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下课,时间就这么枯燥的过去了。
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张兴明没出去,就坐在位置上发呆。
突然刘利平走过来,敲了敲桌子说:“张兴明,晚上放学有事没?”
张兴明抬头看着她说:“干啥?有事啊?我要回家啊,现在放学天都黑了。”
一进十一月份,本溪这里下午四点半左右就黑天了。
刘利平把手按在张兴明桌子上,俯着身子说:“晚回一会呗,找你有事。”
张兴明说:“啥事?说呗,非得放学啊?”
刘利平拿眼睛在他脸上上下打量,似笑非笑的说:“好事呗,喊你去俺家,行不?”
张兴明呲了呲牙,说:“上你家?放学?不去,你把我背上去吧。”
刘利平就笑,说:“行,我背你上去,去不去?”
她是张兴明班上年纪最大的,有十七了,从小学就处对像了,对像是社会上的,天天放学了就搅在一起。女人被开发过后自带风情,看人的眼神和笑的样子就和小丫头不一样了。
张兴明摇摇头,说:“真不去,太晚了,等哪天的吧,好不?”
刘利平站直腰,用眼角扫着他说:“不给面子是不?算了,爱去不去,反正我话带到了。”转身走了,桌上留下了一个折好的纸条。
张兴明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啥,皱着眉头拿起来掂了掂,随手扔到课桌里,放学再处理好了。
上一世张兴明傻乎乎的跟着刘利平去了她家。
她家住在对面沟沟里的家属区红楼,最后一栋。
南坟这里和山城重庆有点相似,公路全爬坡,人住山尖上,从学校走到刘利平家,足足的相当于爬四五十层楼,冷丁走一趟真是腰都要累折了的感觉。
纸条是武宝霞写的,她家和刘利平家,刘淑兰家都住在一栋楼。
纸条的内容是想和张兴明处对像。
上一世在刘利平家,他被三个人堵在阳台上,不答应就不让他走,然后他就羞羞答答的答应了。
结果就是这个傻子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处对像,武宝霞给他买了一支钢笔,二块五毛钱,他就给武宝霞买了一个笔记本,三块钱,人家过来大大方方的给他,他是趁课间机会跑过去扔到对方桌子上。
就完事了,再没有来往了。
那时候,张兴明是真没开窍,这些东西啥也不懂。
班里同学处对像搂一起亲嘴,这先生当时还凑过去看,搞不懂人家在干嘛,回家对老妈说:“妈,今天俺班那谁和谁谁,抱一起往嘴里吐唾沫,好恶心哪,他们嘎哈呀那是?”
估计当时老妈的内心是崩溃的,对他说:“那能是啥好事啊,以后躲远点。”然后这哥们就离那俩远远的。
还有一个女同学,课间操时间被校外的对像喊走了,到小学那边去钻地沟。
东北的楼房都有两条下水道,一条是厕所的脏水,一条是暖气管道。
脏水道就不说了,暖气管道埋的比较浅,有一米多深,是个用砖砌的一米五高,二米多宽的地下迷宫一样的构造。
里面很干净,冬天里面相当暖和。
于是这里就成了许多人约会的地方,在里面铺一床草垫子,准备两根蜡,大伙商量着来,你今天我明天他后天,或者是上下午。
因为南坟这地方在那个时期什么宾馆招待所啥也没有,不管冬夏,处对像的全是上山,暖气管道这种算是圣地了。
东北土话,管下水管道和暖气管道都叫地沟,埋在地里的沟。
这女同学抢了个课间操的时间翻墙跑到小学那边,和对像钻了一把地沟,然后跑回来上课,当时她同桌就埋怨,说:“你嘎哈去了啊?这身上啥味啊整的。”
然后女同学就小脸红扑的翻个白眼给他。
话说那啥之后,如果不清洗,女人身上的特殊味道是挺大的,还持久,能坚持几个小时不散。
……
晚上放学,一群人往派出所走,嘻嘻哈哈的扯着闲蛋。
那洪飞慢慢走到张兴明身边,斜着他说:“刘利平找你嘎哈了?”
张兴明扭头看看她,说:“没嘎哈呀?让我去她家玩,我不去,她家太高了,爬着累。再说了,放学天都黑了,我去她家嘎哈呀。”
那洪飞没吱声,走了几步,说:“她扔你桌上那条上写的啥呀?”
