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吞吞吐吐,最终道:“小人楞眼里……倒好象看到……之前那姑娘说过的两人曾出现过,小人……”
温风至彻底心凉,成祥在旁边听出苗头,问温风至:“他、他说什么?哪个姑娘……什么说过的人……他说的……不是小庄吧?”
温风至凉凉地看了成祥一眼,成祥望着那种眼神,心中登时了然。
成祥焦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他娘的到底快说!小庄在哪儿呢!”
温风至本来不屑跟成祥细细解释,然而……想到方才外头聚集的那些人众,想到二姑娘双眼通红,又想到小庄的那句“他是磊落光明的汉子”……
莫非……真的是他先入为主错怪好人?
温风至以最简练的言语向成祥说了一遍小庄回来的过程,最后道:“她不肯留下,故而我叫亲兵暗中跟随以为照应,没想到居然……”
成祥听了个大概,大热天的,却有一股股地寒气从脚底儿往上升:“这个意思,是那两个盐枭把小庄劫了?”
温风至叹道:“多半如此,之前小庄姑娘来找我的时候,就在门口说的话,当时盐枭已经进城查看情形,恐怕……就跟他们看到了,所以才对她发难。”
成祥的心好像给人扭成了麻花:“老子……老子要去救她。”
成祥拔腿就就外冲,冷不防温风至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乐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去哪找人?!”
成祥用力一抖,将温风至的手抖开:“总比呆在这个鸟地方什么也不干的强!”
他说走就走,绝不啰嗦,撒腿跑出县衙门口。
温风至见他在出县衙门槛的时候纵身一跃,那身形矫健,如猛虎出闸相似!
温风至皱眉想了会儿,终于握拳道:“来人,备马!”
成祥冲出县衙,往前狂奔,路上遇到几个衙差,见了他,都是又惊又喜,还没来得及寒暄,成祥劈头便问:“看到小庄了吗?”
问了一路,却终无所获,成祥顶着大太阳,站在十字路口,汗出如浆,却不知要往哪个方向去找人,不由地想到温风至说小庄腿伤流血,脸色苍白……他的眼睛竟也止不住地发红。
“捕头?”惊喜交加的声音响起,成祥回头,却见胡老二带着两个差人飞奔过来。
成祥问:“看见小庄了吗?”
胡老二跑到他跟前,闻言一愣:“没、没有……捕头您出来了?”
成祥眼睛发直:“真的没看见小庄?”
胡老二看着他伤痛焦灼的双眼,心头一动:“之前在县衙门口见过面,之后就……捕头,怎么了,小庄、小庄娘子……出事了不成?”
成祥几乎想大哭:“她被盐枭捉走了!你们、你们快去……给我把城门锁住,挨家挨户的搜,一定……要找到她……”
胡老二心惊肉跳,望着成祥发呆,成祥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胡老二这才反应过来,道:“捕头,捕头你……你看看你认不认得这个?”
成祥见他伸出手来,就扫了一眼:“这是……这是我的发带,你哪来的?”
“果然是这个?!”胡老二用力一拍大腿:“不好了!盐枭把小庄娘子弄出城去了!”
原来胡老二之前听了温风至的吩咐,带着人四处巡查,城门口自然是关卡重地,来来往往都要搜查清楚,胡老二过来巡视一遍,无意中看到地上有这样一根布条……起初不以为意,后来便觉得有几分眼熟。
胡老二算是个细心的人,掂量着仔细一想,依稀记得是小庄曾束发的,却不敢确认……何况他是来找盐枭的,跟小庄也没有关系,于是暂时只揣了起来。
两下一对照,成祥心中有数,正要撒腿往城门去,身后有人道:“找到人了吗?”
