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穿越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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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穿越时代- 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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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反过来说;如果是在这套屯堡体制之外的游击、副将和参将;陈新在平时就管不动了。比如在登州府城;就有登莱巡抚孙元化从东江镇拉回来的一支辽兵驻守;以孔有德、李九成等人为首;平时不怎么买陈新的帐。还有更西边的莱州;同样有一些部队还脱离于陈大帅的屯堡体制之外……而且即便只是为了糊弄朝廷;也不能把整个登州镇都给变成陈大帅的一言堂——那样的话就当真变成毫不掩饰的藩镇了。

    所以;陈新和刘民有这对穿越者文武搭档;在打造登州镇这个根据地的时候;有意放过了登州府城(现代的蓬莱市)周边地区;给登莱巡抚孙元化和孔有德的辽东军留下了一块还算大的缓冲空间——反正民国时代我党那套“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身为现代穿越者的陈新和刘民有不会不清楚。区区一座消费型而非生产型登州府城;他们也不是特别稀罕;宁可把登州镇的大本营安置在威海这个自古以来的险要之地。

    事实上;陈新和刘民有这两位穿越者目前最为担心的事物;并不是北京朝廷和登莱巡抚对他们拥兵自重的的猜忌;也不是隔海相望的女真建奴这个国之大敌;更不是地方缙绅的反弹和军中同僚的倾轧;同样也不是目前还没有杀入山东的流寇农民军;而是某个目前看似距离登州镇还非常遥远的势力……

    ※※※※※※※※※※※※※※※※※※※※※※※

    这一日的威海;恰好突然下了一场大雪;由于威海位于山东半岛尖端;陆路通行艰难;商贾多半要靠水路;在一场大雪后;日常的商业活动就基本停止了;连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在这样纷纷扬扬的大雪天气里;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农活和工程可做;所以整个登州镇上下都显得很悠闲;除了巡逻、训练的官兵和少数商铺的店员之外;几乎人人都在自己的屋子里烤火“猫冬”。

    威海卫的登州镇大营民事部里;登州镇主管文职的二把手刘民有;正穿着皮袄一边烤火取暖;一边皱眉翻阅着一本书册。不过这书册既非经史子集;也非契约账簿;而是厚厚一卷手抄本的南方士人杂记——明末的南方各省文风昌盛;读书人都喜欢写些经史子集以外的东西来“立言”博眼球;而且内容和体裁还必须写得越另类越有特色;才越能引人关注;比如大名鼎鼎的《徐霞客游记》就是其中一例。

    而刘民有辗转搞到的这本岭南士人杂记;也是如此追求标新立异:似乎是由于几次转手和长途携带的缘故;这本杂记的书页已经有些发皱破损;还带了几块污渍;杂记的封皮上;赫然写着《髡事指录》这样一个颇为古怪的题目;而作者的名字则已经模糊得有点看不清了;貌似是什么“蔓花斋主人”云云。

    不过;尽管是在看杂书;刘民有这个登州镇民事主管的脸上却并无半点打发时间、悠然消遣的闲趣;反倒是异常的严肃和认真;那副一丝不苟的专注神情;简直宛如是审阅在统计数据或军情密报一般。

    翻开略带污损的封皮;《髡事指录》这本杂记的开篇;就解释了题目的由来:“……髡人书史无所载;其人无分男女;皆截发不髻;特女子发稍长尔;故名髡人。身修体长;衣短衫;此外言语文字皆如华夏。自云其祖乃宋室之后;崖山后携部曲举族浮海避元;至南海万里外;人迹不至处;有一大洲;其地有大澳;故以澳名之;称澳洲。遂登岸国焉;仍称宋;为与南北宋别故;称澳宋;已历十余世。其国中人得海外秘术;可夺天地造化;又擅百工;多有秘器;人莫测之。天启年间;有髡人自南洋浮海至粤;售其宝器;有玻璃镜;神机火;软皮灯;不碎瓶等诸般珍物。广州巨商高氏为之售;括白金数十万两;立为巨富。

