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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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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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兰风道:“都快要冬至了,索性过了年再走罢了。”

    李贤淑也点头道:“正是的呢,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就听你姑爷的罢。”

    徐姥姥摇摇头道:“你也知道家里那个情形,二丫头惯常闷声不响,跟甜水巷那家子还等着我回去给她做主呢。三丫儿又是个爆炭脾气,我倒是怕她一言不合就又跟你爹吵闹起来……还有你哥哥那里,唉……”

    李贤淑见徐姥姥叹气,就也想到李霍,便道:“娘,你真个儿要让土娃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不成?这可万万使不得,但凡能留下来,定要让哥哥留下来才是。”

    徐姥姥道:“你哥哥着实是恼了你爹了,他这次像是打定了主意,只怕轻易也难改……”说到这里,见应兰风跟李贤淑都有些忧虑之色,她却反而一笑,道:“罢了,操这份儿心做什么?孩子们翅膀硬了,想飞到哪里去难道要绑着他们不成?好了,不说这些了,趁着天儿还不算大冷,赶明儿我们也就动身回去吧,如果再来一场大雪,道儿就不好走了。”

    李贤淑劝不住,便也罢了,何况也知道家里的情形一团糟,没有徐姥姥主事还真不行。

    当夜,李贤淑跟应兰风商议了一番,次日一早,备好了东西,半晌马车来了,就叫进宝招财把东西搬上车去。

    徐姥姥正抱着应怀真告别呢,瞧见两个小厮并丫鬟都拿着东西往外走,忙叫李贤淑,便问:“这是干什么呢?”

    李贤淑道:“没什么,都是些现成儿有的东西,阿真的小表舅之前送了点子鱼胶燕窝,阿真自个儿也吃不了,我包了些给娘带着,你回去就到亲家那里,把东西给他们,再细细地跟他们商议商议,总要想个法儿把哥哥留下……好歹也试一试才好。”

    徐姥姥正要推辞,听到最后,便也罢了。

    李贤淑又道:“还有阿真她三叔前阵子来也带的东西,难得府里头这次大方,送了好些干货,粮米,布匹之类……我捡好的也拿上些,就算家里置办年货也能少花点钱了。”

    徐姥姥忍不住笑道:“你把他们送的都给我带上了,你留神姑爷不高兴,说你败家呢。”

    李贤淑道:“这话可说错了,都是他的主意,他恨不得都叫你拿上呢,我倒是骂过他败家来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笑了一回,李贤淑把徐姥姥拉到边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袋,放在她的手心,徐姥姥觉着沉甸甸地,便问:“这是什么?”

    李贤淑道:“是我攒的一点体己,不过是二十两的银子,娘你带着回去,若是手头紧的时候就拿出来使。”

    徐姥姥忙推回去:“这个不成,你留下用就是了!”

    李贤淑急忙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娘!快别推让了,给别人看见不像,唉……虽说你来了这么些日子,从没说家里的情形,可我也是知道的,爹是个恨不得把自个儿全部家当都送给别人的性子……纵然有些铺子银子,这些年来也该败的差不多了,我想着这一次若不是山穷水尽,哥哥也断不会就想要背井离乡地靠嫂子家里……唉,恨只恨你姑爷做这个穷官儿,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什么钱,不然的话怎么也得帮衬帮衬,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都快散了呢!”

    李贤淑说到这里,不由地唉声叹气,徐姥姥见她竟已经都知道了,也是无言。

    李贤淑却又打起精神来,又说:“想当初我们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一时缺了什么,还不是您老人家偶然救济?故而别的话就不说了,快收起来。”

    徐姥姥点点头,把银子收了。两人正要出门,却听身后有人叫,李贤淑回头,见是应怀真跑了过来。

    李贤淑跟徐姥姥住脚,徐姥姥俯身便把应怀真抱在怀里,看着她玉雪可爱的模样,一时湿了眼睛,道:“也不知道再见到真哥儿会是什么时候了……”

    应怀真举起右手,替徐姥姥擦了擦泪,道:“姥姥别急,过了年大概就能见着了。”

    徐姥姥愣了愣,有些回味不过来,应怀真又道:“娘方才跟姥姥说什么呢?”

    李贤淑只以为小孩子乱问,便敷衍着说:“没什么,就是叮嘱你姥姥路上小心些,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跟你姥姥说呢?”

    应怀真点点头,转头看着徐姥姥,一本正经地说:“姥姥家去,要跟舅舅说,别叫他搬家了,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先让表哥读书识字,不管什么都不能耽搁了这个。”

    徐姥姥跟李贤淑听了这样认真正色的话,都觉诧异。

    徐姥姥心下为难,只好苦笑着先应承,道:“真哥儿竟惦记着这个?好……我、我回去就跟你舅舅说。”

    李贤淑忍不住叹了口气,便要把应怀真抱过来,道:“阿真,别缠着你姥姥了,过来娘抱。”

    应怀真却抱着徐姥姥的脖子不放,且说:“姥姥可不许骗我。”

    徐姥姥对上她清澈如溪流毫无杂色的双眸,一时竟无法忍心再哄骗她,只道:“真哥儿,这个姥姥做不了主,你舅舅他……”说到这里,想到母子分离,再相见不知何时,不免难受,就有些哽咽。

    李贤淑见应怀真惹得徐姥姥伤心,便皱眉道:“阿真!这么不懂事呢?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快过来!”