张兴明一拍脑袋,说:“完蛋,在书桌里呢,忘了拿了,我也没看哪,谁知道写的啥呀。”
他下午自习一直在考虑成立集团的事,放学前把纸条这事给弄忘了。
他停下脚步站那问:“咋整?我回去拿呀?”
这会儿他们刚走出学校百多米远,值日生应该还没干完活。
那洪飞上下斜愣了他几眼,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闲的呀?你不饿啊?”
张兴明懵逼的跟了上去,走了几步说:“那要让别人拿了咋整啊?”
宝秋问:“啥呀?东西掉了啊?”
张兴明说:“不是,上午刘利平给我传了个纸条,也不知道是谁的,我随手扔桌子里了,结果放学忘了,我怕万一让值日的拿去不太好。”
宝秋一脸我十分有兴趣的表情凑到张兴明身边问:“啥纸条?写的啥呀?”
张兴明伸手把他推的离自己远点,说:“我又没看,我哪知道写的啥呀,要不你现在去我书桌里拿吧,完了你看完撕了。”
宝秋挠着脑袋挤眉弄眼的笑着说:“我去啊?这好吗?”
第三百零九章 一封情书(4)()
♂
亚杰说:“你去不?你要不去我去。”
宝秋说:“去,这活就得我干,你们都不行。”摘下书包扔给亚杰,回头就往学校跑。
其他几个人也不走了,极有兴趣的等着宝秋回来。
小不点说:“张兴明,到底是什么呀?”
亚杰说:“估计吧,百分之九十九是情书,关键现在是要看谁写的。”
上了初中很多学生好像一夜之间就开窍了,班里已经发生几次传情书的事了,最有意思的是某男生给自己同桌写了一封,上课的时候羞答答的递给人家,结果被老师发现没收了,天下大白,一时传为全班美谈,女生从此不再和他说话了,估计内伤了。
至于串班送情书的就更多了,胆小的等课间操的时候跑到边上一递转身就跑,胆大的跑教室门口喊人,叫出去当面给。
当然最多的是找人代传。
大昌说:“刘利平呗,不是她给的吗?”
显成在一边慢声细语的来了一句:“你猪啊,她送的就她写的啊,那她直接说呗,写啥呀?再说了,人家处的全是社会人,懂不?”
亚杰抬手顶了顶眼镜,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咋知道呢?唠唠呗。”
刘显成抬右手用力向下一挥,说:“跟你们这帮小屁孩子有啥唠的,等你断奶的,哦。”
亚杰就去掐刘显成脖子,两个人撕吧起来,凌云他们几个不拉,反而主动上去接下两个人书包,站在边上喊:“干,弄死他,胳膊往下点,对对,使劲。哎呀你个孬货。上啊。”
亚杰个子高,手长腿长的,刘显成要矮不少,但是他胖,吨位在那摆着,亚杰光长个,没肉,这两杠上正好半斤对八两。
两个在这支把,反正地上全是雪,也不怕摔,一圈人围着看热闹,那边宝秋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上午那封信。
小不点眼尖,说:“宝秋回来啦,快快,看看写的啥?”
亚杰这边扳着刘显成的脖子使劲想把他摔倒,嘴里还不闲着,说:“谁写的?”
刘显成气沉丹田,两手抓着亚杰的衣服,说:“小屁孩子,谁写的关你屁事。”
大昌伸手:“我看看我看看。”
宝秋把他手推开,把手里的信抖了一下,拿着腔调说:“同志们,同学们,接下来,由我为大家朗读,这封,这封,未知的神秘信件。嗯,不许喧哗啊,那俩小孩,说你们呢,松手,保持会场纪律啊。”
亚杰和刘显成松开互相抓着的手,开始呲牙裂嘴的揉手腕和脖子,这会知道疼了。
小不点说:“要念快念,别默及。”
江泽喜说:“要念出感情来啊,老师咋教的记住没?要带着感情去领悟作者的心声。”
江泽喜长的圆头圆脑的,个子也小,他是班里唯三的年纪最小生,那俩是张兴明和曲小东。
大伙就静下来,围着宝秋,宝秋这个得意啊,美滋滋的把手里叠成心形的信纸慢慢打开。
那时候就比较流行写信叠图案了,啥单心,双心,宝石扣,比现在的花样还多,因为那时候还是手写信的年代,不像现在,一个微信就联通世界了。
宝秋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张兴明你好,见字如面。”
这下子所有人都笑起来,小不点笑的都蹲下了,连一下平静如水的那洪飞都笑起来。
大家都一个班上的,天天见面,用这么一句平时写信的开头语,莫名的有笑感。
宝秋皱着眉着看着大伙说:“肃静,严肃点,这都干什么玩艺,这是笑的时候吗?”