    崇祯元年;余尝见一澳洲神机火;长若指;宽两指许;首有机括;取火时不用火镰;手按机括;可应手得火;火苗高寸许;手松火灭;最为便利。又有不碎瓶;瓶通体透明;不知以何物制成;非布非革;亦非玻璃玉石之属;入手软而弹;落地不破。有软盖;旋而盖之;密封不透涓滴。以之储酒水;不惧跌辍;而又可视可玩焉。时粤商携至京师;鬻于通衢;各索价数百金;观者如堵……”

    看到这里;刘民有忍不住撇了撇嘴;既不屑又嫉妒地嘀咕说;“……不碎瓶……神机火……这不就是塑料矿泉水瓶子和简易打火机吗?还有那个什么软皮灯……该不会是荧光棒吧?简直是在骗钱啊”

    再看下去;作者又写了“髡人”闯入大明国门的起始经过:“…崇祯元年戊辰;髡人数百驾铁船十余;泊于琼州府临高县之海淤;上岸结寨。中有巨舶;通体铁制;长百余丈;高数丈;望之巍巍如城郭。土人惊骇;以为海外巨寇至矣;俱逃入县城中。临高县吴令发乡勇袭之;髡人以鸟铳自卫;髡人火器精利;倍于我朝。一时乡勇毙伤无算;其事遂败。此髡事之始;亦诸事之源也。

    初;髡人结寨百仞;临高震恐;以为巨寇之来;杀掠必也。故吴令出乡勇以逐之。髡人结寨毕;造宫室楼宇;筑道路堤防;兴市集贸易;不扰百姓;不袭城池;与民交易;不事抢掠;间以小利饵民;雇人诀必厚给之;贫户赖而活者以百计。民渐安之。如是数月;有海寇诸彩;知髡人之富;以海贼数千攻百仞。髡人出兵数百;铳炮交下;海贼大败;髡人斩首数百;自是临高无敢撄者。髡人揽词讼;包税赋;随以丈田计口;士绅皆畏威噤口。先是;临高匪患不绝;至有攻城破寨之事;民间患之。髡人遂以保土清乡为名;办团练;练士卒;编行伍;造器械火炮;以之击匪;大破之;斩首以百计;残匪无可立足;皆遁往他县。髡人以此功业;大得人心;遂据临高;吴令虽居县城;于县事无可发一语;遇事唯唯而已……”

    “……原来海南岛那帮人最初是这样建立的根据地;这临高县令还真是够庸碌的不过这大明朝的官儿;又有哪个不是如此的颛臾呢?再接下来;大概就要说到两广总督王德尊发兵讨伐髡贼的事情了吧”

    刘民有一边嘀咕着一边再往下翻;却发现貌似缺了几页;少了王德尊出兵琼州的内容;直接跳到了琼州讨伐战失利;临高穿越众渡海反击广州;顺便沿途清剿地方势力的“髡人击髡贼”一节:

    “……髡人之初入粤也;入珠江;陷虎门;官军大溃。髡人沿途征粮;有与抗者辄破之;兵锋锐利;举粤震动。东莞奸民徐畴、王若成;借机举事。自髡其发;纠其党数百人;假旗号伪称‘大髡国前敌督招讨;。横行乡里;日以抢掠勒赎为事。是时官军溃散;村社间闻髡色变;无敢抗者;竟得任蹂践也。

    有东莞民陈某;子为徐党掠去;勒赎五十金。陈故家贫;自度虽鬻田舍犹不足也;遂往髡人营中;哀求释子。时髡首文德嗣也;闻之初不解;后知其详;大惊;继以大怒;立发数百人;令陈某导之;往袭徐党。畴等方置酒;令所掠妇女裸而舞于席间;以为笑乐。

    时当夜分;髡军掩至;前后合围久矣;而徐营中竟无人知。拂晓;髡人先发数炮;而后列阵合围;徐党大乱;有数十人舞刀枪而出;髡人片刻间排枪尽屠之;余者皆束手降。髡人尽释其所掠家口;令人导之归。而诛徐畴、王若成;枭首;悬其尸于野;任鸟雀啄食。余党令乡民认之;身负命案者即令牵出;于众人前审之;称“公审”;罪确者尽绞于通衢。于是东莞乡民大悦;各戴髡人之德。