    正要硬把应怀真抱过来,却听她道:“我自然是懂得,娘方才说舅舅没钱是不是?”

    李贤淑闻言,目瞪口呆,连徐姥姥也发了怔,应怀真双眸带笑,道:“娘怎么不跟我说呢,我有钱。”

    李贤淑的嘴张的更大了些,半晌才回过神来,便结结巴巴道:“这孩子今儿是疯了,怎么竟说些胡话呢?你又有什么钱?”

    应怀真不等她说完,便把右手里握着的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举起来说:“我没有说胡话,这个不是钱么?”

    徐姥姥跟李贤淑双双一看,却见眼前金碧辉煌,光芒烁烁地,原来应怀真手中握着的,竟是个沉甸甸黄灿灿地金项圈。

    李贤淑呆了呆,叫道:“这不是你生日那时张家给的贺礼么?你拿出来做什么?”

    应怀真歪头说道:“我已经有个银的了,这个就给姥姥带回去,卖了也能换钱,如果不够,我叫张珍把他的也拿来,算是我借他的,将来会还的,他最听我的话,必然答应。”

    李贤淑听着这等孩子气的话,又是好笑,又是意外,又是感叹。

    徐姥姥已经忍不住老泪纵横,抱紧了应怀真,毕竟忍着不曾哭出声来,只道:“真哥儿……你这份心意姥姥知道了,可是姥姥不能要你的东西……”

    应怀真趴在徐姥姥肩头,伸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抚了两下,安慰说道:“姥姥快别哭,这个项圈我是给表哥的,若能读书识字,是有大用处的,表哥那样聪明,不要白白地给耽搁了才好……姥姥看在为了表哥好的面儿上,也要收了呀。”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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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林禀正去后,众女孩子议论纷纷,又有人说:“由仪也是邪门,怎么连着就死了两个人了?先前咱们这儿出的那一件,还吓得我几乎不敢来了呢。”

    另一个道:“三法司竟然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这儿的查不出来,由仪的也查不出来,倒要怎么样呢?”

    旁边的人听见,便插嘴道:“我听人说,是今年的年景不好,应在要死几个大官儿家的少爷公子呢,只怕由仪的事儿尚且没完。”

    先前那人道:“那我们这儿呢?”顿时围上许多人来,纷纷打听此事。

    那个道:“我们这儿就不知道了,不过是由仪那边儿传的最凶了。”

    正说着,就见沈舒窈摇着扇子,含笑道:“劝你们少说一句,无凭无据的事儿,官府尚且没有定论呢,就别以讹传讹的说那些不经之谈了,弄得越发人心惶惶、天下大乱了。”

    因沈舒窈是最知大体,且素来端庄正经的人,女孩子们自也敬重,便都听她的话且散开了。

    沈舒窈见状,才又坐到云鬟身前,因说道:“方才林教习是怎么了?错认了妹妹么?”

    云鬟道:“我也不知何故。”

    沈舒窈笑道:“倒也罢了,只林教习自来书院,除了课上,竟不曾多说一句话,今儿对你,却是头一遭,故而她们才这样诧异。”

    云鬟只微微低头,沈舒窈又悄悄道:“上回我去了你们府里,多承盛情,改日倒也要请妹妹去我们府里走一走才好,不知你意下如何?”

    云鬟道:“多谢姐姐盛情,就怕我不知体统,贸然相扰,贻笑大方。”

    沈舒窈握着她的手:“又瞎说了。既如此,便说定了。”冲她嫣然一笑,方袅袅去了。

    云鬟目送沈舒窈离开,不觉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初她进了江夏王府之后,沈舒窈待她也十分的宽和周到,并无任何为难挤逼之意。

    纵然是头一天云鬟错过请安的时辰,沈舒窈自行来到,她也仍是一派和颜悦色,嘘寒问暖,说的话着实动听。

    以后彼此相处,却也一贯安泰,两下相安无事。

    且沈舒窈虽比云鬟大几岁,然而生得花容月貌,自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又且如此性情娴静,品貌端庄,不说王府内,就说是满京城之中,江夏王妃也是大有贤名。

    但不知为何,赵黼对这位王妃,却总有些相敬如“冰”。

    在云鬟之前,自不知府内是何情形的,然自打她进了王府,但凡赵黼在京在府里,便十有八/九是歇在她屋里的。

    若是换了别人,只怕立刻就要恃宠而骄,但云鬟不是个要争宠的人,更恨不得少受些“恩宠”才好,可赵黼却也不是个会听别人话、体别人意思的。

    云鬟无法,只得行事越发低调些罢了,每日除了给正妃请安,便只孤居房中,读书写字,十分冷清。

    且平日里装扮之类,也从来朴实无华,多只是一支钗子了事,衣裳上也不见些花样。

    那一日,赵黼曾嘲笑似的说:“你如何越来越像是个茹素念经文的道姑了,这又是什么衣裳?府内没有好衣裳给你穿么?还是说有人刻薄了你?”