成祥回头一看,是温风至骑马而来。
差不多就在与此同时,正是小庄跟周通两人下了马车进了草丛。
小庄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四处打量,正如方才她在车上所见一样,这儿的草生得很高很茂,还有些矮树间杂其中,若是进了此处,在路上绝看不到人在何处,要找也需要找上好一阵子。
小庄这边走着,身后周通望着她,却极仇恨,想到方才城中命悬一线,简直恨不得把她……
“差不多了,别磨蹭!”周通呵斥,又骂了声。
小庄柔声道:“多谢周爷。劳烦周爷转身……免得腌臜……”
周通不理她和颜悦色,充满恶意地说:“你不用得意,你瞒得过徐爷,瞒不过我……就算你跟了他,以后也终有他厌倦的时候,那时候才看我怎么……”
小庄依旧波澜不惊:“妾身是个无依无靠的……只是活一时是一时罢了,以后的事儿也不敢去想,还是劳烦周爷暂时转身……”
周通狠狠瞪她一眼,见她站在草丛之中,倒像是一支枝茎修长纤弱的花儿,倒是不怕她飞到天上去……便抱着双臂微微转身。
身后窸窸窣窣,仿佛是她提衣的动作,周通哪里容小庄好过,便道:“你怎么会跟了成祥的?听说你之前是从青/楼里出来,那恐怕已经是万人……”
一句话没说完,周通略觉异样,正想回头之时,后颈处蓦地剧痛!周通知道不好,伸手捂着头,就要喝骂动手,眼角余光扫过,却见小庄手中握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用力又砸下来。
周通手脚无力,昏迷过去之前,望见小庄依旧苍白的脸色,嘴角抿起一丝坚毅。
小庄见得手,一时伛偻了腰,忙先看一下远处,见没惊动徐爷,她便把衣裳乱扯了几把,又狠狠心,挥掌在自己脸上打落,顿时之间脸颊火/辣/辣地疼,泪也逼出来。
小庄躬身,把那块石头塞在腰下用衣裳挡着,就这样踉跄弓身地走了出来。
果真徐爷见小庄这般凄惨,战也站不稳似的,立刻认定是周通对她不轨,转身去找周通晦气。
这“调虎离山”计生效,小庄望着徐爷身形隐没草中,便靠在车边,有气无力地唤那赶车的:“这位大哥,劳烦您搭把手,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赶车的见她微微俯身,声息微弱,一副即将晕厥之态,忙过来扶着,小庄脚下一歪,像要跌倒,赶车的躬身去扶,不料小庄握着那石头,猛地砸下。
小庄本就虚弱,打晕了周通已经是竭尽所能,这一击之下,并没把赶车人打晕,只是打得他趴在地上,一时竟爬不起来。
小庄手已经无力,便唤道:“三爷,三爷!”
季冬青被周通狠打了一顿,从上车开始就窝在车厢里,不敢动弹,听小庄叫他,便从车窗微微探头:“怎么……”话没问完,一眼看到地上那赶车人,顿时发呆:“你干什么?”
小庄道:“三爷,劳烦拉我上去,咱们……得调转马头,回城去!快,不能耽搁……”
季三儿一个激灵,他虽然坏,人却不蠢,一看周通徐爷都不在,就知道小庄使了计,可他给周通打怕了,一时竟不敢动手。
小庄心急如焚,喝道:“三爷,等他们回来,咱们都得死!”
季冬青听到一个“死”字,连滚带爬地窜出来,小庄已自己爬了一半儿,季冬青一犹豫,终于把小庄拉上车。
小庄不会赶车,季冬青却是懂得,当下把马车转过头来,打马往城内狂奔!
季三爷心跳如擂,打马狂奔间,问道:“周通怎么了?”
小庄已经连坐也坐不住,腿好像都麻木了,半靠在车门处,道:“我打晕了他。”
季三儿白忙里回头看她一眼,见她如个病危林黛玉似的,实在难以想象……舌尖有点麻:“你真是大胆……”
小庄道:“不大胆不行……若不逃,他们先杀三爷,然后就是我了。”
季三儿道:“方才周通要杀我……你为何要为我求情?”
自打两人相遇,季三儿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儿,按理说小庄巴不得他死才对,方才却还冒险为他开脱。
小庄沉默片刻,道:“对成爷来说……大概也不愿见三爷就这样死了……”
季三儿身躯一震,转回头去看着前路:“你……不过跟我虎子哥刚认的,就这么为着他了?”若不是为了成祥,小庄委实不用淌这趟浑水,更不用受这些匪夷所思的苦处波折。
小庄的回答很简单:“成爷对我有恩。”
季三儿笑笑:“我真想不到,这世上居然会有你这样的女人……”
小庄咳嗽了声,嗓子有些沙哑,道:“让三爷……见笑了……”
第494章()
♂
小庄跟季冬青打了个照面,两人皆都心惊。
那把季三爷拽进来的男子道:“三爷,你急急地要去哪?”
季冬青惊魂未定:“我当是谁,原来是徐爷,您怎么在这儿呢,真是巧啊。”
这“徐爷”,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季冬青赌钱失利,“借钱”给他的那位主儿,也算是乐水县一号人物。
徐爷皮笑肉不笑:“的确是巧,我一连找了三爷好些日子,都不见你的影子,今儿可巧就在县衙这儿碰见了。”
季冬青打个哈哈:“是啊是啊……方才,我看到玉兰在闹腾,想去跟她打个招呼。”
徐爷道:“原来是跟二姑娘打招呼,只怕招呼没打成,你反被二姑娘打半死,三爷,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们因为你收了盐枭五百两脏银的事儿四处找你呢。”
季冬青眼皮突突跳了两下:“徐爷这话从何说起,那银子分明是徐爷你借我的……”
徐爷眼睛一眯:“是吗?”