然后他把信举起来接着念:“张兴明你好,见字如面。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我们已经成为初中学生好几个月了,现在回想小学的时光,真是让人无法直视啊。”
“哈哈哈”
“嘿嘿”
“我的个天哪,哎呀我肚子,这谁写的啊到底,太着笑了。”
“都别闹啊,好好听。”宝秋弊着笑提示了一句。
“想一想,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漫长的三年初中生活,每天面对书山题海,面对老师的各种言传身教,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考试考试再考试,这是多么单调枯燥的生活啊。”
“啊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小不点已经坐到了地上,想控制住可是弊不住,要知道,真正的大笑起来是非常难受的,肚子疼,身体无力,呼吸困难,脸上酸疼酸疼的。
“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我注意到了你,始终在背后默默的观察着你,你总是那么沉着冷静的对待学习,不急不慢的对待劳动,班里的大事小情,总是少不了你的身影,我在你的背后,一次又一次的着迷。”
“我们这一届有四百多个学生,我们却被分到了一个班里,我相信这是老天爷带给我的缘份。”
“我相信命运,我更相信缘份。”
“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总是因为命运的原因,一个人在晚上躲在被窝里独自叹息,可是却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命运抛弃,但是,这一次,我相信我抓住了命运的胳膊肘,不会再让他离我而去。”
“每当我看到身边的同学们喜笑开颜的过着美好的快乐生活,我就不由得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伤心难过,我多么希望我也能像她们那样每天开开心心,喜笑开颜的过着每一天的生活啊。”
“漫长的小学六年过去了,我想,我的命运将会改变,是的,我可相信这一点了。于是,我就每一天仔细的观察,寻找,然后我就在漫漫的同学中看到了你。”
“张兴明,我们做个朋友吧。”
“让我们每天一起面对书山题海,面对老师们的严厉教育。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互相帮助,互相安慰,一起茁壮成长,成为祖国有用的人才,为祖国的建设贡献力量。”
“张兴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给你写这封信,请你理解我没办法当面和你说的心情,我不是不敢,即然老天爷给了我们缘份,我相信这就是我的归宿。只是,我仍然选择了写这封信,我是想你能在字里行间感觉到我真挚的感觉。”
“我是诚心诚意来和你做朋友的,我是个很讲情感的人,我以前是处过对像,但是请你相信,当我发现他们不是我的命运的时候,我就马上放弃了,绝不留恋,我就是一个这样有骨气的女孩子。”
“如果你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可以一起成长,相互关心,直互帮助,共同成为对祖国有用的人,那就是太让我高兴的事情了。”
“老师过来了,我就不多写了,等待你有回答。”
“一直默默关心着你的同学。”
宝秋拿着信上下左右的看,连背面都翻过来看了一下,然后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大伙。
小不点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问:“完啦?”
宝秋来回不停的翻着信纸,说:“完了。”
亚杰推了推眼镜,说:“结尾呢?谁写的呀?”
宝秋看了看信,说:“一直默默关心着你的同学。”
大昌傻愣愣的问:“谁呀?”
小不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没好气的说:“你。”
江泽喜手伸到帽子里挠了挠,说:“这扯不扯,最精彩的地方完了,走呗,还都站着嘎哈呀,不回家呀?”
宝秋把信又翻了一遍,往张兴明手里一塞,说:“什么玩艺儿啊这是。”
张兴明把信拿在手里翻动了几下,折了几折撕了几下,随手扔到路边雪地里,拍拍手,说:“走吧,回家,再弄一会黑天了。”
第三百一十章 大事件(5)()
♂
上午,张兴明还没起床。
他已经把屋子按自己的想法改了一下,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天,厨房有厕所动不了工,所以只是把两个卧室弄了一下,自己搬到阳面屋来住了。
今天星期天,他准备认真的睡个懒觉。
偶尔的赖床其实是挺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老天爷是看不得某些人偷懒的。
惬意的躲在被窝里,窗外的雪光透过窗帘映射进来,不刺眼,却把屋里弄的很亮,让一心睡懒觉的张兴明根本就睡不着,就是赖在床上不想动。
从这一世开始,他一直坚持着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说实话睡懒觉这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生物钟就能把他折腾得欲仙欲死了。
正在和自己搏斗呢,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一愣,然后从被窝里爬起来跑到窗边去接电话。
今天是礼拜天啊,是谁这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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