    因是晚间了,云鬟自穿着一件儿亲手做的月白色绉纱对襟窄袖褙子,底下是白色的裙子,松松地绾着乌云,斜插一根银钗,却越发显得面润眉清,气质超逸。

    云鬟恐他疑心别的,就垂头道:“别的也有许多,这件儿是才做的,穿了新鲜。”

    赵黼上下打量了一回,道:“我不喜欢这个,你去换一件儿来。”

    云鬟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应声,赵黼已经察觉,便低低笑道:“怎么了,你是不愿?还是你觉着……左右转眼就要脱掉的,做什么又劳烦去换?”

    云鬟二话不说,转头便去换衣裳。

    灵雨跟露珠儿忙着找,只因云鬟的衣裳都是这般调调,倒也无法,是露珠儿忽地想起来,便道:“先前王妃送了几件儿过来,不如就挑一件儿现成的穿着倒是好。”

    云鬟摇头,低低道:“不必,随意把我平日穿的那一件颜色点的就成。”

    灵雨也道:“王爷看着像是有些不太欢喜的模样,娘娘还是顺着他些……何况方才王爷问是不是刻薄,别疑心到王妃身上去,此刻穿一穿,显一显王妃的恩,岂不是好?”

    云鬟听了,才又轻叹了声儿,当下两个丫头便从沈舒窈送的几件衣裳里,挑了一件团花织锦缎的紫色大衫换了。

    云鬟生得本偏清丽,这样艳丽的云锦上身儿,整个人如夏日鲜荷,映日带辉,明媚娇艳,不可方物。

    两个丫头都看愣了,却听外头赵黼道:“人呢?”

    云鬟又叹了声,才转出来,远远地行了礼,垂首站定。

    赵黼半晌不言语,隔了会儿,才道:“你几时有这样一件衣裳了?”

    云鬟回道:“是娘娘所赐。”

    赵黼瞅着她,冷哼了声,道:“不怎么样,艳俗的很。”

    云鬟默然,赵黼皱眉看了她会子,便起身走了过来,将她拦腰一带,搂到身前。

    一双凤眼垂眸打量片刻,便把那衫子粗粗剥了下来,看了眼后,揉皱了狠扔在旁边。

    次日早上,赵黼已去,云鬟见灵雨捧了一件素日穿的浅色衣裳来,忽然问道:“昨儿那件呢?”

    灵雨垂着头道:“王爷说那件不好,一顿扯烂,叫不许再穿了。”

    云鬟叹了声,待要起身,动作却一滞,咬牙忍痛,方才起来了。

    灵雨低低说道:“昨晚上……听娘娘的话还穿素日的就好了,奴婢以后再不敢自作聪明了。”

    云鬟看她一眼,笑道:“谁怪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的脾气,喜怒无常的,谁又猜得准呢,不知道怎么就惹怒了……习惯就好了,不必介意。”举手把衣裳拉了拉,遮着颈间的痕迹。

    灵雨眼中已有了泪花,抬头望着云鬟,怔怔地无话。

    众女放了学,纷纷往外去,云鬟最后一个出来,到了门口,却见露珠儿正在跟人说话,少年满面含笑,竟是阿泽。

    云鬟目光转动,就看见对面儿仍停着一辆马车,瞧着眼熟。

    阿泽早跑过来:“如何众人都走了,你才出来?快些跟我去,我们少爷有事儿呢。”

    云鬟有些不大情愿:“做什么呢?”

    阿泽道:“是正经的大事,你且快去,找你商量呢。”

    云鬟看了他一会儿,忽地想到先前众女孩子说什么“三法司竟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话,才对露珠儿道:“先上车,等我会子。”

    露珠儿因跟阿泽说的喜欢,就高高兴兴先上车去了。

    话说云鬟上了马车,却见车内有两个人一块儿坐着,一个自然是白清辉,另一个却是蒋勋。

    云鬟见了蒋勋,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清清瘦瘦的,然而看着神色尚好,云鬟便淡淡招呼道:“蒋少爷。”

    蒋勋慌忙拱手,端正行了个礼:“崔姐姐。”

    云鬟见他唤的乖巧,便一点头,对面儿坐了问清辉道:“小白公子是什么事儿找我呢?”

    清辉道:“我知道不该过来找崔姑娘,不过既然插手了,我便不想将此事撇下,半途而废,纵然别人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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