    髡人兵临广州二月许;破四郊伪称髡人匪众十余伙;前后诛数百人;余者尽徙琼州充苦役。故髡人退后;粤南大定;贼匪一空;乡闾寂然;平静尤胜以前……”

    “……唉;此役之后;岭南两广的民心;恐怕都要渐渐易主啦”刘民有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却发现已经没有崇祯三年夏天之后的时事;估计作者就是在广州战事平息后不久写的这本杂记。所以在讲完了这场战事之后;就转而写起了“髡人”势力的内情;列出了“假髡”、“倭髡”等条目:

    “……先来髡人;皆自澳洲来;真髡也。自登岸后;连败乡勇;声势大振;粤琼莠民多归之。髡人之收众也;无分男女;先剃之如僧;再更衣着如髡;必先坐食旬月;教之纪律规矩;称;而后用之;则如臂使指也。是为假髡;其状貌与真髡无异。用人则为农为工为兵;各有处所。制度井然;规矩森严。用人前必先集众;有真髡教之;名为培训丨;故髡人营诸事皆有条理;行事必成。如是经年;真假髡众万许;所居处蔚然成市;称东门市。临高乡民趋之;经济生理;亦不下万人;此皆依髡人而活者。

    ……髡人初至琼岛;人不过数千;舟不过数十。后收假髡;士众渐集。而假髡本多流民;劲卒精兵无从出也。故髡人自东洋至西洋;集各大小股海匪倭寇;粹其精华。以倭寇步卒善战;独立一军;皆倭中百战余生;久经战阵之人。此辈生长于锋镝间;弓马娴熟;死不旋踵。此军编成;约数百人;髡人号之为身队;。斩将夺旗;白刃交锋;多以此军为先锋……”

    “……可恶;居然招募日本人来杀中国人你们这帮家伙有没有一点爱国主义精神啊”刘民有气哼哼地拍了拍桌子;有些色厉内荏地喝道;但也没忘了继续往下审阅此书对“髡人”官职制度的解说:

    “……髡人中亦有官职;官名与我朝大异;疑乃学自外夷。其首称“主席”;爵号“执委”;其下称“主任”、“局长”、“委员”。真髡皆号“首长”;假髡皆礼敬之。官不称官;而称“于部”。其官无官服;皆衣短衫;不冠。时传髡人乌合;无官民贵贱;以财多者为尊;此大谬也。髡人酋首有文德嗣、马千瞩等多人;此皆“执委”也;而髡商郭逸时富甲两粤;不闻有何爵号;以是知之。

    而髡人自命赵宋后裔;又有宋制职官;用之宗社祭祀。如执委会主席文公加号开府仪同三司、广南东西路经略安抚使、领枢密院事、太傅、清远郡公。执委马公加号广南东西路转运使、承德郡公;此事明人皆不详。宋制职官;不同前明。东京梦华;管中窥豹。水浒金梅;不确多讹。而世之好事者多以水浒为真;

    崇祯三年;粤督王尊德封髡人之紫明楼以启事端。髡人大兵渡海初至番禺;当地多有水匪打宋制旗号以方者。其新旧官制杂之;有诸色名号;曰大宋征明先锋、澳洲定远侯、大澳广东游击将军、大髡国都招讨、澳洲左路先锋、澳宋广东正印先锋官;皆土鸡瓦狗。香山县水匪有号广州兵马都监者;自刻印信;制旗鼓;粤民或以为真。髡人大将闻讯;遂发大兵捕之;拷其主谋。供曰:此号;自水浒中看来……”

    对于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内容;刘民有除了看得直翻白眼之外;倒也没什么很特别的感受;但继续翻到下面关于“咒车秘术”和“火轮船”的内容之后;却一下子又把心给提起了来。