小庄见季三爷还想解释,便道:“三爷,你不是要去找二姑娘吗,还不去?”
季冬青一愣,拉着小庄的那黑胖男子却捏住她下巴,骂道:“臭娘们儿,这回不装南蛮子说话了?你还想干什么?”
小庄被迫抬头,眼中毫无胆怯之意,季冬青见状,便打圆场道:“啊,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别跟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黑胖男子森森冷笑:“女流之辈?若不是这娘们儿半路偷听我们说的机密,又假装南蛮子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也不至于就闹得现在这般不上不下!”
季冬青心头一凛,他是听小庄说起那两个盐枭之事的,此刻陡然会意小庄方才不叫他出声是为何,但是……季三爷看看那两个凶恶面相的盐枭,又看看身旁煞神般的徐爷,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原来也坠入人家圈套了。
之前季三儿吃喝嫖赌,把季老爹的财产差不多败光,但恶习不改,自然就想歪法,可喜赌坊的人“通情达理”,起初只三五十两地借给他……他还以为是因为自个儿“人缘好招人爱”,谁知渐渐地便觉得不妥,这借钱给他的徐爷,时不时会向他打探成祥的底细等等,季冬青赌红了眼,爹娘也可以出卖,可是涉及成祥……
季三儿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因此徐爷再旁敲侧击的时候,他只装痴卖傻,把话题往别处扯,如此一来,徐爷竟不再大笔借钱给他,幸好也不曾急着催他还债。
一直到最近,徐爷忽然一反常态,私底下连着给了他几笔大数目,加起来也有五百两了。
季三儿虽觉得不太妥当,但因赌瘾实在难熬,也顾不上去细想其他了……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不知不觉中竟犯了如此糊涂的大错。
小庄本来想让季三爷装作不知情的先行脱身,没想到这两个盐枭把身份抖了出来,看徐爷的意思,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季三儿的。
小庄心中有些发凉。
另一个长身的盐枭道:“都是这娘们儿坏事,加上方才季家的小妞又闹了场……这姓温的看来有点靠不住……如今满城的人都在找咱们,不如抓他们当人质,先出城去。”
徐爷看向小庄,道:“你到底跟姓温的说了什么?以他的脾气,等闲绝不会改变主意。”
小庄道:“我只求了求温大人网开一面,并未说其他。”
此刻季三爷已经在旁边吓得浑身发抖,听小庄语气平淡诚恳,不由侧目看她,望着她恬静柔和的柔弱模样,心道:“她究竟是不是女子?……为何一点儿也不怕,这明明已是生死关头。”
徐爷仔细看着小庄,那黑胖盐枭叫道:“别信她!之前她装作南蛮子,把我们两个都骗过去了!此刻必然也是说谎,她之前明明是离开乐水,后脚却又匆匆回来找姓温的,自然是跟他告密!”
徐爷若有所思,道:“不管如何,姓温的已起了疑心,先前调了供词重看,下一步大概就是派人去赌坊了……问来问去,必然露出破绽,这乐水县已呆不下去,我跟你们同走。”
季三儿忙求道:“徐爷!您放了我吧,我是什么也不知道!”
徐爷笑道:“三爷,放了你,正好儿给姓温的叫了去,一问你那银子从何而来,我岂不是暴露的更快吗?”
季三儿叫道:“我自不会乱说的!徐爷饶命!”
徐爷道:“若是别的你可能不敢供出我来,但是被关在里头的是成捕头,三爷你会坐视不理?”
季三儿差点儿哭出来,被徐爷揪着,顺着巷子往前而去。
黑胖盐枭推了把小庄:“快些走,出了城,叫你知道老子们的厉害!”
小庄踉跄一步,咬牙忍住,拖拖拉拉到了巷子口,却见一辆马车停着,徐爷抬手在季三儿后颈砍落,打晕了后装进箱子里放在车厢后面,见黑胖盐枭拉着小庄来到,便出手把她抱上马车,自己也钻入车厢。
小庄坐着不动,徐爷看着她的腿,知道她受伤虚弱,便道:“你若乖乖地,别要捣乱,我便不为难你。”说着就把小庄的头发打散,又拽了一件锦绣衣裳给她披好,叫人赶车而行。
小庄见先前她束发的布带被徐爷扔在旁边,她便伸出手去握住。
徐爷扫了一眼,见她脸色发白,仿佛瑟缩着,便不以为意。
两个盐枭便也隐藏身形,一前一后往城门口而去。
车厢内,徐爷低头看小庄,见如此眉目如画,便道:“都说成祥近来弄了个女子在屋里,果然绝。色,他倒是好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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