声,尾音向上,”柳侠头也不回地大声说,“乖你说啥?小叔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六(柳),you……腻(你)再say,咳咳,no;不……说……亿(一)……遍。”专门为栖浪水库工程而修建的公路九曲十八弯,而且车辆稀少,老小孩卡尔越开越疯,华盛顿被甩得跟个在滚水锅里翻滚的豆子一样,却还在坚贞不渝地练习着汉语。
“黄河。”柳侠扭头可着劲吆喝了一嗓子,车速太快,风呼呼的,不大声不行,“我知孩儿,小叔就是,嘿嘿,小叔就是老怕咱猫儿有点啥事。”
“黄,河;黄河,唱(长)将(江)。”华盛顿居然又抓着车厢壁站了起来,指着黄河大声复习,并且还学会了延伸学习,这位四十多岁的黑人建筑师拥有一颗宝贵的童心,学习的愿望特别强烈,简直可以称为活到老学到老的典范。
可柳侠这会儿没心情当他的中文外教,他按住自己差点飘走的帽子继续对着手机说话:“孩儿,猫儿他有时候可气人,光偷偷耍……电脑,以后黄昏你看好他哦,叫他十点前,喔……必须睡哦,啊——,喂,卡尔,你想谋杀合作伙伴吗?”柳侠抓着把手把自己拖起来,对着不靠谱的老帅哥吼。
“哈哈哈,我在体验弯道超车的乐趣,”卡尔大笑着,“我年轻时的梦想是当个赛车手,我曾经接受过一年零八个月的专业训练。”
他是用英语说的,柳侠勉强听得出大概意思,他默默把帽子摘下来,把自己紧紧贴在车厢上,不都说德国佬沉默寡言稳重刻板吗,那卡尔算怎么回事?
大约十分钟后,公路到了尽头,半山坡上一排临时板房映入眼帘,板房前的大树下,几个人在围着两张桌子忙碌。
柳侠和华盛顿晕头转向两腿发软地下车,柳侠对着手机说:“孩儿,我回到驻地了,沈工他们搁那儿等我咧,我到吃晌午饭时候再给你打哦。”
“中,俺正好也快到寝室楼跟前了。”
柳侠收起手机,撒腿向着板房跑去。
猫儿合上手机,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它两眼,才装进兜里。
柳凌扒拉了一下他的头:“走吧孩儿,咱给你铺好床,就该吃饭了,现在有手机了,想啥时候跟您小叔说话都中。”
“就是,一会儿铺了床,你想咱小叔了就再给他打,”小蕤把一个摔不烂太空杯送到猫儿手边,“给,小叔叫你多喝点水,咱现在就喝。”
猫儿其实不渴,但他还是接过杯子喝了几大口。
路两旁的法国梧桐颇有历史纵深感,粗大的枝干在空中交接,在炎炎烈日下形成一个如同封闭廊道的林荫大道,感觉格外好。
叔侄三人提着不多的几件东西,走得颇为悠闲。
绝大部分新生都在前两天报到了,所以今天校园里的氛围整个都比较轻松。
柳家叔侄三人快接近住宿区时,一位妆容精致的中年妇人拦住了他们,请他们帮忙照张相,这里有一片蔷薇,现在开得正艳。
猫儿他们其实老远就看到了在这里拍照的一家三口,也看到了这位母亲连续拦了几个人请帮忙拍照,都被拒绝了。
看到妇人递到柳凌手里的相机,猫儿明白了那些人拒绝的原因:专业相机,一般人用不来。
春天带着小萱和陈震北在将军路西北的山坡玩耍时,陈震北教过猫儿用这种相机,所以他现在有点忐忑地看着柳凌,犹豫着是不是自己接过来帮忙拍。
柳凌面色平静地对想指导着他用机器的妇人说:“您过去站位置就好。”
猫儿到了寝室铺着床,还在偷偷观察柳凌。
柳凌真忍不住了,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什么毛病?”
猫儿嘿嘿笑:“做贼心虚的毛病。”
小蕤把枕头拍平了放好,奇怪地问:“五叔,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柳凌心疼地帮小蕤擦了把脸上的汗,“这臭猫该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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