    “……髡人擅百工;能以秘术制铁车;高十余尺;前有巨铁为铲;髡人上车咒之;则铁车自行;以铲掘地;一铲可起土数千斤;平地顿为巨堑。若此一车;可敌百人之功。又以数巨铁制机括;积薪之;髡人持咒;即可自行动;虽巨石如车;片刻即碎为指掌矣。又有机括可制砖;以术咒之;即自制砖坯;一日可数万枚。故髡人不以建筑为事;虽高楼叠阁;险山卑土;指顾间叱咤立办;赖此术也……

    ……火轮船;澳洲奇技也;人咸见而异之。崇祯三年髡人入粤;奏曰逆髡以火轮船犯虎门;其船无桅无帆;下有拍水轮;上有铜烟筒或则一二;风顺则冒白烟;风逆则冒黑烟;入夜则冒火星;烟突火发;鼓轮拍水则船行;疾逾挂帆席;且进退自便;风色潮信俱不能限及。土人恐甚;言髡人通秘术;入船则焚香献祭;秘施咒术;故有烟火;而轮自转船自动矣;或云机轮乃以牛马引之;凡此种种;皆妄诞不足信。

    髡之巨贾郭逸居广州;尝备一火轮船以资游娱。当其游于粤江;两岸观者如堵;广府士绅;与逸结交甚众;乃争睹火轮之奇。余所识海商李某;尝久历琼粤;每谈髡事;如历历然。云火轮船者;身长而阔;船身俱施黑漆;而舱室皆粉白而可爱。船腰有大水轮者二;外罩铁板以蔽护之;中置烟冲;下有汽机;取水火相生之理;煤火之焰则水滚汽冲;汽冲机动则漾轮转;轮转击水则船行矣;火益大则船愈速。

    或曰火轮不能用为战舰;炮伤其一轮;则全舟侧不能行。然彼尚有暗轮船;轮置船底;炮不能及;且行速倍于明轮。时京城有言官云:髡之火轮;不过宋之车船之绪余而。以木于草索;阻塞水轮;缚其辐板;悉数可破;此真腐儒之所见也。以草木束轮船;或可施于宋之车船;彼用士卒踏轮爬水;质小力薄。髡人以十余丈之火轮船;汽机猛烈;水激轮飞;奋迅飘忽;木排大链且不能遏;而欲以盈尺径寸叶柔于弱之腐草;投入茫茫巨浸之中;将以缚其钢轮而灭之;此真梦呓之语;不足值一遽者也……”

    读到《髡事指录》的这一节;刘民有的额头已是冷汗潺潺;嘴里嘀咕着“这最起码也有鸦片战争时期英国远征军的实力了吧”;再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则已是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髡贼有一物曰‘电线;以精铁制成;粗细不过一分;置丈余木杆之上;其杆施以黑油;由髡贼‘百仞水电站;引出;初只及百仞、博铺;现已广布临高;乡间土著初不识;有假髡告知:此乃电线;输电之用;人不可触;触之既死。有坊间泼皮不信其言;欲盗铁线变卖;是夜乃纠结数人缘杆而上;未料双手刚及铁线;便被电毙当场;死状甚惨;余众见此慌忙逃窜;未料木杆上之黑油沾染后极难清洗;后髡贼‘警察;倚油为记;将余下诸犯尽数拿获。吾思之;人道髡贼多有秘法;恐其已得天地造化之秘法;引天上之电为己所用矣……”

    “……乖乖连电力都有了;这科技树都爬到哪里了啊……”愕然惊骇了良久之后;刘民有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把书往下翻;看到一则关于“髡人善印书籍”的小故事:

    “……吾友陈彦及有好书之癖。其读书之速甚快;寸余之书;一日可毕。每见余必曰:“又遇书荒矣。”然自髡人叩关;彦及书荒之日几希;盖髡人售书众也。余所学无彦及之杂;亦购得经史数部;爱不释手。盖髡人书籍也;纸张之挺括;印制之精良;装订之牢稳;余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虽不读;取之置案头;亦觉墨香扑鼻;心旷而神怡。唯其读法与华夏大异;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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